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千叶座椅上挺直身子，不卑不亢地答道，“迟总是我的上司，这一段时间我们部门都在配合他录制讲述书栏目。周五年会那天他想要跟我再讨论台本细节，但是我肠胃不舒服，年会还没结束就先回家了。”
她自认为和迟诚的聊天记录有迹可循，但并无破绽。
“好。那么你和他最后一次单独见面是什么时候？他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千叶垂下眼：“周四下午我送文件到迟总家里，他没有什么异常。我送完文件就走了。”
“上班时间你去他家里了？”万雨追问道。
“他只是我们的名誉副社长，不需要每天都来坐班。他是职业作家，很多时间都在家中写作。”
万雨点点头，在他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没有再出声。
他又问了一些出版社的整体情况，抬腕看了看手表，便起身告辞。
千叶送他到电梯口。
万雨突然问：“千叶，你是云城本地人吧？”
千叶点头。
“那你初中是不是在行知中学上的？”
“啊，对。”千叶愣了一下。
电梯到了，万雨跨了进去，拦了一把电梯门，朝她爽朗一笑：“那我没记错，校友。我是隔壁三班的。”
“这么巧。那再联系，拜拜。”千叶朝他挥挥手，电梯门徐徐关上。
校友？千叶竭力回忆，在脑海中寻找“万雨”这个名字。
她是插班生，念书时习惯了独来独往，偶尔会受人欺负，大多数时候是小透明。
关于那几年的学校生活，她并没有太深刻的记忆。
但确实这个年轻警察的长相有些许眼熟。一开始千叶只认为那是云城男人的平均脸。
或许她真的有些脸盲吧。
就像她第一次见到迟诚的时候，也觉得惊奇。迟诚与她模糊记忆中的那张脸，似乎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不管迟诚是自杀还是他杀，都跟她没有关系，可那个警察刚才的眼神……
还有麻醉剂，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转身回办公室，被走廊的冷风一吹，才发觉后心已经汗湿一片。
她心里空落落地，没什么主意，眼睛落到手机屏幕上，看到林风发来的消息：“这几天忙得怎么样了？我周末就回云城。想你。”
林风是她的男友。既是前男友，也是现男友。
千叶生得很美，但是那种生人勿近的太冷淡的美。她长到25岁，只谈过两次恋爱，都是跟这个男人。
他一个月前出差去昆明的医院做培训，是该回来了。
他们最近联系不多，因为有几次吵架。
林风大概知道迟诚这人，虽然没见过面，千叶透露得也不多，但他坚持觉认为千叶早就该离职，远离这种上司。
可是千叶怎么也不同意离职。吵来吵去也没什么有说服力的原因。
很多个瞬间，千叶都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
然而现在一切似乎都变得明朗。她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和林风安心地在一起。
她看着手机里的文字，忽然觉得异常心累疲惫，想立刻听到他的声音。
刚要拨电话过去，走廊那边传来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近。
千叶放下手机，起身去开门。
葬礼应该是结束了，这会儿已临近午休时分，出版社员工们陆陆续续回来。
李姐哭肿了眼睛，没精打采地靠在办公椅上刷手机。
陈sir恢复了些精神，唉声叹气地，一遍遍讲述他作为第一目击者所受的心灵创伤。
他是出版社老油条了，各个部门都混过，隔壁出版社的各种人都熟悉，所以才被尊称为陈sir。
据说前几年他因为话多得罪了某个领导，被调到最忙的新媒体部门。
新媒体部门早出晚归，节假日期间也要排班，随时出外勤改通稿。
陈sir来了之后，很少能到点下班，白头发都肉眼可见地往外冒。
他自己倒想得开，说跟年轻人在一起工作，更有活力。
