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这岂不是正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
筱寻淼开心了三秒，脸又迅速垮了下来。
虽说两人现在已经初步建立看似靠谱的师徒关系，但要住在一起，是不是有点越界了？
一名完美的老师，应该和学生保持适当的距离。要是和容息成了室友，朝夕相处可不利于她教学。
工作和生活之间必须划清界限，非授课时间还要嗅到工作对象的气息，那和二十四小时在上班也没有区别。
更何况，孤男寡女同住一个屋檐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回复【谢谢，不用了。】
放下手机把头探出被子，对面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声，乔锦还没睡着。
筱寻淼咬着唇，无形的不安与愧疚在黑暗中肆意蔓延。
长期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她必须得尽快搬走。
*
翌日清晨，筱寻淼醒来时，对面的床铺整理得平平整整，乔锦已经上班去了。
桌面上留了一张字条，大概是赶着出门匆忙写下，字迹略显潦草。
【淼淼，没关系～】
乔锦似乎能看透人心底的想法，成为朋友的这些年，她一直这么细致温柔。
可筱寻淼也不能仗着朋友的包容为所欲为。
她下意识点开租房软件，点进一套房子咨询。很快中介打来电话，热情洋溢地要带她去看房。
对方嗓门太大，筱寻淼把手机稍稍拿远：“……我就是先在网上看看。”
“看房子当然要实地看，线上可看不出好坏。”
中介喋喋不休地劝她：“你这会儿过来店里，我保准今天就能帮你找到合适的房子。”
“你看我刚给你发的这套一室一厅小公寓怎么样？家电齐全，拎包入住……”
筱寻淼按开免提，戳进那几张图片。
房子的确不错，空间宽敞，采光明亮。特别是那张床垫，看起来有她现在的单人床三倍大，在上面滚几圈都不会掉下来。
她直接抛出最核心的问题：“这个多少钱？”
中介顾左右而言他：“这套公寓的地理位置特别好，附近就是最热门的商圈，年轻人想去哪都很方便。我手里有门禁卡，现在就能带你去看。”
筱寻淼拉回话题：“所以是多少钱呢？你要不说我就挂了。”
中介只能老老实实报出价格：“一个月四千五，但是房主说按年付可以再便宜点。”
筱寻淼两眼一黑。
别说按年付了，她现在所有银行卡的余额加起来都凑不够一个月的房费。
她直言不讳：“这个太贵了，还有别的房子吗？”
中介见她是真想租房，为了留住客户，又给她发了几套别的房源，什么价位的都有。
条件优越的自然就贵，与此相对，便宜的也就环境糟糕。
筱寻淼是第一次经历找房租房，现在才真正意识到，做人兜里空空，属实寸步难行。
最终气馁地开口：“我也不介意和人合租，但要有单独的房间，室友还得是女孩子。你那里有客户想找室友吗？”
中介快被她磨得没脾气，想着这个月惨淡的业绩，只能压低声音和她商量。
“有是有，但你得来店里一趟。我尽量帮你找，你也帮我完成工作指标，可以吗？”
筱寻淼当然只能同意。
……
海螺找房的逼仄门店里，几个穿工装的男男女女挤着坐在沙发上。
最近行情不好，一个星期也不见得能开一单，他们只能窝在店里盯着软件后台，等一个主动问询的机会。
筱寻淼推开小店的玻璃门，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被火热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她低头在手机上给那个中介发消息：【我到了。】
“咳，是找我的。”
一个眼镜男青年从角落里挤出来，举手道：“筱女士，这里。”
他在电脑前点了几下，发给她一堆链接：“这八套都是适合你的房子，你要是方便，咱们这会儿就去现场看看？”
筱寻淼扫了一眼屏幕，波澜不惊地答：“可以。”
对她来说，房子合不合适，终究还是取决于价格。
这几套的确很适合，她手里的钱刚好够付一个月的房租。
逃出店内半是羡慕半是酸涩的空气，眼镜男骑上电动车，载着筱寻淼在各个小区之间穿梭。
