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越死而复生并无引起轩然大波,各个宗门被蓬莱掌门勒令;严禁将此次审判一切透露。

    给出的理由如下:不知真假,许是有人幻容恶意引发动荡。

    他们尽管对此保持怀疑的态度,却也依言没有外传,毕竟昔日剑首死得魂飞魄散,天下皆知,死兆星的愚者又擅伪装、伪造,谁也不敢断言那人就是涂越,许是愚者假扮的呢?

    死兆星这回真是被扣上一顶好大的帽子,妥妥的污蔑。

    阴郁且潮湿,冰冷又连绵不绝的雨水冲刷洗净浮世种种。

    如丝淅淅而下,晚风凄凄入耳来,落英缤纷化为泥。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⑴。

    满地黄花堆积,残月风淡吹沉香,秋雨月光千里,门轻掩,芯燃尽,又捽一盏,弟子们皆自宿修炼。

    磐安浮岚处,掌门政殿。

    涂越好得差不多,迫不及待想去看看沈千代,上次都没去看她,一想到她这么不正经的人当了掌门就忍不住笑。

    “抱歉,劳您过阵子再来吧,掌门她还在处理案牍,很忙。”

    涂越被回绝郁闷片刻,细细思量也理解,当掌门定然很忙。

    她很快扬起笑脸。

    “这位美丽的小姐,烦请帮我通报一声哈,谢谢你啦,说我来看过她,那我走了,下次再见!”

    涂越转身挥手,门生回敬。

    她还未踏出几步,便听一道声音:“来者何人?听声甚是熟悉。”

    涂越喜出望外,猝听入耳沈千代的口气,拿腔拿调的,一时不禁笑出声,这都不像她了。

    喜悦盖过异样,忽略了那道声音无比沙哑,满心只想见那人。

    转身回去,推开门,跨过门槛进去,大殿中沈千代安静端坐批阅牍件。

    听闻动静,她抬头望了一眼,先是一怔,写下最后几个字,抬起脸,展露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欢迎回来。”

    她并未雀跃地起身迎之,旧日每次似乎都是欢乐、活泼的,手舞足蹈言笑晏晏,嬉戏打闹,亦有激烈争辩之时。

    然,绝不会露出那样的微笑。

    冲上头颅一阵风散去,发觉其声不对,却不好多问。

    涂越轻咬朱唇,似觉所变,又似无变,沈千代依旧是沈千代,只是更懂规矩,知礼节,不复轻率。

    ……但就是有什么变了。

    沈千代低头继续写字,轻声道:“你其实不该回来的。”

    涂越眼睫颤了颤,感到疼痛,伸手往唇一抹,指腹染上赤红,一时分不清是口脂还是鲜血。

    本来想靠近的,但看沈千代这模样,近了又怕生疏,只立在原地。

    她难得的无所适从,不知该说什么,胡扯话茬:“哈,是嘛,我就是回来看看,没想到你现在都当上掌门了。”

    “是,奉命继任。”

    “那挺好哈,你现在变了好多。”

    涂越摸着脖颈,低声嘟囔了句:“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这人以前话可多了,是个话唠。哪怕自己只是偶尔应几声,她也能娓娓而谈一天不带歇的,叽叽喳喳,总有说不完的话,现在倒是变得少言寡语了。

    “你倒是没变,始终如一。”

    沈千代搁下笔,朝她走去,关上了她背后的门。

    涂越才发觉没关门,沈千代抬手抚上她额头,点了点中心,说道:“不见了。”

    “啊…”

    涂越眨眨眼,笑道:“这个嘛,曼殊献祭了就没有了,我现在也挺好看的呀,外貌没变化吧?”

    这个当然不会有,但沈千代一脸正经,坚定地说:“有。”

    涂越心底一凉,赶忙道:“哪里有啊?我不是不会变老的吗?”

