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方鸿生生活的城镇上有一条母亲河叫螺河，从县城西北面逶迤而来，穿过小镇，昼夜静静流淌，守护和滋养着这方小镇。
河沙坝是螺河上的一块小岛，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河水不深，人们将裤脚卷到膝盖上就能涉水走到岛上。河沙坝是镇上男女老少的精神家园，勤劳的人们在岛上的岸边锄出地方种菜，男孩子们齐聚在岛上踢足球，飞驰的感觉像骏马在草原上驰骋。那里是让方鸿生足以忘忧的岛屿。
这天，后来方鸿生将这个日子牢牢记住，阳历是1995年9月8日，下午放学后，他邀上一大帮同学齐聚在河沙坝踢球比赛。比赛非常激烈。方鸿生踢得全情投入，踢到日落西山，朝霞满天，才拖着疲惫又轻松的身子，趟过河水往家的方向走。听着河水哗啦啦响，方鸿生有种释放和获胜后的喜悦感。
快到岸边时，方鸿生被一阵清脆的笑声吸引了，他抬起原来望着水面的目光，朝那笑声源望去。天啊，这不望不要紧，这一望竟让方鸿生怔怔地愣住了，死死地钉在水中央再也迈不开步子，只感到天在旋地在转。那个在方鸿生的嘴里转了万千次的名字，那个在方鸿生的眼前闪了万千次的笑容，那双在方鸿生的心里飘过万千次的会说话的眼睛，此刻，突然出现了，就在离他不到10米远的地方。她跟三个女孩蹲在沙地上，面前放着几块石头，她们一边在轻松地说着话一边在搓着衣服。
她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浑然不知道有人在水中央快窒息了。
走在方鸿生旁边的伙伴罗豪林猛地推了他一下，大声地问他怎么了。方鸿生差点就倒在水里去。一声惊吓从女孩子堆里发出来。这吓着了彭婕婷。她抬起头来，望到了水中那个愣愣地站着，傻傻地盯着自己的高高帅帅的青少年。
绯红霞光美丽暮色下，这个高高的男孩子，脸庞圆润，一只胳膊夹着足球，另一只手修长地附在腿上，双腿颀长，目光亮闪闪如星如炬，正愣愣地望着自己。彭婕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脸红到了白皙漂亮的脖子上，有种异样的感觉潮水般向她扑袭而至。
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夜幕渐临，农历八月十四的月亮悄悄地缀在天幕上，河沙坝上的芦苇迎着秋风惬意地摇摆，菜地里的各种菜在唱着属于自己成长的歌。但是，这个世界又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只因为人与人之间有了一股神秘感知力量的交集，山川河流都变得有情有感，天幕也变得温柔可人。
方鸿生的心里面，是宇宙爆炸了，自己浑身发热，感觉身心膨胀炸开了，想大声欢呼大声歌唱，是兴奋到飞起又紧张到说不出口话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感觉。
新的宇宙诞生前，时间凝固了，天地凝固了，方鸿生凝固了。
站在方鸿生身边的好友陈文雄也推了他一下。方鸿生傻傻地笑了，望着彭婕婷，眼睛眨也不眨。两年多没见，彭婕婷更加漂亮脱俗了，像一个娉婷仙子立在水边。
彭婕婷对着方鸿生笑了，笑容在甜蜜里融进了一丝温柔。
罗豪林和陈文雄也被吸引过去了，望着彭婕婷，眼神也挪不开了。
“怎么办？怎么办？”方鸿生依然怔怔地站在水里，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那三个傻子！”女孩子们发出一阵戏谑的笑声。
罗豪林反应快，立即回击道：“你们才傻呢！”拉着方鸿生的手臂往女孩子们的方向大跨步走过来，水花溅得满身都是，把女孩子们吓得直往后躲。
三个男孩半湿着身子站在四个女孩子面前。
