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蔻蔻办完离职手续,搬着东西走出公司大门,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雪花,打在脸蛋上不疼,但足够的冷。

    她的师傅常说建筑业寒冬来临,没想这么快,工作三年不到,设计院就开始裁人。

    像她这种新手,行业红利一口没吃到,反而被行业寒气冻得不行,拖了很久的工资好不容易全发了。

    公交车内像是结了冰的罐头,十分安静,唯有视频主播字正腔圆地报道:“早起开始,全省大部地区能见度降低,降雪地区部分路段出现道路结冰,广大市民做好防寒保暖工作……”

    播报还没完,公交车急刹。

    傅蔻蔻没站稳,一个趔趄,手里私人物品洒落一地,解压小球弹弹蹦蹦的,满车厢内欢腾乱跳。

    在众人冷漠的目光里,傅蔻蔻默默捡起文件,好不容易从角落找到解压球,塞进纸箱。

    小球不能丢,那是叶准送的。

    时间还没到中午,傅蔻蔻先是去菜场买了猪肉和白菜,叶准的家乡习俗,立冬得吃饺子,说是为了防止冻疮。

    傅蔻蔻不信,但她尊重。

    拎着一大袋东西,傅蔻蔻回了出租房,轻手轻脚地开门。

    今天叶准发烧,请了病假,应该卧床休息。

    钥匙转动,门被打开,暖气片的热气直冲脸。

    傅蔻蔻僵在原地,因为温热的气流里裹挟着不堪入目的喘息,从虚掩的门缝里钻进耳朵,直插心脏。

    鬼使神差的,她没有大吼大叫冲进房间捉奸,而是缓缓走至门前,站在阴影里望向室内。

    叶准光着上半身,宽大黝黑的背脊不停耸动。

    在他身下的女人,肌肤白花花的、蛇似的紧紧盘缠对方的腰,似哭非哭,叫得那叫一个精彩。

    “小准,为什么睡我?我可是你王哥的媳妇。”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睡的就是你。”

    男朋友的特殊爱好,首次以这种方式知晓,当真讽刺。

    傅蔻蔻从房门口退了回去,一屁股坐至沙发。

    房间里的两人愈发激烈,木床不堪重负,吱吱呀呀不断抗议。

    等人是一种煎熬,尤其是干柴烈火,恨不得将一分钟掰成十八个小时来用的偷情男女。

    傅蔻蔻把玩着解压小球,没注意脱了手,小球跳跳蹦蹦,欢脱得像只猫。

    欢脱过火,便惹了事。

    台子上相片被击倒,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屋内的人瞬间没了动静,有窸窸窣窣穿衣声。

    没过几秒,叶准提着还没系好的裤子,脸红脖子粗地出现,结结巴巴道:“蔻蔻,我和她只是一时兴起,毫无感情,原谅我这一次。”

    傅蔻蔻低头笑了,在眼泪即将掉落的瞬间,她抬脸扬手,给了对方狠狠一巴掌。

    屋内的女人听到动静,用衣服包裹着头,惊惶失措地逃出门。

    叶准愣是没动,只用舌头顶了顶红肿的腮帮,略带抱怨,“你打得对,我不还手。但你天天加晚班,回来倒头就睡,我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憋得很难受。她经常送夜宵过来,穿着暴露,我才失守的。”

    这样说来,叶准出轨的锅得两个人背。

    第一是辛辛苦苦加班赚钱的自己。

    第二是不知羞耻、蓄意勾引的隔壁邻居大妈。

    搅动欲望的男人居然成了受憋受撩的小可怜。

    傅蔻蔻恨自己力气不够大,没把他舌头打脱骨。

    “蔻蔻,我是爱你的!”

    先前的一系列洗白开脱,傅蔻蔻没有愤怒,这句话却彻底击破她的心房、挑断她的神经、让她崩溃暴怒。

    “住口,你不配爱我!”

    “偷情也就罢了,去宾馆乱搞不好吗?那张床还是我攒钱买的,你好意思拉她上去。”

    “退一万步,你若是心机深找个富二代吃软饭,我不怪你,毕竟人往高处走,可你找的是什么东西,她的岁数都赶上你妈了!你也下得去嘴!”

    叶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好牺牲尊严,下跪道歉。

    “亲爱的,原谅我吧,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可以发毒誓。”

    听到最原始的心声,看到脸皮下的真正丑态,傅蔻蔻觉得自己这没有必要待在充满腥臊异味的房间,听渣男解释,她拿出手机拨打一串熟悉号码,“今晚有活动吗?”