    “比从前朴素了很多。”

    涂越松一口气,“你吓煞我了,我懒得打扮,连头发都是道君绾的,还有口脂,我随便拿了件衣裳就穿起了。”

    沈千代神色一变,扯出微笑,“少跟他接触吧,搬来我这儿住,可好?”

    涂越感知到她心情的变化,不明她因何这般厌恶师兄,茫茫然问:“你跟他仇怨很深么?怎得啦?”

    “陈年旧事,弃了吧,不必挂念他。”

    涂越:“……”

    “你连骂人都变得不像你了。”

    沈千代似是染上无奈,道:“你回我不相干的做甚?”

    涂越哼了声,“反正我不喜欢你这么严肃讲话,烦你了啊。”

    “算了。”她轻轻摇头,拉着涂越浑身瞧了瞧,又道:“你瘦了。”

    也许其不知所变,可涂越这个旁观者看得一清二楚,她很快习惯变了个人的沈千代,仍报以从前相处。

    “欸,你俩串通好的吧,怎么都说这话啊,真的假的啊?”

    师兄也说过,但千代讨厌师兄,她就不说出来哪壶不开提壶了。

    沈千代道:“听闻你受伤了,喝药了吗?苦就记着,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涂越噎住,半晌才道:“药确实苦,跟我的命一样苦,不,比我的命还苦。”

    “而今才知祥林嫂有多厉害。我挺忙的,解决完就去看你。”

    沈千代回去坐下接着批案牍,神情投入,可谓尽职尽责。

    涂越还想说什么,但她看起来真的很忙,只得作罢,挥手告别。

    屋檐勾勒雨珠。

    这场雨持续了很久,放晴时又无比绚烂,灿灿日光下澈。

    一如当年。

    沈千代不愿入榜,但求不被逐出,无奈天资聪慧,观览典籍,大多能记,几近过目不忘。

    她还发现她符咒画得很好,嘶…不好,这还咋混外门摸鱼。

    她初入宗门,是外门弟子,努力降低存在感,画符也特意画丑些,只为方便出去混以及麻烦找不上门。

    存在感低到……她登记出山回来,不过换了套普通衣服,那些负责登记的弟子就不认识她了。

    “哎,你是我们蓬莱的吗?”待翻开记录才尴尬让她进去。

    她还被训斥:“因何不穿弟子服,自去戒律堂领罚。”打了手心,痛不欲生加一。

    宗门大比如期而至,沈千代弃权没去参加,只是去观望。

    四处奔走,左右排徊,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叠层人群里,耳边响彻喧嚣,她终于搜寻到目标。

    “涂越!”

    别剑的少女闻声转头,又转回去继续想着什么,沈千代瘪嘴,加速跑过去。

    拍她肩膀,顺着她视线瞧去。

    ——比试开始。

    沈千代一惊,“你不是参赛么?怎么不去准备?!”

    参与弟子在比试一刻钟之前都要去武场准备,静待叫号。

    涂越轻飘飘来了一句:“不去。”

    沈千代简直要晕过去,涂越不是最在意这种比赛的吗,她不是还要当剑首吗,怎么能不去?

    竟然不去了?!

    “不是,那努力不白费了,哎呦小姐姐你又闹哪样啊,这现在去估摸还来得及,快点呀!”沈千代急死了,狂摇涂越。

    她一把推开沈千代,摇得她头疼。

    “皇上不急太监急。”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细细看着比赛的一举一动,沈千代颇有些生气,无可奈何道:“你真不去?”

