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侍郎的视线一寸寸在她身上掠过，目光流露出的恨意丝丝缕缕地将余绾包围，她突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恶寒。
“后来，你母亲生你的时候居然真的死了。”韩侍郎说着松开余绾的脖子，他站起来，轻嗤道：“你母亲真没用，居然被一只狗吓得难产了。”
没了韩侍郎的桎梏，余绾脖颈上一松，她狠狠地呼吸着，同时眼泪滚落。
又不停地咳嗽着，但因嘴里塞了一团布，口中受阻，胸口异常难受，就连脑袋也开始变得眩晕。
“我本想若是你母亲顺利生产，我就将你母亲夺过来，若是不幸死了，我便放过你。”韩侍郎突然面露悲伤，“可惜，你母亲太无用了，居然就这样去了。”
“去了便去了吧，我又不是非你母亲不可。”韩侍郎冷笑一声，端起茶盏送到嘴边，饮完茶，视线又落到余绾小脸上，他脸上露出扭曲的表情：“可是我没想到萧骆惟居然假死，他居然是贺余风，我送给他的那个女人居然他的冲喜夫人！”
韩侍郎情绪不稳定，似是陷入回忆中却又突然抽离出来。
而韩夫人依旧是原来的模样，她淡淡的喝着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睛里却多些冷意。
寒冬深夜，韩侍郎见余绾红了眼睛，那双杏眸里含着无尽的恨意。仿佛透过这双眼睛可以跨越十几年的时间，看到另一位女子。
他伸手将余绾口中的布团拿掉。
口中没了遮挡物，她大口喘息了几下。
“所以，”余绾身子因为腹中的绞痛蜷缩了下，寒气将她包裹起来，她惨白着脸，瞪着韩侍郎，“那只狗是你故意给祝夫人的？”
“祝夫人？”韩侍郎思索了下，才冷笑道：“那个蠢妇！你母亲有了孩子，她怎能心中如意，自然，我只是把狗送她，做不做全在于她。”
“原以为你嫁到侯府会做小伏低，没想到居然要去查你母亲去世的真相。不过现在也没关系了。”韩侍郎说着似乎发现了余绾的不适，她咬着牙，面露痛苦之色，明显是在忍耐着什么。
“身子不适？冷？”韩侍郎裹了裹身上大袄，他轻叹一口气，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萧世子应该还不知道你在这里吧。我若是用你去交换他手中的证据，你觉得他愿不愿意？”
余绾冷笑一声，她蹙着眉，咬牙道：“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啊。”
“啪——”
韩夫人突然走过来毫无征兆地扇了余绾一巴掌，她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余绾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她皮肤本来就白，如今更是比平日里白了几分，一巴掌落下来，她左侧的小脸立刻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她觉得自己耳边嗡嗡的响，除了嘈乱的杂音，什么也没有。
“夫君和她费什么话？”韩夫人依旧说的不紧不慢，语气没什么情绪，“何必让她知道这么多，依照妾身的法子，就该弄得她半死不活，这样萧骆惟看到了，才更有可能把证据交出来。”
“夫人说的有道理。”韩侍郎低头瞅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余绾，叫来了傅管家：“把她扣到柴房里去，记着嘴里塞上布团，用铁链绑着。”
傅管家一直是韩侍郎的心腹，他自然是信得过的。
傅管家推门进来时，便见到余绾衣着单薄地躺在地上，她左侧脸已经红肿了起来，眼角处明显有哭过的痕迹。
她双手被绳子绑在背后，蜷缩着身子，脖颈处的碎发因出冷汗而被打湿，一缕缕的黏在脖颈上。
“柴房里不必烧炭，也不必喂她水，只要不死随便都行。”
傅管家得了命令，将余绾从地上粗暴的拉起来，几乎是拖着她去了柴房。
余绾小腹越来越痛，寒风像刀子一样划过她的脸颊，她尝到了嘴中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寒冬凛冽的风，她几乎要失去温度晕厥过去。
傅管家踹开柴房，一股子潮湿发霉味道扑面而来。
虽然是柴房，可这间已经积年不用，早已经落了灰了。
余绾被推到在地，瀑布般的青丝落在铺散在青石板上，身上传来的剧痛，令她倒吸一口凉气。
柴房只点了一根白色蜡烛，烛光昏暗，影影灼灼打在俩人的身上，让人看不真切。
“傅管家。”余绾忍着疼痛，她喉咙嘶哑的厉害，因为痛，她的气息不稳，“你三个儿子，都在韩侍郎铺子里干活。”
傅管家正要往余绾口中塞布团，闻言，他停顿了下，这才望向余绾。
