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无尽沙漠（下）
五人很快在原地修整好，看着刚刚还遍体鳞伤浑身上下惨不忍睹的姜元瑾没事人似的跟在队伍最后，祁向阳忍不住一阵牙酸。他捅了捅旁边的薛熙泽：“元崽的身体构造是不是和我们有点不一样？”
薛熙泽凉凉地瞥他一眼：“年级第一能和你这种吊车尾一个构造吗。”
“你！”祁向阳气得满脸通红，安安稳稳趴在他背上的舒道凉睁开眼，声音带着几分刚刚醒来的沙哑：“七七，怎么了？”
祁向阳深吸口气，硬是挤出丝笑：“没事。”
——因为距离A级星兽过近，几人干脆放弃了白骨南瓜车这一拉风坐骑，选择徒步前进。更重要的是，因为集合过后能显示周围的所有星兽和队伍，徒步这种方式显然更容易刷分。
正说话间，走在最前面的边野忽然停住脚步，巨大的龙翼展开，将五人全部包裹住。
密集的攻击狂风急雨般打在龙翼上，激起的尘沙像块暴力撑开的浅黄色幕布，被撕成碎片后纷纷扬扬地跌回地面，落向翼身。
五条巨型沙虫精神体从沙下骤然钻出。边野张开龙翼，和舒道凉眼疾手快地把薛熙泽和祁向阳抓在手里凌空而起。姜元瑾则拽住了离他最近的祁向阳小腿，跟着腾到空中。
事发突然，薛熙泽也没时间和边野进行精神体融合，他看向被舒道凉带着飞起的另外两人，显然对面一个跟自己一样是陆生精神体，另一个则是海生精神体，都不具备一星半点的对空作战能力。
“看样子在附近的队伍都来了，应该是想先把我们淘汰出去。”说着，他数了数终端上的蓝色光点，“至少有四个队。”
“先解决这五个。”边野看向底下虎视眈眈的沙虫，肉白色的虫身覆盖着坚硬的甲壳，无数长满刚毛的步足抖动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她将薛熙泽猛地往上一抛，双手化作龙爪双腿化作龙尾朝下俯冲而去。失去拉力开始自由落体的薛熙泽有半刻钟的愣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截龙尾接的稳稳当当。
他被长长的龙尾严严实实捆住，四面八方都是独属于对方的檀木香。
没有后顾之忧，边野灵活地避开沙虫的附肢和步足，肉白色的甲壳在锋锐的龙爪下形同虚设，轻而易举就被撕成碎屑。苍白的骨箭顺着她的攻势在周围散开形成一圈防御网，把试图冲进来的人全部拦在圈外。腥臭的绿色顺着失去头颅还兀自扭动的残躯淌落，薛熙泽将自己整个埋入龙尾，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巨大的幽冥骨龙精神体浮在身后，舒道凉澄金的眼眸不带感情地望向试图冲破防御网的人群。
刚刚还在的万里晴空瞬间笼上层层阴翳。
她带着祁向阳和姜元瑾落在骨龙头顶，轻轻敲了那头骨两下，悠远的龙吟刹时响彻霄汉。白骨形成的巨大漩涡悬在三人头顶，紧接着随舒道凉的动作朝周围分作几块四散而去。
边野的龙爪溅满沙虫的血迹，鳞片覆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穿梭间，属于节肢动物的肉块从空中淋漓而下，噼里啪啦洒了一地。
舒道凉那边也不甘示弱，散开来的漩涡里飞出无数细细小小的尖刺，劈头盖脸朝人群中砸去。防御型的精神体凭空出现，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替主人挡去这些无孔不入密密麻麻的箭雨。
舒道凉看向解决掉五头沙虫的边野，做了个眨眼动作。
边野会意，双手解除龙爪形态，又把薛熙泽从龙尾扔回怀中，巨大的龙尾和骨雨同时扫向那些精神体。本就被骨雨钉成刺猬的精神体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扑面而来的龙尾甩了个正着，拦腰断作两截。
熟悉的女声播报响起，剩余众人震惊地看着面前一幕：“怎么可能……”
“这就是……珍稀种和我们的差距吗……”