    “去,但不是现在。”

    她不知道哪来的瓜子,掏出一把递给沈千代,顺毛道:“安啦。”

    沈千代抿唇不语,接过磕起来。别说,还怪好吃。

    比试持续了很久,沈千代昏昏欲睡,涂越也不说话,全神贯注地盯着比赛,她也不好打搅。

    眯眼望着涂越,全身上下地扫,真挺养眼,可惜这位皇女脾气不好。

    生了双很有灵气的眼眸,铅灰的眸色很清泓。面容姣好,不笑如似笑靥,通身明艳且傲气,平常又谁都瞧不起的架势。

    好刻薄一张脸,漂亮得让人想死,人善变人妻,干脆便宜我算了。

    沈千代摇摇头,把奇思妙想摇掉,这要让涂越知道她刚才想什么,不得一巴掌从头顶盖过来。

    大比终末将至,日暮时分,一位名为“顾淮安”的弟子实力超群,一路过关斩将,直入决赛,节省了不少时间,盖因他每一战皆速胜。

    可谓是能力显著、天赋异禀。

    比赛尚未终了,众人已心知肚明,榜首非他莫属,更有内门弟子设赌,众弟子信心满满,皆以此人为胜。

    这等赚钱的好时机,沈千代自然也想,拿着仅剩不多的灵石寻思赚回本,但被涂越一把揽住。

    她都走到一半,快递出去了,然而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她叫道:“你干嘛!”

    “别去。”

    “不赚钱吃不起饭,你养我?”

    “我养你。”

    “可是不要白不要……”

    “别去。无他由,必输。”

    沈千代皱起脸,困惑到极点,这都快结束,最后一场对垒的弟子肯定不如他,这明明是必赢好吗。

    只叹被涂越拦住,挣又挣不开,死丫头看着这么小一点,力气咋恁大呢。

    最后一场,香火燃起。

    周围弟子的窃窃私语延绵不绝,台上的顾淮安利落且快速解决,谦卑行礼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有弟子发出一声惊呼,众弟子都开始此起彼伏的惊呼。

    这是要发啦!!

    “且慢。”

    判决上台刚打算传喜讯,公布冠首就是此人,不料有一人踏剑御空上台。

    沈千代懵逼地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只剩一袋瓜子。

    她啥时候学会御剑的?!

    第六感告诉她大事不好,心口突突跳起来,一拍大腿,急得站起来,努力垫高,皱眉惴惴不安。

    众人的喜悦变得安静,一片噤声,视线齐聚涂越身上,可谓焦点。

    “我要和他对垒。”

    如此严肃的场合岂容放肆,众长老脸色皆露不悦,裁决更是直接让人擒拿涂越押去受刑。

    “鞭笞二十。”

    扰乱比赛秩序,合该受罚。

    许娉婷在主席台看得两眼一黑,她这是干什么?不能好好按流程么!

    当众处刑以示警告,免得让外门那些初来驾到的弟子学了去,同样这般放肆不懂规矩。

    楚遥想则看得饶有兴致,毕竟这么明目张胆找死的人可不多见,这名字还挺耳熟,也不知是哪个悲催鬼的徒弟。

    四座皆惊,众弟子挖苦揶揄,听说过涂越盛名,叫她傲慢,栽了吧。

    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议论声鼎沸,多种声音话语倍起。

    沈千代无言以对。

    不装会死是吧,本来以为你要来个大的,结果是拉坨大的……

    一鞭一鞭打下去,背部见血,这不轻,并且还是带有灵力的鞭邢。

    沈千代咬唇,倒吸一口凉气,强行挤到前面,却发现什么也做不到。

    鞭笞结束,涂越被推倒,不耐烦“啧”声,狠狠回推了一把那弟子。

    沈千代很想上台扶她,可人太多了,她根本动不,大喊大叫也无济于事,实在是太吵了。

    台上之人轻颤着站稳身。

    “我要和他对垒。”

    只是这一次说得更坚定,瞳眸呈满前所未有的顽韧。

    自作自受,她认了,不明不白上去就当是年轻气盛冲昏头了。

    涂越抹去唇角的殷红,腥甜味卡在喉管内不上不下,她压着燥意,后背近乎麻木,眼前有些昏花。

    顾淮安看着涂越,她身量娇小,受刑过后更是脆弱不堪,瞧着不值一提。

    “好啊。掌门座下顾淮安,请赐教。”

    裁决提醒道:“你确定?同意,便是如若输,魁首之名便是她的了。”

