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斤走后,江远棋将他们带到杏花林,并将所剩无几的杏花酒搬了出来。“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江远棋为大家都倒上酒。戚玄之苦闷一碗下肚,道:“莫野寻在你们去秋月山庄之后,不久便失踪了,莫家将西蜀城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他们怀疑是百鬼林干的,你们与百鬼林的那一战,莫家更是确信莫野寻是被鬼厉主所害。莫家集结与百鬼林有仇的门派,扬言要灭掉百鬼林。”“可百鬼林已经易主了,且他们也不会再危害江湖。”,顾牵机道。“他们的仇无关百鬼林的鬼厉主是谁,而是百鬼林,他们已经容不下百鬼林的存在了。”,戚玄之说道。“我们与那新任鬼厉主打过交道,我们相信他定能好好重整百鬼林,不再做恶。”,顾牵机解释道。“你们相信没有用,现在是莫家认定了莫野寻被百鬼林害了,且各大门派对百鬼林深恶痛绝,已经在商讨如何灭掉百鬼林了。”“而且,近日,各大门派中的弟子,只要是出远门的,皆失踪了。孙义也跟着失踪了。”“孙副帮主?怎么会,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祁温问道。“我也不知道,我派出去寻孙义的弟子们皆未回来,我将此事书信给师兄,师兄他们现如今在秋月山庄商量计策。这一次,怕是要迎来一场恶战了,唉。”大家皆无言叹气喝着酒,杏花酒一坛接着一坛空。“对了,还有一事,他们以商讨近日怪事为由,邀请百鬼林新任鬼厉主前来西蜀城龙栖峰一叙,还有秋月山庄,善机堂等等皆来此商讨。我猜这是要讨伐新任鬼厉主。”,戚玄之忽而想到什么,又说道。“那我们得赶紧写信给鬼厉主,让他找个借口推脱。”,祁温说道。“没用了,鬼厉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几人愁苦万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戚玄之与他们商讨了一个下午,皆未商量出个结果,只得走一步看一步。酒也喝完,人也该散了。戚玄之出镇之时,正好碰上落回蹦蹦跳跳回来。戚玄之站在院子里瞪大了眼睛看着落回。落回同样注意到了他,连忙转移视线,心虚的越过他,朝后面的江远棋等人说道:“我回来啦,杏花酒,还有吗?”“呵,真把我们这当你家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易茵茵气道。落回耸了耸肩,“我一向如此咯。”“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戚玄之回过头看着落回,那熟悉的感觉,但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了。落回心跳仿佛漏了一拍,生怕戚玄之认出她。她收好情绪,转身叉着腰,扬着头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你。”戚玄之脑海中不断回想,终是出现了一名满脸带着血迹的小女孩,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他出去办事,回太叔府的途中,被堵在人山人海的巷子里,他也是好奇挤过去瞧了瞧。一股强烈刺鼻的血腥味迎面扑来,只见那满身鲜红的血,小脸到处都是血迹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眼神狠厉又满带怨恨。转眼望到屋子里面,血泊中躺着一男一女,旁边的街坊们皆讨论着这场悲惨的事情。那一男一女是这小女孩的爹娘,她娘自从生下她便不能再生育了,她爹嫌弃她是个女娃娃,夫人又不能再生育,便日日在外和别的女子有染,还喝酒,每日醉醺醺的,一回来就是打她们母子俩解气。她娘被打的全身是伤,那伤压根就没好完全过,那小女孩若不是她娘护着她,早就被打死了。她娘本想带着她女儿离开这里,被她爹发现,抓了回来,拿刀砍她们。日日的打闹惹得街坊们甚是同情她们母女,但又无力帮助她们,害怕被小女孩的爹报复。“那今日这是怎么回事?”,戚玄之开口问道。街坊们一一说道:“昨晚吵了一晚,早上醒来就没声音了,想着过来看看,就看到这一幕,估计是她娘为了保护孩子,与她爹同归于尽了。”“她爹活该,该死。就是可怜这孩子,以后可还怎么活啊。”街坊们连连叹息,可戚玄之不这么认为,他倒是觉得那小女孩爹娘的死和她脱不了干系。他朝小女孩走了几步,小女孩死死盯着他,见他走进,丝毫不退缩。“你,需要帮忙吗?”,戚玄之心底对她有过一丝同情。小女孩依然死死的盯着他,不说话。那眼神,戚玄之记得尤其清楚,阴森且怨气极重,看似活着,好像已经没有了躯体。戚玄之可怜她,不过才六七岁的孩子,却要承受这些。