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夫人望着地上地瓷白碎片,眼睫颤了颤。

    她以为余绾是那种没脑子的大小姐,毕竟在余府她正经事没干过一样,反倒是没少忤逆余老爷,如今看来,她倒是藏拙了,亦或是成了这世子妃,便肆无忌惮了。

    只是有一点祝夫人疑惑的是:她是怎么发现自己母亲的死另有蹊跷呢?

    “你说过,只要我说了实话,你就放过我的儿子。”

    余绾脸色冷得吓人,她眼尾微红,袖摆中的手指紧紧捏着帕子,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她闭了闭眼,压在心中不断翻滚的情绪,冷声问:“送你狗的那个男子你可认识?”

    祝夫人被余绾的表情吓到了,她怕连累自己的儿子,仔细回忆了下,这才颤着声音道,“我哪里认识什么京城中的人,不过我记得他似乎穿着衣裳要比寻常人家的名贵。”

    “真的?”

    “我说的句句属实。”祝夫人突然哭着,态度诚恳:“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母亲,全程这件事只是我一人谋划,他们都不知道的啊。我认罪,我认罚,只是你别迁怒我的儿子还有女儿。

    早知如此,当时做什么去了。

    余绾自然不会牵扯无辜之人,只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查出那男子是谁?

    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余绾给巧云使了一个颜色,巧云把正哭喊的祝夫人的嘴给堵上。

    祝夫人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她眼泪直流,身子胡乱挣扎了几下,最终是没挣扎开。

    余绾回到自己的小院中,她不确实能够那是不是韩侍郎的人,但她的直觉是。两次去韩侍郎府上她都没有见他身边服侍的小厮。

    是调去其它地方做差事了,还是被灭口了。

    祝夫人谋害她母亲是不争的事实,可是那送狗的男子十有八九也是受人指使。

    翌日,余绾去找了萧骆惟,她需要一个认识户部侍郎管家以及小厮的画手先生。

    为了避免意外,余绾不能找城中的画手先生,容易走漏风声,这件事确认之前必须要神不知鬼不觉,所以须得是自己人。

    画手先生倒是不难找,卫寻半日便找了画手先生,本就是大理寺的人,自然无须担心。

    等画像的同时,余绾和巧云去了普光寺。

    她母亲的牌位在那里供着。

    寒风凛冽,树木残枝在空中交缠,几只寒鸦在空中飞旋。

    余绾坐在马车中,想到即将要为母亲报仇,她就难掩激动。

    终于要等到这一天了。

    到了普光寺,余绾跪在蒲团上,面前是她母亲的灵位,室内沉香弥漫着整个屋子,她双手合十,态度虔诚,眼中隐约带着喜悦。

    “母亲,害你之人已经找到了,您放心,女儿不会放过她的。女儿过的很好,以后不会再受人欺负了,您安息吧。”

    拜完余夫人,应丞相府嬷嬷的要求,她又请主持给姨娘供奉了排位,虽然不能入户部侍郎的族谱,但好歹有了排位,也算入土也安了。

    余绾没有多留,只是还未出普光寺的门,她却意外地见到了余小夫人。

    余小夫人穿着狐裘大袄,珠圆玉润,岁月几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印记,只从状态来看,她过的定是极好的。

    余绾披着细绒斗篷,她手捧装银线滚边暖罩火炉,没什么表情地望着她。

    此时,余绾不想与她有过多的纠缠。

    余小夫人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神色有些担忧,看向余绾时也不像平日里那般针锋相对,但却是质问的语气,“是你打晕了我母亲,你把她怎么样了?”

    余绾挑眉,明明她已经下了命令不准走漏风声,她怎么还是知道了?

    “捆着的。”余绾语气凉飕飕的,她掀了掀眼皮子,“你是不是也有份?”

    “什么?”余小夫人愣了下,随即道:“警告你,若是我母亲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一阵寒风吹来,余绾垂眸拢了拢斗篷,再抬头时,她眸中粹了寒意,“先祈祷祈祷你自己吧。”