方鸿生的血液流动得那么快，心在胸腔里砰砰跳动。他望着彭婕婷，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就是傻傻地笑着。
方鸿生高挑帅气挺拔健硕却又那么腼腆，陈文雄斯文白净满身书卷气，罗豪林顽皮活泼满身不羁，他们也激起了几位女孩子的好奇心。
涨红了脸的方鸿生喘急了气，嗫嚅着憋出一句低沉怯怯的声音：“你……来啦！”张目结舌地望着彭婕婷。
其他女孩子面面相觑，看了一会儿方鸿生的表情，齐齐把目光聚焦在彭婕婷的身上。
彭婕婷微微笑了，那酒窝盛着一城的春色。何其幸运啊，拥有酒窝的女孩子。如果能用手轻轻触点一下那个酒窝，方鸿生觉得会开启一个全新的世界。
“嗯，回来看亲戚。”彭婕婷说。
“噢，那今晚你们……你们想一起出来玩吗？”方鸿生小声地问。
罗豪林大声复述了一遍。
几个女孩子互相看看彼此，小声嘀咕了几下。其中一个女孩子说，
“方鸿生，我认识你！你是学校的大名人。”
方鸿生尴尬地笑了。
“今晚大家一起提前过中秋，怎么样？”罗豪林大声喊。
“怎么过？去你家里吃饭？”其中一位长得像假小子的女孩子喊。
方鸿生的脑海里闪过美好的画面，说：“咱们一起……一起去火山嶂赏月吧。”
罗豪林快速地说：“大家听着，现在时间是6：50分，咱们用最快的速度在家里吃完饭。8点钟前准时在县政府的大门口集合，然后一起去爬镇里最高的山——火山嶂赏月去。男孩子负责背水和月饼，你们四个女孩子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还可以喊更多的人。大家说好不好？”
“好，我把志鹏和伟宏也喊上。”陈文雄大声地应道。
四个女孩子小声议了几句话，也表示同意。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美妙的约定吗，还会有比今天晚上更美丽的月亮吗？方鸿生心乱如麻，又欣喜如狂，开心得在水里大跳了起来，水花把自己全身溅湿了，惹得女孩子们嘻嘻欢笑。
“快，咱们以最快的速度回家，换洗衣服，扒饭，再以火箭速度冲到县政府大门口集合。谁迟到谁是小狗！”罗豪林大声说。
“好的，谁迟到谁学狗叫！”假小子说。
大家抱着自己的东西，离开河沙坝。女孩子们走在前面，方鸿生、罗豪林和陈文雄走在后面。方鸿生的眼神一刻也离不开彭婕婷，出神地望着她的步姿，望着她的长发，捕捉她发出的任何气息，全身心融合在有她的环境里，满足，向往，陶醉到自失起来。宝黛色的南方黄昏也成了方鸿生记忆中最美的画面。
调皮的罗豪林恶作剧了一次，拗了一根小树枝去撩那个假小子的头发，弄得她们四个都齐齐回头。假小子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罗豪林。彭婕婷用嗔怪的眼神望着罗豪林。其他两位女生猛拍着他。
“你们听着啊，如果你们这么不好玩。今晚的活动就取消啊！”假小子说。
方鸿生狠狠一脚踩在罗豪林脚背上，让他别再瞎闹。
“不会了。你们先走。我们8点钟在县政府门口等你们啊。”方鸿生扯住罗豪林，让女孩子们先走。他望着彭婕婷的身影，眼睛眨也不眨。
走着走着，彭婕婷的袋子里飘出一块白底绣着荷花的手帕，徐徐落在沙地上，她自己浑然不觉。罗豪林和陈文雄想大声提醒，一下子被方鸿生制止，他快速把手帕捡起来，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小子，我看你是中魔了啊！英俊潇洒的你哪去啦？”罗豪林望着方鸿生，不断笑他。陈文雄望着方鸿生，表情很复杂。
3
方鸿生一回到家，匆匆冲洗，草草扒了几口饭，准备好月饼零食，就在镜子前倒腾来倒腾去，把自己梳理得愈加帅气十足。爸爸妈妈问他那么急要做什么，他说要和同学们爬火山嶂赏月。
“呵，去火山嶂赏月？这哪股风吹的？天黑要注意安全啊。”方鸿生妈妈向来是开明的，她对自律自强的方鸿生是信任和支持的。
