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一匹白马如利剑般刺穿夜幕，朝着密林一路疾驰。细小的雨珠拍打在脸颊上，她呼吸急促，掌心被缰绳蹭得发麻。
——又也许不是因为缰绳，而是因为她刚刚才紧握着长剑砍掉了少爷的头颅。
幽微曦色从起伏的山峦后探出，她的眼睛在日光下无比明亮，正燃烧着熊熊的烈焰。大片的鲜血如同花朵般在她的衣摆上绽放，濡湿粗布，沿着衣角滴滴滚落。
在颠簸中，她感到头晕目眩，下意识低伏上身加快了骑速，迎着寒风越奔越远。
“寻寤！”那道奇怪的声音又响起来，在她脑海中大声喊道，“你若是想落得一个好结局，现在立刻回去伏罪！”
“我没有罪。”姜颓玉深吸一口气。秋日寒凉，林风萧瑟，她被冷气骤然一呛，眼瞳中绽放出无比璀璨的蓬勃戾气。
她咧嘴一笑，说：“我只是不服。”
不服？有什么不服？
天光暗淡，霞色半掩，阴云低矮地压戴在头顶；地风凛冽，土壤腥湿，斜枝嶙峋地横亘在身前。仿佛天地都在阻碍她，要她即刻悬崖勒马、俯首认罪。
稚气的童音在她脑内回荡：“风不助你！天也不助你！你究竟有何不服，一切不过是你贪心不足罢了！”
她只是挥鞭，将火焰与浓烟抛诸身后，忽而仰天大笑，高呼道：“我不信你；我只知道鹤二已死——！”
声响颠破残夜。金日骤烧，普照天下。
元贺一十四年，苍州鹤氏子遇害，要犯姜姓女火烧鹤宅，劫白马入密林，狂笑而去。不见其踪。
血点涔涔，汗意微微，天高路远。
幽林无颜色，白马越山关。
*
九月初四，贼人出逃，鹤氏怒不可遏，八只金鸽飞出阁楼，传信天下，誓要将她拿下；
九月初五，姜氏女畏威而入林，行踪难觅，州军听令围山，遍寻不得。
日子掰着指头过，转眼就是三日光阴。那场震悚士族的凶案依旧没能翻篇，一时之间苍州人心惶惶——山匪也一样。
茂林深处，正有两个山匪聊闲天。
“听闻就是因为这样将山路封了，若非我等口粮还余两月之久，真不知该如何是好！”白面书生摇头。
“这姑子忒泼辣，二话不说便将自家少爷砍了——约摸着也是跟俺们一起当土匪的命。”坐他对面的黑面大汉叹气。
“怎轮得到她做山匪？”书生将手中破破烂烂的折扇一摇，嘿嘿一笑，“倘若此女有几分姿色，不若交与寨主做侧房。”
“还是你聪明，她好歹也是个少爷的贴身丫头。俺以前见过那些老爷们逛街，连伺候的婢子都长得好看！”
二人合谋未落，一点寒芒先至。
银枪带风，倏地刺入两张煞白的脸中间，枪头入地三寸不止。倘若这里站着个人，只怕立刻就要被捅成糖葫芦。
大汉瞠目，小声说：“我的娘啊……”
险些被刺了个对穿。
一只手落在他肩头，指尖轻握。只见那指头细又白，仿佛弱不禁风，也不见如何用力，肩甲就似馒头一般显出几道指痕。
“好汉饶命！”大汉心中震悚，颤声求饶。
坐他对面的书生不知看见了什么，面如金纸，扑通一声跪下去，讷讷道：“姜、姜大侠，我等并非有意编排你，还请姜大侠恕罪！”
原来这人就是他们话中的姜姓女。
“别回头。”姜姓女把右手伸出。一只金鸽从她指掌中掉落，绒羽沾血，摔在大汉腿间。
她竟把鹤氏放出的信鸽掐成这样。
大汉悚然一惊，又听对方压低声音，语中似乎含笑：“州军领头的在哪里？”
大汉不敢回答，只眼神示意对面的书生，求他想些办法。却不知姜姓女如何得知他们背地的筹谋，她弯腰凑近，在他耳边低语：“带路，还是死？”
听声音也是一位美娇娘，如何骇人至此？
“还请姜大侠高抬贵手，”书生抖如筛糠，惶恐道，“我等这便为你指路。”
*
亥时刚过，山林寂静，忽响起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书生在前引路，一副畏首畏尾的做派，低声道：“鹤家已然大怒，传信府尹，只怕府军已在路上。”
姜姓女哼笑一声，并不多言，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早几日听闻当家的透露，这领头的便是苍州知州……为平士族的怒火，他已亲自在山下驻围三日，势要……”
——势要围杀姜姓女，另此婢子身首异处。
书生话说到一半，不敢再言。