余绾见傅管家的表情终于有了反应，便知道这招或许行得通。
“你以为到了现在，韩侍郎还会放过你？”她一点点坐起身来，咬牙道：“萧骆惟为什么能无声无息的假死？为什么连锦衣卫和大理寺的都找不到他？”
傅管家冰冷的双眼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余绾没放过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讶，她继续道：“不管是否有证据，圣上早就想除掉他了，而现在的证据，只不过有个正当理由罢了。即使这次他躲了过去，难道圣上不会再找其它正当借口吗？”
她说这话，也是让傅管家明白，无论萧骆惟是否把证据交给韩侍郎，他们韩家一定会被除掉，到时候他们这些下人，也一定跑不到。
“对了，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余绾突然冷笑一声，道：“你的儿子，在韩侍郎经营的布庄里干活，若是明日一早我的人见不到我，那么你的儿子，也必定不会按时出现在布庄。对了，你还有几个可爱的孙子和孙女对吧。”
傅管家没想到余绾已经查清了他儿子的栖身之所，他眯了眯眼，露出怒意：“你想做什么？”
“放了我，若韩侍郎被抄家，我可保你一家平安。”
“我凭什么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余绾抬眼，语气夹杂着恨意，“我会保住你的家人，但我不会保你。”
傅管家知道她的恨意在哪儿，也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弊。
圣上执意要除掉的人，一定会除掉，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可若是信了余绾的话，他的孙儿又能否平安。
余绾必须要这么说，她只有把自己的意图一一摆在她面前，才有可能让他信服，“我自然说到做到。”
傅管家望着余绾没动。
窗外寒风骤起，枯树残枝破败地摇曳着，映在镂空窗柩上，蜿蜒曲折。
“你觉得我会信你？”傅管家把手里的布团狠狠塞到她的口中，他扭着她的头发，冷声道：“小聪明不是你这样耍的。”
傅管家把那根粗如手腕的白蜡烛放在她身侧，烛光照亮了她的面容。
余绾狼狈不堪。
傅管家双手揪住她的衣领，余绾随便穿了件外衣，如今外衣里面便是睡觉穿的亵衣。
余绾睁大双眼，恐惧立刻席卷了她的全身，她挣扎着，喉咙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傅管家双手用力，就在余绾已经世界就要坍塌之时，她听到耳边沉沉地低语——
“这个院子的西侧墙角有个狗洞。”
余绾顿时停止挣扎，劫后余生般的喜悦丝丝缕缕地缠绕她的全身，此时一滴泪落下，她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隐隐平复。
“你——”傅管家微微眯眼，他声音微哑，威胁道：“要说到做到，否则，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放过你。”
余绾点头。
傅管家给她松了绑，余绾把口中的布团拿出来，她捂着小腹起身把门打开。
一阵寒风吹来，她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抬眼时，她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整个身子突然不受控制的抖了下，然后小脸惨白地慢慢往后退。
屋外，韩侍郎和韩夫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几名小厮提着灯笼站在他们身后。
“怎么出来了？”
韩侍郎面色骤变，她慢慢走近柴房，冷笑道：“傅管家，没想到你会背叛我？”
傅管家面露惊愕与绝望。
而余绾惨白着脸，她觉得自己从一个地狱又坠入了另一个地狱，她慢慢退到一侧的木桌旁边。
“还有你。”韩侍郎望着余绾，表情扭曲：“你和你母亲还真的像啊，都这样么的天真，自以为是，以为蛊惑着人心，实则却看不清真正的局面。”
“罢了。”韩侍郎闭了闭眼，显然他已经没有了耐心，对身后的小厮道：“动手吧。”
-
今夜云团遮挡了月亮和星星，天空一览无余，漆黑一片。
寒风卷着残叶在街上打旋。
萧骆惟一身玄色衣袍立于案边，微晃的烛光影影灼灼落在他身上，在墙壁上拉出一道长影子，孤高如鹤影。
听完卫寻的汇报，他脸上覆了一层寒意，狭长的凤眸乌黑，里面卒了仿佛千年不变的寒冰，薄唇紧紧抿着，开口的声音竟然有些沙哑：“去韩府。”
