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兰打量着坐在上首的年羹尧,这会是哥哥吗?外貌上一点哥哥的影子都没有,丝毫看不出来有长年行军的迹象。

    王老太太看见小女儿进来,指着王若与对她说道:“你看看你这个不争气的姐姐,为了出口气搞得自己快被休掉了。”

    世兰打量了一番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姐姐”,和王若弗如出一辙的圆脸,五官像极了王老太太,一脸的精明,眼睛里透出“老娘不好惹”几个大字。世兰也听说了她将妾室卖到勾栏院的事,觉得王若与这事儿办的有点傻,直接下药送走再说是小妾自己突发急病不就完了,怎么对付一个小妾还能把自己弄的快要被休掉的下场。

    年羹尧对王老太太说道:“母亲不要着急,妹夫只是一时在气头上,正经人家哪儿会为了一个小妾轻易休掉出身高门的正妻,妹妹有儿有女,打理康家上下从未出过错,还为公婆侍疾送终,该做的都做了,这样的正妻哪能说休就休。”

    正说着,年羹尧觉得好想一直有人在盯着自己,顺着直觉看过去,小妹王若弗坐在侧边圈椅上用观察的眼神一直在打量他,年羹尧觉得有点奇怪,小妹怎么了?好像不认识他一样,那眼神似乎想要看穿他。

    王老太太长出一口气,平息被大女儿气得起伏不定的心绪,对小女儿问道:“三丫头挺好的吧,盛家没什么事儿吧。”

    世兰一心观察哥哥,没听见老太太问话,刘妈妈连忙回话道:“咱们三姑娘在盛家也不太平,前几天,盛姑爷刚刚纳了一个小娘,这宠的呀!要什么给什么,都快......”刘妈妈把已经到嘴边的“宠妾灭妻”吞了回去。

    王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小女儿这边也不太平,但是小女儿暴躁的脾气下是一副软心肠,不会像王若与那么出手狠毒,闯了祸只会找娘家善后。小女儿做不出狠事,不会牵连王家,所以她对王若弗家有小娘并不是很在意,心思都在怎么给大女儿善后上。

    年羹尧从前和妻子感情很好,还曾经因为妻子生病,他一着急把宫里所有太医都叫到年家,皇后头风发作都找不到太医,这事儿在皇帝那儿挂了号,最后给一起清算了。年家父母感情也很好,年家两代没有什么小娘乱掺和。

    本来就不是很看得上康家妹夫,也就盛家妹夫还算看得上眼,但现在也有些看不上这种见异思迁的人。

    “听说哥哥最近突然喜欢上了练武。”世兰问道:“不知哥哥是怎么练的?”

    年羹尧一听见王若弗喊“哥哥”的腔调立即想起最疼爱的妹妹年世兰,那才是他心里真正的亲妹妹。

    “哪算是练武,不过是大病一场后想强身健体罢了。”年羹尧笑了笑说道。

    “我也觉得奇怪呢,你哥哥一个文官突然就会打拳了,那招式还有模有样的,别人看了还以为你哥哥正经学过呢。”王老太太说道:“练武能强壮身体,我也没反对,可他倒像是上瘾了,每天都练,在每日饮食上也和以前不一样,现在爱喝酒爱吃一些大鱼大肉火气重的东西,洗澡非要用冷水。真跟个兵鲁子似的。”

    王老太太说起来就没完,一直念叨儿子近来日常生活的变化,事无巨细的唠叨。

    世兰瞬间起伏巨大,老太太说的这些都是哥哥年羹尧的日常习惯。

    “母亲说这些干什么?”王若与不满的打断:“我要是让人给休了,王家还抬得起头吗?还有功夫念叨这些乱七八糟的。”

    王老太太不满的说道:“你要是半点惦记王家的名誉都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蠢!”随后指着世兰说道:“你看你妹妹,家里也有小娘了,方才我问她都没打算说,你还当姐姐的,都不如妹妹懂得体贴王家不给我们添麻烦。”

    “母亲,妹妹家这么多年才进了一个小娘,她有什么好抱怨的?我呢?新婚第二天就被通房敬茶,把她们纳成小娘,后来的隔三差五的进新人,三妹妹跟我能一样吗?”王若与有些后悔,当初就该听母亲的话嫁盛家。

    祸事已经闯了,再教训责骂也没用,王老太太说道:“我听说姑爷最近盯上了一个肥差,正四处运作呢?”

