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是他们说的那只海獭。”
“……我才是。”
姜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少年，意识到这人居然不知羞耻到裹着一张桌布，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一路跟了进来。而他所说的话，更是听得姜唯眉心一蹙。
“你说你是海獭，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我……我可以证明的！请相信我……妈妈……”
“我都说了我不是你妈妈！”姜唯再次抽出别在腰间的黑色手|枪，目光森寒：“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溜进这里来的，但你要是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我就一枪毙了你。”
“我真的……没有说谎！”阿塔塔苍白的脸急得通红，眼看着泪水就要掉下来：“我的母亲是地球上最后一只纯正的雌性海獭007，人类用基因技术将我孕育在母亲的子宫里，我是科技的产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人类的样子……”
姜唯闻言一怔，007她当然知道，想必搞科研的没人不知道它，那是世界上最后一只真正的海獭，几年前被潶河的人通过非法手段捕捉后，就再也没有它的消息了。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以为海獭一族已经彻底灭绝。
可面前这个长着一张隽秀面孔的人类少年，居然自称是007的后代，世界上最后一只未受污染的海獭。
“自我有意识起就一直被关在实验舱里，是一只很大很大的尾刺，它刺破了关了我三年的实验舱，我才侥幸逃出来的。我真的没有撒谎，请……请相信我……”
“实验室？”
“是，实验室……好像叫什么……潶河……”
“说得跟真的一样。你说你是007的后代，那为何要管我叫妈妈？前后矛盾逻辑不通，简直是胡言乱语！说，谁派你来的！”
眼看枪口再次抵上额头，阿塔塔连忙解释：“我说的是真的！母亲在我出生时便离世了，她怀着我的时候跟我说过，我们的母亲时大海，大海是蓝色的，所以我才叫你妈妈……妈妈……”
姜唯半信半疑地眯起眼，不曾想竟是这件蓝色大衣惹的祸。正当她还在犹疑时，下边会场内传来一声沉重的定锤声，竞拍台上的那只海獭被姜唯在电梯里遇见那人用三亿五千万的价格拍了下来。
她略一沉吟，眸光暗了下来。阿塔塔垂头不敢看她，忽然一抹蓝色铺头盖下，姜唯脱了大衣丢在他身上。
阿塔塔还在状况之外，姜唯面具后的眼睛清明澄澈：“愣着做什么，我可不想被人发现和一个衣衫不整来路不明的小孩子共处一室。”
------------------------------
“滴！”传送门倏地打开，姜唯大步迈了出去。
身后鬼鬼祟祟地紧跟着一团蓝色。姜唯耐着性子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直到他跟在她屁股后边进了传送梯，又扫姜唯的脸出了黑市中心大楼的门，不请自来地上了车。
全程姜唯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视若无睹地继续做着自己平常做的事，默认了他的行为。
汽车疾驰在宽阔无边的路上，姜唯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阿塔塔：“叫什么名字？”
“阿、阿塔塔。”
“多大了？”
阿塔塔扳着手指数了数，挠挠头有些为难道：“按理来说，我应该是三岁……”
“……”
姜唯透过后视镜看着一脸无辜的少年，默默别开了脸。
若是按照海獭的标准来说，三四岁确是该成年的年纪。想必阿塔塔虽然拥有了人类的身体，但生长发育依旧还是遵循海獭的成长规律来的。看他这个样子，也是离成年不远。
车水马龙的街道被耀眼的霓虹灯照得与白昼无异。姜唯手指敲击着方向盘：“我叫姜唯，你可以叫我姜院士。记住了，不许再叫我妈妈。”
阿塔塔连连点头，“知道了妈……姐姐。”
姜唯差点一脚油门踩下去。
她略一沉吟，决定不和这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家伙计较。
汽车又省事了一段路程，阿塔塔忍不住开口：“姐姐。”
姜唯不耐烦：“什么事。”
阿塔塔眨眨眼，犹豫着问道：“刚刚我抓住你手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姜唯看也不看他一眼：“在想花十亿拍下一只海獭到底划不划算。”
阿塔塔蓦地等大了眼，半天说不出话。姜唯察觉到什么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地一挑眉。阿塔塔咬了咬嘴唇，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我……值那么多钱吗？”
“你还有金钱的概念？你知道十亿是多少吗？”
“我知道的！我不是单纯的海獭，我的父亲是伟大的科学家，至高无上的科技和母亲一起孕育了我，所以我懂得很多，我没有姐姐想的那么笨的！”