看到第七套时，筱寻淼见到电梯都发晕，连连摆手：“不行了，看不动了。”
“那这几个里有你中意的吗？”
“都差不多，”筱寻淼想了想，随口选了一个，“就第三套吧。”
眼镜男扶了扶眼镜，放大看后台表格里房东备注的要求，念道：“房租押一付三，水电费另算，无事不要互相打扰。”
又转过头来问她：“这些条件可以接受吗？”
筱寻淼满脸困惑：“……押一付三，是什么意思？”
眼镜男没想到她连这都不懂，先是一愣，只能耐心给她解释。
“房租要三个月一交，另外垫一个月房租作为押金。如果你人为损坏了房子里的东西，就用押金抵；如果退房的时候一切都没问题，押金会原原本本退给你。”
“……”
筱寻淼如鲠在喉，半晌才开口：“那其他几套呢，租金怎么付？”
“都是押一付三。”
眼镜男看着眼前一脸稚嫩的女孩，斟酌了片刻，问得委婉：“你是不是只是短租，想要月付的房子？”
筱寻淼“嗯”了一声，不动声色捂住囊中羞涩的秘密。
“那我们还得去看看这最后一套，这个房东接受短租。”
第八套房子位于荣德小区，老小区没有电梯，全靠体力。
两个人吭哧吭哧爬楼梯上六楼，眼镜男取下腰间的钥匙串，找了半天才找到开门的钥匙。
锈迹斑斑的铁门“嘎嘎吱吱”打开，夹杂着灰尘的奇怪气息翻涌而来，冲得筱寻淼眉头紧皱。
她忙不迭捂住口鼻，却还是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房子里的窗帘拉得密不透风，眼镜男走上前拉开，临近正午的阳光落进来，照得空气中的尘埃粒粒分明。
他也被呛得两眼发酸，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快速打开窗户。
新鲜的空气透进室内，那股像在下水道腌了十年酸苦瓜的气味终于被稀释了几分。
气味的来源多半是卫生间。
筱寻淼不用看都能想到，这饱经沧桑的老房子，厕所是个什么情况。
她暂时不想直面那惨不忍睹的现实，直接略过那扇门，进了对外出租的那个房间。
房间太久无人居住，也充盈一股挥之不去的陈腐闷味，面积也十分窄小。
床和衣柜占去了大部分的空间，勉强又塞了套老式单人桌椅，她站在里头都略显拥挤。
但这已经是她目前唯一的选择。
先租一个月，熬到容息给她发第一份工资，她就可以换个地方了。
至于这糟糕的卫生情况，搬进来之后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应该就差不多了。
临走时，筱寻淼扫了眼对面。
那间房离卫生间很近，紧闭的房门上还加了把大铜锁。
忍不住问了一句：“另一个房间住的是什么人？”
眼镜男生怕她跑单，赶紧解释。
“绝对符合你的要求，是个女孩子，房东说她有工作。”
她这才收回视线，抬脚走出了大门。
*
和中介说好下午五点半和房东见面签合同，租房的事就这样敲定下来。
时间也到了饭点，这会儿赶回动物园蹭员工餐已经来不及，筱寻淼只得随便走进一家面馆。
为了省钱，她毫不犹豫放弃香喷喷的牛肉面，选择了最便宜的素面。
店里正是人多的时候，没有空余座位，筱寻淼端着餐盘进退两难。
站在原地等了会，角落里的桌子上终于空出来一个位置，她过去坐下，闷头开始吃面。
对面两个女孩像是结伴来的大学生，自顾自聊着天。
“钱多的我总是抢不到，每次都只能抢到发传单。”
“发传单不用动脑子，我觉得还可以啊。”
“钱太少了，站了一上午才给三十块钱，还总要被老板盯着看有没有偷懒。我今天生理期第二天，肚子还疼呢，下午还有三个小时，也不知道怎么熬过去。”
“我要是下午没事还能替你顶一顶，但我下午有课……不然你还是吃个止痛片吧？”
听到这里，筱寻淼的耳朵尖儿颤了颤，停下筷子试探着开口：“要不我帮你？”
两个女孩同时看向她：“诶？”
“正好我下午没事做。”筱寻淼顿了顿，直白解释，“正好我很缺钱。”
三十块钱确实不多，但足够买一碗加码牛肉面，也能交一天的房租。
穷得叮当响的时候，多一分钱都是好的。
贫穷的现实已容不得她再矜持，只能贸然向陌生人开口。
也是没想到那个女孩答应得那么爽快，不仅如此，还顺手把筱寻淼拉进了兼职群。
“你可以盯一盯群消息，里头有很多兼职，要是接龙的手速快就能抢到那种钱多的。”
女孩给她解释完，临走时又说：“不过要注意甄别，小心上当，祝你发财。”
她们离开后，筱寻淼独自捧着手机两眼放光。
