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事实证明，容息确实是个认真的学生。
筱寻淼布置的预习任务，他一项项完成，还把对教材的疑惑列成了一份清单。
只是这清单未免有些太长，几乎每个小节都被特意标注出来。
化形的伦理与哲学思辨，化形的生物学与遗传学基础，化形意识融合与突破……
筱寻淼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全都看不懂？”
容息的表情很无辜：“这些句子里的字单独拎出来我都认识，排列组合在一起就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筱寻淼只能绞尽脑汁想出生动具体的例子，一条条解释给他听。
就这么折腾到太阳落山，天色黯淡得连外面的竹林都看不分明了，他们才将将把清单上的问题解决完毕。
而最重要的化形操作训练还没开始。
化形的关键在于控制意识的流动，学会集中注意力是容息学会化形的必修课。
筱寻淼先示范给他看，走到沙发前的地毯上盘腿坐下。她缓缓闭上眼，配合深长的呼吸渐渐入定。
无论容息按她的要求发出什么声响，她都依旧保持静止，像一位两耳不闻风雨喧声的修士，哪怕身边刀林剑雨，都绝不转移丝毫神念。
三分钟后，她准时睁开眼：“现在你来试试。”
容息有样学样坐下，在她的指导下慢慢合拢双眼。
“吸气，呼气，吸气……”
筱寻淼把控着他呼吸的节律，突然开口唤道：“容息？”
容息果然睁开眼。
第一次尝试华丽丽地失败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得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意识内核上。”筱寻淼再次叮嘱，说，“再来。”
容息一次次闭眼入定，一次次因为突如其来的打断分神，又一次次重启。
甚至到了手麻脚麻、肩颈僵硬的地步，折磨仍未停止。
“已经比第一次强多了。”
筱寻淼笑眯眯地看着他，鼓励道：“咱们再练最后一次。”
容息轻车熟路闭上眼，维持深长的呼吸，努力集中意念。
这一次，筱寻淼问：“晚上吃什么？”
容息状态良好，没有睁眼。
三分钟后，她又问了一遍，仍然没有反应。
又过了三分钟。
“我走了啊？”筱寻淼试探着问。
容息坐在原地的姿势如一口如如不动的钟，她满意地点了点头，仔细一看却发现他不对劲。
他轻轻浅浅地呼吸着，坐在原地睡着了。
*
淡橘色的灯光下，容息眉骨舒展，投下淡淡的阴影里，长而密睫毛如鸦羽般在眼下覆拢，整个人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筱寻淼看着眼前熟睡的男人，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
然而现在已经过了八点，离她平时睡觉的时间只有不到三个小时，更要命的是晚饭也还工夫没吃。
胃里似乎装了只盛夏的青蛙，张着大嘴不停复述着同一句话。
好饿，好想吃东西。
她最终选择伸出食指，轻轻戳醒他。
容息倦懒地掀开眼皮，目光游离地看着她，片刻之后终于意识到对方是谁，他们在哪里，自己在干什么。
他猛拍大腿，语气里满是遗憾：“啊，我又分神了……”
筱寻淼皱着眉头纠正他：“拜托，你不是分神，你是直接睡着了。”
容息尴尬到无地自容，还没想好要怎么狡辩才能免去接下来的嘲讽，只听她悠悠开口：“下次坚持不住了就直接说。”
想象中的狂风骤雨没能如期而至，他有点疑惑：“嗯？”
“这是上课，又不是要把你累死。”
两人收拾东西锁门下山，返程的公交车早在一个小时前停运，容息把筱寻淼送回蒙山动物园。
车子一路向东驶去，等红灯的间隙，他侧脸瞥了一眼副驾驶座。
身旁的女孩抱着手机，在屏幕上不停划拉着。那个蓝白相间的界面很熟悉，似乎是外卖软件“吃什么”。
他这才想起，他们直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她琢磨着点外卖，肯定是饿坏了。
丝丝愧疚浮上心底，都怪他练着练着睡着了。
于是小心翼翼地提议：“筱老师，一起宵夜不？我请客。”
筱寻淼转过头来，黯淡的光线里，他看不清她的眼睛，无从预判她的反应。
片刻的沉默后，她欣喜地发问：“吃什么去？”
筱寻淼居然没有拒绝，还是跃跃欲试的兴奋语气，和这几天相处下来的印象截然不同。
难道是因为讨论的是吃饭？
容息福至心灵，忍着笑道：“吃你想吃的。”
……
两个人就这么来到了洛城最大的夜市，乂字街。
街头叫卖声此起彼伏，涌动的人潮中，筱寻淼小小一只穿梭自如，就像回了自己家那样轻松自在。
容息生怕一个眨眼就找不见她，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还要竭尽全力避开端着纸碗举着炸串的陌生人，微凉的春夜竟渗出了一层薄汗。