    顾淮安根本没把涂越放在眼里,“当然。我只怕这魁首她拾掇不下。”

    裁决不再多言,退下。涂越拔剑,出招狠厉,顾淮安顿感不妙。

    台下的人吵吵嚷嚷:

    一名弟子道:“三招送她下台好吗,听说她可狂了,今天怕是要给她长记性,让她记得什么叫低调做人。”

    另一名弟子附和:“饶是让她三式也打不过吧,她还受了伤。唉,这架势估摸着要去篱院久住了。”

    有弟子目不转睛盯着,唏嘘地说道:“她这么装,待会儿面子里子都没了。”

    诸如此类。

    台上的顾淮安却并不轻松。

    没想到此人受伤还能跟自己打得有来有回,涂越出剑愈发快……

    肃杀之感炙烤裹挟着他。

    众人的议论逐渐变小了,大家都不是傻子,他们发现涂越在模仿顾淮安的剑法,并且用他的剑法制扼他。

    ——这算什么?

    邪门歪道伤风败俗!真是野路子……不三不四,她的模仿遭人诟病、鄙薄。

    剑光一闪,涂越两指凝出一道光砸过去,赤色烈焰疾驰到顾淮安脚边。

    他冷汗滚落,往后一躲,未防,炎火居然在背后等着他。

    顾淮安使雷一抵,二者相触产生了猛烈的电离;强光与高温震得他腥甜上涌。

    涂越乘胜追击,数道剑影挥出,他闪躲不及,硬生生挨了几道。

    他再也淡定不了,想到涂越后背受过刑,骤然全力攻击涂越背部。

    见涂越一下被轰翻在地,捂着胸口,一大摊一大摊地吐血,顾淮安见此翘起唇角,一劈电光。

    支配感油然而生。

    痛觉似永无休止符的恶术焚烧着,被自己的鲜血呛进喉管,垂死挣扎。

    可是她想赢。

    许娉婷拍案而起,不动声色倒吸气,沉沉望着台上,担忧会不会出人命,待形势不对便出手阻拦。

    楚遥想陡然想起这个名字为何人,这不是她二徒弟吗?

    携归后,即交于大徒弟抚养,如今那小子出任务未返,若归来见这顽徒受伤了,不得闹啊。

    虽是个锯嘴葫芦,近他身三米都得成冰雕,与自己亦是不甚亲近,但生气还是很闹腾的。

    涂越的血擦都擦不掉,立马爬起来,顾淮安慎重朝她挥剑,她侧身堪堪而过。

    此时定然是不敌顾淮安的。

    生死危惙之间,莫名其妙不服气。

    她一定要赢!

    涂越满手血,往剑上一拭,剑身泛起鲜色红光。她这次依旧在模仿顾淮安的剑术,却不像比武,像是搏命。

    别人比武是衣玦飘扬,墨发如瀑。而此女是血盈满身,跟个邪教徒似的。

    铮——

    顾淮安手中之剑被挑翻、断裂,他倒地重伤,惊惧地望着此人。

    涂越挡住日光,熠熠灿辉。

    光晕描摹她的外形,发丝与日光纠缠,狂狷俯视,剑指此人,天赐倨傲,秀气坚毅的眸子永恒璀璨,日光为她镀上了一层鎏金。

    这下,那些窃窃私语安静了。

    沈千代松了口气,有一瞬间想瘫倒的感觉。裁决命人扶起顾淮安。

    往事回顾总是寒凉。

    风过无痕,水逝无声,岁月静好,一切皆空。此去经年人影杳然,唯留回忆心间轻抚。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变化的又何止是人,浮世景色然变之,民怨沸腾的魔族风光无限,暗处潜藏的老鼠愈发猖獗,仙门百家元气大伤。