“说你是个蠢货你还不承认，”姜唯冷笑着扯了扯嘴角：“你奉为生父的科技，才是造成你们海獭一族彻底灭绝的元凶啊。阿塔塔，我该说你什么才好。”
就和无条件相信她一样，居然毫无防备坐上了她的车，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一口一个“姐姐”叫着的姜唯，一心只想着用他做科研。
突然不止从哪儿冒出来的少年，浑身赤|裸，坚持声称自己是海獭，还知道许多外人不可能知道的行业秘密……姜唯心中难免生疑，如果他是在说谎，那用他实验无可厚非，就算出了什么差池也是他自己罪有应得。可他说的若是真的……
原本应该彻底灭绝的海獭一族，如今却留下了这么一个最后的异种，居然变成了人类的模样。但除此之外，阿塔塔似乎又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异常，与那些被废水污染后异变的生物完全不同，阿塔塔并没有明显的攻击性。
阿塔塔的声音再次传来：“那姐姐为什么不买下那只海蝎子呢？它不也是灭绝的生物吗？”
“海蝎子的复活不过是克隆技术，谁都知道克隆技术，但如今的生物被改变的就是基因，我们连正常的基因都找不到，怎么克隆出未受污染的正常生物？相比技术而言，基因是无价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阿塔塔：“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阿塔塔。”
“你将会成为挽救海獭一族的最后一线生机。”
不过事实也并非只是如此。姜唯心里比谁都清楚，在废水下的末世，人类最终的利益才是万千科研者不懈努力的目标。当初007之所以被各个组织疯狂抢夺，不惜动用武力付出惨痛代价，也不过是因为它作为世界上最后一只未受污染的雌性海獭，身上极大可能携带着免疫废水的基因罢了。
如果阿塔塔真的是007的后代，那么在他身上，说不定就藏着能够免疫废水污染的基因。而这也是人类一百多年来所追求和寻找的，最高利益。
------------------------------
阿塔塔跟随姜唯一路进到中心科研所，正在工作的米兰抬头一眼便看见了姜唯身后畏畏缩缩的阿塔塔。
“院士，这是您要的资料。”米兰递给姜唯一沓文件，又朝她身后的少年看了一眼，迟疑道：“院士，他是？”
“路边捡来的傻子，带去检测一下有没有受到污染。”姜维翻阅着手里的文件，目光在触及一张照片时蓦地顿住。
熟悉的面孔引得她眉心一皱：“傅沉？我从未听说过这号人。军事北部的总指挥官什么时候换成他的？”
“傅沉是突然空降到军事北部的，他的身份信息过于保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只可以推断出他的背景很不一般。”米兰道。
姜唯皱着眉沉吟片刻：“嗯我知道了，你带着他下去吧，顺便给他找件衣服穿上。”
阿塔塔依依不舍：“姐姐……”
“滚下去。”
“……”
--------------------------------
米兰作为姜唯的助理，平日里也是忙得不可开交，阿塔塔检测出没有任何异样后她便急着去忙自己的工作，对阿塔塔嘱咐道：“前面左拐第二个房间里有衣服，你自己去挑一件。”说完便匆匆离去了。
阿塔塔沿着米兰所说找到了那个房间，推开门进去，里间林立着几个硕大的衣柜，大同小异的工作服排列得整整齐齐，白色服装的手臂和袖口处分别有红色、绿色和黄色条纹。与众不同的是，黄色条纹的衣服都杂乱无章地堆积在门口边。
他飞快扫视了一眼，就近选择了一套堆在地上的黄色条纹工作服，仔细嗅了嗅并没有什么异味，于是三两下套在身上。
穿衣时注意到皮肤有些过于干燥，连同口舌也干渴无比。阿塔塔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接近二十个小时没有泡海水了。
可眼下空无一人，他初来乍到又不认得路，唯一的办法就是快些找到姜唯。
对，找到姐姐……他穿着衣服走出门，心心念念着想快些去找姜唯，结果刚一拐弯便迎面撞上一个男人。
来人身材高大魁梧，阿塔塔硬生生被撞得后退两步，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正当他准备说声抱歉时，男人却猛地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双脚悬空于地面，阿塔塔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惊觉不对，立马挣扎起来：“你做什么！放开我！”
男人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将阿塔塔狠狠朝着地面摔下去。阿塔塔被摔得有些懵，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低贱肮脏的奴隶，竟然也敢擅闯科研中心？”男人带着些鼻音的冷哼传来，“来人！把这个偷溜出来的贱奴给我扔回集中营，吊在所有人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叫那群罪奴都给我好好看看，这就是逃跑的下场！”
阿塔塔昏昏沉沉中抬眼，想要看一眼男人的样貌，却只看见他身着的一身黑色军装，袖扣上还别着一枚金闪闪的徽章，之后便渐渐淡去意识了。
---------------------------------
科研中心，资料室。
