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又是八百里加急,送来蓝郡战报,大胜,邹鞘战死沙场。

    八百里加急这种东西,孟相怡真的是厌恶极了。她这二十三年来,只亲身接过两次八百里加急的信件。第一次,父兄战死,孟氏门庭就此衰落。第二次,邹鞘战死。邹鞘与她,其实并没有多少关系,只是邹鞘是她一直想活成的模样,她想守护邹鞘的志向,就像把自己的希望都寄托于邹鞘来实现,可是邹鞘死了。她既没有能够阻止封妃,也阻止不了邹鞘的战死。

    “饰儿。”

    周饰与迈着小碎步,“娘娘。”

    “邹鞘既死,封妃之事还是请求陛下做决断吧。”孟相怡仰天长叹,眉目悲伤。为邹鞘伤心,也为自己。

    赵言怀接到信件时,也心中惊骇。邹鞘于蓝郡接旨,感于在沙场效力的时间不多,此战愈发奋力。且战事不顺,邹鞘兵行险着,虽然赢了,却战死沙场。若不是封妃的旨意下达,或许邹鞘不会这般拼命,然而谁又料得准呢?

    “臣妾参加陛下。”

    空旷的室内突然想起孟相怡的声音,赵言怀这才从惊骇中挣脱,“皇后来了,是为邹氏一事?朕已经下旨追赠邹鞘,封妃就此作罢,也不必远离故乡,就让她在蓝郡安息吧。”

    孟相怡闻言,便要告退。

    “等等!”赵言怀突然出声。

    哎哟我去,这一惊一乍地是要吓死人吗?周饰与心脏差点被吓出来,表情差点就收不住了。撑着诡异的表情,周饰与又转身。

    赵言怀有些尴尬,硬着头皮解释道:“朕也很后悔,若是朕……听从你的建议,不纳邹氏为妃,或许邹氏也不会到如今的地步。”

    孟相怡嘴角勾起,带着讥诮,“陛下怎么会有错?陛下的决议又有谁能反驳?邹家长女福薄,承受不了陛下的恩宠,这与陛下何干。况且,陛下也不必向臣妾解释什么,这与臣妾就更不相干了。”

    赵言怀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他好不容易放下身段向她解释,她竟然还……真是让人气闷,“这怎么与你无关了?你是朕的皇后,朕向你解释只是怕你心中不舒服,怕你误会朕。”

    孟相怡原本只是侧着身子的,这次便正对着赵言怀,“陛下担心什么呢?”孟相怡张开双臂,眼睛从下往下看着自己的衣袍,手上空空如也,怀里亦是如此,示意赵言怀,面带挑衅道:“如陛下所见,臣妾一无所有,陛下还在担心什么呢?孟家已经没了,十万大军也皆归陛下和许大将军。是怕臣妾散播流言,玷污陛下盛名?陛下大可不必胆心,臣妾并没有这个本事。”

    赵言怀万万想不到自己的举动竟会令她误会只此,当即呵斥道:“孟相怡!”

    孟相怡收回手臂,淡漠地立于案前,“臣妾在。”

    赵言怀对她束手无策,只觉得心中绞痛,“朕说过,孟大将军的事情不是朕做的。你若是不相信,你大可派人去调查。”

    周饰与在心中暗自感叹。今天孟相怡是吃了炮仗吗?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蹦出来,万一赵言怀真的……真是害怕连累到自己,但是也为孟相怡真心实意地担心,毕竟相处这么久了。

    “臣妾父兄在埌岭遇伏而亡,而许将军就在距离埌岭不足三里的陈岭村,为何没有及时来援?”

    “许大将军是受敌军埋伏,故而来迟。”

    “陛下相信?臣妾绝不会相信。许大将军的十三万士兵才伤亡百人,这是遇到敌军埋伏该有的伤亡?若是真的受了埋伏,敌人想来也不多。既然如此,何以要一日才能驰援?等着父兄和敌人两败俱伤,来捡现成的功劳吗?”

    “相怡,你想多了。”

    “臣妾有没有想多,陛下和许大将军自然知道。”孟相怡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言怀,“陛下敢说,这件事半点与您无关吗?还有许大将军,他敢说吗?他不敢!派人调查?这后宫里,除了饰儿,我哪里还有人可以指派,可以相信?这后宫,不都是您和珍贵妃的天下吗?”

    听到孟相怡提到她,周饰与正在默默祈祷的心颤抖着,心中大骇。提她干嘛啊!我的皇后娘娘啊,是嫌活得太长了吗?何必掀开这层遮羞布?

    “你是朕的皇后,这后宫自然还是你做主。朕赐予贵妃特权,是因为你从前一直……”赵言怀说着,停顿了一下,“你从前一直与贵妃不和,性子又急,朕怕你们闹出事来,才处处偏帮贵妃。”

    孟相怡目光流转,“急?在陛下看来,是恶毒吧?”

    赵言怀仿佛被人看穿,又听她自己这样说自己,心中不虞,“你非要这样和朕说话吗?”

    孟相怡笑了,“这是陛下的后宫,自然是陛下做主,臣妾不敢替陛下做主。陛下放心,臣妾以后不会再对付贵妃,除贵妃外,一切皆按宫规管理。”

    赵言怀听她句句讽刺,只觉无力反驳,“你这两年做的很好,朕知道。”

    孟相怡欠身为礼,“谢陛下夸奖。”

    孟相怡离开后,赵言怀心中烦躁,将桌上的砚台等摔得满地狼藉,锋利的棱角划伤了他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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