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一直纠结过去啦。”你拢起湿漉漉的头发,已然释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我早就不怪你了。”

    “惠,我很感激这两天你没有放弃我,一直在照顾我。但是,我不希望你是因为愧疚、想要弥补才这样做。”

    “我承认以前是有些不甘心……可现在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说不出‘就假装我们不认识’这样的话了。我们还是朋友,或者说你还把我当作姐姐,那就重新开始吧。”

    危难时刻才能窥见真心。

    曾经被伏黑惠背叛的伤口终于在洞里被他温柔抚平。

    你始终认为真正的朋友只要把话说开,俩人便一直有同行的机会。可如果说开了关系并未得到缓和,那就是有一方不想在继续同行。

    一段关系的□□需要两个人参与。无论你怎么推开,伏黑惠都不肯放手,每天可怜巴巴地传达自己想与你重归旧好的心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没了咒力都愿意陪你坠入深渊,这份毫不犹豫的决心,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不一定能做到。

    你被打动了。

    那就在给他一次机会吧。

    你也没有自己说的那么洒脱。

    “重新开始……?”

    夜深寂寥,月光倒悬。伏黑惠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呼吸一滞,明亮的瞳孔微微放大,这巨大的惊喜突然砸来,导致他整条手臂抑制不住地颤栗。

    “嗯。”你压着嘴角点点头,眼底一片乌青。

    “那就说好了,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同小时候那样,朝他伸出手指,轻松打趣道:“想当年你比我矮一个头,现在我比你矮一个头了。”

    以前你干坏事都带上伏黑惠,他就像个糯米团子一样跟着你,伸出小手拉勾保证不告诉别人。

    见你不像说假,他一把跃来抱住了你,嗓音发抖:“好……谢谢你……”

    “是我谢谢你。”你有些无奈,“行了,走吧,不知道五条前辈有没有等我们。”

    周围灰蒙蒙的,天就要亮了。你的手机在入水后被伏黑惠从口袋里摸出,放在洞里,被藤蔓拽走时就留在了那。

    你叹了口气,朝伏黑惠借用手机,结果他的手机因为进水也黑屏无法使用,你们俩人只好拖着身子随意找了一圈,意外发现了在神社里休息的五条悟。

    “五条前辈怎么找到这的?”

    神树现身后,神社就会跟着出现。这次有了月歌神女记忆,你不断对比,发现这里居然是月歌与月见永瑛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你们放低声音绕过主屋,曾经的灿烂樱花林早就消失殆尽,留下一片杂乱的林木。

    你没想着要打扰他,便拉着伏黑惠悄悄迈开脚步,停站在樱花林里。以前月歌神女与宿傩生活的屋子居然成为了神社,你大吃一惊,指着大概方向为伏黑惠讲解。

    “惠!当年他们就是在这个地方相遇的。”你划拉着手,努力形容梦里的场景,介绍道:“那会樱花可漂亮了,月见永瑛就握着剑……嗯,仰头独自欣赏。”

    “他长得确实不赖,和五条前辈一样帅气。”你难得肯定,迎着月色对上伏黑惠的眼睛,恍然大悟后又继续道:“没错,他们连眸色都一样!”

    伏黑惠:“……”

    伏黑惠瘪着嘴,神情淡淡,像是不太关心月见永瑛的事。你瞥了一眼坏坏偷笑,推了推他胳膊,一脸好奇:“惠,怎么感觉你不太喜欢月见永瑛啊?”

    “没有。”伏黑惠像被烫了一下,快速否认:“我只是有些累了。”

    这两天他总共就睡了几个小时,身上衣服也刚从水里捞出,黏糊糊的贴在皮肤上,格外难受。

    “确实,辛苦惠了。”你看向他自然风干而翘起来的头发,伸手惊奇地碰了碰。他握住你的手腕,侧脸看向一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走吧,你的烧刚退,还需要休息。”伏黑惠咳了一声道。

    “没关系,我好多了。”你只是说话还带着些鼻音,幸好头已经不痛了,容易感到体力不支而已。

    “这有一小片草地诶!”你突然指着旁边那处绿油油的嫩草,蹲下身扯了扯伏黑惠裤角,眸光闪烁,“惠,放些兔子出来呗!看看它们吃不吃草!”