筱寻淼的步伐最终在路过一家摊位时停下，容息舒了一口气，跟着她排进队伍。
“我想先吃这个，”她指了指前面的招牌，回过头说，“云朵舒芙蕾，我要奶油芒果口味。”
这家店最早还是大学时乔锦带她来的，来了一次就爱上了芒果口味。只是夜市开摊时间晚，动物园又离这边远得很，毕业后她就再没尝过这一口。
既然今晚有免费司机，还有人请客，这家店自然而然就成了她的宵夜首选。
小摊的工作效率很高，排在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捧着盒子离开，终于轮到了筱寻淼。
她巴巴儿地守在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属于她的那一块。
只见老板抹开黄油，把提前打发的蛋糕糊团到铁板上，正反翻至金黄，轻轻巧巧盛到盒子里。
最后刷上芒果酱和奶油，又添了些切块的新鲜芒果，笑盈盈地递出窗口。
筱寻淼接到手里时，那块胖乎乎的舒芙蕾香气四溢，甚至还在微微发着颤。
她轻手轻脚捧着纸盒走到一旁，像是捧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我开吃啦！”
筱寻淼舀出一口放到嘴里，云朵般入口即化的绵软口感涌入口腔，甜意一丝丝经由味蕾钻进身体每一个细胞。
她闭着眼在心里直呼美味，满足到左右晃着头，连鼻子都皱了起来。
完全忘了旁边还站了个容息。
他确实低估了美食对筱寻淼的诱惑力，更没预料到，如愿以偿吃到甜食的筱寻淼竟会露出这样专注沉浸的神情。
他唇边抿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大概是小熊猫的特质。
从前他常去动物园里看的那只小熊猫也是这样。
在拿到饲养员投喂的苹果片之后，总是坐在一旁歪着头吃得入神。
仿佛世界上其他事物都不存在了，只剩下它和手里的食物。
这模样实在是很可爱。
为了和筱寻淼搞好关系，让她的心情更好，他也能少挨点批评，容息几乎没有怎么思考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每次上课都提前备好一份小甜点。
*
筱寻淼吃饱喝足回到动物园时，时间已经快到转点，蒙山脚下的路灯都熄了。
黑灯瞎火里，容息陪着她直到进山入口处。到宿舍区的路还有一段距离，但他作为外来人士不能在这个点进去，筱寻淼只能一个人走。
好在她对动物园里的环境足够熟悉，打亮手机灯光，绕了小路加快脚步，穿越重重的夜幕赶回房间。
直到走到门口才猛然想起，现在她并不是一个人住——
乔锦昨天办过入职手续就进园上班了，为了工作方便已经搬进了宿舍，两人现在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室友。
乔锦向来择床，这两天还没适应这边宿舍的环境。万一这会儿进门吵醒她，那她估计一宿都睡不好了。
筱寻淼站在漆黑一片的院子里左右为难，但又无处可去，只能放轻动作开门。
托着钥匙圈一点点靠近门锁，钥匙在锁眼里转动，锁头发出“咔哒”一声，接着门一点点打开。
尽管她已经足够小心，可在此时此刻寂静如浓墨的夜色中，任何白日里微不可闻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
乔锦还是被惊醒了。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坐起来迷迷糊糊问道：“淼淼，是你回来了吗？”
筱寻淼倒吸一口冷气，轻轻“嗯”了一声，压低音量用气声说：“对不起，吵醒你了，我火速弄完……晚安。”
“嗯，晚安。”
听到对方再次躺下，她咬着唇进浴室洗漱，潦草应付完，全程默念着“抱歉”，蹑足走到床边爬上去躺平，再不敢轻举妄动。
筱寻淼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脑子里萦绕着一团愁云。
今天是容息最后一天调休，之后他只能在下班后上课，那每次下课都会很晚。
从那边回来的路程又那么远，岂不是每一回都要扰了乔锦的睡梦？
乔锦白天上班已经够忙了，晚上还要被打扰，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受不了。
筱寻淼闷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解决办法，悄无声息把头钻进被子里，捧起手机上网搜索【睡得晚如何不打扰室友睡觉】。
她在浩如烟海的网页里来来回回翻找着最佳答案，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消息。
容息：【筱老师，我到家了。】
她正要回复，对话窗口里他又发来一条。
【以后估计都要像今天这么晚，要不然……你搬来我这边一起住？】
