像咖啡般苦涩
从此，他们过着快乐的日子，直到永远。
还未开始我便知道，这份感情无法拥有童话故事的结尾，现实中的自己只能拿起镐，击碎脑中建构的美丽城堡，毕竟这只会是场没有结果的暗恋。
下了星槎走上街道，眼前满是面带不同表情的行人，丰饶降给仙舟人的是祝福，也是诅咒。明知这心态是不对的，但还是羡慕起他们，因为我的一秒与他的并不等价。
我在想，假如自己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是否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勇气而不能无所顾忌的去追求我所渴望？无法许诺他天长地久，只因对方拥有无尽形寿，就算我用尽全力奔跑，也无法进入他的世界。
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只是寻个合适的箱子，挑张漂亮的花纸，将这份感情包装起来。这样的话总有一天，我这突如其来的爱意就能悄然淡去吧..
「...老师？星老师！！」
彦卿不知何时出现在我面前，抬着头一脸疑惑。
「喔...是你啊？」
「喊您那麽多次，怎麽都不理彦卿呢？」
「对不起啊，我刚才在想事情..吃饭了吗？」
彦卿摇摇头「还没有。」
现在都快下午了，彦卿居然还没吃中餐？难道是没看到景元传给他的讯息吗？
「老师，您能带我去吃饭吗？」
「可以，旁边就是金人巷，我带你去那边吃吧。」
「啊..不行！」彦卿的面色张惶，还撒娇地拉了下我的外套「彦卿想去宣夜大道吃。」
「可那离神策府有点远，没关係吗？」
「没关係的，老师就陪彦卿去吧。」
「这..好吧。」
总感觉彦卿怪怪的，平常总是装成一副大人的样子，不许任何人把他当作小孩看待，现在却在撒娇？嗯..可我就爱吃这套。
「老师，那我们走吧！」
彦卿兴奋的拉起我的手，他的手小小暖暖的，指腹却有层薄茧了，如此年幼的他却早已拿起武器，每日勤奋练剑只为帮景元分忧，踏上巡猎意志扫荡不死孽物。
而刚才的我，居然因为爱情，而有了渴望长生的想法。
「好！彦卿今天想吃什麽，老师请客！」
「谢谢老师！」
我们搭乘星槎前往宣夜大道，可当走到餐馆门口时，彦卿却又踌躇不前，说不想吃饭食，于是我带他去麵馆，他又说想吃点别的..
「要不还是带你去金人巷吃好了，那裡我还比较熟，吃的也比较多。」
「不..不行！彦卿...彦卿想吃那个！」
他慌张的指向前面的小吃摊，我仔细一瞧，那是我之前参加大胃王挑战赛的店，印象中那摊贩只卖点心，没有正餐可选。
「哎~不行，只吃点心不吃正餐会影响发育，景元没跟你说过吗？」
他嘟起小嘴，皱起细眉一脸怯怯「彦卿知道的，只不过没什麽胃口，就想吃几个点心垫垫胃..」
「这..」
这表情也太可爱了，就像包子上长了眼睛跟鼻子，我立刻牵起彦卿的小手，带他来到摊贩前，大气的将所有品项都买了份。
「来。」我将鸣藕糕给了他「先吃这个吧。」
「谢谢老师。」
彦卿将它接过，咬了口咀嚼嚥下..啧啧，不得不说，这小孩谦逊有礼，长相清秀，还是罗浮「剑首」，长大后不知要迷倒多少仙舟少女了，哎~如果他真是我弟弟的话该有多好..要不我当他妹妹也行。
我们选了附近的张石椅，坐下后彦卿边吃着点心，边与我閒聊。
「景元今天跟我说，等符玄改掉那直脾性，他大概就会考虑退休了，可我就觉得符玄那直脾性可爱。」
「符太卜想当将军..别的不说，先改改她一开口大家就想睡觉的毛病吧。」
「哈哈哈哈！有次我与她说话，还真的差点睡着了。」
「老师，您笑了呢。」
「嗯？」
「老师可能不知道，其实彦卿在长乐天跟了您好长一段路了，老师的表情像是有着烦扰之事，请问您遇到什麽事情了吗？」
他的眼裡带着担忧，嘴角还沾着些碎屑，我该怎麽向他开口呢？说我好像喜欢景元，所以动了想长生的念头，可这不是玷污他们「剷除丰饶，令生死重回正轨」的意志吗..