以后晚上给容息上课，白天抢兼职赚钱，很快她就能换房子了！
筱寻淼开心了三秒，脸又迅速垮了下来。
虽说两人现在已经初步建立看似靠谱的师徒关系，但要住在一起，是不是有点越界了？
一名完美的老师，应该和学生保持适当的距离。要是和容息成了室友，朝夕相处可不利于她教学。
工作和生活之间必须划清界限，非授课时间还要嗅到工作对象的气息，那和二十四小时在上班也没有区别。
更何况，孤男寡女同住一个屋檐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回复【谢谢，不用了。】
放下手机把头探出被子，对面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声，乔锦还没睡着。
筱寻淼咬着唇，无形的不安与愧疚在黑暗中肆意蔓延。
长期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她必须得尽快搬走。
*
翌日清晨，筱寻淼醒来时，对面的床铺整理得平平整整，乔锦已经上班去了。
桌面上留了一张字条，大概是赶着出门匆忙写下，字迹略显潦草。
【淼淼，没关系～】
乔锦似乎能看透人心底的想法，成为朋友的这些年，她一直这么细致温柔。
可筱寻淼也不能仗着朋友的包容为所欲为。
她下意识点开租房软件，点进一套房子咨询。很快中介打来电话，热情洋溢地要带她去看房。
对方嗓门太大，筱寻淼把手机稍稍拿远：“……我就是先在网上看看。”
“看房子当然要实地看，线上可看不出好坏。”
中介喋喋不休地劝她：“你这会儿过来店里，我保准今天就能帮你找到合适的房子。”
“你看我刚给你发的这套一室一厅小公寓怎么样？家电齐全，拎包入住……”
筱寻淼按开免提，戳进那几张图片。
房子的确不错，空间宽敞，采光明亮。特别是那张床垫，看起来有她现在的单人床三倍大，在上面滚几圈都不会掉下来。
她直接抛出最核心的问题：“这个多少钱？”
中介顾左右而言他：“这套公寓的地理位置特别好，附近就是最热门的商圈，年轻人想去哪都很方便。我手里有门禁卡，现在就能带你去看。”
筱寻淼拉回话题：“所以是多少钱呢？你要不说我就挂了。”
中介只能老老实实报出价格：“一个月四千五，但是房主说按年付可以再便宜点。”
筱寻淼两眼一黑。
别说按年付了，她现在所有银行卡的余额加起来都凑不够一个月的房费。
她直言不讳：“这个太贵了，还有别的房子吗？”
中介见她是真想租房，为了留住客户，又给她发了几套别的房源，什么价位的都有。
条件优越的自然就贵，与此相对，便宜的也就环境糟糕。
筱寻淼是第一次经历找房租房，现在才真正意识到，做人兜里空空，属实寸步难行。
最终气馁地开口：“我也不介意和人合租，但要有单独的房间，室友还得是女孩子。你那里有客户想找室友吗？”
中介快被她磨得没脾气，想着这个月惨淡的业绩，只能压低声音和她商量。
“有是有，但你得来店里一趟。我尽量帮你找，你也帮我完成工作指标，可以吗？”
筱寻淼当然只能同意。
……
海螺找房的逼仄门店里，几个穿工装的男男女女挤着坐在沙发上。
最近行情不好，一个星期也不见得能开一单，他们只能窝在店里盯着软件后台，等一个主动问询的机会。
筱寻淼推开小店的玻璃门，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被火热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她低头在手机上给那个中介发消息：【我到了。】
“咳，是找我的。”
一个眼镜男青年从角落里挤出来，举手道：“筱女士，这里。”
他在电脑前点了几下，发给她一堆链接：“这八套都是适合你的房子，你要是方便，咱们这会儿就去现场看看？”
筱寻淼扫了一眼屏幕，波澜不惊地答：“可以。”
对她来说，房子合不合适，终究还是取决于价格。
这几套的确很适合，她手里的钱刚好够付一个月的房租。
逃出店内半是羡慕半是酸涩的空气，眼镜男骑上电动车，载着筱寻淼在各个小区之间穿梭。
看到第七套时，筱寻淼见到电梯都发晕，连连摆手：“不行了，看不动了。”
“那这几个里有你中意的吗？”
“都差不多，”筱寻淼想了想，随口选了一个，“就第三套吧。”
