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绾在小丫鬟地注视下进了屋子。

    屋内暖热生香,银炭不知疲倦地燃着,驱散了她一身的寒气。

    有丫鬟接过她脱下来的鹅黄色织锦镶毛斗篷,余绾藏在水袖中的手紧张地搅着帕子,她调整好情绪,绕过六折屏风,这才看清里面的情形。

    韩侍郎正坐主位之上,而萧骆惟和韩幽一左一右坐着。面前放着矮几,上面摆放着精致的吃食和热酒,以及蝴蝶骨般的瓷白小碟。

    几名舞姬在琵琶声中尽显舞姿之美。

    她不敢过多地打量,径直走过去坐在萧骆惟身边的蒲团上,娇娇揉揉地唤了句:“贺大人。”

    萧骆惟瞥了她一眼,然后收回视线,随意问了句:“冷么?”

    “冷的。”

    余绾的声音带着些委屈,因在寒风中吹的久了,她的鼻尖红红的,圆润的杏眸水光点点,皮肤盈盈胜雪,娇弱的惹人怜爱。

    其实余绾是不冷的,但戏还是要做全,毕竟她现在是萧骆惟的女人,定是要拿出一副娇柔姿态来的。

    萧骆惟倒了杯热酒,瓷白的小酒杯里装满了液体,他推到她跟前,命令的口气:“喝了。”

    余绾咬了咬下唇,她平日是不喝酒的,但如今,她慢吞吞地拿起酒杯,小口浅尝了一下,顿时嗓子一阵火辣辣的痒,她重重的咳了几声,她感到一股暖流顺着喉咙,逐渐往下,

    “大人,好辣。”她声音带着哭腔和委屈。

    萧骆惟深深看了她一眼,“喝完。”

    余绾只得听他的话,只不过每小酌一口,便要咳上几声,一杯酒下来,她小脸通红,唇边染上了亮晶晶地水泽,眼中蓄满了泪水。

    余绾委屈地垂着脑袋,乖巧地坐在他身边。

    韩侍郎和韩幽俩人正在看舞姬跳舞,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这边发生的事。

    余绾用帕子压了压从眼角辣出来的泪,她悄悄抬头,便看到对面的韩幽,他视线从她脸上一扫而过,仿佛余绾不存在一样。

    余绾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而看向舞姬。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丝竹声骤停,舞姬也停下来站在一旁,等待再次传召。

    进来的夫人衣着华丽,穿着墨绿色裙衫,虽然眼尾处有岁月刻下的痕迹,却给人沉稳大气的当家主母之感。

    余绾听到小丫鬟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夫人。

    她偷偷打量着这位夫人,心中已经有了谱,想必这便是韩侍郎的大夫人了吧。

    韩侍郎见韩夫人闯进来,也未生气,只皱了皱眉,询问道:“夫人可是有事?”

    “老爷,恕妾身愚莽。”韩夫人福了福身,道:“我本不该进来打扰贺大人的,但我的贴身嬷嬷为贺大人带来的女子引路时,突然被人打晕了。便想着那女子既然是贺大人的带来的,必定要确保她的安全,所以便赶忙过来通知大人一声,不知那位女子是否已经回来。”

    余绾惊讶,她没想到嬷嬷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她打人的时候,嬷嬷应该不知道是她打的。

    她正要去看萧骆惟,却察觉到韩幽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眼皮子一跳,低睫敛去了眼中的情绪。

    萧骆惟拱了拱手,道:“谢夫人的好意,人已经安全回来了。”

    韩夫人似是才发现萧骆惟身边站着的余绾,她担忧的神色立刻消失不见,换上笑脸道:“便是这位姑娘吧。”

    余绾行礼道:“见过夫人。”

    萧骆惟突然问:“你可看到有人打晕了嬷嬷?”

    余绾一双柳叶眉微皱,她轻声道:“夫人,我本是在嬷嬷后面走着,但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差点崴到脚。所以就落了嬷嬷一程。再抬头时,已经找不到嬷嬷了,所以我便自己先回来了。”

    韩夫人温柔一笑:“你没事便好。”

    余绾愧疚:“多谢夫人关心,是我的不是,害的嬷嬷受伤了。”

    “哪里,姑娘若是在我府上受了伤,我可怎么向贺大人交待。”

    韩夫人处理事情来,游刃有余,见余绾没事,她也放心了。

    这事便这么揭过去了。

    待韩夫人走后,余绾提到嗓子眼的心依旧没有落下来,但是萧骆惟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她心里嘀咕,今日来这可算是白跑一趟了,恐怕日后还要来这里。余绾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

    余绾一直到坐上马车里,她喝了几口热茶,舌尖上晕着淡淡的涩味,她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余绾脸上露出愧疚之色,“是我打晕了嬷嬷,本想按照计划,我去韩侍郎的书房去找图纸,没想到却遇到了韩公子。”

    “无事。”萧骆惟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你做得很好,本来就没打算让你去偷图纸。”

    余绾正伤心自己办事不力,听到这话,她疑惑的望着他,“什么意思?”