我拿出纸巾，擦擦他嘴角的碎屑「我是遇到苦恼的事，不过没有解决的办法，就那样吧。」
「怎麽会没有解决的办法呢？要不老师说给将军听听？将军肯定能帮老师想出答案的。」
不好，非常不好，真是羞死人了…
「其实我只是..是在想今天晚餐要吃什麽而已啦！」
「是这种事吗？」彦卿一脸不信，不过他沉思了会后，说道「嗯...彦卿有时也会为此事苦恼呢。」
我赶紧将貘馍卷塞到他手上「还有这个！你多吃一点。」
「好的，谢谢老师！」
呼~总算将话题转过去了，如果景元知道我喜欢他的话，那张脸会呈现出什麽表情呢？他会不会觉得很困扰？应该..会吧。
「对了，老师。」
「啊！」我吓了一跳，慌忙说道「怎麽了！？」
「您知道「星天演武」祭典吗？旨在考校云骑军的实力进退。谁要是在剑术一项上胜出，就能摘下「剑首」的头衔！」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所以你这麽厉害啊？」
「嘿嘿！」彦卿害羞的挠挠脸，并吞吞吐吐道「明年罗浮也会举办星天演武祭典，明年..老师能来看彦卿再次摘下头衔吗？」
可是，我连什麽时候要离开这都不知道，更遑论明年的那时我会在哪颗星球，能否及时到来？
「彦卿，对不起，我无法给你肯定的答复。」
彦卿沮丧的垂着头，我看的出来他提出这要求时，是鼓起了相当大的勇气。
「若祭典的日子订下来，你早些跟我说的话，我会尽我所能，辗转无数折跃赶来罗浮的。」
「老师...」
「要是我没赶上的话，彦卿会生我的气吗？」
他急忙摇摇头「不会的！老师能来看彦卿，彦卿就很高兴了。」
「到时，我会带好多糖果跟礼物给彦卿的，庆祝你拿下头衔。」
小孩子的情绪还真是喜怒无常，刚才他有多垂头丧气，现在就笑得有多可爱。
「那老师会来看将军吗？」
「当..当然会啊！都回到罗浮了，符玄、青雀、白露、驭空、素裳、大豪、斥晏、浴铁还有所有的谛听，大家都会看呢！」
「哎~是嘛。」彦卿啧了声，看似对这回答不满意。
「...怎麽了？」
「将军在老师心中，不特别吗？」
怎麽会不特别呢..就是因为这麽特别，他的存在才会让我这麽荒里慌张。
「景元他..人很好啊，列车组的大家常常受他照顾，我也很感谢他。」
「老师喜欢什麽样的男子？」
「嗯？」我愣了下，并回道「我喜欢..聪明、长相帅气、温柔贴心的男生吧。」
听到我的回答，彦卿的双眼彷彿有着星核，闪闪发亮「老师的理想型不就是将军吗！」
「什麽？！」我不免提高声量，赶紧反驳「才不是！我倒觉得丹恒才更符合我的理想型！」
「啊..？丹恒老师？」
我清了下喉咙，故作镇定，向他一一说道「彦卿你说，丹恒他长得帅吧？」
「嗯，丹恒老师的确容貌俊秀。」
「在开拓的旅途上，贴心照顾着我跟三月七呢。」
「将军..也很贴心地照顾着彦卿！」
「丹恒还很聪明呢，除了修电梯以外，没什麽问题难的倒他。」
「将军也有「智计超凡，远略深谋」的美誉！」
「脾气很好，又是个温柔的人。」
「将军也从没凶过彦卿！」
「啊啦？想起来了，我还喜欢会做饭的男生，丹恒做的大宇宙炒饭可好吃了。」
「将军好像..从没下厨过。」
「所...所以说！丹恒才是我的理想型啦！」
听我这麽一喊，彦卿露出难过的神情，鬱鬱寡欢地低下头，默默吃起貘馍卷。我不禁鬆了口气，心想终于能放鬆下来了，直到石椅后方的平台响起熟悉的清冽声。
「星..」
勐然转头看去，果然是他！
丹恒面红耳赤，一脸羞涩地摀着嘴，今天的他与平时截然不同，戴副黑框眼镜，里头搭件黑色内搭，身穿青白相间的上衣，衣服上有些古雅不失时尚的云纹，脖子挂着台相机，揹个黑色帆布包，妥妥一副外来游客的打扮。
「丹恒。」
「嗯..」
「你听到了多少？」
「...」
他那反映肯定是全听到了。
丹恒从侧边的楼梯走下，慢慢来到我面前，我坐在石椅上，仰头望着那张脸庞，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帅，就算戴上呆版的黑框眼镜，也遮不住他俊俏的面容。
「彦卿你看，我有说错吗？」
彦卿看了下丹恒，感觉他好像更难过了，懦懦说了声「老师说的完全没有错...」后，垂下了头，继续小口吃着貘馍卷。
他的脸依然通红，却装作若无其事「好巧啊...妳在这做什麽？」
「我在长乐天遇到了彦卿，他说还没吃饭，所以我带他来这边吃东西，话说你这副模样..是在考察吗？」
「是啊。」他点点头后，神色突然慌乱「啊！我来採访和拍摄些照片，上次考察时，感觉妳好像有些...觉得无趣，所以我..不是故意不找妳一起的。」
「丹恒你紧张些什麽呢？没事的，我本来就不适合陪着你考察啦，不过拍照的话你下次可以找三月一起，至少她比我还会拍。」
那句「我本来就不适合陪着你考察啦。」像把匕首刺进丹恒的心窝子，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种答复。他正想开口，一直默默低头吃貘馍卷的彦卿却突然说话了。
「星老师，彦卿觉得理想型不一定代表适合。」
「..啊？彦卿你这孩子在说什麽呢？」