今日他都来收集韩侍郎刺杀丞相以及私自养兵的证据，如今已经收集的七七八八了，他给余绾身边留了两个死侍，身手皆不在卫寻之下。
他还是大意了。
“后来，你母亲生你的时候居然真的死了。”韩侍郎说着松开余绾的脖子，他站起来，轻嗤道：“你母亲真没用，居然被一只狗吓得难产了。”
没了韩侍郎的桎梏，余绾脖颈上一松，她狠狠地呼吸着，同时眼泪滚落。
又不停地咳嗽着，但因嘴里塞了一团布，口中受阻，胸口异常难受，就连脑袋也开始变得眩晕。
“我本想若是你母亲顺利生产，我就将你母亲夺过来，若是不幸死了，我便放过你。”韩侍郎突然面露悲伤，“可惜，你母亲太无用了，居然就这样去了。”
“去了便去了吧，我又不是非你母亲不可。”韩侍郎冷笑一声，端起茶盏送到嘴边，饮完茶，视线又落到余绾小脸上，他脸上露出扭曲的表情：“可是我没想到萧骆惟居然假死，他居然是贺余风，我送给他的那个女人居然他的冲喜夫人！”
韩侍郎情绪不稳定，似是陷入回忆中却又突然抽离出来。
而韩夫人依旧是原来的模样，她淡淡的喝着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睛里却多些冷意。
寒冬深夜，韩侍郎见余绾红了眼睛，那双杏眸里含着无尽的恨意。仿佛透过这双眼睛可以跨越十几年的时间，看到另一位女子。
他伸手将余绾口中的布团拿掉。
口中没了遮挡物，她大口喘息了几下。
“所以，”余绾身子因为腹中的绞痛蜷缩了下，寒气将她包裹起来，她惨白着脸，瞪着韩侍郎，“那只狗是你故意给祝夫人的？”
“祝夫人？”韩侍郎思索了下，才冷笑道：“那个蠢妇！你母亲有了孩子，她怎能心中如意，自然，我只是把狗送她，做不做全在于她。”
“原以为你嫁到侯府会做小伏低，没想到居然要去查你母亲去世的真相。不过现在也没关系了。”韩侍郎说着似乎发现了余绾的不适，她咬着牙，面露痛苦之色，明显是在忍耐着什么。
“身子不适？冷？”韩侍郎裹了裹身上大袄，他轻叹一口气，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萧世子应该还不知道你在这里吧。我若是用你去交换他手中的证据，你觉得他愿不愿意？”
余绾冷笑一声，她蹙着眉，咬牙道：“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啊。”
“啪——”
韩夫人突然走过来毫无征兆地扇了余绾一巴掌，她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余绾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她皮肤本来就白，如今更是比平日里白了几分，一巴掌落下来，她左侧的小脸立刻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她觉得自己耳边嗡嗡的响，除了嘈乱的杂音，什么也没有。
“夫君和她费什么话？”韩夫人依旧说的不紧不慢，语气没什么情绪，“何必让她知道这么多，依照妾身的法子，就该弄得她半死不活，这样萧骆惟看到了，才更有可能把证据交出来。”
“夫人说的有道理。”韩侍郎低头瞅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余绾，叫来了傅管家：“把她扣到柴房里去，记着嘴里塞上布团，用铁链绑着。”
傅管家一直是韩侍郎的心腹，他自然是信得过的。
傅管家推门进来时，便见到余绾衣着单薄地躺在地上，她左侧脸已经红肿了起来，眼角处明显有哭过的痕迹。
她双手被绳子绑在背后，蜷缩着身子，脖颈处的碎发因出冷汗而被打湿，一缕缕的黏在脖颈上。
“柴房里不必烧炭，也不必喂她水，只要不死随便都行。”
傅管家得了命令，将余绾从地上粗暴的拉起来，几乎是拖着她去了柴房。
余绾小腹越来越痛，寒风像刀子一样划过她的脸颊，她尝到了嘴中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寒冬凛冽的风，她几乎要失去温度晕厥过去。
傅管家踹开柴房，一股子潮湿发霉味道扑面而来。
虽然是柴房，可这间已经积年不用，早已经落了灰了。
余绾被推到在地，瀑布般的青丝落在铺散在青石板上，身上传来的剧痛，令她倒吸一口凉气。
柴房只点了一根白色蜡烛，烛光昏暗，影影灼灼打在俩人的身上，让人看不真切。
“傅管家。”余绾忍着疼痛，她喉咙嘶哑的厉害，因为痛，她的气息不稳，“你三个儿子，都在韩侍郎铺子里干活。”
傅管家正要往余绾口中塞布团，闻言，他停顿了下，这才望向余绾。
余绾见傅管家的表情终于有了反应，便知道这招或许行得通。
“你以为到了现在，韩侍郎还会放过你？”她一点点坐起身来，咬牙道：“萧骆惟为什么能无声无息的假死？为什么连锦衣卫和大理寺的都找不到他？”