他再次朝她走近,蹲下身去,才看清那脖子上,手上,身上,到处都是刀伤。戚玄之没忍住,眼眶瞬间红了,他无比心疼眼前这个小女孩。可小女孩的眼神里多了些防备,任由戚玄之说些什么,她都无动于衷。最后,县衙的人将她带走了,他不知道县衙的人要将她带去哪,他一路追了过去,还是没问出个什么结果。戚玄之还派人去查过,可得到的结果确实那小女孩死在了石矿山上。那些日子,他夜夜噩梦缠身,只要一闭上眼,那小女孩的脸就回浮现在眼前。这落回虽然看起来傲娇不已,但那脸,那眼睛让他太熟悉了。他不得不联想到那个满身是血的小女孩。“可能是我想多了,抱歉。”,戚玄之临走前,想起以前他打听到那个小女孩的名字,脱口而出道:“小怜。”听着这名字,落回僵在原地。所有人都看向她,她内心慌张不已,表面故作疑问:“都看我做什么,我又不认识。我闻到杏花酒的香味了。”落回越过他们,直往后院走去。她自以为她伪装的很好,但其实所有人皆看出了她的慌张。“小怜是谁?”,祁温问道。“罢了,我先回去了,先想想如何解决百鬼林与众门派之间的仇恨吧。”,戚玄之摇头叹息。“欸,杏花酒没有了,也不给我留点。”“你们有没有觉得,她今日,很奇怪。”,易茵茵看着落回手足慌乱的模样问道。祁温同意的点点头。“侯老前辈呢?”,顾牵机看了一圈,问道。“我看他提了坛杏花酒,应该是去陪江叔了吧。”,易茵茵回道。没过多时,鱼保清便过来喊他们一同用晚饭,祁温热情的拉着江远棋等人去到他家中。饭桌上,鱼保清坐在主位看着江远棋无精打采的样子,宽慰道:“江小子,你爹的死,我们丰柳镇所有人都很痛心。但活着的人,要振作起来,你爹定是不希望你一直颓废下去。你是我们丰柳镇的孩子,我们丰柳镇所有村民们都是你的亲人。这两日,我看你都没吃什么,都瘦了,来,喝点我炖的猪骨汤。”鱼保清给江远棋盛了一大碗热腾腾的汤,又说道:“这可是今日黄屠夫特意给你留的,说让我好好炖,给你补补。”江远棋看着这一碗热腾腾的猪骨汤,原本凉飕飕的身体回暖了不少,鼻头微微泛起酸涩。“谢谢鱼镇长。”“谢什么,你们与祁温交好,事事也都照顾着他,我也感谢你们。”鱼保清微笑着对着他们每一个人说道,又瞧着少了个人,问道:“欸,十斤呢?”一提到十斤,江远棋心头一颤。顾牵机回道:“十斤与他师兄师姐回丰仑观了,应该,过几日回来。”“好,那,这位姑娘,是?你们介绍下。”鱼保清看着坐在祁温旁边的落回,满眼喜欢。所有人皆语塞,一时之间,不知怎么介绍,他们对落回也不是很熟悉,甚至连名字都不太清楚。场面一度冷场,落回大方回应道:“鱼镇长,您叫我落回就行。”一向行事刁蛮的落回在此刻变得格外乖张。易茵茵小声吐槽道:“又演。”鱼保清倒是很喜欢落回,笑嘻嘻的看着她,问道:“好,落回好,好名字。以后,都别叫我鱼镇长了,叫鱼伯母就好。落回啊,伯母问一下你家在哪里呀?”祁温觉得鱼保清问多了,岔开话题道:“娘,该吃饭了,都凉了。”“对对对对,吃,吃,多吃点,日后,都来鱼伯母家吃,都别客气。还有,落回丫头,今晚,鱼伯母给你收拾个房间出来,你就安心在这住着。”鱼保清心里格外高兴,越看落回越喜欢。落回被鱼保清的热情给打动,以往,她从未有过这般待遇,能有人这么喜欢她。她看着鱼保清慈祥的笑脸,再看看身旁的所有人,第一次觉得有朋友相伴是件很幸福的事情。落回没有拒绝鱼保清的热情,不知为何,她很眷恋这种温暖的氛围,或许是她从未得到过。她四处细细望着鱼保清为她精心收拾出来的屋子,虽然简陋,但是干净又温馨。“落回丫头,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我虽然不知道你来西蜀城是有什么要事,但你既然来了丰柳镇,鱼伯母又是一镇之长,该尽这地主之谊。”鱼保清说道。“好,那落回就不客气了,多谢,鱼伯母。”谦恭地落回让鱼保清喜爱到合不拢嘴。“别跟鱼伯母客气,祁温就在你对面,你要是缺什么,找他也可以。”落回乖顺的点点头,鱼保清叮嘱她好好休息,便没再打扰她。落回望着对面灯火通明的屋子,心生好奇,便蹦跶着去找祁温。祁温在后院沉浸修补那七零八碎的木凤凰,丝毫没注意到进来的落回。“咳咳~”,落回盯着他认真的侧脸,轻咳两声。“还未休息?”,祁温微笑看着她。“睡不着,找你唠唠,没想到你这还有个后院。”落回朝他走近,祁温忽而感觉心跳声加快了许多,这孤男寡女,同处一地,倒有些不自在了。“嗯,我喜欢捣鼓这些机关,所以,我爹娘就给我的屋子单独留了一个院子。”祁温双颊泛着红。“你爹娘真好。”,落回与他并肩而站,看着他慌乱的手不断找着什么,问道:“你找什么?我帮你。”“没什么。”,祁温扯出一抹笑容,将木桌上杂乱的木材扫到一边,道:“你要不要,坐坐。”落回被他憨憨地模样逗笑了,她正打算坐上去,祁温怕木桌太高,下意识地去扶她,两拳的距离,让祁温尴尬的收回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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