彦卿抬起头，看向丹恒「就像素裳姑娘那把轩辕剑，的确是把好剑，但好剑未必称手。」
虽然不知道理想型跟素裳的剑有什麽关係，但想起素裳战斗时，双手奋力拿剑的模样..彦卿说的确实没错。
「彦卿，你说的好像颇...」
「那你觉得，怎样的人才适合星？」
我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丹恒冷酷的声音打断，他眯起灰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彦卿，眼中带着凛冽寒气，我看过那个眼神，还看过很多次，就是在列车组遇到强敌的时候。
「彦卿觉得将军与星老师相当般配！」
丹恒沉下脸色，缓缓开口「请细说怎麽般配？」
「将军面容俊俏，此事为罗浮公认的事实。」
「星曾说过长相这方面，我是第一名。」
「将军足智多谋！」
「战场上的计策我自认比不上景元将军，但其他方面未必，何况星刚才也说了，她认为我很聪明。」
「星老师刚才好像说丹恒老师不会修电梯？」
「回到列车后，我就会去学习。」丹恒双手抱胸，挑眉道「不过我认为景元将军也不会。」
「彦卿认为两人在一起兴趣要相同，星老师似乎不喜爱实地考察及研究学术呢。」
丹恒顿时被这话堵住了嘴，这是他第二次与彦卿正面交锋，却是第一次认为彦卿是位极为难缠的对手，他紧闭双眼，终于想出驳斥的话。
「依我的观察，景元将军的兴趣似乎是下棋，星并不会下棋，唯一会的五子棋..」丹恒瞄向我，尴尬的继续说道「只赢过三月，所以星与将军的兴趣并不相同。」
「..哈！谢囉？丹恒。」
现在是怎样？丹恒干嘛跟彦卿那麽较真啊？不过他俩也不像吵起来的样子，彦卿果然还是太小了，连我和三月都讲不过丹恒，更何况是彦卿？根本没有胜算啊！？
不过彦卿也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自己赢不了丹恒，于是换个计策，他转头看向我，两眼好像泛着滢滢水光，扁着小嘴，用像云朵般软和的嗓音喊道。
「姊姊...」
我赶忙抱住彦卿，拍了拍他瘦弱的背「没事的，丹恒今天只是没吃早餐才这麽敏感。」
「姊姊不喜欢彦卿吗？」
「姊姊怎麽会不喜欢彦卿呢？！」
「那要是姊姊跟将军在一起的话，不就能跟彦卿一直待...」
「星。」丹恒此刻的声音像永冬岭的冰砖，不禁令人寒毛直竖「我要回列车了，要跟我一起吗？」
回去吧，感觉不回去我会死得很难看。
「不行！星老...姊姊！」他从我怀裡抬起头，眨着水灵灵的大眼「彦卿的衣服破洞了，可以陪彦卿去广云绣缝补吗？」
我看着彦卿，立刻对丹恒说「丹恒你先回去吧，我陪彦卿。」
「..就在旁边，一起去吧。」丹恒看了下彦卿，重重的咬着字「我陪妳。」
好的，我们三个人出现在广云绣店内，彦卿将他藏青色的外衣卸下后，高兴地拉起我的手，快步走向女装区。
「星老师有没有看上哪件喜欢的衣裳呢？」
「我觉得这些衣服好像不适合战斗..」
「哎~星老师总不可能每天都在战斗啊？彦卿看老师总穿身上这件，偶尔换换不好吗？」
彦卿从架上拿了件襦裙，天蓝色的裙子由飘逸灵动的薄纱製成，上面点缀着几朵白色小花，宛如天上云朵般轻柔梦幻，给人一种像在蓝天白云下徜徉的感觉。
「彦卿觉得这件很适合星老师！」
「星。」丹恒点头道是「我也认为这件很适合妳。」
「彦卿这就去请予衿姑娘过来帮星老师量体，还请丹恒老师带着星老师在挑几件！」
「好，麻烦你了。」
说完，彦卿便跑开了，我就纳闷..你俩怎麽突然又同一阵线了？
「彦卿说的没错，偶尔换换不好吗？」
「丹恒，这..衣服太秀气了，恐怕不适合我吧？」
「为什麽会不适合？」他的嘴角扬起微笑，并看向我的手腕「今天..妳戴了呢。」
丹恒转过身，从架上挑了套淡青色襦裙，上襦为珍珠白的素色，裙上则绣着几朵莲花，整体设计宛如夏日的河畔风景，展现出清新淡雅的气质。
「搭上手鍊，这裙子也很适合妳。」
「可这不适合战斗，做委託时穿也不适合穿，在列车上我更不可能穿成这样啊..那买回去我是要穿给谁看啊？」
「给我看..不行吗？」
白皙的脸颊浮上晕红，此时此刻，他的心跳的多麽激烈，这直球对于木讷寡言的他，已经打的够明显了。
「这就是天下父母心吗？」
「什麽？」
「大概懂丹恒的心思了。」我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如果我有孩子的话，也想把他打扮的可可爱爱的。」
「...星，我从没把妳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过，妳在我眼裡一直是位成年异性。」
唉呦~没有就没有，丹恒脸色干嘛这麽难看啊？正想去碰他的额头，看是不是因为发烧才心情不好，却被彦卿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打断了动作。
「星老师！彦卿将予衿姑娘带来了！」
「嗨~予衿，最近过得怎...」
