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解释:“我不认识他!我看他晕倒在树林里,好心给了点水。”

    姜氏是过来人,觉得姜婉到了嫁人的年纪,这里不比京城,没有男女大防。

    男女互相有意,只需要请媒人说媒,到官府备案,再选个吉日请亲朋好友喜酒一办,事就成了。

    姜氏起身,走到门外蹲在男人身边,她脸一白惊呼一声:“他身上有刀伤!”

    有一回良人从战场上回来,就同他这样,姜氏心中一痛,“快把他扶进屋!”

    妹妹们立刻站起来就要照做。

    姜婉:“等一等!我们一家都是女眷,不方便!”

    她说得也对,姜氏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叫女儿们扶着他靠在墙上,拿出没有用完的药还有纱布给他包扎伤口止了血。

    他伤得很重,看起来二十左右,醒不醒得过来就只能听天由命。

    城中夜里宵禁,找大夫是不能了。

    他就歪着头坐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样。

    姜氏看姜婉真的不认识这男子,于是歇了劝抬进屋里的意思。

    姜婉坐在砖窑旁边,反正炉子日夜都烧着,有火光野兽不敢靠近。

    *

    后背传来的暖意,慢慢让失血过多的身体缓过来,他动了动僵硬麻木的手,碰到立着的水壶。

    嘴角忍不住上扬,他以为那女子给酒洗伤口,含在嘴里尝到了甜味一不小心咽了下去。

    喝过糖水后身体恢复一些,强撑着咽了馒头,下意识地跟着她走了回来。

    天刚蒙蒙亮,姜氏和妹妹们都起床洗漱完,用昨晚剩饭对付了一顿,急急忙忙投入到做砖当中。

    手边多了个馒头,男人吃着热馒头眼睛跟着姜家姐妹们转,心里有个疑问,她们是在玩泥巴吗?

    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看到一个穿着打满补丁头上包着一块布的姑娘,她很瘦,袖子裤脚短了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手腕在眼前晃了晃,面前多了一把草药,都是些止血消肿化瘀的。

    凑得近了,能看到她脸上沾的泥点子,她丝毫不在意。

    身材瘦小,看起来娇弱,脸上时刻带着笑意。

    听到妇人叫她婉儿,别人叫她姜姑娘。

    有好几次偷看被她逮了个正着,圆圆的眼睛瞪过来,多了一丝俏皮。

    他急忙扭头看向别处,好在,她并没有赶走他的意思。

    过了几天,才知道她玩泥巴是为了挣钱!

    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他也该做些事。

    约定交货的时间到了。

    昨晚赶工码砖做到半夜,姜婉起晚了,她抓了抓头发,收拾干净打开门,看到门前的地扫干净了,茅草房里柴火都堆了一人高。

    二妹妹哒哒哒跑过来吃惊地喊,“大姐姐!你偷偷早起砍了柴火,挑了水吗?水缸和水桶都是满的,你好厉害啊!”

    姜婉:“……我以为是你们!”

    平时她都是最后一个才起,不是她们还能是谁?

    姜婉下意识回头,看到墙角人那人不见了!

    走了也好!

    姜婉定了定心神:“富老爷今天来取货,晌午不做坯子了。”

    二妹妹点头露出小虎牙,“我想要吃娘烙的饼好久没吃了!”

    姜婉的馋虫也被勾起来,讨论着一会做什么好吃的。

    姜氏出现在路的尽头,她手中拿着一大把野葱,远远地喊:“饿了吗?娘给你们烙饼!”

    她忽然回头,身后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穿着父亲的旧衣裳,挑着两桶水。

    男人走到灶台边,一只手拎着桶把水倒进锅里,手臂结实有力。

    他干完活,站在一旁,姜氏看看他又看看姜婉,拉着女儿们去做饭,只留下姜婉跟男人。

    姜婉看他像是有话要说,走到远处男人果然跟了过来。

    他走到跟前站定,姜婉觉得眼前一暗,压迫感十足,身高只到他咯吱窝,仰着头才能看到他表情。

    姜婉咬了咬牙,男人心里慌了下,以为要被赶走,他急忙开口,“我失忆了!”

    姜婉:“啊?”

    想起来他脑袋上确实有伤,说不定是脑震荡。

    他那件被刀割成布条的黑衣裳上面绣着金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还有他高大的个子皮肤白皙细腻,不像是北地人。

    倒是有些像是邻国的商人。

    姜婉拿出一只坠着红缨子的麒麟玉佩试探地问:“你是哪的人?”

    “今年多大了?”

    “有家室吗?”

    一问摇头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没地方去。

    姜婉看了眼他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腰腹,还有修长的腿,挺适合干苦力的。

    反正他身上的玉佩压在她这里,等到他想起来身份,总不能少了她的好处。

    “姜姑娘!”