眼镜男扶了扶眼镜，放大看后台表格里房东备注的要求，念道：“房租押一付三，水电费另算，无事不要互相打扰。”
又转过头来问她：“这些条件可以接受吗？”
筱寻淼满脸困惑：“……押一付三，是什么意思？”
眼镜男没想到她连这都不懂，先是一愣，只能耐心给她解释。
“房租要三个月一交，另外垫一个月房租作为押金。如果你人为损坏了房子里的东西，就用押金抵；如果退房的时候一切都没问题，押金会原原本本退给你。”
“……”
筱寻淼如鲠在喉，半晌才开口：“那其他几套呢，租金怎么付？”
“都是押一付三。”
眼镜男看着眼前一脸稚嫩的女孩，斟酌了片刻，问得委婉：“你是不是只是短租，想要月付的房子？”
筱寻淼“嗯”了一声，不动声色捂住囊中羞涩的秘密。
“那我们还得去看看这最后一套，这个房东接受短租。”
第八套房子位于荣德小区，老小区没有电梯，全靠体力。
两个人吭哧吭哧爬楼梯上六楼，眼镜男取下腰间的钥匙串，找了半天才找到开门的钥匙。
锈迹斑斑的铁门“嘎嘎吱吱”打开，夹杂着灰尘的奇怪气息翻涌而来，冲得筱寻淼眉头紧皱。
她忙不迭捂住口鼻，却还是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房子里的窗帘拉得密不透风，眼镜男走上前拉开，临近正午的阳光落进来，照得空气中的尘埃粒粒分明。
他也被呛得两眼发酸，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快速打开窗户。
新鲜的空气透进室内，那股像在下水道腌了十年酸苦瓜的气味终于被稀释了几分。
气味的来源多半是卫生间。
筱寻淼不用看都能想到，这饱经沧桑的老房子，厕所是个什么情况。
她暂时不想直面那惨不忍睹的现实，直接略过那扇门，进了对外出租的那个房间。
房间太久无人居住，也充盈一股挥之不去的陈腐闷味，面积也十分窄小。
床和衣柜占去了大部分的空间，勉强又塞了套老式单人桌椅，她站在里头都略显拥挤。
但这已经是她目前唯一的选择。
先租一个月，熬到容息给她发第一份工资，她就可以换个地方了。
至于这糟糕的卫生情况，搬进来之后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应该就差不多了。
临走时，筱寻淼扫了眼对面。
那间房离卫生间很近，紧闭的房门上还加了把大铜锁。
忍不住问了一句：“另一个房间住的是什么人？”
眼镜男生怕她跑单，赶紧解释。
“绝对符合你的要求，是个女孩子，房东说她有工作。”
她这才收回视线，抬脚走出了大门。
*
和中介说好下午五点半和房东见面签合同，租房的事就这样敲定下来。
时间也到了饭点，这会儿赶回动物园蹭员工餐已经来不及，筱寻淼只得随便走进一家面馆。
为了省钱，她毫不犹豫放弃香喷喷的牛肉面，选择了最便宜的素面。
店里正是人多的时候，没有空余座位，筱寻淼端着餐盘进退两难。
站在原地等了会，角落里的桌子上终于空出来一个位置，她过去坐下，闷头开始吃面。
对面两个女孩像是结伴来的大学生，自顾自聊着天。
“钱多的我总是抢不到，每次都只能抢到发传单。”
“发传单不用动脑子，我觉得还可以啊。”
“钱太少了，站了一上午才给三十块钱，还总要被老板盯着看有没有偷懒。我今天生理期第二天，肚子还疼呢，下午还有三个小时，也不知道怎么熬过去。”
“我要是下午没事还能替你顶一顶，但我下午有课……不然你还是吃个止痛片吧？”
听到这里，筱寻淼的耳朵尖儿颤了颤，停下筷子试探着开口：“要不我帮你？”
两个女孩同时看向她：“诶？”
“正好我下午没事做。”筱寻淼顿了顿，直白解释，“正好我很缺钱。”
三十块钱确实不多，但足够买一碗加码牛肉面，也能交一天的房租。
穷得叮当响的时候，多一分钱都是好的。
贫穷的现实已容不得她再矜持，只能贸然向陌生人开口。
也是没想到那个女孩答应得那么爽快，不仅如此，还顺手把筱寻淼拉进了兼职群。
“你可以盯一盯群消息，里头有很多兼职，要是接龙的手速快就能抢到那种钱多的。”
女孩给她解释完，临走时又说：“不过要注意甄别，小心上当，祝你发财。”
她们离开后，筱寻淼独自捧着手机两眼放光。
以后晚上给容息上课，白天抢兼职赚钱，很快她就能换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