也不等我完打招呼，予衿就迅速拿起皮尺，对着我身上比划起来。她在纸上写下几个数字，便像阵风一样离去了。不过才没过一会，她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手上还拎着套齐胸襦裙，是刚才丹恒挑上的那套。
「试试这件吧，天蓝色那套目前没有合适的尺寸了。」
「可我..今天没带够巡镝欸。」
「试穿不用巡镝的。」
予衿将我带进后面的更衣室，还给了我一件内搭衣与宽裤。
「很多人第一次穿都手忙脚乱的，先将这穿上吧，之后的由我帮您换上。」
我乖乖听话走进更衣室，换上素白色内搭衣及宽裤，将门打开，予衿果然就在门外等候着，在她的帮助及指导下，我成功换上这件美丽的裙子。老实说，我觉得这衣服好複杂，看着美丽穿着麻烦，想买的意愿也降了好多。
唉~不过我连穿衣都嫌麻烦，果然不适合当淑女啊。
「好了，走出去给他们看看吧。」
予衿把我拉到丹恒和彦卿面前，彦卿瞪大了他的褐色双眼，眼中满是对我的强烈关注，刚开始，他像是当机般，只会呆呆张着嘴，之后..
「怎样？」我转了一圈，裙子也飘然掀起「好看吗？」
「老师太好看了！」彦卿小手握拳，兴奋的高声喊叫「像是仙舟闺秀呢！」
「哎呀彦卿~你这样夸我，我会很不好意思啦。」我抓了抓头「不过..哪裡有镜子？」
「星。」从方才开始便一语不发的丹恒，道口道「我带你去，跟我来吧。」
他面无表情，声线淡然地走在前头，看似与平时没两样，然而，我还是注意到在他黑色的碎髮中，那微微泛起绯红的耳尖，嗯..我就知道他发烧了。
「这边，妳看看吧。」
我来到镜子前，抚触着身上的衣料并看着镜中的自己。彦卿刚才说的没错，真的很像一位仙舟小姐，但我很清楚这不过是鱼目溷珠，就算我穿上衣带飘飘的服饰，骨子裡仍是那位短生种无名客。
适合站在景元身边的，应该是穿着这种锦衣华裳，温柔娴静的仙舟闺秀吧。
「喀擦！」
刚才还站在我身旁的丹恒，已经离我有一段距离了。他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对着我拍了张照片。
「好看吗？」
丹恒心想，怎麽会不好看？可为何穿着漂亮的衣服，明明刚才在彦卿面前还笑得那麽高兴，现在却对着镜中的自己淌出淡淡忧伤？
「星，妳能对着镜头笑一下吗？」
「好啊，要把我拍得漂亮一点喔。」
他拿起手中的相机，将镜头对准我。我朝着那方向，努力挤出自认为最优雅的笑容，可丹恒不知怎麽回事，迟迟不按下快门。
「那个..好了吗？我笑的嘴角超级酸的。」
「啊...好。」
他匆忙按下快门，随即，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快门声响起。
丹恒盯着相机裡的照片，忍不住再次陷入发愣。刚才，透过取景器与他对视的那一刻，让丹恒产生了错觉，错以为那抹笑是对着他的、属于他的，令他一时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恬淡的青绿衬托本就白皙的肌肤，这套衣裳并无过多装饰，唯有素静雅致，婉约柔美，衣带随风飘逸，宛如流水般轻盈。
刚蜕生时，便是在无光的幽暗中，无关的罪孽将他束缚于此，在那些日子裡，唯有阅读能让他逃离漫长的时间。他曾在书中看过某个称赞女子容颜美丽的成语，说鱼儿见了都羞愧的躲到水底，鸟儿看了会惊讶于她的美丽，而忘记鼓动翅膀。
他想像不出那姣好的脸蛋会是什麽样子，毕竟鱼鸟根本无法分辨女子的美丑，却用极其浮夸的词句来形容，当时他只觉得纳闷，但现在好像懂了。
若可以的话，他想将这段记忆封存于光锥中，以便随身携带，但可惜，这属于流光忆庭的技术，他只能用照片将此刻的画面保存下来。
我来到他身旁，问道「如何？」
「..很漂亮。」
「哈哈！那当然。」
听到丹恒的称赞，我粲然一笑，自信的双手叉腰，或许是笑容真的有某种感染力，每次只要我笑，不久后，他的嘴角也会微微上扬。
「妳喜欢吗？」他宛然一笑，语调温和「我送妳。」
「谢谢你，不过不用了。」
回答没有丝毫犹豫，语气果断坚定，丹恒的脸上明显浮现疑惑之色，而我仅淡然地再说了句。
「这好像不适合我。」
还未开始我便知道，这份感情无法拥有童话故事的结尾，现实中的自己只能拿起镐，击碎脑中建构的美丽城堡，毕竟这只会是场没有结果的暗恋。
下了星槎走上街道，眼前满是面带不同表情的行人，丰饶降给仙舟人的是祝福，也是诅咒。明知这心态是不对的，但还是羡慕起他们，因为我的一秒与他的并不等价。
我在想，假如自己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是否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勇气而不能无所顾忌的去追求我所渴望？无法许诺他天长地久，只因对方拥有无尽形寿，就算我用尽全力奔跑，也无法进入他的世界。
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只是寻个合适的箱子，挑张漂亮的花纸，将这份感情包装起来。这样的话总有一天，我这突如其来的爱意就能悄然淡去吧..