“我不考了，我不考了，这也太可怕了，这他妈还是人吗！”
有人带头拿出终端点击退出检测，紧接着数道流光划过，不过一会儿功夫，场上的人便退了个干净。
薛熙泽拿出终端看了看：“……他们好像全退了。”
边野找了个远离战圈的位置把人放下，闻言可有可无地应道：“嗯。”
同样被骨龙驮到附近的祁向阳跑过来：“那就剩个关底BOSS了？”
薛熙泽点头，指了指那个红得发紫的点：“还有三公里——不过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他看向刚才战斗的主力军舒道凉和边野。
边野点头，舒道凉则扒上祁向阳的背，用行动证明她确实要休息一会儿。
这一修整就直接修整到了最后一天。想着反正人差不多已经全退了，关底BOSS也没人抢，五人干脆在祁向阳的号召下开启了一段短暂的沙漠度假式特训。特训主要是训练薛熙泽和边野的精神体融合态，度假主要是舒道凉和祁向阳的二人世界，至于姜元瑾——
姜元瑾独自一人坐在背光的位置，正用匕首在沙漠上写写画画。
祁向阳感慨：学霸不愧是学霸，连度假都不忘背书。
薛熙泽起身：“差不多该出发了。”
◇ ◇ ◇
等他们抵达BOSS点，已经临近黄昏。
夕日欲颓，浅金色的流波淹没了整片广袤沙海。天边火红、橙黄交错纵横，将天与地都渲染成一幅壮美而辉煌的画卷。
祁向阳忍不住推了推趴在身后闭目养神的舒道凉：“阿舒，快看。”
舒道凉幽幽睁眼，却没有去看那轮即将沉入沙海的落日，反而看向了背着她的少年。
余晖勾勒出少年分明的轮廓，恰到好处的柔和了那些略显刚硬的棱角。他一双翡翠般的桃花眼晕着几分笑意回望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就像做过千万次的梦一样。
舒道凉忽然听到了一阵陌生的咚咚声。
就像铿锵擂鼓。
薛熙泽也下意识看向了边野，嘴唇翕动一下，旁边忽然响起姜元瑾振聋发聩的呼声：
——“小心！全部往后退！”
白骨凭空出现，瞬间织成一道密实的盾墙挡在五人身前。强大的冲击波带着拔山倒树之势席卷而来，势如破竹，往日坚不可摧的骨墙发出断裂般的喀嚓声。
舒道凉澄金的眸子一厉，急忙操纵着更多白骨填在断裂处。
同一时间，边野伸出龙翼，拽着薛熙泽三人朝上极速飞去。见四人退出冲击波范围，舒道凉这才撤了白骨墙，张开骨翼也循着边野而去。
只听轰隆一声，本来平整的沙海被劈出一道深长的裂口来。
五人同时看向前方。
沙丘之下，一头浑身裹满黄沙的巨兽正瞪着那双巨大的红色复眼死死盯着他们。
祁向阳皱眉：“什么东西。”
薛熙泽还来不及提醒，一条长满尖刺的尾巴就朝五人袭来。那尾巴在靠近五人时忽然分作五股，每股顶端都是个漏斗状的嘴，里面露出一圈一圈密密麻麻的锯齿状尖牙。
祁向阳被这一圈牙搞得头皮发麻，他边搓身上接二连三冒出来的鸡皮疙瘩，边怂里怂气地缩着脖子骂：“卧槽，这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
姜元瑾避过第一轮攻击，冷声道：“A级星兽，红目星鳗。”
“星鳗？星鳗怎么会在沙漠里？”
薛熙泽骑上自家剑齿虎躲开再次缠上来的漏斗嘴：“变异种！”
祁向阳一愣，决定不再在学霸面前秀智商，开始专心躲避星鳗的攻击。
薛熙泽说：“变异种在原生环境下会被极大削弱，问题是这种沙漠里要怎么弄出海水。”
舒道凉金眸眯起，就要召出骨箭朝底下的巨兽射去，薛熙泽急道：“别！星鳗的再生能力极强，但凡没有把他整体原地轰到渣都不剩，不管削断多少条，他就能分裂出无数条来，而且体积小，更不容易杀！”
祁向阳光是想起那个场景就觉得头皮一炸，刚刚决定好的不吭声大计瞬间功亏一篑：“那怎么办？这鬼地方也没一个湖啊。”
“我有一个想法。”薛熙泽看向边野和舒道凉，最后将目光停在姜元瑾身上。
姜元瑾朝他点点头。
——密密麻麻的白骨从天而降，把五人包括红目星鳗在内全部拢在里面。相同高度的白骨一根连接一根，密不透风地黏在一起。
祁向阳福至心灵，喃喃道：“……对，我们可以自己造个湖……所以边姐的能力是……”