“李姐，中午有空吗？我有件事想跟您说下。”千叶觉得一刻也等不得，只想赶紧离开这地方。
李姐似乎能猜到她要说什么，苦笑一声，清了清嗓子喊道：“这样，今天中午咱们部门一起吃个饭吧。讲书节目告一段落，大家各抒己见，讨论一下后续改版事宜。”
陈sir一声惨叫：“李姐，不是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拼？”
李姐叹气：“马上就跨年了，第二年的工作还能不做？”
“走吧走吧，先吃饭！”
一行人鱼贯而出，锁门，下楼。
到了一楼，前台保安见到陈sir，叫住他：“陈sir，你知道这个行李箱是谁的吗？放这里好几天，也没人拿走。”
千叶每天都帮同事拿外卖，她对这个行李箱很有些印象。
似乎是放了好几天，箱子脏兮兮的，还蹭她一手灰。
此时她抬头看着布满灰尘的箱子，隐隐闻到一股异样的气味。
“哟，这箱子不便宜啊！”陈sir伸手拍了拍上面RIMOWA的logo，打趣道，“大概率不是我们出版社的，我们出版社最穷！”
保安新来不久，认识的人少，着急道：“今天晚上就要消防检查了，这箱子真难办……”
“管他是谁的，先拿下来放你们储藏室里呗。”陈sir一脚跨出了玻璃门，忽然又折返回来，“什么味儿这是……怪腥的……”
保安已经将箱子抬了下来，拍拍手道：“估计外卖架子时间长了也不干净，得清理清理……啊——这，这是……”
小伙子一声惊叫，倒退了好几步，挥舞的胳膊撞到了千叶的肩膀。
一行人都回头看，只见箱子缝隙处渗出了淡红色的液体。
陈sir没戴眼镜，走过去伸手一拨拉，更多腥臭的液体流到了地面上。
“唔……”陈sir再也来不及跑去厕所，又一次把残余的早餐吐了个干净。
那行李箱没有上锁，打开之后，里面是用干冰保存的一大袋子碎骨肉。
那些碎肉不出意料，是人体组织。
最近一周气温低，公司外卖架子在室外，因此放了将近三天，里面冷冻的碎尸才开始融化。
黄色警戒线勒住月华出版社所在的老楼，千叶和新媒体的同事们没有聚成餐，大家搀扶着虚弱不堪的陈sir回了办公室。
这次来调查的仍是云城市公安刑侦大队的人，千叶再一次见到了万雨。
万雨负责找物业调监控录像。
监控显示，三天前的一个晚上，有个微胖男人拖着个行李箱，放在外卖架子上之后，就离开了。
当时天色已经昏暗，这人一身黑衣，鸭舌帽压住了眉眼，但身形并不难辨认。
出版社好几个员工都表示，这人就是月华出版社市场部主任徐小海。
而他确实已经“失踪”近半个月了。
出版社询问他的家人时，对方含糊其辞，说他最近抑郁症发作，独自去西藏骑行了。
什么请假手续都没有办，出版社联系不上人，也无法。
毕竟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突然玩消失。
徐小海是月华出版社的元老级员工，已经五十出头，目前是市场部负责人。
五年前他即将被提拔为副社长时，一封匿名举报信递到纪委，硬是将他拦在最后一程。
按照他的年龄，职业生涯就此止步于部门主任了。
据说那会儿他就开始玩失踪，消失大半个月才回来，回来之后将一纸抑郁症的诊断书拍在社长桌子上，算是交代。
至于举报的内容，众说纷纭，有的说是拿客户回扣，有的说是行贿，也有说是作风问题。
后来迟诚空降为名誉副社长，徐小海就一直看他不惯，各种场合上总要明枪暗箭地，图个嘴上痛快。
千叶刚进出版社，便是在徐小海的市场部实习，后来才转去新媒体部门。
她对这个主任的总体印象很简单，此人有点变态。
千叶第一天进来实习，刚办完手续来报到，就看见徐小海在骂一个员工，是一个新来不久的销售员。
他大腹便便坐在办公椅上，指着那个年轻的销售员，骂得非常直接：“你看你办的什么傻逼事？你父母难道没有教过你，怎么说人话？”
偌大的办公室鸦雀无声，似乎都已经习惯了。
千叶当时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她还以为出版社的人都文质彬彬。
还好骂了一会儿之后，徐小海似乎累了，招招手让那人走了，然后和颜悦色地接待了千叶。
大体还是因为千叶是电视台的老领导介绍过来实习的。
千叶每天安安静静地打杂，听市场部同事们吐槽，大致也就了解徐小海是个老刺头，仗着父辈是文联的头头，才在出版社站稳了脚跟。