一阵冷风吹过，远处的火把也摇曳了几下。他遥遥望见那堆密密的人头，只觉遍体生寒，心知进退不得，再活不过今晚，竟生出几分凄怆之意。
不料同伴忽而痛呼一声，原来是姜姓女一脚踏在了他的脊背上。
大汉被这一下踩得两腿跪地，忍痛哀叫。书生见状，忙凑过去扶他，忧急交加，竟然忘了要逃跑。
恰在此时，又一只巡山金鸽被打落在他二人中间，像一块沾满了污油的破布那样翻滚了几圈。
“我们竟险些暴露……”书生喃喃。
忽然之间，他像是想通了什么，猛然抬头望去。只见弯月高寒，层林幽暗，姜姓女脚踏秋叶，迎着遥遥的火把飞掠而去。
她竟像是要直面知州！
不，这哪里是要直面——
书生瞠目结舌，震悚之下居然看清了她手中握着的东西。
凄清月色泠泠照，陶篱黄花簌簌飞。
一团锦簇，杀机丛生！
“直娘贼！”书生惊骂，“她是要去杀人！”
莫非是疯了不成？一个纤细至此的小娘子，难道真能刺透这围守的层层金铠，直取那知州的项上人头？
“这姑子真要把我肠子都踩出来，”大汉总算缓了过来，虚弱道，“也忒狠心！”
“姜大侠已是手下留情，”书生紧盯着那道远去的身影，低声解释，“她打算大张旗鼓地斩杀知州，若真有意害死我二人，任由金鸽报信便是。”
大汉闻言也不再多说，只把眼一瞪，稀奇地嘿了一声：“我非要看看她如何杀这知州！”
二人偷偷跟上，借着灌木的掩盖躲了起来。
此时，姜姓女早已踏木而出，染血身形在弯月中高高跃起。火把交映，少女神色凛冽，双瞳闪烁森冷杀意，凶性非常。
“来人！”知州大怒，右臂相指，宽袖如溪流般淌在地上，倒映着灼灼火光，“将这恶妇拿下！”
书生躲在暗处，再三确认她手中真的握着菊花，忽然想起曾背过的某首诗。
那厢姜姓女与知州一上一下，两相对视。底下的州军闻令而动，长槊举起，锋利的槊尖都对准了姜姓女一人，只待把她串在枪尖上。
而她神色不变，足尖轻点，竟踩着刺猬般的长槊飞身凑近。
“快！快护住我！”知州忽而明白了她的盘算，面色大变，连连后退。
可他这几步踉跄如何赶得及少女在枪尖上的狂奔？
菊团高高扬起，在空中调转，枝茎正对知州那张惨白的老脸。两息之间，他的颈项近在咫尺。
暗处的书生抖着手低喝：“快！快跑——！”
原只是来凑热闹的，谁能料到她真有这能力，长箭铁槊无一近得了她的身！
等知州身死，那群州兵势必要大闹一场，好揪出几个倒霉的替罪羊应付官府，他二人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大汉背起他便飞奔而遁，哪还顾得上看热闹。
幽冷夜色中，书生缓缓回头，竟见那翠绿的花茎已然划出一道凌厉的半圆，疾斩而下。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尽百花杀……”他瞪大眼喃喃。
手起花落，知州连惨叫都没来得及，一颗溅满鲜血的人头便已然滚落在地！
少女右手轻抖，把手中菊花扔到地上，冷淡扬唇。
血与花瓣落了一地，四下寂静无声。
她刚才使出这一招，州兵都如被割了舌头的鸦雀，只惶惶地盯着她沾血的脸颊，竟无人敢动。
“冲天香阵透长安，”姜姓女飘然落地，踩在知州尸首的宽袖上，语气淡然道，“满城尽带黄金甲。”
她做出这等事，却还嘴角微弯，似乎心情不错。州兵纷纷挪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死寂之中，她转身扬手，语气含笑：“且将这句好诗送与鹤氏听。”
*
金鸽从密林掠出，携半首咏菊诗飞落在窗台。
新雨滴答，沾湿小黄鸟的羽毛，绒羽吸饱了水，被浸得湿漉漉。
它猛然抖了抖翅膀，水珠如血迹般溅洒在窗纸上，留下几个色泽幽暗的圆斑。
寂静片刻后，屋里响起一声瓷瓶溅落的尖鸣。
“老爷！”妇人哀叫。
“好一首咏菊诗！”鹤氏家主怒极反笑，“百花杀，百花杀！好一个姜姓女！”
“当初黄贼写下此诗，屠掠士族，何其残暴！”妇人也恨恨道，“杀我爱子，凶诗相赠；此女不除，我心难安！”
九月初八，重阳将至，姜姓女袭杀苍州知州唐施，留诗半首。
金鸽尽归，鹤启勃然，传信扶桑。
——又也许不是因为缰绳，而是因为她刚刚才紧握着长剑砍掉了少爷的头颅。