天边黄金色的龙影若隐若现，背身五彩翼，脚踏祥云。古老遥远的龙吟声有如山崩，伴着鼟鼟雷鼓，划破灿金的长空。
大雨滂沱而下。
“应龙控水。”薛熙泽说着朝姜元瑾看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沙海下的巨兽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急急忙忙要从里冲出，朝着几人而来的攻势变得益发凌厉，薛熙泽和祁向阳连忙护住正在努力控水控骨的边野和舒道凉。
舒道凉金色的眸子染上一层晦暗的深紫，银色长发从发梢开始转为霜白。祁向阳被这波变化吓得心惊肉跳，只是一个愣神，就被吸了个正着。舒道凉眼里雾气般的紫色益发深邃，她闪身过来将那个吸盘拔开，祁向阳低喘一声却看见帮自己拔吸盘的手竟是皮肉褪尽的白骨模样：“阿舒？！”
舒道凉脸上的皮肉也在逐渐消融，最后空洞的眼眶只剩下两点幽幽鬼火，整个人已经完全白骨化。
白骨化后的舒道凉操纵起那些骨头却像更加得心应手，这下也不用几人轮番躲避那些打不得砍不得的漏斗嘴了，盘旋周围的骨手稳稳当当地把这些触肢抓在掌心，任由对方怎么挣扎也稳如泰山。
随着雨水逐渐灌满白骨强行围出的水池，边野的脸色也跟着白了下去。虽然不像舒道凉那么夸张，却也明显有了几分即将力竭的虚弱。
薛熙泽走到边野身边，将自己的精神体收回，然后轻轻靠到了她身上。
他进入了边野的精神图景。
边野的精神图景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举重若轻，反而四处漏风，有崩塌的嫌疑。
也是，边野是来到帝星过后才进入契约之门拥有的精神体。就算是先天SS级精神力，但从进门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几天的时间，而要填满这整个空间的水……他想起舒道凉那副完全白骨化的模样，不禁一阵齿冷，接着就定了定神，开始用精神力修补起这片濒临破碎的空间来。
边野的脸色逐渐转为红润，天上阴云密布，暴雨如注。
水池中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
——海洋霸主，沧龙。
接下来便是原始兽类的斗争，A级星兽红目星鳗就像瓮中之鳖，刚刚还威风凛凛地追咬五人，转眼就被沧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凶猛的海洋霸主从不给它片刻的喘息，长桶型的身躯呼啸而来，径自将它整个囫囵吞入腹中，连带着白骨池的水也没了一大半。
姜元瑾看着吃撑了的自家精神体，嘴角抽了抽：“等消化了应该就可以出去了。”
边野点头，和云层里盘旋的长龙遥遥对视一眼——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直接使用精神体本体来战斗，显然精神力的耗费要比维持融合态多出不少。
想到这里她看向旁边默默给她梳理精神图景的薛熙泽：“谢谢你，阿熙。”
薛熙泽一愣，下意识牵起唇角，刚要说什么就见祁向阳满脸焦急地跑过来：“要消化多久？”
三人一愣，齐齐朝他身后看去。
一个套着军装的骨架趴在他背上，如果不是那个骨架两个眼眶里还冒着莹莹火光，祁向阳简直像个半夜去刨坟偷尸的死变态。
三人：“……”
只剩骨头的手戳了戳他的脸，祁向阳连忙侧头：“怎么了阿舒，你精神力透支了，我们得快点……”
舒道凉捂住了他的嘴，下颌骨抖动两下，骷髅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像在说话。
“什么，你要吃巧克力爆爆珠奶茶？——不行，你这个样子怎么吃，不会顺着骨头流下去吗？”
“好吧好吧，等你出去我就给你做。”
“……”
姜元瑾将沧龙收回自己的精神图景，五人如愿以偿地听到一声熟悉的女声播报：“考试结束，正在结算积分，正在统计排名，传送中……”