    “是啊!可他的资质年限根本和别人比不了。”王若与不屑的说道,成婚这么多年,康海丰在她眼里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王老太太想了想,对年羹尧说道:“你看看能不能给康姑爷把这事儿给办了,要能成,他还会为了个小妾跟你妹妹过不去?只怕他会高兴的忘乎所以,连那小妾是谁都不记得。”

    王若与乐开了花,这要是能拿到那个肥差,往后家里也不会只靠着她的嫁妆过活,出去也能是个正经有权势的官家夫人,不像从前就是个空架子。

    年羹尧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儿子先去打听打听,若能做成最好,做不成也就只能想别的办法。”

    王老太太点头表示赞同,对王若与说道:“你去挑一个相貌好的姑娘预备着,如果你哥哥没能办成,就赔他一个小娘,再由你哥哥去好好说说,从前咱们王家没少帮衬他们,总会给你哥哥一点面子。”

    合着这事儿最后落我头上了,年羹尧眯着眼睛淡淡的喝了一口茶,随后问道:“母亲不问问三妹妹家那个小娘是个什么路数吗?三妹妹可应付的过来?”

    从前世兰在宫里被一个贵人为难夺了协理六宫的大权,他当哥哥的再气愤也没办法把手伸到紫禁城里。眼前的王若弗莫名让他想到世兰,忍不住就为她担心起来,怕她也吃丈夫新欢的亏。

    王老太太说道:“三丫头,盛姑爷不是个混账的,你只要做好大娘子的本分,姑爷不会让一个小娘再盛家翻出花的。”

    世兰现在没心情听这些,一心想找个机会跟现在的这个哥哥好好聊一聊,对王老太太说道:“女儿自己会收拾好的,母亲不必操心。”

    外面天色已晚,王老太太让人摆上饭菜,在摆饭桌的间隙,年羹尧走到正厅外透气,世兰看王若与凑在老太太身边说话,她赶紧走到外面,对年羹尧喊道:“哥哥!”

    年羹尧转过身:“三妹妹有何事?”

    世兰小心翼翼的说道:“哥哥......你听说过年羹尧吗?”如果不是,就说是在书上看到的人物,想问哥哥听过没有随意糊弄过去。

    谁知眼前的人却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她,半晌才问出一句:“你是谁?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个名字?”她为什么会知道几百年之后的人?

    “哥哥听说过?”世兰心跳越来越快,盼着听到她最想听的答案。

    年羹尧盯着世兰的眼睛,缓缓问道:“何止听说过,我知道他所有的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世兰的眼泪夺眶而出,这几乎就是答案,她泪眼朦胧的说道:“川陕总督年羹尧,征西平乱的大将军,功高震主被皇帝忌惮,满门抄斩。妹妹年世兰在宫中触壁而亡,年氏一族灰飞烟灭。”

    年羹尧听到最后一句话,脑子里“轰”的一声,他被处决时妹妹被贬为答应,他原以为妹妹至少能活下去。年羹尧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眼前的人逐渐模糊,他喃喃道:“世兰?你是世兰吗?”

    世兰连连点头,眼泪止不住的掉,竟然还能有跟哥哥重逢的一天,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竟然能见到哥哥,甚至还能继续做兄妹,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满意足的了。

    年羹尧一把蹭掉自己脸上的眼泪,伸手轻轻抚着世兰额头,轻声问道:“触壁而亡......是不是很疼?”

    世兰想放声大哭,想把所有的委屈,没有孩子的缘由,都向哥哥倾诉出来。

    还没等她说出口,刘妈妈过来了:“大娘子,饭桌已经摆好了,您......怎么哭了?”

    世兰忙擦掉眼泪说道:“没事,沙子迷了眼睛。”

    等到兄妹二人进入正厅用餐,已经收敛好了心绪,半点看不出来刚才两人的内心经历了多大的浪涛。

    在席间,年羹尧恨不得把桌上所有世兰爱吃的东西都夹给她,一想到“触壁而亡”就心痛难耐,他忍不住去想象那时的情景,可一想到妹妹头破血流的样子都要喘不上气了。

    “哥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像多少年没见到三妹妹似的。”王若与坐在一旁看见哥哥突然对小妹这般照顾,不由得酸溜溜的说道。

    那可不是多少年没见面了吗?自从华妃罚跪甄嬛被降罪之后,兄妹二人致死都再没见过面。

    年羹尧突然对王老太太有些不满,觉得她多少有些偏心,挑夫婿紧着大女儿先来,她不要的就给小女儿,处处为她做打算,对小女儿就让她自己谨守本分。

    没关系,以后他可以给妹妹撑腰,这次又不像在紫禁城,他再生气也说不上话。

    世兰觉得这顿饭怎么这么长的时间,她想吃完饭好好跟哥哥单独说说话。

    终于用餐完毕,王老太太净过手,拉着王若与进屋,对这个不省心的女儿要好好嘱咐嘱咐,走前对世兰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家里还有孩子呢。”

    世兰答应了一声,转头就出了正厅,年羹尧就在外面等着她呢。

    在书房,世兰把年家倒台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年羹尧,尤其说到欢宜香的真相,她的委屈伤心再次翻涌出来,年羹尧愤恨的砸坏了书桌上的砚台,吓得外面的小厮直接跪在门外。

    门外的刘妈妈直疑惑,王若弗无论有什么事从来不会瞒着她,这是怎么了?他们兄妹在说什么?连她都不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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