他靠着吃老本一路混到现在，已经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大小事务都推给新上任的副主任，他自己每天出勤随意，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挑好欺负的新人骂一顿。
可能是老领导打了招呼的缘故，徐小海对她这个实习生态度不坏，但也并不重视，只将她交给副主任，安排一些基础工作。
千叶的印象中，只有一次，徐主任叫她跟自己去帮忙整理资料。
其实就是把一堆书本装箱打包，然后用拖车把箱子运去地下三层的仓库里面。
千叶早发现了，出版社女少男多，女编辑们搬书打包干体力活是常态。
那天徐主任没有叫其他人，估计是这活太没技术含量，只能找她。
她虽然细胳膊细腿，但体力不差，让干活也就麻利地干了。
干活没问题，只是千叶在那里弯腰弓背地在出力，徐主任唾沫横飞地在指挥，自己一个手指头都不动。
千叶当时心里不大舒服。算了，她就当他是个残疾人不能自理吧。
好在就那么一次，老徐之后也很少在办公室出现。
后来新媒体的主任主动来要人，说是千叶的专业对口，想请她去新媒体帮忙。
徐主任不知从哪儿听到的消息，说要千叶是新副总迟诚的意思，立即表示不乐意，说千叶的实习工作非常重要不能放人。
迟诚初来乍到，却是出版社的红人，加上官大一级压了徐小海一头，最后还是把千叶调去了新媒体。
老徐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子，说迟诚是个好色之徒，八成是看上了漂亮的实习生。
千叶耳朵里飘过些难听的话，她并不在意。出版社的漂亮姐姐可太多了，她一个小小实习生，才不会招惹出事非。
当然了，除非她自己主动去招惹别人。
千叶离开编辑室不久，就听说徐主任失联了。
介于徐小海疑似出现在公司门口的监控中，他立刻被列为外卖架碎尸案的重要嫌疑人。
DNA检测结果出来，装碎尸的行李箱上留的确实是徐小海的指纹等痕迹。
而里面装的碎尸，也是徐小海！
确切地说，只有一半徐小海。缺了另一半，以及头颅。
她自认为和迟诚的聊天记录有迹可循，但并无破绽。
“好。那么你和他最后一次单独见面是什么时候？他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千叶垂下眼：“周四下午我送文件到迟总家里，他没有什么异常。我送完文件就走了。”
“上班时间你去他家里了？”万雨追问道。
“他只是我们的名誉副社长，不需要每天都来坐班。他是职业作家，很多时间都在家中写作。”
万雨点点头，在他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没有再出声。
他又问了一些出版社的整体情况，抬腕看了看手表，便起身告辞。
千叶送他到电梯口。
万雨突然问：“千叶，你是云城本地人吧？”
千叶点头。
“那你初中是不是在行知中学上的？”
“啊，对。”千叶愣了一下。
电梯到了，万雨跨了进去，拦了一把电梯门，朝她爽朗一笑：“那我没记错，校友。我是隔壁三班的。”
“这么巧。那再联系，拜拜。”千叶朝他挥挥手，电梯门徐徐关上。
校友？千叶竭力回忆，在脑海中寻找“万雨”这个名字。
她是插班生，念书时习惯了独来独往，偶尔会受人欺负，大多数时候是小透明。
关于那几年的学校生活，她并没有太深刻的记忆。
但确实这个年轻警察的长相有些许眼熟。一开始千叶只认为那是云城男人的平均脸。
或许她真的有些脸盲吧。
就像她第一次见到迟诚的时候，也觉得惊奇。迟诚与她模糊记忆中的那张脸，似乎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不管迟诚是自杀还是他杀，都跟她没有关系，可那个警察刚才的眼神……
还有麻醉剂，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转身回办公室，被走廊的冷风一吹，才发觉后心已经汗湿一片。