薛熙泽深吸口气，对着旁边的边野露出个笑。
边野侧头，灰蓝的眼眸跟着弯了弯。
——他们是第一。
薛熙泽凉凉地瞥他一眼：“年级第一能和你这种吊车尾一个构造吗。”
“你！”祁向阳气得满脸通红，安安稳稳趴在他背上的舒道凉睁开眼，声音带着几分刚刚醒来的沙哑：“七七，怎么了？”
祁向阳深吸口气，硬是挤出丝笑：“没事。”
——因为距离A级星兽过近，几人干脆放弃了白骨南瓜车这一拉风坐骑，选择徒步前进。更重要的是，因为集合过后能显示周围的所有星兽和队伍，徒步这种方式显然更容易刷分。
正说话间，走在最前面的边野忽然停住脚步，巨大的龙翼展开，将五人全部包裹住。
密集的攻击狂风急雨般打在龙翼上，激起的尘沙像块暴力撑开的浅黄色幕布，被撕成碎片后纷纷扬扬地跌回地面，落向翼身。
五条巨型沙虫精神体从沙下骤然钻出。边野张开龙翼，和舒道凉眼疾手快地把薛熙泽和祁向阳抓在手里凌空而起。姜元瑾则拽住了离他最近的祁向阳小腿，跟着腾到空中。
事发突然，薛熙泽也没时间和边野进行精神体融合，他看向被舒道凉带着飞起的另外两人，显然对面一个跟自己一样是陆生精神体，另一个则是海生精神体，都不具备一星半点的对空作战能力。
“看样子在附近的队伍都来了，应该是想先把我们淘汰出去。”说着，他数了数终端上的蓝色光点，“至少有四个队。”
“先解决这五个。”边野看向底下虎视眈眈的沙虫，肉白色的虫身覆盖着坚硬的甲壳，无数长满刚毛的步足抖动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她将薛熙泽猛地往上一抛，双手化作龙爪双腿化作龙尾朝下俯冲而去。失去拉力开始自由落体的薛熙泽有半刻钟的愣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截龙尾接的稳稳当当。
他被长长的龙尾严严实实捆住，四面八方都是独属于对方的檀木香。
没有后顾之忧，边野灵活地避开沙虫的附肢和步足，肉白色的甲壳在锋锐的龙爪下形同虚设，轻而易举就被撕成碎屑。苍白的骨箭顺着她的攻势在周围散开形成一圈防御网，把试图冲进来的人全部拦在圈外。腥臭的绿色顺着失去头颅还兀自扭动的残躯淌落，薛熙泽将自己整个埋入龙尾，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巨大的幽冥骨龙精神体浮在身后，舒道凉澄金的眼眸不带感情地望向试图冲破防御网的人群。
刚刚还在的万里晴空瞬间笼上层层阴翳。
她带着祁向阳和姜元瑾落在骨龙头顶，轻轻敲了那头骨两下，悠远的龙吟刹时响彻霄汉。白骨形成的巨大漩涡悬在三人头顶，紧接着随舒道凉的动作朝周围分作几块四散而去。
边野的龙爪溅满沙虫的血迹，鳞片覆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穿梭间，属于节肢动物的肉块从空中淋漓而下，噼里啪啦洒了一地。
舒道凉那边也不甘示弱，散开来的漩涡里飞出无数细细小小的尖刺，劈头盖脸朝人群中砸去。防御型的精神体凭空出现，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替主人挡去这些无孔不入密密麻麻的箭雨。
舒道凉看向解决掉五头沙虫的边野，做了个眨眼动作。
边野会意，双手解除龙爪形态，又把薛熙泽从龙尾扔回怀中，巨大的龙尾和骨雨同时扫向那些精神体。本就被骨雨钉成刺猬的精神体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扑面而来的龙尾甩了个正着，拦腰断作两截。
熟悉的女声播报响起，剩余众人震惊地看着面前一幕：“怎么可能……”
“这就是……珍稀种和我们的差距吗……”
“我不考了，我不考了，这也太可怕了，这他妈还是人吗！”
有人带头拿出终端点击退出检测，紧接着数道流光划过，不过一会儿功夫，场上的人便退了个干净。
薛熙泽拿出终端看了看：“……他们好像全退了。”