    听说他的术式好像可以释放很多动物。你很喜欢其中的玉犬和鵺,便想趁机看看其它动物。

    “啊……好。”伏黑惠愣了片刻,乖乖做了个手势放出几只脱兔。你看着凭空出现的毛绒绒生物,瞪大双眼后抱起一只蹭在脸边,十分喜爱。

    “好可爱……”

    以前关系疏远时不好意思让他做这种事,现在和好了,你的脸皮厚如城墙,仿佛曾经放下的狠话不是你说的。

    “确实很可爱。”伏黑惠陪你蹲下,手指温柔地揉了揉在草地打滚的脱兔,微微扭头瞅了你一眼。

    你一无所知,沉浸在这些可爱生物中不可自拔。伏黑惠嘴角扬起,草地没一会全是脱兔。

    “太多了吧。”你看向铺满一地,正搞破坏开始挖地的兔子,眉头微蹙,对着伏黑惠道:“惠,收它们起来吧,这下面全是尸体呢。”

    你说完也有些发怵,站起身害怕地退后两步。

    伏黑惠收起脱兔后,右脚一迈移到你的身边。你歪头看他,挑眉浅笑:“小时候你还挺怕鬼神之说,晚上被我说的鬼故事吓到,都不敢闭眼睡觉。现在长大了不害怕了吗?”

    你记得小学时,班里流行传阅一本外国漫画。上面全是奇形怪状图的生物配上文字的校园诡谈。漫画作者每个月更新一个单元故事,虽然恐怖,但胜在剧情新颖有趣,一度在校园里广泛流传。

    你挂念小糯米团子,一放学就冲回家要跟他分享,连永野柚都追不上你的脚步。

    伏黑甚尔还没有消失,你敲门后被高大凶狠的男人吓了一跳,伏黑惠从身后挤出,拉着你的手就往房间里去。

    伏黑津美纪一边躲在被子里捂住耳朵,一边认真倾听。伏黑惠时不时眨眼,一副呆呆的可爱模样,不知道他是没听懂还是吓到了。

    于是,你说着说着露了个鬼脸,伏黑津美纪‘啊’了一下躲进被里,伏黑惠一屁股坐到地上,被你使坏打趣许久。

    “那都是珍希姐的错,总是喜欢逗我。”伏黑惠也想起那件事,低头抿嘴偷笑,承认了你的说法。

    其实事情的真相并不是如你所说。伏黑惠清楚记得,当时你回家后父母有事外出不在,夜晚正好刮风劈雷,你半夜突然脸色惊恐地敲响他家房门,伏黑甚尔忙着赌马,还是他起床开门迎你进来。

    他很高兴你要与他们一起睡,深夜都不舍得闭眼,听你吹嘘。伏黑津美纪睡在上铺,一直没发声,你就和他嘀嘀咕咕地说校园趣事,然后拍着他的后背说不怕,你睡在外面,有鬼就第一个把你抓走。

    伏黑惠一直记得你这句话。见你睡着后,他偷偷从被子里爬出,坐在床边,企图挡在你的面前。

    准备天亮才回来的伏黑甚尔被他吓个半死。父子俩喝完水后,伏黑甚尔难得一笑,说有爸爸在家不会有鬼,于是让他赶紧睡觉,别再摇摇晃晃坐在床边。

    这是他为数不多感到温馨的时刻,如今却只有你一人陪在他的身边了。

    你对他说的‘喜欢逗他’不做反驳,欣然认下。

    神社改头换面,五条悟躺在外廊双手交叠,你和伏黑惠就坐在一旁,仰头欣赏天上的月亮。

    山风一吹浑身发冷。你有些困了,想要起来叫醒五条悟。回头时突然发现,他已经坐直身体,摘下眼罩有些恍惚。

    “五条前辈,你终于醒了。”你松了口气,带着伏黑惠绕过他从大门进去,查看这间神社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五条悟长腿一叠,抓了抓头发,看向伏黑惠的眼神十分冷静:“找到神树了?怎么不叫醒我?”

    “找到了。”伏黑惠心情愉悦,嗓音夹杂不可察觉的笑意。他唇角翘起,一脸轻松道:“看到五条老师在休息,珍希姐说不着急,所以就在旁边等了片刻。”

    见他一边述说一边用余光瞟向屋内。五条悟撑着胳膊,惬意打量:“心情很好嘛……所以,和好了?”

    早在你转身之前,他就看到伏黑惠坐在你的旁边。俩人有说有笑,气氛比上一次活跃不少。

    你抱起脱兔放在伏黑惠的头顶,看着他呆萌的表情以及没有被压得翘起的头发,一个劲傻笑。伏黑惠十分纵容,陪你笑完也捡起一片叶子放在你的发顶,像是和你在玩什么游戏。

    “嗯。”他低头应声,脸颊微红。

    看到高冷学生这个表情,五条悟下意识拿出手机,光明正大的拍下来。

    伏黑惠:“……”

    屋子里面全是霉味,一无所有。你绕了几圈,在月歌神女与宿傩休息的地方停顿几秒,随后推门走出。

    “走吧。”

    最关键的力量你已经拿回,其他可有可无的东西你倒不是很在意。反正还有第三颗神树。你握了握拳,心想着自己此时的力量应该能净化一级咒灵了。

    五条悟环顾你俩疲惫脏乱的一身,没有发问。你捏着指间,看他的眼神有些跃跃欲试。

    “?”

    他挑眉疑惑,带着你们安静下山。你跟在他的后面,不知怎么开口让他释放一些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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