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纯!”门外是方艳的声音。

    魏纯起身出去开门。

    “干嘛呢?一个人黑灯瞎火的,怎么也不开灯呢?”进门的方艳说着便“啪”的一声打开灯。

    “没干嘛,你怎么来了?”魏纯笑道。

    “你不去就只有我来了呗。”方艳一眼就看到了屋里桌上陈设的东西,心里明白。

    “阿婆叫我给你拿这个过来。”方艳掏出一样东西给她:“喏。”

    “什么?”魏纯走过去问。

    “阿婆给的压岁钱,特意叫我给送过来的。”方艳把红包塞到魏纯手里。

    “这……”魏纯犹豫了。

    “阿婆说了叫你不要见外的,她拿你当自家人。”方艳讲。

    魏纯看着手里的压岁钱,崭新的钞票外面包着红纸,红纸两头用饭粒粘起来套住钱,红包里面还插着松柏。

    “我去给阿婆磕头拜年。”魏纯抬腿就往外走。

    “哎哎哎!”方艳一把拉住她:“让我喝口水喘口气行不?这么冷的天,也不说让我坐着歇会儿。”方边说边翻白眼。

    魏纯扑哧一声笑了,忙去热水壶里倒了一杯热水端给方艳。

    “这还差不多。”方艳喝过水后放下杯子看了看魏纯。

    “你这身衣服我怎么没见你穿过?”她边说边退远几步又上下看了看魏纯,频频点头道:“真不错。领口这一圈绒毛,还有这衣襟上的盘纽,很有些古风韵味。头发这样盘起来也更好看。你头发长得可够快的啊,刚刚还是齐耳短发的,现在都能盘发了。可惜了……”方艳随之又摇头叹息。

    “怎么了?什么可惜?”魏纯不解。

    “可惜了这样的大美人,和这破土屋不搭呀!连我一个女人都被你迷晕了。唉,但凡我要是个男的,我非娶你回家不可,总有一天要征服你。”

    “说什么呀!”魏纯边笑边戴了一条围巾在脖子上。

    “哎,你这又是给谁织的毛衣啊?又换一件了?都织了有三四件了吧?可也没见你穿过呀!”方艳指指凳子上的毛衣问。

    “哦!”方艳忽然瞪大眼睛捂住了嘴叫起来,像发现了惊天秘密似的。

    “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魏纯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好友聒噪不已。

    “那不是给你自己织的!那几件毛衣的颜色大小根本不适合你,难怪你从没穿过。是给心上人织的吧?一定是的,准没错!你还真的是一季一件啊?谁啊这么有福气,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都能被我们纯老师的爱包裹着?是不是我们家方温?快老实交代!”

    “别瞎说,这是给阿婆织的。”魏纯说。

    方艳半信半疑拎起凳子上织了一半的那件暗红色毛衣:“这件明显比你之前织得那些小很多,颜色也不适合男人。真给阿婆织的?”

    “真的,不骗你。快走吧。”魏纯推着方艳出了门。

    没走几步,方艳又“呀!”的一声望向天空:“下雪了!”

    她惊喜欢呼道:“真的是雪耶!天啊,太好了!”她伸出双手去接空中飘落的雪片。

    “你们那也常能见到雪吗?”方艳回头问魏纯。

    “我们那?”魏纯一愣没说话,出神地看着夜空中飘舞的雪精灵。

    方艳没等她回答又说:“难怪这么冷呐!哎,你那破屋行不行啊?晚上睡觉冷吗?”