边野找了个远离战圈的位置把人放下，闻言可有可无地应道：“嗯。”
同样被骨龙驮到附近的祁向阳跑过来：“那就剩个关底BOSS了？”
薛熙泽点头，指了指那个红得发紫的点：“还有三公里——不过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他看向刚才战斗的主力军舒道凉和边野。
边野点头，舒道凉则扒上祁向阳的背，用行动证明她确实要休息一会儿。
这一修整就直接修整到了最后一天。想着反正人差不多已经全退了，关底BOSS也没人抢，五人干脆在祁向阳的号召下开启了一段短暂的沙漠度假式特训。特训主要是训练薛熙泽和边野的精神体融合态，度假主要是舒道凉和祁向阳的二人世界，至于姜元瑾——
姜元瑾独自一人坐在背光的位置，正用匕首在沙漠上写写画画。
祁向阳感慨：学霸不愧是学霸，连度假都不忘背书。
薛熙泽起身：“差不多该出发了。”
◇ ◇ ◇
等他们抵达BOSS点，已经临近黄昏。
夕日欲颓，浅金色的流波淹没了整片广袤沙海。天边火红、橙黄交错纵横，将天与地都渲染成一幅壮美而辉煌的画卷。
祁向阳忍不住推了推趴在身后闭目养神的舒道凉：“阿舒，快看。”
舒道凉幽幽睁眼，却没有去看那轮即将沉入沙海的落日，反而看向了背着她的少年。
余晖勾勒出少年分明的轮廓，恰到好处的柔和了那些略显刚硬的棱角。他一双翡翠般的桃花眼晕着几分笑意回望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就像做过千万次的梦一样。
舒道凉忽然听到了一阵陌生的咚咚声。
就像铿锵擂鼓。
薛熙泽也下意识看向了边野，嘴唇翕动一下，旁边忽然响起姜元瑾振聋发聩的呼声：
——“小心！全部往后退！”
白骨凭空出现，瞬间织成一道密实的盾墙挡在五人身前。强大的冲击波带着拔山倒树之势席卷而来，势如破竹，往日坚不可摧的骨墙发出断裂般的喀嚓声。
舒道凉澄金的眸子一厉，急忙操纵着更多白骨填在断裂处。
同一时间，边野伸出龙翼，拽着薛熙泽三人朝上极速飞去。见四人退出冲击波范围，舒道凉这才撤了白骨墙，张开骨翼也循着边野而去。
只听轰隆一声，本来平整的沙海被劈出一道深长的裂口来。
五人同时看向前方。
沙丘之下，一头浑身裹满黄沙的巨兽正瞪着那双巨大的红色复眼死死盯着他们。
祁向阳皱眉：“什么东西。”
薛熙泽还来不及提醒，一条长满尖刺的尾巴就朝五人袭来。那尾巴在靠近五人时忽然分作五股，每股顶端都是个漏斗状的嘴，里面露出一圈一圈密密麻麻的锯齿状尖牙。
祁向阳被这一圈牙搞得头皮发麻，他边搓身上接二连三冒出来的鸡皮疙瘩，边怂里怂气地缩着脖子骂：“卧槽，这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
姜元瑾避过第一轮攻击，冷声道：“A级星兽，红目星鳗。”
“星鳗？星鳗怎么会在沙漠里？”
薛熙泽骑上自家剑齿虎躲开再次缠上来的漏斗嘴：“变异种！”
祁向阳一愣，决定不再在学霸面前秀智商，开始专心躲避星鳗的攻击。
薛熙泽说：“变异种在原生环境下会被极大削弱，问题是这种沙漠里要怎么弄出海水。”
舒道凉金眸眯起，就要召出骨箭朝底下的巨兽射去，薛熙泽急道：“别！星鳗的再生能力极强，但凡没有把他整体原地轰到渣都不剩，不管削断多少条，他就能分裂出无数条来，而且体积小，更不容易杀！”
祁向阳光是想起那个场景就觉得头皮一炸，刚刚决定好的不吭声大计瞬间功亏一篑：“那怎么办？这鬼地方也没一个湖啊。”
“我有一个想法。”薛熙泽看向边野和舒道凉，最后将目光停在姜元瑾身上。
姜元瑾朝他点点头。
——密密麻麻的白骨从天而降，把五人包括红目星鳗在内全部拢在里面。相同高度的白骨一根连接一根，密不透风地黏在一起。
祁向阳福至心灵，喃喃道：“……对，我们可以自己造个湖……所以边姐的能力是……”
天边黄金色的龙影若隐若现，背身五彩翼，脚踏祥云。古老遥远的龙吟声有如山崩，伴着鼟鼟雷鼓，划破灿金的长空。
大雨滂沱而下。