「...老师？星老师！！」
彦卿不知何时出现在我面前，抬着头一脸疑惑。
「喔...是你啊？」
「喊您那麽多次，怎麽都不理彦卿呢？」
「对不起啊，我刚才在想事情..吃饭了吗？」
彦卿摇摇头「还没有。」
现在都快下午了，彦卿居然还没吃中餐？难道是没看到景元传给他的讯息吗？
「老师，您能带我去吃饭吗？」
「可以，旁边就是金人巷，我带你去那边吃吧。」
「啊..不行！」彦卿的面色张惶，还撒娇地拉了下我的外套「彦卿想去宣夜大道吃。」
「可那离神策府有点远，没关係吗？」
「没关係的，老师就陪彦卿去吧。」
「这..好吧。」
总感觉彦卿怪怪的，平常总是装成一副大人的样子，不许任何人把他当作小孩看待，现在却在撒娇？嗯..可我就爱吃这套。
「老师，那我们走吧！」
彦卿兴奋的拉起我的手，他的手小小暖暖的，指腹却有层薄茧了，如此年幼的他却早已拿起武器，每日勤奋练剑只为帮景元分忧，踏上巡猎意志扫荡不死孽物。
而刚才的我，居然因为爱情，而有了渴望长生的想法。
「好！彦卿今天想吃什麽，老师请客！」
「谢谢老师！」
我们搭乘星槎前往宣夜大道，可当走到餐馆门口时，彦卿却又踌躇不前，说不想吃饭食，于是我带他去麵馆，他又说想吃点别的..
「要不还是带你去金人巷吃好了，那裡我还比较熟，吃的也比较多。」
「不..不行！彦卿...彦卿想吃那个！」
他慌张的指向前面的小吃摊，我仔细一瞧，那是我之前参加大胃王挑战赛的店，印象中那摊贩只卖点心，没有正餐可选。
「哎~不行，只吃点心不吃正餐会影响发育，景元没跟你说过吗？」
他嘟起小嘴，皱起细眉一脸怯怯「彦卿知道的，只不过没什麽胃口，就想吃几个点心垫垫胃..」
「这..」
这表情也太可爱了，就像包子上长了眼睛跟鼻子，我立刻牵起彦卿的小手，带他来到摊贩前，大气的将所有品项都买了份。
「来。」我将鸣藕糕给了他「先吃这个吧。」
「谢谢老师。」
彦卿将它接过，咬了口咀嚼嚥下..啧啧，不得不说，这小孩谦逊有礼，长相清秀，还是罗浮「剑首」，长大后不知要迷倒多少仙舟少女了，哎~如果他真是我弟弟的话该有多好..要不我当他妹妹也行。
我们选了附近的张石椅，坐下后彦卿边吃着点心，边与我閒聊。
「景元今天跟我说，等符玄改掉那直脾性，他大概就会考虑退休了，可我就觉得符玄那直脾性可爱。」
「符太卜想当将军..别的不说，先改改她一开口大家就想睡觉的毛病吧。」
「哈哈哈哈！有次我与她说话，还真的差点睡着了。」
「老师，您笑了呢。」
「嗯？」
「老师可能不知道，其实彦卿在长乐天跟了您好长一段路了，老师的表情像是有着烦扰之事，请问您遇到什麽事情了吗？」
他的眼裡带着担忧，嘴角还沾着些碎屑，我该怎麽向他开口呢？说我好像喜欢景元，所以动了想长生的念头，可这不是玷污他们「剷除丰饶，令生死重回正轨」的意志吗..