筱寻淼布置的预习任务，他一项项完成，还把对教材的疑惑列成了一份清单。
只是这清单未免有些太长，几乎每个小节都被特意标注出来。
化形的伦理与哲学思辨，化形的生物学与遗传学基础，化形意识融合与突破……
筱寻淼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全都看不懂？”
容息的表情很无辜：“这些句子里的字单独拎出来我都认识，排列组合在一起就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筱寻淼只能绞尽脑汁想出生动具体的例子，一条条解释给他听。
就这么折腾到太阳落山，天色黯淡得连外面的竹林都看不分明了，他们才将将把清单上的问题解决完毕。
而最重要的化形操作训练还没开始。
化形的关键在于控制意识的流动，学会集中注意力是容息学会化形的必修课。
筱寻淼先示范给他看，走到沙发前的地毯上盘腿坐下。她缓缓闭上眼，配合深长的呼吸渐渐入定。
无论容息按她的要求发出什么声响，她都依旧保持静止，像一位两耳不闻风雨喧声的修士，哪怕身边刀林剑雨，都绝不转移丝毫神念。
三分钟后，她准时睁开眼：“现在你来试试。”
容息有样学样坐下，在她的指导下慢慢合拢双眼。
“吸气，呼气，吸气……”
筱寻淼把控着他呼吸的节律，突然开口唤道：“容息？”
容息果然睁开眼。
第一次尝试华丽丽地失败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得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意识内核上。”筱寻淼再次叮嘱，说，“再来。”
容息一次次闭眼入定，一次次因为突如其来的打断分神，又一次次重启。
甚至到了手麻脚麻、肩颈僵硬的地步，折磨仍未停止。
“已经比第一次强多了。”
筱寻淼笑眯眯地看着他，鼓励道：“咱们再练最后一次。”
容息轻车熟路闭上眼，维持深长的呼吸，努力集中意念。
这一次，筱寻淼问：“晚上吃什么？”
容息状态良好，没有睁眼。
三分钟后，她又问了一遍，仍然没有反应。
又过了三分钟。
“我走了啊？”筱寻淼试探着问。
容息坐在原地的姿势如一口如如不动的钟，她满意地点了点头，仔细一看却发现他不对劲。
他轻轻浅浅地呼吸着，坐在原地睡着了。
*
淡橘色的灯光下，容息眉骨舒展，投下淡淡的阴影里，长而密睫毛如鸦羽般在眼下覆拢，整个人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筱寻淼看着眼前熟睡的男人，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
然而现在已经过了八点，离她平时睡觉的时间只有不到三个小时，更要命的是晚饭也还工夫没吃。
胃里似乎装了只盛夏的青蛙，张着大嘴不停复述着同一句话。
好饿，好想吃东西。
她最终选择伸出食指，轻轻戳醒他。
容息倦懒地掀开眼皮，目光游离地看着她，片刻之后终于意识到对方是谁，他们在哪里，自己在干什么。
他猛拍大腿，语气里满是遗憾：“啊，我又分神了……”
筱寻淼皱着眉头纠正他：“拜托，你不是分神，你是直接睡着了。”
容息尴尬到无地自容，还没想好要怎么狡辩才能免去接下来的嘲讽，只听她悠悠开口：“下次坚持不住了就直接说。”
想象中的狂风骤雨没能如期而至，他有点疑惑：“嗯？”
“这是上课，又不是要把你累死。”
两人收拾东西锁门下山，返程的公交车早在一个小时前停运，容息把筱寻淼送回蒙山动物园。
车子一路向东驶去，等红灯的间隙，他侧脸瞥了一眼副驾驶座。
身旁的女孩抱着手机，在屏幕上不停划拉着。那个蓝白相间的界面很熟悉，似乎是外卖软件“吃什么”。
他这才想起，他们直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她琢磨着点外卖，肯定是饿坏了。
丝丝愧疚浮上心底，都怪他练着练着睡着了。
于是小心翼翼地提议：“筱老师，一起宵夜不？我请客。”
筱寻淼转过头来，黯淡的光线里，他看不清她的眼睛，无从预判她的反应。
片刻的沉默后，她欣喜地发问：“吃什么去？”
筱寻淼居然没有拒绝，还是跃跃欲试的兴奋语气，和这几天相处下来的印象截然不同。
难道是因为讨论的是吃饭？
容息福至心灵，忍着笑道：“吃你想吃的。”
……
两个人就这么来到了洛城最大的夜市，乂字街。
街头叫卖声此起彼伏，涌动的人潮中，筱寻淼小小一只穿梭自如，就像回了自己家那样轻松自在。
容息生怕一个眨眼就找不见她，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还要竭尽全力避开端着纸碗举着炸串的陌生人，微凉的春夜竟渗出了一层薄汗。
筱寻淼的步伐最终在路过一家摊位时停下，容息舒了一口气，跟着她排进队伍。