她心里空落落地，没什么主意，眼睛落到手机屏幕上，看到林风发来的消息：“这几天忙得怎么样了？我周末就回云城。想你。”
林风是她的男友。既是前男友，也是现男友。
千叶生得很美，但是那种生人勿近的太冷淡的美。她长到25岁，只谈过两次恋爱，都是跟这个男人。
他一个月前出差去昆明的医院做培训，是该回来了。
他们最近联系不多，因为有几次吵架。
林风大概知道迟诚这人，虽然没见过面，千叶透露得也不多，但他坚持觉认为千叶早就该离职，远离这种上司。
可是千叶怎么也不同意离职。吵来吵去也没什么有说服力的原因。
很多个瞬间，千叶都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
然而现在一切似乎都变得明朗。她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和林风安心地在一起。
她看着手机里的文字，忽然觉得异常心累疲惫，想立刻听到他的声音。
刚要拨电话过去，走廊那边传来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近。
千叶放下手机，起身去开门。
葬礼应该是结束了，这会儿已临近午休时分，出版社员工们陆陆续续回来。
李姐哭肿了眼睛，没精打采地靠在办公椅上刷手机。
陈sir恢复了些精神，唉声叹气地，一遍遍讲述他作为第一目击者所受的心灵创伤。
他是出版社老油条了，各个部门都混过，隔壁出版社的各种人都熟悉，所以才被尊称为陈sir。
据说前几年他因为话多得罪了某个领导，被调到最忙的新媒体部门。
新媒体部门早出晚归，节假日期间也要排班，随时出外勤改通稿。
陈sir来了之后，很少能到点下班，白头发都肉眼可见地往外冒。
他自己倒想得开，说跟年轻人在一起工作，更有活力。
“李姐，中午有空吗？我有件事想跟您说下。”千叶觉得一刻也等不得，只想赶紧离开这地方。
李姐似乎能猜到她要说什么，苦笑一声，清了清嗓子喊道：“这样，今天中午咱们部门一起吃个饭吧。讲书节目告一段落，大家各抒己见，讨论一下后续改版事宜。”
陈sir一声惨叫：“李姐，不是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拼？”
李姐叹气：“马上就跨年了，第二年的工作还能不做？”
“走吧走吧，先吃饭！”
一行人鱼贯而出，锁门，下楼。
到了一楼，前台保安见到陈sir，叫住他：“陈sir，你知道这个行李箱是谁的吗？放这里好几天，也没人拿走。”
千叶每天都帮同事拿外卖，她对这个行李箱很有些印象。
似乎是放了好几天，箱子脏兮兮的，还蹭她一手灰。
此时她抬头看着布满灰尘的箱子，隐隐闻到一股异样的气味。
“哟，这箱子不便宜啊！”陈sir伸手拍了拍上面RIMOWA的logo，打趣道，“大概率不是我们出版社的，我们出版社最穷！”
保安新来不久，认识的人少，着急道：“今天晚上就要消防检查了，这箱子真难办……”
“管他是谁的，先拿下来放你们储藏室里呗。”陈sir一脚跨出了玻璃门，忽然又折返回来，“什么味儿这是……怪腥的……”
保安已经将箱子抬了下来，拍拍手道：“估计外卖架子时间长了也不干净，得清理清理……啊——这，这是……”
小伙子一声惊叫，倒退了好几步，挥舞的胳膊撞到了千叶的肩膀。
一行人都回头看，只见箱子缝隙处渗出了淡红色的液体。
陈sir没戴眼镜，走过去伸手一拨拉，更多腥臭的液体流到了地面上。
“唔……”陈sir再也来不及跑去厕所，又一次把残余的早餐吐了个干净。
那行李箱没有上锁，打开之后，里面是用干冰保存的一大袋子碎骨肉。
那些碎肉不出意料，是人体组织。
最近一周气温低，公司外卖架子在室外，因此放了将近三天，里面冷冻的碎尸才开始融化。
黄色警戒线勒住月华出版社所在的老楼，千叶和新媒体的同事们没有聚成餐，大家搀扶着虚弱不堪的陈sir回了办公室。
这次来调查的仍是云城市公安刑侦大队的人，千叶再一次见到了万雨。
万雨负责找物业调监控录像。
监控显示，三天前的一个晚上，有个微胖男人拖着个行李箱，放在外卖架子上之后，就离开了。
当时天色已经昏暗，这人一身黑衣，鸭舌帽压住了眉眼，但身形并不难辨认。