我拿出纸巾，擦擦他嘴角的碎屑「我是遇到苦恼的事，不过没有解决的办法，就那样吧。」
「怎麽会没有解决的办法呢？要不老师说给将军听听？将军肯定能帮老师想出答案的。」
不好，非常不好，真是羞死人了…
「其实我只是..是在想今天晚餐要吃什麽而已啦！」
「是这种事吗？」彦卿一脸不信，不过他沉思了会后，说道「嗯...彦卿有时也会为此事苦恼呢。」
我赶紧将貘馍卷塞到他手上「还有这个！你多吃一点。」
「好的，谢谢老师！」
呼~总算将话题转过去了，如果景元知道我喜欢他的话，那张脸会呈现出什麽表情呢？他会不会觉得很困扰？应该..会吧。
「对了，老师。」
「啊！」我吓了一跳，慌忙说道「怎麽了！？」
「您知道「星天演武」祭典吗？旨在考校云骑军的实力进退。谁要是在剑术一项上胜出，就能摘下「剑首」的头衔！」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所以你这麽厉害啊？」
「嘿嘿！」彦卿害羞的挠挠脸，并吞吞吐吐道「明年罗浮也会举办星天演武祭典，明年..老师能来看彦卿再次摘下头衔吗？」
可是，我连什麽时候要离开这都不知道，更遑论明年的那时我会在哪颗星球，能否及时到来？
「彦卿，对不起，我无法给你肯定的答复。」
彦卿沮丧的垂着头，我看的出来他提出这要求时，是鼓起了相当大的勇气。
「若祭典的日子订下来，你早些跟我说的话，我会尽我所能，辗转无数折跃赶来罗浮的。」
「老师...」
「要是我没赶上的话，彦卿会生我的气吗？」
他急忙摇摇头「不会的！老师能来看彦卿，彦卿就很高兴了。」
「到时，我会带好多糖果跟礼物给彦卿的，庆祝你拿下头衔。」
小孩子的情绪还真是喜怒无常，刚才他有多垂头丧气，现在就笑得有多可爱。
「那老师会来看将军吗？」
「当..当然会啊！都回到罗浮了，符玄、青雀、白露、驭空、素裳、大豪、斥晏、浴铁还有所有的谛听，大家都会看呢！」
「哎~是嘛。」彦卿啧了声，看似对这回答不满意。
「...怎麽了？」
「将军在老师心中，不特别吗？」
怎麽会不特别呢..就是因为这麽特别，他的存在才会让我这麽荒里慌张。
「景元他..人很好啊，列车组的大家常常受他照顾，我也很感谢他。」
「老师喜欢什麽样的男子？」
「嗯？」我愣了下，并回道「我喜欢..聪明、长相帅气、温柔贴心的男生吧。」
听到我的回答，彦卿的双眼彷彿有着星核，闪闪发亮「老师的理想型不就是将军吗！」
「什麽？！」我不免提高声量，赶紧反驳「才不是！我倒觉得丹恒才更符合我的理想型！」
「啊..？丹恒老师？」
我清了下喉咙，故作镇定，向他一一说道「彦卿你说，丹恒他长得帅吧？」
「嗯，丹恒老师的确容貌俊秀。」
「在开拓的旅途上，贴心照顾着我跟三月七呢。」
「将军..也很贴心地照顾着彦卿！」
「丹恒还很聪明呢，除了修电梯以外，没什麽问题难的倒他。」
「将军也有「智计超凡，远略深谋」的美誉！」
「脾气很好，又是个温柔的人。」
「将军也从没凶过彦卿！」
「啊啦？想起来了，我还喜欢会做饭的男生，丹恒做的大宇宙炒饭可好吃了。」
「将军好像..从没下厨过。」
「所...所以说！丹恒才是我的理想型啦！」
听我这麽一喊，彦卿露出难过的神情，鬱鬱寡欢地低下头，默默吃起貘馍卷。我不禁鬆了口气，心想终于能放鬆下来了，直到石椅后方的平台响起熟悉的清冽声。
「星..」
勐然转头看去，果然是他！
丹恒面红耳赤，一脸羞涩地摀着嘴，今天的他与平时截然不同，戴副黑框眼镜，里头搭件黑色内搭，身穿青白相间的上衣，衣服上有些古雅不失时尚的云纹，脖子挂着台相机，揹个黑色帆布包，妥妥一副外来游客的打扮。
「丹恒。」
「嗯..」
「你听到了多少？」
「...」
他那反映肯定是全听到了。
丹恒从侧边的楼梯走下，慢慢来到我面前，我坐在石椅上，仰头望着那张脸庞，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帅，就算戴上呆版的黑框眼镜，也遮不住他俊俏的面容。
「彦卿你看，我有说错吗？」
彦卿看了下丹恒，感觉他好像更难过了，懦懦说了声「老师说的完全没有错...」后，垂下了头，继续小口吃着貘馍卷。
他的脸依然通红，却装作若无其事「好巧啊...妳在这做什麽？」
「我在长乐天遇到了彦卿，他说还没吃饭，所以我带他来这边吃东西，话说你这副模样..是在考察吗？」
「是啊。」他点点头后，神色突然慌乱「啊！我来採访和拍摄些照片，上次考察时，感觉妳好像有些...觉得无趣，所以我..不是故意不找妳一起的。」
「丹恒你紧张些什麽呢？没事的，我本来就不适合陪着你考察啦，不过拍照的话你下次可以找三月一起，至少她比我还会拍。」