废水处理的最新消息传来，简博士正在准备二次申请实施自己的废水排放方案。
得到消息的姜唯猛地一砸桌面：“愚昧至极的蠢货！糟蹋完地球还想祸害外太空，真是一群祸害！”
一旁的米兰也眉头紧锁：“院士，有消息传闻简博士最近忙着拉拢军方，似乎是想将军事组织牵扯进来，以牵制您的势力，以便他的方案得以成功实施。”
“荒唐！不过是些鼠目寸光的家伙，只顾眼前利益，丝毫不设想废水排入太空对整个宇宙生态带来的影响！”
她说着冷笑一声，“这点倒是和一百年前一样，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一切重蹈覆辙。”
姜唯咬牙切齿：“只要我姜唯活在这世上一日，他们便一日不得如意。”
正说话间门口传来“滴”一声，资料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形挺拔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室内二人闻声转头看去，米兰恭敬地拱手：“闫上尉。”
军事东部的上尉闫成临，年近三十，嫉恶如仇，行事之武断暴力使得他名声远扬，军营中人更是谈之色变。
可惜姜维与旁人不同，对他向来没有好脸色：“上尉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闫成临略一思忖：“在营中听闻了些你和简博士的事情，特地过来看看。”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还能怕他来杀我不成？”姜维冷嗤一声：“若真是如此，上尉可得小心谨慎些了，不如多给我拨些士兵，以免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
面对这般明显的挑衅，闫成临不气反笑：“你这研究所安保系统是该提升一下了，以免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溜进来。方才我过来的路上就碰见一个白衣罪奴，想必是你们手底下没看好偷跑出来的，被我扔回去了。”
姜唯闻言面色一变，猛地转身问米兰：“阿塔塔呢？”
米兰一愣：“阿塔塔是谁？”
“就是我捡回来那个傻子，让你带去检测的那个孩子，阿塔塔。”
“检测无异常后我让他自己去挑选一件衣服穿，然后我就忙工作了——他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姜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米兰心大还是说她太过信任阿塔塔，她长舒一口气对闫成临道：“带我去集中营，立刻。”
“……我才是。”
姜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少年，意识到这人居然不知羞耻到裹着一张桌布，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一路跟了进来。而他所说的话，更是听得姜唯眉心一蹙。
“你说你是海獭，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我……我可以证明的！请相信我……妈妈……”
“我都说了我不是你妈妈！”姜唯再次抽出别在腰间的黑色手|枪，目光森寒：“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溜进这里来的，但你要是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我就一枪毙了你。”
“我真的……没有说谎！”阿塔塔苍白的脸急得通红，眼看着泪水就要掉下来：“我的母亲是地球上最后一只纯正的雌性海獭007，人类用基因技术将我孕育在母亲的子宫里，我是科技的产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人类的样子……”
姜唯闻言一怔，007她当然知道，想必搞科研的没人不知道它，那是世界上最后一只真正的海獭，几年前被潶河的人通过非法手段捕捉后，就再也没有它的消息了。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以为海獭一族已经彻底灭绝。
可面前这个长着一张隽秀面孔的人类少年，居然自称是007的后代，世界上最后一只未受污染的海獭。
“自我有意识起就一直被关在实验舱里，是一只很大很大的尾刺，它刺破了关了我三年的实验舱，我才侥幸逃出来的。我真的没有撒谎，请……请相信我……”
“实验室？”
“是，实验室……好像叫什么……潶河……”
“说得跟真的一样。你说你是007的后代，那为何要管我叫妈妈？前后矛盾逻辑不通，简直是胡言乱语！说，谁派你来的！”
眼看枪口再次抵上额头，阿塔塔连忙解释：“我说的是真的！母亲在我出生时便离世了，她怀着我的时候跟我说过，我们的母亲时大海，大海是蓝色的，所以我才叫你妈妈……妈妈……”
姜唯半信半疑地眯起眼，不曾想竟是这件蓝色大衣惹的祸。正当她还在犹疑时，下边会场内传来一声沉重的定锤声，竞拍台上的那只海獭被姜唯在电梯里遇见那人用三亿五千万的价格拍了下来。
她略一沉吟，眸光暗了下来。阿塔塔垂头不敢看她，忽然一抹蓝色铺头盖下，姜唯脱了大衣丢在他身上。
阿塔塔还在状况之外，姜唯面具后的眼睛清明澄澈：“愣着做什么，我可不想被人发现和一个衣衫不整来路不明的小孩子共处一室。”