    “还好。”魏纯说。

    不多会俩人已经来到了方艳奶奶家。方家奶奶平时一个人独住,每逢过大节时家中所有子女晚辈都要聚齐到老宅里来一同过。老人家育有二男一女。大房生的是两个儿子,二房生了一儿一女,就是方斌方艳兄妹俩。如今老大老二都娶了儿媳有了第四代,她小女儿家只生了一颗独苗就是方温。方温是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却又跑回山村来建设家乡。方老太太一家四世同堂大大小小都聚齐了的话共有十六、七口人。

    魏纯和方艳走进院内,只见屋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年夜饭已经撤下去了,换上了瓜子花生糕点糖果各类炒货。意犹未尽的男人们在旁边一张小桌上继续喝酒碰杯划拳,个个红光满面。女人们在厨房里准备着饺子汤圆,其他人都在厅堂的麻将桌和纸牌桌上,一共摆了有三桌,今天是要准备玩通宵的。另有一些人围在火炉旁烤火聊天吃东西。到了零点他们还要敬天敬神祭祖上香放炮。

    方艳拉着魏纯径直来到后院西面屋子,那是方家奶奶的卧室。屋子不是很大但很整洁。进门处专门隔出了一个小间设作佛堂平日供佛之用。靠墙一张紫红色长条桌,下面是小八仙桌,旁边立着一个木几。木几的对面是一张雕花案桌,老式的铜拉手因为常年擦拭而锃亮。紧挨着有一张圆型茶桌和一条矮榻。

    “阿婆,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方艳跳进阿婆屋里。

    阿婆正在茶桌上给儿孙们准备压岁钱,抬头看到魏纯,放下手中的活笑道:“阿纯来了。”

    “阿婆,”魏纯在阿婆脚下矮榻的垫子上跪下身去恭恭敬敬磕头。

    “祝阿婆长命百岁,平安喜乐,新年吉祥!谢谢阿婆的压岁钱。”

    说话间阿婆早已俯身拉起了魏纯:“好了,来了就好。我还真以为大过年了你也不来见我呢。”

    “是我错了,阿婆不生气。婆,我都这么大了还给红包啊?”魏纯压压自己口袋的红包道。

    “再大也是我的孩子。大家都有,拿着压压岁。”

    “阿婆好偏心哦!我们的红包都还没领到呢,独独魏纯第一个就得了。”方艳指了指摊满桌子的一大摞红包。

    “问问你自己,是你陪我多还是阿纯陪我多?”

    “唔,”方艳撅了噘嘴:“人家不是工作忙嘛。”

    “阿纯她就不忙吗?她白天忙学生忙上课,忙着照顾来找她看病的村民。但她每天都会过来陪我。”阿婆温和地反驳道。

    “那不是不一样嘛。我这是给人家老板打工,身不由己嘛。”

    “就你理由多。”阿婆戳戳方艳的鼻尖:“玩笑归玩笑,艳艳啊,又过了一年了,你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回家阿婆看啊?”

    “阿婆,又打趣我!人家还没有嘛!”方艳撒娇道,去茶桌上的果盘里抓起一把瓜子磕起来。

    “那你要抓紧啊,别挑花了眼错过了缘哦!”阿婆笑道,闪亮的银耳坠也随着晃动起来。她从果盘里挑了一块桃酥递给一边的魏纯:“阿纯呢,我也有几句话要说。你啊,就安安心心在这儿呆着。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住一辈子。我在,这儿就是你的家。哪一天我不在了,这儿也还是你的家。如果什么时候想走了,阿婆也不留你。”

    魏纯握住阿婆干枯的手:“婆,我不走,我陪你。婆长命百岁。”

    “好好好,比我亲孙女还孝顺。”阿婆笑开了的皱纹久久不退,满头银丝下那双慈祥的眼里饱含爱意与满足。

    “阿婆,你又故意气我,哼!”方艳像个小孩似的假装斗气。

    阿婆疼爱地看着小孙女,从刚刚理好的红包中抽出一个递给她,口中念道:“平平安安大吉大利!”

    魏纯感受着这温馨的氛围,心里渐渐湿润起来。

    方艳剥了一颗完整的核桃肉递到魏纯嘴边:“时间真快啊,一年又过去了,咱俩认识也有一年时间了。哎,魏纯,你说我们俩的相遇是不是太戏剧化了?”

    “是啊,一切仿佛都是上天注定似的。”魏纯深有感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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