    “今日我生日啊,你不是回绝了吗?”

    傅蔻蔻提起白菜猪肉,不顾叶准苦苦哀求,转身下楼,语气坚定,“我陪你。”

    “我们玩的花,你敢吗?”

    傅蔻蔻故意抬高声调,“试试。”

    室内的叶准追了出来,他从后面抱住傅蔻蔻,企图用蛮力将人留下,“蔻蔻,我错了,真的错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温热的呼吸在脖颈间徘徊,吻不停落下。

    可惜,爱和欲皆是一片死灰。

    傅蔻蔻在手机上按出三个数字,摆在叶准眼前,“再不放手,我报警。”

    最终,桎梏松开,新鲜的白菜猪肉被丢进肮脏的垃圾桶。

    傅蔻蔻感觉自己的心空了一大块,无形的东西从胸腔里被抽了出去。

    无疑,戒断反应是难受的。

    夜晚的云城,风流又下流。

    傅蔻蔻好友赵沁点了一众小鲜肉陪自己过二十五岁生日。

    男男女女足有二十人,齐齐聚在装饰豪华的VIP包厢。

    光线暧昧至极,赵沁搂着男模在跳贴身辣舞,时不时做出‘危险动作’,惹得现场一片尖叫。

    傅蔻蔻靠着真皮沙发,小口抿着洋酒,提不起一丝兴致,失业又失恋,心情低落到极点。

    赵沁看出她的消沉,主动过来搂住傅蔻蔻脖子,笑问:“叶准是死了吗,你脸色这么差?”

    赵沁和叶准一向不对付,前者看后者,是个赚不到大钱的废物小白脸;后者看前者,就是个吸家里血的废物富二代。

    “没有,分手了。”

    赵沁一愣,继而双目放光,激动到口吃,“什……什么?你终于甩了那个废物?!”

    事情缘由傅蔻蔻不想挑明,“我失业了,心情不好,和他吵了一架,就分手了。”

    “不论什么原因,你和他分手是对的。”赵沁拍了拍傅蔻蔻高耸的胸脯,撒娇:“蔻宝,让我包养你吧,人家暗恋你好久了。”

    傅蔻蔻将人往旁边推,“刚刚和男模贴身舞的是谁?”

    “他们都是你的替身。”

    “得了吧,没一个长得像我。”

    赵沁拉着傅蔻蔻逗笑好久,直到午夜十二点,点蜡烛许心愿。

    事后分吃蛋糕,赵沁富二代的纨绔性子就显露出来。

    她想吃奶油,得找个刺激的吃法。

    一群小鲜肉爽快地脱了衣服。

    奶油挤在结实的胸肌上,两点连成一条直线。

    赵沁旋转勾挑,全方位扫荡,舌头都快扭成麻花,吃饱的她满嘴奶油,催促傅蔻蔻试试。

    纵使刚遭背叛,傅蔻蔻也没有生出一丝报复心态,她不会和没有感情基础的男人做出任何亲密举动。

    傅蔻蔻找个机会从会所出来,手搭在护栏,冰凉刺骨的江风钻入心肺,冷得她头皮发麻,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不少。

    不知何时,赵沁站在她的身后,缩着脖子道:“理智要战胜情感,不该被姓叶的左右心境。江里的鱼多的是,脑袋挨着脑袋,就等你的施舍。”

    傅蔻蔻语气软和不少,“可不是,随便钓一条,比他强多了。”

    “那你听我安排。”

    “安排的事以后再说,我想回乡住一段时间。”

    赵沁蹙眉,不敢置信地问:“他伤你就伤得这般深?需要你躲到深山老林去疗情伤?”

    “爷爷不停咳嗽,我电话催他多少次去检查,他舍不得钱,一直拖着。正好趁这段时间没工作,押他去医院。”

    赵沁长长叹了口气,没有阻止对方离开的理由了。

    五彩斑斓的灯光将安城上空照亮,一只寒鸟在凛冽风霜里不停扇动翅膀,飞越天际线。

    傅蔻蔻喃喃自语,“放心,只是过去越冬。”

    飞机票是连夜订的,登机检票一切正常。

    千米高空处,整个海城夜景尽收眼底,傅蔻蔻隐忍良久的泪终于冲破眼眶,止不住地奔流。

    原是自己想得太美。

    有些人,不止一张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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