------------------------------
“滴！”传送门倏地打开，姜唯大步迈了出去。
身后鬼鬼祟祟地紧跟着一团蓝色。姜唯耐着性子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直到他跟在她屁股后边进了传送梯，又扫姜唯的脸出了黑市中心大楼的门，不请自来地上了车。
全程姜唯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视若无睹地继续做着自己平常做的事，默认了他的行为。
汽车疾驰在宽阔无边的路上，姜唯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阿塔塔：“叫什么名字？”
“阿、阿塔塔。”
“多大了？”
阿塔塔扳着手指数了数，挠挠头有些为难道：“按理来说，我应该是三岁……”
“……”
姜唯透过后视镜看着一脸无辜的少年，默默别开了脸。
若是按照海獭的标准来说，三四岁确是该成年的年纪。想必阿塔塔虽然拥有了人类的身体，但生长发育依旧还是遵循海獭的成长规律来的。看他这个样子，也是离成年不远。
车水马龙的街道被耀眼的霓虹灯照得与白昼无异。姜唯手指敲击着方向盘：“我叫姜唯，你可以叫我姜院士。记住了，不许再叫我妈妈。”
阿塔塔连连点头，“知道了妈……姐姐。”
姜唯差点一脚油门踩下去。
她略一沉吟，决定不和这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家伙计较。
汽车又省事了一段路程，阿塔塔忍不住开口：“姐姐。”
姜唯不耐烦：“什么事。”
阿塔塔眨眨眼，犹豫着问道：“刚刚我抓住你手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姜唯看也不看他一眼：“在想花十亿拍下一只海獭到底划不划算。”
阿塔塔蓦地等大了眼，半天说不出话。姜唯察觉到什么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地一挑眉。阿塔塔咬了咬嘴唇，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我……值那么多钱吗？”
“你还有金钱的概念？你知道十亿是多少吗？”
“我知道的！我不是单纯的海獭，我的父亲是伟大的科学家，至高无上的科技和母亲一起孕育了我，所以我懂得很多，我没有姐姐想的那么笨的！”
“说你是个蠢货你还不承认，”姜唯冷笑着扯了扯嘴角：“你奉为生父的科技，才是造成你们海獭一族彻底灭绝的元凶啊。阿塔塔，我该说你什么才好。”
就和无条件相信她一样，居然毫无防备坐上了她的车，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一口一个“姐姐”叫着的姜唯，一心只想着用他做科研。
突然不止从哪儿冒出来的少年，浑身赤|裸，坚持声称自己是海獭，还知道许多外人不可能知道的行业秘密……姜唯心中难免生疑，如果他是在说谎，那用他实验无可厚非，就算出了什么差池也是他自己罪有应得。可他说的若是真的……
原本应该彻底灭绝的海獭一族，如今却留下了这么一个最后的异种，居然变成了人类的模样。但除此之外，阿塔塔似乎又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异常，与那些被废水污染后异变的生物完全不同，阿塔塔并没有明显的攻击性。
阿塔塔的声音再次传来：“那姐姐为什么不买下那只海蝎子呢？它不也是灭绝的生物吗？”
“海蝎子的复活不过是克隆技术，谁都知道克隆技术，但如今的生物被改变的就是基因，我们连正常的基因都找不到，怎么克隆出未受污染的正常生物？相比技术而言，基因是无价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阿塔塔：“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阿塔塔。”
“你将会成为挽救海獭一族的最后一线生机。”
不过事实也并非只是如此。姜唯心里比谁都清楚，在废水下的末世，人类最终的利益才是万千科研者不懈努力的目标。当初007之所以被各个组织疯狂抢夺，不惜动用武力付出惨痛代价，也不过是因为它作为世界上最后一只未受污染的雌性海獭，身上极大可能携带着免疫废水的基因罢了。
如果阿塔塔真的是007的后代，那么在他身上，说不定就藏着能够免疫废水污染的基因。而这也是人类一百多年来所追求和寻找的，最高利益。
------------------------------
阿塔塔跟随姜唯一路进到中心科研所，正在工作的米兰抬头一眼便看见了姜唯身后畏畏缩缩的阿塔塔。
“院士，这是您要的资料。”米兰递给姜唯一沓文件，又朝她身后的少年看了一眼，迟疑道：“院士，他是？”
“路边捡来的傻子，带去检测一下有没有受到污染。”姜维翻阅着手里的文件，目光在触及一张照片时蓦地顿住。
熟悉的面孔引得她眉心一皱：“傅沉？我从未听说过这号人。军事北部的总指挥官什么时候换成他的？”
“傅沉是突然空降到军事北部的，他的身份信息过于保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只可以推断出他的背景很不一般。”米兰道。
姜唯皱着眉沉吟片刻：“嗯我知道了，你带着他下去吧，顺便给他找件衣服穿上。”
