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浅浅一笑,半是开玩笑道:“彼此住在前门,廊房头胡同。一个出门早,一个回来晚,在下与李大人是不得拜的邻居,自然是没有见过了。”「1」

    李御史怔在原地,显然是没有料到姜逢会怎么说,而且他也从未从李舟望口中知道此人。一时间,四目相对,徒留尴尬。

    这厢,谢司珩的视线在夏时和李御史之间流转,故作不解道:“方才夏娘子和岳父怎么从屏风后出来了?难不成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吗?”

    李御史刚想作答,便瞧见夏时上前几步,笑盈盈地接过话茬:“原来这就是李大人啊!我还寻思大人究竟是哪户富室大家的老爷呢?他今日来玉漱斋是为了给自家妻子做一副首饰的。此等恩爱之举,倒是羡煞旁人,让我不由得感叹李夫人真真儿是遇到了良人。”

    夏时的追捧,对李御史来说,是极为受用的。

    哪怕李御史最开始只是想摘一摘玉漱斋的花儿,顺便打探一下还有没有类似于手机的东西,但在他注意到夏时近乎哀怨的眼神和柔婉温情的话语时,心情乍然舒畅,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胸.脯,流露.出自得神气的情绪,仿佛自己就是万里挑一的大情种。

    众人皆知李御史的风.流,所以在夏时话弦一落的刹那,他们嘴角上的笑意就开始止不住地往外溢出。几人虽然心知肚明,但也没有揭露李御史本来的模样。

    停顿几秒后,夏时又继续说:“至于稀世珍宝什么的……自然是有的,说出来也不怕各位笑话。虽说有手机这个珠玉在前,但我们玉漱斋也不能坐吃山空,所以就苦思冥想、屡试屡验,终于制成了一件宝贝。”

    话落尾处时,夏时的目光开始在几人的身上游移,察觉他们的眉色染上了好奇后,方继续说道:“这东西名叫地动仪,放在屋内时,能感应到地动的方位、时间、震感,并提前发出预警声音,来让大家好及时避险。”

    郑沂川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盲点,遂面露讶然道:“哦?能感应到从未发生的事情?”

    夏时笑着摇头:“非也。当地动即将来临时,会产生一种波动,而地动仪就是通过这些波动来提前知晓地动的大致位置的。”

    郑沂川若有所思地点头,垂下的眼眸接连闪烁,转而看向盛道桉,似是调笑似是遗憾道:“这么罕见的宝贝,我们还是通过夏娘子的口中得知道桉兄,你这可就不厚道了。若非今日来到玉漱斋,我们只怕是错过了。”

    被提到的盛道桉身形微顿,面含微笑,照在他身后的光,随着其侧身之举,不偏不倚地倾斜在右脸上,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悄然浮在众人心头,来不及去想,便听他无奈地说道。

    “此事乃是玉漱斋的贵重之物,在下怎敢轻易说出口?说了实话,毁了自家。这种莽撞之举,在下是万万不能做的。”

    站在一旁的姜逢感叹道:“今日当真是好日子,不仅结识了道桉,还知晓了地动仪的妙处。若是世人皆知此物,那岂不是造福了百姓,也对得起嵊山书院的院规。”

    说罢,他朝着夏时躬身地说:“夏娘子,地动仪现在如何了?能否现于人前,抑或是什么时候能得到它?”

    夏时回话:“您付一下定金,然后再写上您目前的住址,我们玉漱斋的人会派人送到您的家中,免得您因为琐事而忘了来玉漱斋,从而错过了时间。”

    姜逢双眉轻抬,有些怔愣地看向旁边的郑沂川,面面相觑,似乎在惊讶于玉漱斋的办事周到,不过转念一想,就尤为觉得其东家的细心程度了。

    “好,那就有劳夏娘子了。”

    随着姜逢语毕,他与夏时的交谈一锤定音。

    一句未言的谢司珩看着两人的互动,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心里的疑虑骤减,只当是交给夏时纸条的人有可能不是姜逢。

    他这点小九九,并没有显露在面庞上,微微挑起的眼尾迅速掠过一抹涵淡,彷如是湖中水有了轻微的波动,旋即唇畔翘上几分,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

    半晌,众人从玉漱斋离开,夏时和盛道桉在送走谢司珩等人后,转身就瞥见李御史还在悠闲地品着茶,她敛眸含笑道:“李大人可又看中了什么?同我说道说道。”

    夏时那如杨柳般的细腰出现在李御史的眼前,使得他端着茶盅的手微微一颤,心神不稳地按了按唇.瓣上面的胡须。

    “这地动仪如此之厉害,夏娘子何须交给那个姓姜的小子?老夫乃是朝廷命官,你交与我,就相当于交给了圣上。要是让圣上满意了,那玉漱斋岂不是要重中之地?”