7：35分，方鸿生就出现在县政府大门口了，袋子里背着鼓鼓囊囊的食物，眼神里盛满渴望。
伙伴们一个个地出现了，男生有5人，女生有5人，可是彭婕婷没有出现。假小子张素环说彭婕婷的爸爸妈妈不肯让她出来，说是天黑不放心，要让她陪着走亲戚。
一下子，方鸿生像要扬帆出海的船只断了桅杆，像要离弦的箭断了弓，空中那丸圆月嘲笑地望着泄了气的他。
“是去她亲戚家里楼下等她，还是按原计划爬山？”方鸿生心里在衡量着。大家都在望着他。
“爬山是挺危险的。咱们改成去找个草地坐。把彭婕婷喊出来，好不好？”方鸿生建议说。
大家面面相觑。
“我从来没见过县城的夜景。乘着人多，咱们还是爬山吧。”假小子张素环说。
大家七嘴八舌地表示同意。
“那你们去，我下次再陪你们去吧。”方鸿生无精打采地说。
“你是男子汉吗？说话不算数。”假小子带头数落方鸿生。
“好吧，我赞成的活动要完成。”方鸿生胃里泛着酸水说。
整个晚上，他丢魂落魄带着大家，梦游般爬到山腰。从火山嶂山上仰望天空，皓月当空；俯瞰小镇，满眼微光。方鸿生不知道哪一盏灯火是为彭婕婷而开的。拨开迷离的万家灯火，方鸿生只想见到彭婕婷的一抹浅笑，如果可以，他渴望摸一下她的酒窝，感受里面的万种可爱。
可是，心里山一程，水一程，方鸿生没能见到彭婕婷。他度过了十几年来最寂寞最孤独的一个中秋前夕夜，虽然身边人很多。
他想和彭婕婷的女伴们打听更多消息，她们可能知道他的心事，也可能不想成全他的心事，敷衍说，彭婕婷太优秀了，长得漂亮，又会唱歌跳舞，喜欢她的人太多太多了，已经拍拖了。
方鸿生梦游般爬了一趟火山嶂。十一点多下山后，他通过假小子张素环打听到彭婕婷的住处，在黑暗中坐在楼下，用心去感受她在的气场。四周静静的，方鸿生静静的，心事是澎湃的。过了子夜，方鸿生不想让父母担心，只得回家。整晚，他失眠了，像困兽，抓着自己的头，盯着天花板到天亮。
第二天，方鸿生也没见上彭婕婷，她一大早就跟着父母回大县城了。
方鸿生生活的城镇上有一条母亲河叫螺河，从县城西北面逶迤而来，穿过小镇，昼夜静静流淌，守护和滋养着这方小镇。
河沙坝是螺河上的一块小岛，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河水不深，人们将裤脚卷到膝盖上就能涉水走到岛上。河沙坝是镇上男女老少的精神家园，勤劳的人们在岛上的岸边锄出地方种菜，男孩子们齐聚在岛上踢足球，飞驰的感觉像骏马在草原上驰骋。那里是让方鸿生足以忘忧的岛屿。
这天，后来方鸿生将这个日子牢牢记住，阳历是1995年9月8日，下午放学后，他邀上一大帮同学齐聚在河沙坝踢球比赛。比赛非常激烈。方鸿生踢得全情投入，踢到日落西山，朝霞满天，才拖着疲惫又轻松的身子，趟过河水往家的方向走。听着河水哗啦啦响，方鸿生有种释放和获胜后的喜悦感。
快到岸边时，方鸿生被一阵清脆的笑声吸引了，他抬起原来望着水面的目光，朝那笑声源望去。天啊，这不望不要紧，这一望竟让方鸿生怔怔地愣住了，死死地钉在水中央再也迈不开步子，只感到天在旋地在转。那个在方鸿生的嘴里转了万千次的名字，那个在方鸿生的眼前闪了万千次的笑容，那双在方鸿生的心里飘过万千次的会说话的眼睛，此刻，突然出现了，就在离他不到10米远的地方。她跟三个女孩蹲在沙地上，面前放着几块石头，她们一边在轻松地说着话一边在搓着衣服。
她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浑然不知道有人在水中央快窒息了。
走在方鸿生旁边的伙伴罗豪林猛地推了他一下，大声地问他怎么了。方鸿生差点就倒在水里去。一声惊吓从女孩子堆里发出来。这吓着了彭婕婷。她抬起头来，望到了水中那个愣愣地站着，傻傻地盯着自己的高高帅帅的青少年。