阿塔塔依依不舍：“姐姐……”
“滚下去。”
“……”
--------------------------------
米兰作为姜唯的助理，平日里也是忙得不可开交，阿塔塔检测出没有任何异样后她便急着去忙自己的工作，对阿塔塔嘱咐道：“前面左拐第二个房间里有衣服，你自己去挑一件。”说完便匆匆离去了。
阿塔塔沿着米兰所说找到了那个房间，推开门进去，里间林立着几个硕大的衣柜，大同小异的工作服排列得整整齐齐，白色服装的手臂和袖口处分别有红色、绿色和黄色条纹。与众不同的是，黄色条纹的衣服都杂乱无章地堆积在门口边。
他飞快扫视了一眼，就近选择了一套堆在地上的黄色条纹工作服，仔细嗅了嗅并没有什么异味，于是三两下套在身上。
穿衣时注意到皮肤有些过于干燥，连同口舌也干渴无比。阿塔塔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接近二十个小时没有泡海水了。
可眼下空无一人，他初来乍到又不认得路，唯一的办法就是快些找到姜唯。
对，找到姐姐……他穿着衣服走出门，心心念念着想快些去找姜唯，结果刚一拐弯便迎面撞上一个男人。
来人身材高大魁梧，阿塔塔硬生生被撞得后退两步，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正当他准备说声抱歉时，男人却猛地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双脚悬空于地面，阿塔塔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惊觉不对，立马挣扎起来：“你做什么！放开我！”
男人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将阿塔塔狠狠朝着地面摔下去。阿塔塔被摔得有些懵，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低贱肮脏的奴隶，竟然也敢擅闯科研中心？”男人带着些鼻音的冷哼传来，“来人！把这个偷溜出来的贱奴给我扔回集中营，吊在所有人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叫那群罪奴都给我好好看看，这就是逃跑的下场！”
阿塔塔昏昏沉沉中抬眼，想要看一眼男人的样貌，却只看见他身着的一身黑色军装，袖扣上还别着一枚金闪闪的徽章，之后便渐渐淡去意识了。
---------------------------------
科研中心，资料室。
废水处理的最新消息传来，简博士正在准备二次申请实施自己的废水排放方案。
得到消息的姜唯猛地一砸桌面：“愚昧至极的蠢货！糟蹋完地球还想祸害外太空，真是一群祸害！”
一旁的米兰也眉头紧锁：“院士，有消息传闻简博士最近忙着拉拢军方，似乎是想将军事组织牵扯进来，以牵制您的势力，以便他的方案得以成功实施。”
“荒唐！不过是些鼠目寸光的家伙，只顾眼前利益，丝毫不设想废水排入太空对整个宇宙生态带来的影响！”
她说着冷笑一声，“这点倒是和一百年前一样，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一切重蹈覆辙。”
姜唯咬牙切齿：“只要我姜唯活在这世上一日，他们便一日不得如意。”
正说话间门口传来“滴”一声，资料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形挺拔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室内二人闻声转头看去，米兰恭敬地拱手：“闫上尉。”
军事东部的上尉闫成临，年近三十，嫉恶如仇，行事之武断暴力使得他名声远扬，军营中人更是谈之色变。
可惜姜维与旁人不同，对他向来没有好脸色：“上尉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闫成临略一思忖：“在营中听闻了些你和简博士的事情，特地过来看看。”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还能怕他来杀我不成？”姜维冷嗤一声：“若真是如此，上尉可得小心谨慎些了，不如多给我拨些士兵，以免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
面对这般明显的挑衅，闫成临不气反笑：“你这研究所安保系统是该提升一下了，以免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溜进来。方才我过来的路上就碰见一个白衣罪奴，想必是你们手底下没看好偷跑出来的，被我扔回去了。”
姜唯闻言面色一变，猛地转身问米兰：“阿塔塔呢？”
米兰一愣：“阿塔塔是谁？”
“就是我捡回来那个傻子，让你带去检测的那个孩子，阿塔塔。”
“检测无异常后我让他自己去挑选一件衣服穿，然后我就忙工作了——他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姜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米兰心大还是说她太过信任阿塔塔，她长舒一口气对闫成临道：“带我去集中营，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