“我想先吃这个，”她指了指前面的招牌，回过头说，“云朵舒芙蕾，我要奶油芒果口味。”
这家店最早还是大学时乔锦带她来的，来了一次就爱上了芒果口味。只是夜市开摊时间晚，动物园又离这边远得很，毕业后她就再没尝过这一口。
既然今晚有免费司机，还有人请客，这家店自然而然就成了她的宵夜首选。
小摊的工作效率很高，排在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捧着盒子离开，终于轮到了筱寻淼。
她巴巴儿地守在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属于她的那一块。
只见老板抹开黄油，把提前打发的蛋糕糊团到铁板上，正反翻至金黄，轻轻巧巧盛到盒子里。
最后刷上芒果酱和奶油，又添了些切块的新鲜芒果，笑盈盈地递出窗口。
筱寻淼接到手里时，那块胖乎乎的舒芙蕾香气四溢，甚至还在微微发着颤。
她轻手轻脚捧着纸盒走到一旁，像是捧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我开吃啦！”
筱寻淼舀出一口放到嘴里，云朵般入口即化的绵软口感涌入口腔，甜意一丝丝经由味蕾钻进身体每一个细胞。
她闭着眼在心里直呼美味，满足到左右晃着头，连鼻子都皱了起来。
完全忘了旁边还站了个容息。
他确实低估了美食对筱寻淼的诱惑力，更没预料到，如愿以偿吃到甜食的筱寻淼竟会露出这样专注沉浸的神情。
他唇边抿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大概是小熊猫的特质。
从前他常去动物园里看的那只小熊猫也是这样。
在拿到饲养员投喂的苹果片之后，总是坐在一旁歪着头吃得入神。
仿佛世界上其他事物都不存在了，只剩下它和手里的食物。
这模样实在是很可爱。
为了和筱寻淼搞好关系，让她的心情更好，他也能少挨点批评，容息几乎没有怎么思考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每次上课都提前备好一份小甜点。
*
筱寻淼吃饱喝足回到动物园时，时间已经快到转点，蒙山脚下的路灯都熄了。
黑灯瞎火里，容息陪着她直到进山入口处。到宿舍区的路还有一段距离，但他作为外来人士不能在这个点进去，筱寻淼只能一个人走。
好在她对动物园里的环境足够熟悉，打亮手机灯光，绕了小路加快脚步，穿越重重的夜幕赶回房间。
直到走到门口才猛然想起，现在她并不是一个人住——
乔锦昨天办过入职手续就进园上班了，为了工作方便已经搬进了宿舍，两人现在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室友。
乔锦向来择床，这两天还没适应这边宿舍的环境。万一这会儿进门吵醒她，那她估计一宿都睡不好了。
筱寻淼站在漆黑一片的院子里左右为难，但又无处可去，只能放轻动作开门。
托着钥匙圈一点点靠近门锁，钥匙在锁眼里转动，锁头发出“咔哒”一声，接着门一点点打开。
尽管她已经足够小心，可在此时此刻寂静如浓墨的夜色中，任何白日里微不可闻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
乔锦还是被惊醒了。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坐起来迷迷糊糊问道：“淼淼，是你回来了吗？”
筱寻淼倒吸一口冷气，轻轻“嗯”了一声，压低音量用气声说：“对不起，吵醒你了，我火速弄完……晚安。”
“嗯，晚安。”
听到对方再次躺下，她咬着唇进浴室洗漱，潦草应付完，全程默念着“抱歉”，蹑足走到床边爬上去躺平，再不敢轻举妄动。
筱寻淼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脑子里萦绕着一团愁云。
今天是容息最后一天调休，之后他只能在下班后上课，那每次下课都会很晚。
从那边回来的路程又那么远，岂不是每一回都要扰了乔锦的睡梦？
乔锦白天上班已经够忙了，晚上还要被打扰，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受不了。
筱寻淼闷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解决办法，悄无声息把头钻进被子里，捧起手机上网搜索【睡得晚如何不打扰室友睡觉】。
她在浩如烟海的网页里来来回回翻找着最佳答案，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消息。
容息：【筱老师，我到家了。】
她正要回复，对话窗口里他又发来一条。
【以后估计都要像今天这么晚，要不然……你搬来我这边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