绯红霞光美丽暮色下，这个高高的男孩子，脸庞圆润，一只胳膊夹着足球，另一只手修长地附在腿上，双腿颀长，目光亮闪闪如星如炬，正愣愣地望着自己。彭婕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脸红到了白皙漂亮的脖子上，有种异样的感觉潮水般向她扑袭而至。
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夜幕渐临，农历八月十四的月亮悄悄地缀在天幕上，河沙坝上的芦苇迎着秋风惬意地摇摆，菜地里的各种菜在唱着属于自己成长的歌。但是，这个世界又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只因为人与人之间有了一股神秘感知力量的交集，山川河流都变得有情有感，天幕也变得温柔可人。
方鸿生的心里面，是宇宙爆炸了，自己浑身发热，感觉身心膨胀炸开了，想大声欢呼大声歌唱，是兴奋到飞起又紧张到说不出口话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感觉。
新的宇宙诞生前，时间凝固了，天地凝固了，方鸿生凝固了。
站在方鸿生身边的好友陈文雄也推了他一下。方鸿生傻傻地笑了，望着彭婕婷，眼睛眨也不眨。两年多没见，彭婕婷更加漂亮脱俗了，像一个娉婷仙子立在水边。
彭婕婷对着方鸿生笑了，笑容在甜蜜里融进了一丝温柔。
罗豪林和陈文雄也被吸引过去了，望着彭婕婷，眼神也挪不开了。
“怎么办？怎么办？”方鸿生依然怔怔地站在水里，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那三个傻子！”女孩子们发出一阵戏谑的笑声。
罗豪林反应快，立即回击道：“你们才傻呢！”拉着方鸿生的手臂往女孩子们的方向大跨步走过来，水花溅得满身都是，把女孩子们吓得直往后躲。
三个男孩半湿着身子站在四个女孩子面前。
方鸿生的血液流动得那么快，心在胸腔里砰砰跳动。他望着彭婕婷，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就是傻傻地笑着。
方鸿生高挑帅气挺拔健硕却又那么腼腆，陈文雄斯文白净满身书卷气，罗豪林顽皮活泼满身不羁，他们也激起了几位女孩子的好奇心。
涨红了脸的方鸿生喘急了气，嗫嚅着憋出一句低沉怯怯的声音：“你……来啦！”张目结舌地望着彭婕婷。
其他女孩子面面相觑，看了一会儿方鸿生的表情，齐齐把目光聚焦在彭婕婷的身上。
彭婕婷微微笑了，那酒窝盛着一城的春色。何其幸运啊，拥有酒窝的女孩子。如果能用手轻轻触点一下那个酒窝，方鸿生觉得会开启一个全新的世界。
“嗯，回来看亲戚。”彭婕婷说。
“噢，那今晚你们……你们想一起出来玩吗？”方鸿生小声地问。
罗豪林大声复述了一遍。
几个女孩子互相看看彼此，小声嘀咕了几下。其中一个女孩子说，
“方鸿生，我认识你！你是学校的大名人。”
方鸿生尴尬地笑了。
“今晚大家一起提前过中秋，怎么样？”罗豪林大声喊。
“怎么过？去你家里吃饭？”其中一位长得像假小子的女孩子喊。
方鸿生的脑海里闪过美好的画面，说：“咱们一起……一起去火山嶂赏月吧。”
罗豪林快速地说：“大家听着，现在时间是6：50分，咱们用最快的速度在家里吃完饭。8点钟前准时在县政府的大门口集合，然后一起去爬镇里最高的山——火山嶂赏月去。男孩子负责背水和月饼，你们四个女孩子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还可以喊更多的人。大家说好不好？”
“好，我把志鹏和伟宏也喊上。”陈文雄大声地应道。
四个女孩子小声议了几句话，也表示同意。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美妙的约定吗，还会有比今天晚上更美丽的月亮吗？方鸿生心乱如麻，又欣喜如狂，开心得在水里大跳了起来，水花把自己全身溅湿了，惹得女孩子们嘻嘻欢笑。