出版社好几个员工都表示，这人就是月华出版社市场部主任徐小海。
而他确实已经“失踪”近半个月了。
出版社询问他的家人时，对方含糊其辞，说他最近抑郁症发作，独自去西藏骑行了。
什么请假手续都没有办，出版社联系不上人，也无法。
毕竟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突然玩消失。
徐小海是月华出版社的元老级员工，已经五十出头，目前是市场部负责人。
五年前他即将被提拔为副社长时，一封匿名举报信递到纪委，硬是将他拦在最后一程。
按照他的年龄，职业生涯就此止步于部门主任了。
据说那会儿他就开始玩失踪，消失大半个月才回来，回来之后将一纸抑郁症的诊断书拍在社长桌子上，算是交代。
至于举报的内容，众说纷纭，有的说是拿客户回扣，有的说是行贿，也有说是作风问题。
后来迟诚空降为名誉副社长，徐小海就一直看他不惯，各种场合上总要明枪暗箭地，图个嘴上痛快。
千叶刚进出版社，便是在徐小海的市场部实习，后来才转去新媒体部门。
她对这个主任的总体印象很简单，此人有点变态。
千叶第一天进来实习，刚办完手续来报到，就看见徐小海在骂一个员工，是一个新来不久的销售员。
他大腹便便坐在办公椅上，指着那个年轻的销售员，骂得非常直接：“你看你办的什么傻逼事？你父母难道没有教过你，怎么说人话？”
偌大的办公室鸦雀无声，似乎都已经习惯了。
千叶当时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她还以为出版社的人都文质彬彬。
还好骂了一会儿之后，徐小海似乎累了，招招手让那人走了，然后和颜悦色地接待了千叶。
大体还是因为千叶是电视台的老领导介绍过来实习的。
千叶每天安安静静地打杂，听市场部同事们吐槽，大致也就了解徐小海是个老刺头，仗着父辈是文联的头头，才在出版社站稳了脚跟。
他靠着吃老本一路混到现在，已经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大小事务都推给新上任的副主任，他自己每天出勤随意，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挑好欺负的新人骂一顿。
可能是老领导打了招呼的缘故，徐小海对她这个实习生态度不坏，但也并不重视，只将她交给副主任，安排一些基础工作。
千叶的印象中，只有一次，徐主任叫她跟自己去帮忙整理资料。
其实就是把一堆书本装箱打包，然后用拖车把箱子运去地下三层的仓库里面。
千叶早发现了，出版社女少男多，女编辑们搬书打包干体力活是常态。
那天徐主任没有叫其他人，估计是这活太没技术含量，只能找她。
她虽然细胳膊细腿，但体力不差，让干活也就麻利地干了。
干活没问题，只是千叶在那里弯腰弓背地在出力，徐主任唾沫横飞地在指挥，自己一个手指头都不动。
千叶当时心里不大舒服。算了，她就当他是个残疾人不能自理吧。
好在就那么一次，老徐之后也很少在办公室出现。
后来新媒体的主任主动来要人，说是千叶的专业对口，想请她去新媒体帮忙。
徐主任不知从哪儿听到的消息，说要千叶是新副总迟诚的意思，立即表示不乐意，说千叶的实习工作非常重要不能放人。
迟诚初来乍到，却是出版社的红人，加上官大一级压了徐小海一头，最后还是把千叶调去了新媒体。
老徐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子，说迟诚是个好色之徒，八成是看上了漂亮的实习生。
千叶耳朵里飘过些难听的话，她并不在意。出版社的漂亮姐姐可太多了，她一个小小实习生，才不会招惹出事非。
当然了，除非她自己主动去招惹别人。
千叶离开编辑室不久，就听说徐主任失联了。
介于徐小海疑似出现在公司门口的监控中，他立刻被列为外卖架碎尸案的重要嫌疑人。
DNA检测结果出来，装碎尸的行李箱上留的确实是徐小海的指纹等痕迹。
而里面装的碎尸，也是徐小海！
确切地说，只有一半徐小海。缺了另一半，以及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