那句「我本来就不适合陪着你考察啦。」像把匕首刺进丹恒的心窝子，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种答复。他正想开口，一直默默低头吃貘馍卷的彦卿却突然说话了。
「星老师，彦卿觉得理想型不一定代表适合。」
「..啊？彦卿你这孩子在说什麽呢？」
彦卿抬起头，看向丹恒「就像素裳姑娘那把轩辕剑，的确是把好剑，但好剑未必称手。」
虽然不知道理想型跟素裳的剑有什麽关係，但想起素裳战斗时，双手奋力拿剑的模样..彦卿说的确实没错。
「彦卿，你说的好像颇...」
「那你觉得，怎样的人才适合星？」
我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丹恒冷酷的声音打断，他眯起灰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彦卿，眼中带着凛冽寒气，我看过那个眼神，还看过很多次，就是在列车组遇到强敌的时候。
「彦卿觉得将军与星老师相当般配！」
丹恒沉下脸色，缓缓开口「请细说怎麽般配？」
「将军面容俊俏，此事为罗浮公认的事实。」
「星曾说过长相这方面，我是第一名。」
「将军足智多谋！」
「战场上的计策我自认比不上景元将军，但其他方面未必，何况星刚才也说了，她认为我很聪明。」
「星老师刚才好像说丹恒老师不会修电梯？」
「回到列车后，我就会去学习。」丹恒双手抱胸，挑眉道「不过我认为景元将军也不会。」
「彦卿认为两人在一起兴趣要相同，星老师似乎不喜爱实地考察及研究学术呢。」
丹恒顿时被这话堵住了嘴，这是他第二次与彦卿正面交锋，却是第一次认为彦卿是位极为难缠的对手，他紧闭双眼，终于想出驳斥的话。
「依我的观察，景元将军的兴趣似乎是下棋，星并不会下棋，唯一会的五子棋..」丹恒瞄向我，尴尬的继续说道「只赢过三月，所以星与将军的兴趣并不相同。」
「..哈！谢囉？丹恒。」
现在是怎样？丹恒干嘛跟彦卿那麽较真啊？不过他俩也不像吵起来的样子，彦卿果然还是太小了，连我和三月都讲不过丹恒，更何况是彦卿？根本没有胜算啊！？
不过彦卿也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自己赢不了丹恒，于是换个计策，他转头看向我，两眼好像泛着滢滢水光，扁着小嘴，用像云朵般软和的嗓音喊道。
「姊姊...」
我赶忙抱住彦卿，拍了拍他瘦弱的背「没事的，丹恒今天只是没吃早餐才这麽敏感。」
「姊姊不喜欢彦卿吗？」
「姊姊怎麽会不喜欢彦卿呢？！」
「那要是姊姊跟将军在一起的话，不就能跟彦卿一直待...」
「星。」丹恒此刻的声音像永冬岭的冰砖，不禁令人寒毛直竖「我要回列车了，要跟我一起吗？」
回去吧，感觉不回去我会死得很难看。
「不行！星老...姊姊！」他从我怀裡抬起头，眨着水灵灵的大眼「彦卿的衣服破洞了，可以陪彦卿去广云绣缝补吗？」
我看着彦卿，立刻对丹恒说「丹恒你先回去吧，我陪彦卿。」
「..就在旁边，一起去吧。」丹恒看了下彦卿，重重的咬着字「我陪妳。」
好的，我们三个人出现在广云绣店内，彦卿将他藏青色的外衣卸下后，高兴地拉起我的手，快步走向女装区。
「星老师有没有看上哪件喜欢的衣裳呢？」
「我觉得这些衣服好像不适合战斗..」
「哎~星老师总不可能每天都在战斗啊？彦卿看老师总穿身上这件，偶尔换换不好吗？」
彦卿从架上拿了件襦裙，天蓝色的裙子由飘逸灵动的薄纱製成，上面点缀着几朵白色小花，宛如天上云朵般轻柔梦幻，给人一种像在蓝天白云下徜徉的感觉。
「彦卿觉得这件很适合星老师！」
「星。」丹恒点头道是「我也认为这件很适合妳。」
「彦卿这就去请予衿姑娘过来帮星老师量体，还请丹恒老师带着星老师在挑几件！」
「好，麻烦你了。」
说完，彦卿便跑开了，我就纳闷..你俩怎麽突然又同一阵线了？
「彦卿说的没错，偶尔换换不好吗？」
「丹恒，这..衣服太秀气了，恐怕不适合我吧？」
「为什麽会不适合？」他的嘴角扬起微笑，并看向我的手腕「今天..妳戴了呢。」
丹恒转过身，从架上挑了套淡青色襦裙，上襦为珍珠白的素色，裙上则绣着几朵莲花，整体设计宛如夏日的河畔风景，展现出清新淡雅的气质。
「搭上手鍊，这裙子也很适合妳。」
「可这不适合战斗，做委託时穿也不适合穿，在列车上我更不可能穿成这样啊..那买回去我是要穿给谁看啊？」
「给我看..不行吗？」
白皙的脸颊浮上晕红，此时此刻，他的心跳的多麽激烈，这直球对于木讷寡言的他，已经打的够明显了。
「这就是天下父母心吗？」
「什麽？」
「大概懂丹恒的心思了。」我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如果我有孩子的话，也想把他打扮的可可爱爱的。」
