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衣服?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姜鸣夏手指向自己,她视线落在姜仁礼身后,张淑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衣服可是我的好继母,您的好妻子给我买的,整个大院谁不知道,要不您现在去外边问问,看看衣服到底是怎么来的?” 姜鸣夏可不怕对峙,她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笑容扯下了姜仁礼的遮羞布。

    “我是说要买衣服,可这些都是先给月月买的,说过两天再给鸣夏买,没想到她直接在家属院众人目光中接了衣服过去,我也不好说拂了她的面子,否则的话,闹起来岂不是让你做厂长的难堪。” 张淑娟装模作样抹了两下眼角,实际上半点眼泪也没有。

    她是知道如何上眼药的,字字句句扎在姜仁礼的心上。

    姜仁礼听完,脸色由青变紫。

    提起来争抢的新衣服,彻底把他拉回了知青下乡的那段日子。

    他堂堂南城优秀的高中生,竟然要去边疆最苦寒的地方下乡。

    韩家村临山,春夏蚊虫肆虐,还要在酷暑严冬下工作。

    才下乡几个月,他就从白衬衫绿军裤的城里人变成了,头发胡子邋邋遢遢的乡下人。

    他以为自己可以等的,等到回城的那一天。

    可是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再等。

    回城的消息遥遥无期。

    在一番筛选之后,他决定娶个韩家村家境殷实的人家,至少能让他有个像样的住的地方。

    他们知青住在临时修葺的废旧房子里,夏天进风雨,冬天吹冰碴子,冷的不像话。

    终于终于,姜仁礼娶了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

    祝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也以为自己终于脱离苦海,能够做些轻松的工作。

    可是没想到,竟然是从一个苦海跳进另一个苦海。

    身为大队长的老丈人,根本没想过给他换个清闲点儿的工作,甚至是妻子在婚后也要一起上工,除了住的地方能够遮挡风雨外,其他再无半点变化。

    吃饭的时候,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边说边吃,唾沫星子全部都喷洒在菜上。

    他真的无法接受。

    甚至是过年添置新衣服的时候,一块压在箱底过时的虫蛀过的布料,都要一大家子人推三让四。

    他说过了不要,虫蛀过的布料谁爱穿谁穿,他不会要。

    最终布料还是落在了他头上,理由是新女婿第一年要穿新衣。

    过时的布料被强制穿在身上,姜仁礼讨厌死了那种无奈的感觉。

    明明不是什么好东西,偏偏所有人都用你应该感恩的目光望着他。

    姜仁礼竭力保持镇静,不让自己陷入过去残忍不堪的回忆。

    家属院现在很多工人都下班在家,搪瓷缸子尚能解释不小心碰倒。

    要是控制不住发起脾气来,怎么都无法解释清楚。

    他不能忍受再次经历回到韩家村那种被人议论的时光,他可是糖果厂的副厂长,应该接受每个人的尊敬。

    姜仁礼厌恶的目光从姜鸣夏身上移开,落在吃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餐桌上:“衣服就先不提,你今天都去哪儿了,饭菜也不做,姜家可不养闲人。”

    就像当年我们结婚后,还要继续上工那般,不能闲着。

    回来没有看到做好的饭菜,这才是姜仁礼最不能忍受的地方。

    他怎么能够和那群普普通通只知道下蛮力的工人一起吃食堂。

    就像娶了队长的女儿后,怎么还能够和原来一样做最苦最累的工,怎么依然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缩着身体挑粪。

    当然要有不一样的地方。

    姜鸣夏瞥了一眼姜仁礼虚伪做作的表情后,快速转移视线,多看一秒都难受。

    “我出去玩也不行吗?” 姜鸣夏回了一句,“现在自由年代了,总不能我哪里都不能去,您说是不是啊,娟儿姨。”

    张淑娟被最后一句问的沉默不已。

    她的一双儿女整天放学回来就去和小伙伴一起玩耍。

    姜玲不做零工的日子都在外边,谁也没有说什么。

    要是单独不允许姜鸣夏出去的话,根本说不过去。

    换做之前,张淑娟丝毫不在意。

    毕竟姜鸣夏像个锯嘴葫芦,不过多和人交谈。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姜鸣夏太过反常,说的话比过去一年加起来还要多。

    她真担心姜鸣夏出去乱说。

    那她的名声会再次受到挑战。

    本就摇摇欲坠的名声会更加岌岌可危。

    思来想去,张淑娟还是决定沉默。

    眼下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她与张母计算的范围内,不好轻举妄动。

    “玩玩玩,就知道玩,你花的钱不都是我的,玩之前不知道先把饭做了吗?生你有什么用!!” 姜仁礼沉声发难。

    姜鸣夏偏头与姜仁礼刻薄的眼神对视着,她不慌不忙,绕过地上的搪瓷缸子,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做饭?以后我都不会再做饭了。” 她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姿态轻松散漫,毫无半点害怕的意思。

    “什么意思?”