    富老爷的人未到声先到,姜婉推了推男人,“喂!你力气大去山上砍柴吧!”

    他现在身份不明,被人看到可能会惹麻烦,姜婉是故意把他支开。

    男人一动不动低下头看他胸口上的那只手,脸刷一下红了。

    姜婉看推不动恍然大悟,“没名字,叫祈帅吧!”

    “祈帅?”他重复了一遍觉得这个名字不错!“就叫祈帅吧!”

    富老爷带着随从们来了,姜婉回头一看身后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回来的人比上次还多。

    有人来看看上次订的红砖做出来没有?有人来看热闹的,还有些眼红的。

    上回起哄的男人就混在人群当中,他的的食指上缠着纱布,新指甲还没有站出来,一碰就会疼,“小姑娘,货拿出来让老爷验一验,也让大伙开开眼!”

    上回见识过的人,全都惊讶地看着码放整齐的红砖,觉得上次的决定是对的!

    觉得不可能的事,这小姑娘偏偏做出来了。

    原本持观望态度的人下定决心,“还有没有货?我要买一车!”

    姜婉拿出一个小本本,“现在订的红砖要5天以后才能做出来!”

    “大言不惭!你可知道好的青砖做出来至少要一年半载!光是晾晒筛选泥土就要好几个月!你这小姑娘看着单纯,太会唬人。”

    一个长着满脸胡茬的人站了出来,凶狠地瞪着姜婉,“你还不认错?”

    上回起哄的男人阴沉着脸,躲在人群后边阴恻恻盯着姜婉。

    姜婉刷刷刷记下来街坊订货的姓名和数量,这才抬头看着他说:“不信!你可以检查红砖。”

    胡茬男二话不说拿起一块红砖展示在众人面前,想要徒手劈断。

    富老爷惊呼:“万万不可!”

    胡茬男嗤笑一声,“你们合伙演戏骗人钱财,良心被狗吃了!”

    他再次举起手,紧盯着姜婉脸上的表情。

    姜婉:“慢着!”

    胡茬男哈哈大笑:“怕了吧!”

    姜婉:“你先保证,手断了跟我无关!”

    富老爷摸了摸下巴点了下头,这小姑娘倒是机灵。

    周围的人全都一脸担忧看着胡茬男,有人劝道:“这位大哥,你是刚到北地的吧!咱们这看大夫吃药都贵!”

    胡茬男觉得被人看不起,“小小泥巴做的玩意,我不光能徒手劈开,还能给大家表演个铁头功!”

    来这表演杂技了,姜婉偷偷翻了个白眼,“诸位乡亲都听到这位大哥说的,他出任何事都跟我无关!都让让,别让血溅到衣服上!”

    周围的人全都散开来,还有人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胡茬男的脸涨得通红,“你看不起谁!”

    “啊~”

    “住手!”

    胡茬男举起手用力劈了下去,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他手中的红砖掉在地上,抓住受伤的那只手疼得直吸气。

    缓慢回头看着姜婉,满脸不敢置信,“你!”

    姜婉:“我叫你住手!”

    胡茬男深呼吸,这回脑子突然转动了明白自己被人利用,冲着人群喊了声:“胡三,害我!”

    富老爷挥挥手,众人往后退,正幸灾乐祸的人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胡茬男一个健步冲上去,一把薅住他的领口,扇了两巴掌。

    胡三被打得眼冒金星,直呼救命!

    胡茬男踹了他一脚,“给老子请大夫,你的命不值钱!”

    两人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看了半天戏的人,上手摸了下红砖,他心里依然怀疑,是不是红砖里面包了石头或者铁块,黄泥土是怎么在几天时间内变得如此坚硬?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怎么可能只有几个小姑娘做这买卖?

    他暗暗记下来周围所用物品,打算的回头就找人做出来。

    姜婉忙着记订单,等众人全都离开后,在屋里数钱,上回挣的几乎都是吃穿用度需要的东西,这会来的人家离得远,带来的都是好携带的银子跟铜钱。

    二妹妹眼睛瞪大,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钱!

    姜氏倒是见过,只是那时良人还在,都拿去孝敬刻薄的父母了,只希望对她们母女好一点。

    姜氏心里直泛酸,起身忙碌去了。

    妹妹们看着姜婉异口同声:“大姐姐!我们怎么做?”

    姜婉笑得眉眼弯弯:“还跟之前一样!”

    众人全都忙碌起来,姜婉把钱都藏起来,她打开门,看到祈帅站在远处,脚边放着两捆长短不一杂乱的柴火。

    姜婉走过去:“去山上砍柴,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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