傅管家冰冷的双眼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余绾没放过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讶，她继续道：“不管是否有证据，圣上早就想除掉他了，而现在的证据，只不过有个正当理由罢了。即使这次他躲了过去，难道圣上不会再找其它正当借口吗？”
她说这话，也是让傅管家明白，无论萧骆惟是否把证据交给韩侍郎，他们韩家一定会被除掉，到时候他们这些下人，也一定跑不到。
“对了，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余绾突然冷笑一声，道：“你的儿子，在韩侍郎经营的布庄里干活，若是明日一早我的人见不到我，那么你的儿子，也必定不会按时出现在布庄。对了，你还有几个可爱的孙子和孙女对吧。”
傅管家没想到余绾已经查清了他儿子的栖身之所，他眯了眯眼，露出怒意：“你想做什么？”
“放了我，若韩侍郎被抄家，我可保你一家平安。”
“我凭什么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余绾抬眼，语气夹杂着恨意，“我会保住你的家人，但我不会保你。”
傅管家知道她的恨意在哪儿，也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弊。
圣上执意要除掉的人，一定会除掉，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可若是信了余绾的话，他的孙儿又能否平安。
余绾必须要这么说，她只有把自己的意图一一摆在她面前，才有可能让他信服，“我自然说到做到。”
傅管家望着余绾没动。
窗外寒风骤起，枯树残枝破败地摇曳着，映在镂空窗柩上，蜿蜒曲折。
“你觉得我会信你？”傅管家把手里的布团狠狠塞到她的口中，他扭着她的头发，冷声道：“小聪明不是你这样耍的。”
傅管家把那根粗如手腕的白蜡烛放在她身侧，烛光照亮了她的面容。
余绾狼狈不堪。
傅管家双手揪住她的衣领，余绾随便穿了件外衣，如今外衣里面便是睡觉穿的亵衣。
余绾睁大双眼，恐惧立刻席卷了她的全身，她挣扎着，喉咙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傅管家双手用力，就在余绾已经世界就要坍塌之时，她听到耳边沉沉地低语——
“这个院子的西侧墙角有个狗洞。”
余绾顿时停止挣扎，劫后余生般的喜悦丝丝缕缕地缠绕她的全身，此时一滴泪落下，她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隐隐平复。
“你——”傅管家微微眯眼，他声音微哑，威胁道：“要说到做到，否则，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放过你。”
余绾点头。
傅管家给她松了绑，余绾把口中的布团拿出来，她捂着小腹起身把门打开。
一阵寒风吹来，她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抬眼时，她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整个身子突然不受控制的抖了下，然后小脸惨白地慢慢往后退。
屋外，韩侍郎和韩夫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几名小厮提着灯笼站在他们身后。
“怎么出来了？”
韩侍郎面色骤变，她慢慢走近柴房，冷笑道：“傅管家，没想到你会背叛我？”
傅管家面露惊愕与绝望。
而余绾惨白着脸，她觉得自己从一个地狱又坠入了另一个地狱，她慢慢退到一侧的木桌旁边。
“还有你。”韩侍郎望着余绾，表情扭曲：“你和你母亲还真的像啊，都这样么的天真，自以为是，以为蛊惑着人心，实则却看不清真正的局面。”
“罢了。”韩侍郎闭了闭眼，显然他已经没有了耐心，对身后的小厮道：“动手吧。”
-
今夜云团遮挡了月亮和星星，天空一览无余，漆黑一片。
寒风卷着残叶在街上打旋。
萧骆惟一身玄色衣袍立于案边，微晃的烛光影影灼灼落在他身上，在墙壁上拉出一道长影子，孤高如鹤影。
听完卫寻的汇报，他脸上覆了一层寒意，狭长的凤眸乌黑，里面卒了仿佛千年不变的寒冰，薄唇紧紧抿着，开口的声音竟然有些沙哑：“去韩府。”
今日他都来收集韩侍郎刺杀丞相以及私自养兵的证据，如今已经收集的七七八八了，他给余绾身边留了两个死侍，身手皆不在卫寻之下。
他还是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