“快，咱们以最快的速度回家，换洗衣服，扒饭，再以火箭速度冲到县政府大门口集合。谁迟到谁是小狗！”罗豪林大声说。
“好的，谁迟到谁学狗叫！”假小子说。
大家抱着自己的东西，离开河沙坝。女孩子们走在前面，方鸿生、罗豪林和陈文雄走在后面。方鸿生的眼神一刻也离不开彭婕婷，出神地望着她的步姿，望着她的长发，捕捉她发出的任何气息，全身心融合在有她的环境里，满足，向往，陶醉到自失起来。宝黛色的南方黄昏也成了方鸿生记忆中最美的画面。
调皮的罗豪林恶作剧了一次，拗了一根小树枝去撩那个假小子的头发，弄得她们四个都齐齐回头。假小子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罗豪林。彭婕婷用嗔怪的眼神望着罗豪林。其他两位女生猛拍着他。
“你们听着啊，如果你们这么不好玩。今晚的活动就取消啊！”假小子说。
方鸿生狠狠一脚踩在罗豪林脚背上，让他别再瞎闹。
“不会了。你们先走。我们8点钟在县政府门口等你们啊。”方鸿生扯住罗豪林，让女孩子们先走。他望着彭婕婷的身影，眼睛眨也不眨。
走着走着，彭婕婷的袋子里飘出一块白底绣着荷花的手帕，徐徐落在沙地上，她自己浑然不觉。罗豪林和陈文雄想大声提醒，一下子被方鸿生制止，他快速把手帕捡起来，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小子，我看你是中魔了啊！英俊潇洒的你哪去啦？”罗豪林望着方鸿生，不断笑他。陈文雄望着方鸿生，表情很复杂。
3
方鸿生一回到家，匆匆冲洗，草草扒了几口饭，准备好月饼零食，就在镜子前倒腾来倒腾去，把自己梳理得愈加帅气十足。爸爸妈妈问他那么急要做什么，他说要和同学们爬火山嶂赏月。
“呵，去火山嶂赏月？这哪股风吹的？天黑要注意安全啊。”方鸿生妈妈向来是开明的，她对自律自强的方鸿生是信任和支持的。
7：35分，方鸿生就出现在县政府大门口了，袋子里背着鼓鼓囊囊的食物，眼神里盛满渴望。
伙伴们一个个地出现了，男生有5人，女生有5人，可是彭婕婷没有出现。假小子张素环说彭婕婷的爸爸妈妈不肯让她出来，说是天黑不放心，要让她陪着走亲戚。
一下子，方鸿生像要扬帆出海的船只断了桅杆，像要离弦的箭断了弓，空中那丸圆月嘲笑地望着泄了气的他。
“是去她亲戚家里楼下等她，还是按原计划爬山？”方鸿生心里在衡量着。大家都在望着他。
“爬山是挺危险的。咱们改成去找个草地坐。把彭婕婷喊出来，好不好？”方鸿生建议说。
大家面面相觑。
“我从来没见过县城的夜景。乘着人多，咱们还是爬山吧。”假小子张素环说。
大家七嘴八舌地表示同意。
“那你们去，我下次再陪你们去吧。”方鸿生无精打采地说。
“你是男子汉吗？说话不算数。”假小子带头数落方鸿生。
“好吧，我赞成的活动要完成。”方鸿生胃里泛着酸水说。
整个晚上，他丢魂落魄带着大家，梦游般爬到山腰。从火山嶂山上仰望天空，皓月当空；俯瞰小镇，满眼微光。方鸿生不知道哪一盏灯火是为彭婕婷而开的。拨开迷离的万家灯火，方鸿生只想见到彭婕婷的一抹浅笑，如果可以，他渴望摸一下她的酒窝，感受里面的万种可爱。
可是，心里山一程，水一程，方鸿生没能见到彭婕婷。他度过了十几年来最寂寞最孤独的一个中秋前夕夜，虽然身边人很多。
他想和彭婕婷的女伴们打听更多消息，她们可能知道他的心事，也可能不想成全他的心事，敷衍说，彭婕婷太优秀了，长得漂亮，又会唱歌跳舞，喜欢她的人太多太多了，已经拍拖了。
方鸿生梦游般爬了一趟火山嶂。十一点多下山后，他通过假小子张素环打听到彭婕婷的住处，在黑暗中坐在楼下，用心去感受她在的气场。四周静静的，方鸿生静静的，心事是澎湃的。过了子夜，方鸿生不想让父母担心，只得回家。整晚，他失眠了，像困兽，抓着自己的头，盯着天花板到天亮。
第二天，方鸿生也没见上彭婕婷，她一大早就跟着父母回大县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