    姜仁礼眸光似刀子般,扎向姜鸣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姜鸣夏耸耸肩膀,不慌不忙:“凭什么我要做所有人的一日三餐,大家都姓姜,做的活凭什么不一样,以后我都不会多做一分一毫,姜玲做多少我做多少,你们做多少我做多少。”

    这些年除了姜鸣夏外,其他人没有做过任何家务。

    言下之意,她什么都不想做。

    姜仁礼声音尖细,陡然拔高后又刻意压低:“你问凭什么?你还有脸问,家里家外就你最闲,你不做谁做。”

    “别忘了你能有今天衣食无忧、不用起早贪黑起来下地干活的日子是谁给你的。”

    “不然的话,你哪里会读到高中,早就被卖嫁人生娃去了,你竟然还有脸问。”

    不同于姜仁礼的滔天怒火,姜鸣夏至此都云淡风轻。

    【纯属放狗屁!】

    【韩家村和其他村子可不一样,再苦再难也不会卖女换钱,村长伯伯还有大大嬢嬢们都很好,无论哪个都不会压榨儿女的】

    【蠢货,村长伯伯可是上过战场的人,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可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韩家村在他的带领下没有任何的不正之风】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吗?真蠢】

    赵三和在墙边听姜鸣夏在心中一阵输出,无声笑了笑。

    同时他也很好奇,想要见见姜鸣夏口中评价百丈高的韩家村。

    那里的村民一定特别特别好。

    好到让姜鸣夏多年不忘,到现在还记着儿时的过往。

    月光映在赵三和乌黑的瞳孔里,他继续听屋里人讲话。

    “大大嬢嬢们不是你们,他们每个人都很好,勤劳朴实又努力。” 姜鸣夏冷笑一声,“说什么都不管用,这些年花的钱以后我会还的,但是现在,以后都别想我会比你们多干一分。”

    她把话题生生扯了回来,禁止姜仁礼浑水摸鱼。

    话题重新回到谈论做家务的一系列事情上,姜仁礼屈起手指在膝盖上轻点。

    他在思索怎样才能控制住局面。

    张淑娟暗道不好,内心的担忧浮在脸上,咬牙恨恨看向姜鸣夏,眼神宛若利刃,嗖嗖直直戳在姜鸣夏脑门上。

    小贱种不愧是能抢走她儿子身份的杂种,寥寥几句就把局面扭转了,场面现在对她和女儿都极其不利。

    姜鸣夏压下想要抽对面两人巴掌的情绪,继续加把火道:“从今往后,大家轮流做饭,该我做的事情我保证不会逃避,但是那些不该我做的,也别妄想让我做。”

    说话的语气是轻柔的,可是话里话外都不容人拒绝。

    姜仁礼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已经被姜鸣夏牵着鼻子走了。

    “呵呵呵———” 张淑娟打着哈哈搅和,“鸣夏,小玲根本不会做饭,你又不是不知道,让她做饭不是糟蹋粮食嘛。”

    姜鸣夏微微笑:“不会可以学,我那么聪明的姐姐不可能学不会的。”

    她继续阴阳怪气:“再说了,不会做饭怎么嫁人,怎么找到好婆家,娟儿姨,这样下去的话,我聪明的姐姐可是要被婆家嫌弃的。”

    张淑娟眼珠子瞪大,辩解的话堵在喉咙不上不下,面如土色。

    这些可都是曾经她骂姜鸣夏的话,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话语像是回旋镖回到了她的身上。

    脸色顿时比吞了苍蝇还要难看。

    姜鸣夏此时盯着张淑娟,欣赏她面上一变再变的精彩难色。

    张淑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当然不能让姜鸣夏罢工,不然的话以后谁来做饭。

    可她也不想自己女儿动手做饭。

    做饭要闻厨房的油烟,又要刷锅洗碗,早晚有一天会变得手脸粗糙,还怎么嫁个好人家。

    气氛在沉默中无声僵持的时候,姜仁礼身体前倾,双手撑在腿上,姿势不再像先前那般咄咄逼人,他说:“可以,等到姜玲回来后,你们开始轮流做饭做家务。”

    姜鸣夏冷淡开口:“那现在呢?我一天也不想多做。”

    如果不是暂时没钱没办法搬出去,她一定不会再给这家子豺狼虎豹做饭。

    没有一锅饭扣在他们脑袋上都是她仁慈了。

    “你……” 姜仁礼手掌拍向沙发垫,“得寸进尺。”

    姜鸣夏“呵呵”两下。

    半句话都不想多同这两个脑子不正常的人讲。

    反正她的要求就是这样,爱咋咋地。

    再多说下去,她怕不是真的会在炒菜的时候把锅扣在这两口子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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