“应龙控水。”薛熙泽说着朝姜元瑾看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沙海下的巨兽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急急忙忙要从里冲出，朝着几人而来的攻势变得益发凌厉，薛熙泽和祁向阳连忙护住正在努力控水控骨的边野和舒道凉。
舒道凉金色的眸子染上一层晦暗的深紫，银色长发从发梢开始转为霜白。祁向阳被这波变化吓得心惊肉跳，只是一个愣神，就被吸了个正着。舒道凉眼里雾气般的紫色益发深邃，她闪身过来将那个吸盘拔开，祁向阳低喘一声却看见帮自己拔吸盘的手竟是皮肉褪尽的白骨模样：“阿舒？！”
舒道凉脸上的皮肉也在逐渐消融，最后空洞的眼眶只剩下两点幽幽鬼火，整个人已经完全白骨化。
白骨化后的舒道凉操纵起那些骨头却像更加得心应手，这下也不用几人轮番躲避那些打不得砍不得的漏斗嘴了，盘旋周围的骨手稳稳当当地把这些触肢抓在掌心，任由对方怎么挣扎也稳如泰山。
随着雨水逐渐灌满白骨强行围出的水池，边野的脸色也跟着白了下去。虽然不像舒道凉那么夸张，却也明显有了几分即将力竭的虚弱。
薛熙泽走到边野身边，将自己的精神体收回，然后轻轻靠到了她身上。
他进入了边野的精神图景。
边野的精神图景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举重若轻，反而四处漏风，有崩塌的嫌疑。
也是，边野是来到帝星过后才进入契约之门拥有的精神体。就算是先天SS级精神力，但从进门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几天的时间，而要填满这整个空间的水……他想起舒道凉那副完全白骨化的模样，不禁一阵齿冷，接着就定了定神，开始用精神力修补起这片濒临破碎的空间来。
边野的脸色逐渐转为红润，天上阴云密布，暴雨如注。
水池中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
——海洋霸主，沧龙。
接下来便是原始兽类的斗争，A级星兽红目星鳗就像瓮中之鳖，刚刚还威风凛凛地追咬五人，转眼就被沧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凶猛的海洋霸主从不给它片刻的喘息，长桶型的身躯呼啸而来，径自将它整个囫囵吞入腹中，连带着白骨池的水也没了一大半。
姜元瑾看着吃撑了的自家精神体，嘴角抽了抽：“等消化了应该就可以出去了。”
边野点头，和云层里盘旋的长龙遥遥对视一眼——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直接使用精神体本体来战斗，显然精神力的耗费要比维持融合态多出不少。
想到这里她看向旁边默默给她梳理精神图景的薛熙泽：“谢谢你，阿熙。”
薛熙泽一愣，下意识牵起唇角，刚要说什么就见祁向阳满脸焦急地跑过来：“要消化多久？”
三人一愣，齐齐朝他身后看去。
一个套着军装的骨架趴在他背上，如果不是那个骨架两个眼眶里还冒着莹莹火光，祁向阳简直像个半夜去刨坟偷尸的死变态。
三人：“……”
只剩骨头的手戳了戳他的脸，祁向阳连忙侧头：“怎么了阿舒，你精神力透支了，我们得快点……”
舒道凉捂住了他的嘴，下颌骨抖动两下，骷髅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像在说话。
“什么，你要吃巧克力爆爆珠奶茶？——不行，你这个样子怎么吃，不会顺着骨头流下去吗？”
“好吧好吧，等你出去我就给你做。”
“……”
姜元瑾将沧龙收回自己的精神图景，五人如愿以偿地听到一声熟悉的女声播报：“考试结束，正在结算积分，正在统计排名，传送中……”
薛熙泽深吸口气，对着旁边的边野露出个笑。
边野侧头，灰蓝的眼眸跟着弯了弯。
——他们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