「...星，我从没把妳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过，妳在我眼裡一直是位成年异性。」
唉呦~没有就没有，丹恒脸色干嘛这麽难看啊？正想去碰他的额头，看是不是因为发烧才心情不好，却被彦卿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打断了动作。
「星老师！彦卿将予衿姑娘带来了！」
「嗨~予衿，最近过得怎...」
也不等我完打招呼，予衿就迅速拿起皮尺，对着我身上比划起来。她在纸上写下几个数字，便像阵风一样离去了。不过才没过一会，她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手上还拎着套齐胸襦裙，是刚才丹恒挑上的那套。
「试试这件吧，天蓝色那套目前没有合适的尺寸了。」
「可我..今天没带够巡镝欸。」
「试穿不用巡镝的。」
予衿将我带进后面的更衣室，还给了我一件内搭衣与宽裤。
「很多人第一次穿都手忙脚乱的，先将这穿上吧，之后的由我帮您换上。」
我乖乖听话走进更衣室，换上素白色内搭衣及宽裤，将门打开，予衿果然就在门外等候着，在她的帮助及指导下，我成功换上这件美丽的裙子。老实说，我觉得这衣服好複杂，看着美丽穿着麻烦，想买的意愿也降了好多。
唉~不过我连穿衣都嫌麻烦，果然不适合当淑女啊。
「好了，走出去给他们看看吧。」
予衿把我拉到丹恒和彦卿面前，彦卿瞪大了他的褐色双眼，眼中满是对我的强烈关注，刚开始，他像是当机般，只会呆呆张着嘴，之后..
「怎样？」我转了一圈，裙子也飘然掀起「好看吗？」
「老师太好看了！」彦卿小手握拳，兴奋的高声喊叫「像是仙舟闺秀呢！」
「哎呀彦卿~你这样夸我，我会很不好意思啦。」我抓了抓头「不过..哪裡有镜子？」
「星。」从方才开始便一语不发的丹恒，道口道「我带你去，跟我来吧。」
他面无表情，声线淡然地走在前头，看似与平时没两样，然而，我还是注意到在他黑色的碎髮中，那微微泛起绯红的耳尖，嗯..我就知道他发烧了。
「这边，妳看看吧。」
我来到镜子前，抚触着身上的衣料并看着镜中的自己。彦卿刚才说的没错，真的很像一位仙舟小姐，但我很清楚这不过是鱼目溷珠，就算我穿上衣带飘飘的服饰，骨子裡仍是那位短生种无名客。
适合站在景元身边的，应该是穿着这种锦衣华裳，温柔娴静的仙舟闺秀吧。
「喀擦！」
刚才还站在我身旁的丹恒，已经离我有一段距离了。他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对着我拍了张照片。
「好看吗？」
丹恒心想，怎麽会不好看？可为何穿着漂亮的衣服，明明刚才在彦卿面前还笑得那麽高兴，现在却对着镜中的自己淌出淡淡忧伤？
「星，妳能对着镜头笑一下吗？」
「好啊，要把我拍得漂亮一点喔。」
他拿起手中的相机，将镜头对准我。我朝着那方向，努力挤出自认为最优雅的笑容，可丹恒不知怎麽回事，迟迟不按下快门。
「那个..好了吗？我笑的嘴角超级酸的。」
「啊...好。」
他匆忙按下快门，随即，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快门声响起。
丹恒盯着相机裡的照片，忍不住再次陷入发愣。刚才，透过取景器与他对视的那一刻，让丹恒产生了错觉，错以为那抹笑是对着他的、属于他的，令他一时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恬淡的青绿衬托本就白皙的肌肤，这套衣裳并无过多装饰，唯有素静雅致，婉约柔美，衣带随风飘逸，宛如流水般轻盈。
刚蜕生时，便是在无光的幽暗中，无关的罪孽将他束缚于此，在那些日子裡，唯有阅读能让他逃离漫长的时间。他曾在书中看过某个称赞女子容颜美丽的成语，说鱼儿见了都羞愧的躲到水底，鸟儿看了会惊讶于她的美丽，而忘记鼓动翅膀。
他想像不出那姣好的脸蛋会是什麽样子，毕竟鱼鸟根本无法分辨女子的美丑，却用极其浮夸的词句来形容，当时他只觉得纳闷，但现在好像懂了。
若可以的话，他想将这段记忆封存于光锥中，以便随身携带，但可惜，这属于流光忆庭的技术，他只能用照片将此刻的画面保存下来。
我来到他身旁，问道「如何？」
「..很漂亮。」
「哈哈！那当然。」
听到丹恒的称赞，我粲然一笑，自信的双手叉腰，或许是笑容真的有某种感染力，每次只要我笑，不久后，他的嘴角也会微微上扬。
「妳喜欢吗？」他宛然一笑，语调温和「我送妳。」
「谢谢你，不过不用了。」
回答没有丝毫犹豫，语气果断坚定，丹恒的脸上明显浮现疑惑之色，而我仅淡然地再说了句。
「这好像不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