幽微曦色从起伏的山峦后探出，她的眼睛在日光下无比明亮，正燃烧着熊熊的烈焰。大片的鲜血如同花朵般在她的衣摆上绽放，濡湿粗布，沿着衣角滴滴滚落。
在颠簸中，她感到头晕目眩，下意识低伏上身加快了骑速，迎着寒风越奔越远。
“寻寤！”那道奇怪的声音又响起来，在她脑海中大声喊道，“你若是想落得一个好结局，现在立刻回去伏罪！”
“我没有罪。”姜颓玉深吸一口气。秋日寒凉，林风萧瑟，她被冷气骤然一呛，眼瞳中绽放出无比璀璨的蓬勃戾气。
她咧嘴一笑，说：“我只是不服。”
不服？有什么不服？
天光暗淡，霞色半掩，阴云低矮地压戴在头顶；地风凛冽，土壤腥湿，斜枝嶙峋地横亘在身前。仿佛天地都在阻碍她，要她即刻悬崖勒马、俯首认罪。
稚气的童音在她脑内回荡：“风不助你！天也不助你！你究竟有何不服，一切不过是你贪心不足罢了！”
她只是挥鞭，将火焰与浓烟抛诸身后，忽而仰天大笑，高呼道：“我不信你；我只知道鹤二已死——！”
声响颠破残夜。金日骤烧，普照天下。
元贺一十四年，苍州鹤氏子遇害，要犯姜姓女火烧鹤宅，劫白马入密林，狂笑而去。不见其踪。
血点涔涔，汗意微微，天高路远。
幽林无颜色，白马越山关。
*
九月初四，贼人出逃，鹤氏怒不可遏，八只金鸽飞出阁楼，传信天下，誓要将她拿下；
九月初五，姜氏女畏威而入林，行踪难觅，州军听令围山，遍寻不得。
日子掰着指头过，转眼就是三日光阴。那场震悚士族的凶案依旧没能翻篇，一时之间苍州人心惶惶——山匪也一样。
茂林深处，正有两个山匪聊闲天。
“听闻就是因为这样将山路封了，若非我等口粮还余两月之久，真不知该如何是好！”白面书生摇头。
“这姑子忒泼辣，二话不说便将自家少爷砍了——约摸着也是跟俺们一起当土匪的命。”坐他对面的黑面大汉叹气。
“怎轮得到她做山匪？”书生将手中破破烂烂的折扇一摇，嘿嘿一笑，“倘若此女有几分姿色，不若交与寨主做侧房。”
“还是你聪明，她好歹也是个少爷的贴身丫头。俺以前见过那些老爷们逛街，连伺候的婢子都长得好看！”
二人合谋未落，一点寒芒先至。
银枪带风，倏地刺入两张煞白的脸中间，枪头入地三寸不止。倘若这里站着个人，只怕立刻就要被捅成糖葫芦。
大汉瞠目，小声说：“我的娘啊……”
险些被刺了个对穿。
一只手落在他肩头，指尖轻握。只见那指头细又白，仿佛弱不禁风，也不见如何用力，肩甲就似馒头一般显出几道指痕。
“好汉饶命！”大汉心中震悚，颤声求饶。
坐他对面的书生不知看见了什么，面如金纸，扑通一声跪下去，讷讷道：“姜、姜大侠，我等并非有意编排你，还请姜大侠恕罪！”
原来这人就是他们话中的姜姓女。
“别回头。”姜姓女把右手伸出。一只金鸽从她指掌中掉落，绒羽沾血，摔在大汉腿间。
她竟把鹤氏放出的信鸽掐成这样。
大汉悚然一惊，又听对方压低声音，语中似乎含笑：“州军领头的在哪里？”
大汉不敢回答，只眼神示意对面的书生，求他想些办法。却不知姜姓女如何得知他们背地的筹谋，她弯腰凑近，在他耳边低语：“带路，还是死？”
听声音也是一位美娇娘，如何骇人至此？
“还请姜大侠高抬贵手，”书生抖如筛糠，惶恐道，“我等这便为你指路。”
*
亥时刚过，山林寂静，忽响起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书生在前引路，一副畏首畏尾的做派，低声道：“鹤家已然大怒，传信府尹，只怕府军已在路上。”
姜姓女哼笑一声，并不多言，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早几日听闻当家的透露，这领头的便是苍州知州……为平士族的怒火，他已亲自在山下驻围三日，势要……”
——势要围杀姜姓女，另此婢子身首异处。
书生话说到一半，不敢再言。
一阵冷风吹过，远处的火把也摇曳了几下。他遥遥望见那堆密密的人头，只觉遍体生寒，心知进退不得，再活不过今晚，竟生出几分凄怆之意。
不料同伴忽而痛呼一声，原来是姜姓女一脚踏在了他的脊背上。
大汉被这一下踩得两腿跪地，忍痛哀叫。书生见状，忙凑过去扶他，忧急交加，竟然忘了要逃跑。
恰在此时，又一只巡山金鸽被打落在他二人中间，像一块沾满了污油的破布那样翻滚了几圈。