    夏时双眉蹙起,似是一脸为难:“这……凡事之间,都要讲一个先来后到,我都已经允诺姜公子了,若是现下反悔,只怕会对玉漱斋的名声不利。”

    李御史不在意地轻笑:“这有何难?老夫看那姜逢是个毛头小子,将地动仪拿去,也毫无用处,你大可弄个假的,让他瞧瞧。”

    夏时像是被逗笑般,用手掩住唇,低垂的眼眸划过一丝嘲弄,好事全放在李御史身上,骂名则是让玉漱斋背,他还真是打了一副好算盘。

    “大人这是要叫我为难啊!”

    夏时轻叹一声,放在李御史身上的目光多了些幽怨,不等李御史心生不满,她便连忙找补道。

    “罢了,我既已将地动仪卖给了姜公子,那就不会随意坏了玉漱斋的名声。若李大人想要类似的东西,我这儿还有。”

    本来有些不耐烦的李御史在听到这话时,眼中的不快立即淡去,语气里带着难以察觉的喜色:“哦?那是何物?”

    夏时唇畔绽开,露.出一抹.胸有成足之色:“李大人可知凡是在我们玉漱斋买东西的人都会额外送卫生巾?”

    李御史不明所以,在来玉漱斋之前,他让人去调查了一番,自然知道有关玉漱斋的事情,不过那时的自己对夏时充满了好奇,所以对其余的事情了解不多。

    “是有这么一回事。”

    夏时温然道:“前阵子,齐国公府的清大奶奶派人来到我们玉漱斋定了一款垂饰,额外的赠物里便有卫生巾。若是能得李大人相助,将这卫生巾的名声打出去,那玉漱斋之后要上新的如梦就以一半的价钱卖给您了。”

    “如梦”二字落入到李御史的耳里,不由得皱起了眉,比起手机和地动仪,这如梦光从名字上就给自己一种“江郎才尽”的荒谬感,他抬眸望向笑吟吟的夏时,似是不解其意地问。

    “如梦是何物?”

    夏时解释道:“如梦,如同梦境一样的虚幻,又如长年久坐、卧病不起的人,突然间,就能昂头阔步、精神抖擞。诸如此类,怎么不能算是如梦呢?”

    李御史听懂了,原来这如梦是药物,还是一种极其厉害的药物,不过此物对自己来说并无用处,他忽然发觉夏时是不是在搪塞自己?

    “你确定不是来糊弄老夫的?”

    在说这话时,李御史眉头紧锁,目光凌厉地扫.射夏时,大有不善之意。

    夏时似笑非笑,显然是没有李御史这个样子唬住,“我虽一介平民,但也知道当今圣上患有腿疾。虽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每到深夜,或是秋冬之时,便会疼痛难忍,寻常的药物根本就不见效。要是李大人您将这东西送到圣上那儿,您说圣上会不会厚赏于您?”

    闻此言,李御史心头泛起了雀跃,他比夏时敢想,若是因为此药,圣上欣喜之下,升了自己的官位,那岂不是一件划算的买卖?

    李御史志高意满,开始疑惑起卫生巾的事情了:“原来如此,那老夫就先谢过夏娘子了。不过话说,这卫生巾到底有什么厉害的,能值得夏娘子你去费心思的?”

    夏时不咸不淡地回答,“这卫生巾倒是没什么稀奇的,最大的用处就是解决女子每月来的葵水问题。我呢,虽然是女儿身,成不了什么大事,但心中也有期盼,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岂能有独占之理?”

    听完这番话,李御史沉默半晌,抿成一条线的嘴唇,透出稍许僵硬,“葵水?”

    她像是没有看出李御史的不自在般,眉心染上茫然之色:“怎么了?李大人是觉得有哪里不妥吗?”

    李御史敛了敛情绪,尬笑道:“怎么会?老夫只是觉得夏娘子实在是善心啊!”

    夏时垂眼低眉,谦虚道:“李大人肯答应此事,那就证明您的心底里呀,心慈好善、温良仁德,是一个能被百姓人人称赞的好官。”

    李御史素来喜欢美人的恭维,这样能让他的大男子气概得到满足,于是在两人彼此恭维中,他直到黄昏时,才从玉漱斋离去。

    夏时凝望着被自己哄得神高气爽的李御史的背影,思绪飘远,倏然间,夏时略带突兀地对盛道桉说:“才一会儿不见,你就攀了高枝。怎么?你得到那几位公子哥的认可了?”

    盛道桉所答非所问道:“冬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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