    萧骆惟挪了挪身子,挨着余绾,他把玩着她的纤纤玉手,解释道:“是巧云,只有韩夫人不在了,巧云才有机会进去偷图纸。”

    “可是巧云不是在.…….”余绾瞬间明白过来,她身子微微一僵,颇有些生气地抽出自己的手,冷哼一声:“原来我不过是个障眼法啊。”

    萧骆惟本就是没打算余绾去偷,不过他没告诉余绾也是为了她好,毕竟演出来的没有身子本能反应的真实。

    “对了,那巧云没事吧?”

    “她无事,图纸拿到手,已经送她回候府了。”

    余绾松了一口气,所以,现在图纸消无声息地拿到了,以后也不用来韩侍郎府中了。

    “对了,有了那图纸便可以定韩侍郎的罪了吗?”

    这图纸是韩侍郎在各个地方的暗庄,萧骆惟已经查出来,丞相被刺杀十有八九是韩侍郎所为,所以他必须拿到他的暗庄图,只有暗庄瓦解了,后面的事情才好办。

    “不能。”萧骆惟沉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还需要一些证据,我会收集。圣上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余绾点点头,她知道这是圣上给她的任务,既然他背后是圣上,想必自然是无事的。

    马车走到侯府,余绾没敢从正门进,毕竟这么晚了,从正门进若是被人看去,免不了又有麻烦。

    她从后门进入候府,巧云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听萧骆惟说今日巧云怕是受了累,所以便让常大夫给她开了调养休息的方子,如今已经睡着了。

    余绾也没打扰她,她沐浴完后,也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余绾去找了候夫人。

    候夫人正和表姑娘用完早膳,她在主院后面开了一间佛堂,每日都要诵经祈福。

    候夫人已经几日没有见余绾了,如今余绾来主动找她,她倒是有些意外。

    “可是有事?”

    余绾福了福身,道:“母亲,儿媳需要调查一件事,想借用府中的小厮一用。”

    候夫人正色看她,“什么事?”

    余绾顿了顿,到底还是说了出来:“儿媳怀疑亡母是被人陷害,所以想要查清楚。”

    候夫人皱了皱眉,脸上多余的表情倒是没有。

    余绾知道,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候夫人不会不知道她想调查什么。

    候夫人端起茶盏,轻呷几口,她用帕子压了压唇角,道:“你是候府的世子妃,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余绾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得了侯夫人的同意,她自然是放了手去做。

    只是表姑娘有些愤愤的望着余绾,似乎有些不满。

    余绾朝她挑了挑眉,然后转身离开。

    余绾调了几个会功夫的小厮,一日的她们便把祝夫人捆了过来。

    祝夫人躺在拆房,麻袋解开时,她衣衫不整的,打听了才知道,她是被小厮套了麻袋直接绑了丢进马车的。

    祝夫人醒来时,她头痛的厉害,她双手被绑着,还以为遇到了劫匪,就要磕头求饶,一抬头便见到正在悠闲喝茶的余绾。

    她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是明白过来,随即骂道:“不要脸的小蹄子,你绑我做什么?”

    巧云啪的一声,扇了她一巴掌,冷声道:“嘴巴放干净,否则说一句,扇一巴掌。”

    祝夫人被打懵了,她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小丫鬟扇了一巴掌,正要发作,却又看到她跃跃欲试的手,便忍住了内心的愤怒。

    余绾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到了一杯茶,团雾升起又很快消失。

    余绾冷声问道:“当年那只狗,是你故意抱到府上吓我母亲的?”

    祝夫人正纳闷她怎么知道狗的事情,电花火石间,她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道:“那算命先生竟然是你?”

    余绾放下茶盏:“你若是实话实说,我也不为难你,若是你不开口...”她抬眸,轻飘飘道:“我记得你还有两个儿子,在我父亲的帮衬下也在做生意。”

    祝夫人没想到余绾竟然有胆子绑她,竟然还骗她套话,本是想打死不承认,但听到她提自己的儿子,立刻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你说实话,我放过你的儿子,不说的话……”余绾脸上露出冷意:“”明日你就等着你那两个儿子流落街头吧。”

    祝夫人脸色一变。

    余绾却没了耐心道:“巧云,你现在就带人去那两位公子家。”

    “等等!!!”祝夫人大喊一声,她唇瓣惨白,哆哆嗦嗦:“只要我说了,你便放过我的两个儿子。”

    “自然,只要是实话,我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祝夫人闭了闭眼睛,回忆着当年:“当年,那只狗是一位男子给我的。那日,我在街上买胭脂,他不小心撞了我,打碎了胭脂,为了赔罪,他给我重新买了胭脂,又送了我一只狗。我不认识他是谁,他送给我时,说这狗是受过训练的,很听话。”

    “而当时我看到你母亲快生了,我女儿也有孕,我怕你母亲生的是个儿子,所以才一时迷了心窍,牵着狗去你母亲的必经之路。”

    “啪”的一声,茶盏在祝夫人面前四分五裂,里面的茶水洒在地上,氤氲出深深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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