“我们竟险些暴露……”书生喃喃。
忽然之间，他像是想通了什么，猛然抬头望去。只见弯月高寒，层林幽暗，姜姓女脚踏秋叶，迎着遥遥的火把飞掠而去。
她竟像是要直面知州！
不，这哪里是要直面——
书生瞠目结舌，震悚之下居然看清了她手中握着的东西。
凄清月色泠泠照，陶篱黄花簌簌飞。
一团锦簇，杀机丛生！
“直娘贼！”书生惊骂，“她是要去杀人！”
莫非是疯了不成？一个纤细至此的小娘子，难道真能刺透这围守的层层金铠，直取那知州的项上人头？
“这姑子真要把我肠子都踩出来，”大汉总算缓了过来，虚弱道，“也忒狠心！”
“姜大侠已是手下留情，”书生紧盯着那道远去的身影，低声解释，“她打算大张旗鼓地斩杀知州，若真有意害死我二人，任由金鸽报信便是。”
大汉闻言也不再多说，只把眼一瞪，稀奇地嘿了一声：“我非要看看她如何杀这知州！”
二人偷偷跟上，借着灌木的掩盖躲了起来。
此时，姜姓女早已踏木而出，染血身形在弯月中高高跃起。火把交映，少女神色凛冽，双瞳闪烁森冷杀意，凶性非常。
“来人！”知州大怒，右臂相指，宽袖如溪流般淌在地上，倒映着灼灼火光，“将这恶妇拿下！”
书生躲在暗处，再三确认她手中真的握着菊花，忽然想起曾背过的某首诗。
那厢姜姓女与知州一上一下，两相对视。底下的州军闻令而动，长槊举起，锋利的槊尖都对准了姜姓女一人，只待把她串在枪尖上。
而她神色不变，足尖轻点，竟踩着刺猬般的长槊飞身凑近。
“快！快护住我！”知州忽而明白了她的盘算，面色大变，连连后退。
可他这几步踉跄如何赶得及少女在枪尖上的狂奔？
菊团高高扬起，在空中调转，枝茎正对知州那张惨白的老脸。两息之间，他的颈项近在咫尺。
暗处的书生抖着手低喝：“快！快跑——！”
原只是来凑热闹的，谁能料到她真有这能力，长箭铁槊无一近得了她的身！
等知州身死，那群州兵势必要大闹一场，好揪出几个倒霉的替罪羊应付官府，他二人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大汉背起他便飞奔而遁，哪还顾得上看热闹。
幽冷夜色中，书生缓缓回头，竟见那翠绿的花茎已然划出一道凌厉的半圆，疾斩而下。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尽百花杀……”他瞪大眼喃喃。
手起花落，知州连惨叫都没来得及，一颗溅满鲜血的人头便已然滚落在地！
少女右手轻抖，把手中菊花扔到地上，冷淡扬唇。
血与花瓣落了一地，四下寂静无声。
她刚才使出这一招，州兵都如被割了舌头的鸦雀，只惶惶地盯着她沾血的脸颊，竟无人敢动。
“冲天香阵透长安，”姜姓女飘然落地，踩在知州尸首的宽袖上，语气淡然道，“满城尽带黄金甲。”
她做出这等事，却还嘴角微弯，似乎心情不错。州兵纷纷挪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死寂之中，她转身扬手，语气含笑：“且将这句好诗送与鹤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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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鸽从密林掠出，携半首咏菊诗飞落在窗台。
新雨滴答，沾湿小黄鸟的羽毛，绒羽吸饱了水，被浸得湿漉漉。
它猛然抖了抖翅膀，水珠如血迹般溅洒在窗纸上，留下几个色泽幽暗的圆斑。
寂静片刻后，屋里响起一声瓷瓶溅落的尖鸣。
“老爷！”妇人哀叫。
“好一首咏菊诗！”鹤氏家主怒极反笑，“百花杀，百花杀！好一个姜姓女！”
“当初黄贼写下此诗，屠掠士族，何其残暴！”妇人也恨恨道，“杀我爱子，凶诗相赠；此女不除，我心难安！”
九月初八，重阳将至，姜姓女袭杀苍州知州唐施，留诗半首。
金鸽尽归，鹤启勃然，传信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