    直到回到马车上,暖气迅速席卷全身,余绾用手指揉了揉额头,看余小夫人的表情,似乎不知道她母亲坐下的事。

    还是需要查,如果这事只有祝夫人一个人消无声息地做的,那么她可以不找余小夫人的麻烦。

    一路上,余绾脑中走马观马,若是她母亲没有因难产而撒手人寰,她也会像其他姑娘一样,有母亲的疼爱,有个快乐的童年吧。

    可惜……

    余绾想起童年时,余老爷几乎忘了还有她这样一个女儿吧,她的存在感极低,低的下人都敢欺负她。

    后来她慢慢长大了些,便时不时的出现在余老爷面前,忤逆他,那些欺负过她的下人,也被她以十倍奉还。

    余绾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这时恰巧卫寻送来了已经画好的画像。

    余绾拿着画像来到柴房。

    柴房又湿又冷,自然,余绾不会给她银炭,但也不会特别苛刻,起码目前不能让她丢了命。

    这几日祝夫人没睡好没吃好,多年来的娇养,哪里受的了这等寒冷和粗糙的吃食。

    如今身上的衣裳脏兮兮的,她头发有几缕垂了下来,唇瓣也干裂微微起皮,看起来狼狈不堪,哪还有之前扬眉吐气的模样。

    余绾装作没看到她的狼狈,她把五幅画像打开,上面画着户部侍郎府上的管家以及韩侍郎身边的仆从。

    余绾坐在软椅上,道:“有没有那位男子?”

    祝夫人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她的目光一一掠过,最后落在一张画像上时,微微皱了皱眉。

    余绾没错过她脸上细小的表情,她把那画面像单独拿出来,问道:“送你狗的是他?”

    祝夫人皱眉,有些不确定道:“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我也不太大记得那人长什么模样了,况且人老了也会变得,我只是觉得这个比较像而已。”

    “是吗?你最好不要骗我。”余绾抬眼,淡淡道:“否则最后受伤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

    祝夫人缩了缩脖子,“余姑娘,不,世子妃。我说的都是实话,他和我记忆中大约有六七分像,我也不能完全确定。”

    画像上的这个,余绾有印象,是户部侍郎的管家。

    管家姓傅,家中有三个儿子,且都已成亲,因着傅管家的缘故,他们都在韩侍郎的铺子中当差。

    余绾查到了他们当差的铺子,如今不能贸然行动,否则会打草惊蛇。

    还是需要等萧骆惟收集到证据,等到韩侍郎进了大牢,一切自然都好办了。

    余绾忙了好几日,也没睡好,今日又恰逢葵水,她身子便有些支撑不住。

    常大夫的药她一直喝到了现在,冬日里又注意保暖,这次葵水,疼痛已是正常的。

    “小姐,你先歇息一日罢。”巧云煮了粥过来,担忧道:“贺大人也在收集证据,想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余绾喝了粥,此时天色已晚,她净了身子,一阵困意来袭,便上床睡觉了。

    余绾是被一阵刀光剑影的打斗声所吵醒的,这声音在耳边实在聒噪,她憋着一股气伸手挑开罗帐,隐约可见四人在小院中打斗。

    脑中警铃大作,她快速起身穿上外衣下榻,正要寻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突然后脖颈一痛,顿时失去了意识。

    余绾醒来时,她头痛的几乎要喊出来,几乎下一秒,她感到自己躺在地方,双手双脚被绑着,而她嘴巴里也塞了一布团,一股发霉的味道在她口中弥漫开来,她难受的想要反胃。

    她想起来了,夜里,有人在院中打了起来,她正要寻个地方躲起来,没想到竟然被人打晕了。

    是什么人,竟然能把她从候府劫过来。

    她假装闭着眼睛,仔细听着周围的环境。

    “既然醒了,就别装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余绾猛地睁开眼睛。

    果然是韩侍郎。

    “果然啊,贺余风就是萧骆惟,而你便是他那冲喜的小娘子。”韩侍郎没错过余绾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他轻笑两声,眼中猩红,脸上的表情扭曲,活像下一秒就要了结了她。

    他手中拿着一把弯刀,轻轻在她脸上拍了拍,“现在看来,你的眼睛和你母亲的眼睛长的还真像,不,几乎可以说一模一样。”

    余绾眼睛微微睁大。

    “哦,你还不知道吧。”韩侍郎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他指腹粗糙,手劲极大,余绾被他掐的喘不过来气,她眼中蓄满了泪水,苍白的小脸上被憋得通红。

    而韩夫人坐在不远处的软椅上,冷眼看着余绾,无动无衷。

    这是韩侍郎的书房,但是室内没有染着银炭,韩夫人穿着狐毛大裘,手捧暖炉,而韩侍郎身上也是裹得厚厚的。

    不像余绾,她身子本就受不了寒,如今只穿了平日里的衣裳,又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寒气侵体,加之来了葵水,她的小腹竟然有些隐隐作痛。

    “你母亲的死可是我一手造成的。”韩侍郎颇有些报复的快感。

    余绾眼睛瞪大,她的眼泪滚落下来。

    “明明是我先喜欢的她,她却转身和你父亲成亲了。成亲后,我依旧不死心,我给你母亲说,和离后,我会娶她做大夫人,可她拒绝了,他告诉我她怀孕了。”

    “你母亲让我别和她联系了,但是我怎能让她如意,我经常照顾你母亲的生意,让你父亲以为你母亲的心已经不在他哪儿了,果然没多久,你父亲便纳了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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