    天水境有处常常落雪,有时落起日夜不缀,天气寒凉,云蒸霞蔚,银装素裹,瑞气千条。

    涂越歇下后,霜降山客至。

    银雪轻若柳絮,月色朦胧如纱。

    月光之下,清花点点闪烁银光,宛若繁星摇曳于夜空之中。

    华月穿透薄云,斑驳光影洒落,霜雪在这朦胧的光影中飘然降落,悄无声息地覆盖此山争执。

    望舒殿。

    “理解你的心情,但我拒绝,她是我师妹,不能相让于你。”

    沈常絮平静道。

    沈千代重重一拍,案上物什皆三震,她快速移步至他面前,仰头直直盯着他,饱含愤慨。

    “你不是失忆了么?你会保护她么?非也,即使未忘前事,亦未将她放在心上,把她交给我,我会保护她。”

    沈常絮后退半步,无比认真地说:“她非器物,自有其志,交付之言所不能及。她亦不孱弱,无需庇护;比起保护,我愿她自强不息,至无所畏。而我会恒守师兄之责,于她所需时施以援手。”

    纵使前事尽忘,他亦不自认往昔无所为,既为师兄,定当尽责好生教养师妹,安能坐视其堕魔叛逸、饱尝苦难?

    他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

    沈千代只认为这人在转移话题,怒气横生,触及伤心处,厉声诘问:“那七百年前,为什么任她受辱而死?”

    她继续道:“世人皆言作恶多端,我心知非也,她之恶名,我、不信!你本可救她,何不救之?为什么任由她就那样背负恶名死去?!”

    “她才十七岁啊!!!”

    眼泪唰地滑下,她止不住心悲,各种曾经裹挟,所有人都不在乎,偏偏只有她一个人永远困在过去。

    沈常絮虽断不会袖手旁观,可沈千代的声泪俱下令他茫然,噤声相望。

    沈千代认定是自己所说准确,所以他无话可说,眼中的恨意更深邃,倒退几步,颤抖地指着他。

    “你没有任何情感,你甚至对她的死没有半分感觉!你从来只是认为应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了……你做的一切都没有带丝毫情绪的,像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为什么不救她……是你默许了她的死,你从始至终都是无所谓一切的发生!”

    是这样么?

    沈常絮扪心自问,却没有得到答案,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道了声:“……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愧疚、你的道歉,亦不需要你对得起我。你所愧者为谁你不清楚吗,她可是你的师妹啊!”

    师兄妹一场,连一句好话都不愿意替她说,他明明可以施救却不出手,如今又何谈会保护好她?

    沈千代有些无力,对牛弹琴的无力,疏雪根本感受不到她的情绪,不懂得她在表达什么。

    疏雪道君那么冷静,而她像一个疯子似的大喊大叫,实在是有失分寸。

    她不奢望他能理解,道君永远不会理解,永远不会理解她的两难,也永远不会知道他人苦楚。

    算了,反正世人皆知疏雪道君无情,呵…翩翩君子如月姣洁;如霜清冷,离这世间多么遥远啊,恍若一个局外人!

    沈千代咬牙切齿,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恢复一派雍容,眼眶红润,细小的血丝布满眼睛。

    “抱歉,对你发了无端之怒,愿来日相见能欢然共处。不,还是不复相见好,对,也无来日。”

    沈千代稳住呼吸,拂袖而去。

    末了,重重摔门,似是不以言述的愠怒,最后再次表达了不满之情。

    她早知涂越回天水境,行遏其流罢了,终是难解,都无妨的。

    迟早有一日,她发誓,这场鲜血淋漓的戏台会被清刷洗涤!

    PS:

    对阿代来说,曼殊不见了,给她的感觉是涂越也变了,她恍惊觉。

    作为一个穿越者,背井离乡来修仙界996为的啥,不就是还有放不下的东西,但好像很多“东西”都变了。

    而且两人的聊天显得有点尬,就是因为无论如何回不到从前了,她们之间掺杂了太多,无法忽视,假意装作不知却心不然,所以会显得很怪异。

    ⑴《相见欢·林花谢了春红》

    李煜所作,收录于《南唐二主词》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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