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人类的模样,还挺好看。”

    确切的说是别有一番风情,黑发带着潮意半松半垮的挽起,脸庞深邃俊美,偏偏肌肤白皙光亮如一颗成色上成的珍珠。

    只可惜性格太冷了,做鱼霸气高冷,做人不太讨喜。

    尤岁刚刚见他摔倒在地连忙去扶,谁知他冷漠得扶开她非要自己起身,艰难的撑起身靠床坐下。

    她忧心衙役看出破绽,只好赔笑道:“他这人脾气就是倔,最近磕伤了腿心情不好,老拿我撒气。”

    衙役两人对视一番,一个拍了拍涟的肩头,一个安抚尤岁。

    “唉,这也情有可原,身在病重嘛。”

    “你个大男人多少注意点,就算长得好看也不能这么不识好歹。尤家小女儿近来家中有难,还要哄你不成?”

    五大三粗的衙役惯看不上这小白脸的。

    尤岁:“……”

    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衙役的眼神怪怪的,果不其然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偷偷告诉她:“纵然你不及这男子好看,但容貌也不能当饭吃,姑娘家还是要多看男子人品的。实在受不了这气就和叔说,叔帮你打听打听靠谱的男子。”

    尤岁忍住一脸问号的无语苦笑道:“多谢叔,您真热心,我想清楚了会去找您的。”

    人鱼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撇开了头。

    室内终于清静,鲛人自闭着,尤岁看着窗外月色明亮心里舒了口气。

    她的桌子摆放着各类工具,从画笔纸张到刻刀抛光条应有尽有。脏兮兮布袋中的东西被倒在桌子上,她就这烛火下意识地想呼唤系统照亮。

    后知后觉意识到鲛人还在,她转过头正巧对上他的冰蓝色的双眼。

    “你在做什么?”鲛人问道。

    “我要在月底前做好客人的单子,现在拼凑材料看看什么能用,能设计成什么样式。你先睡吧,你一身伤将好,好好休息休息吧。”

    问题接踵而来,他睡哪儿呢?

    “或者你去我父亲的房间休息吧,我可能还需要忙一会儿。”

    涟一抬眼,尤岁被美貌冲击的有些愣怔,她只是有一点颜控来着。

    人鱼清冷的嗓音似乎较之从前也有些改变,低压一些,更具磁性:“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她想着想着突然灵光一现:“啊!原来有同心契的加持只需要一个吻就能让你化出双腿,可你担心我的清白迟迟不提,究竟是谁告诉你的啊?”

    她一个现代人,亲个帅哥又不会去跳楼,清白这玩意儿可能在青春期就没了。

    涟察觉到她的调侃,指间微动,耳根微微泛红:“难道不是你们人类的‘习俗’吗?”

    ……额,可能有吧,但对象是尤岁,她说没有就没有。

    “你这说的,你现在也是人类了,那我也玷污了你的清白,你要做什么?”

    鲛人不知为何,双眼炯炯,似乎带着怒气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尤岁视线落在自己的工作台,先前紫色的碎石和晶簇还在桌子上摆放着,她随手拿出颜色相配的宝石放在了一起。

    突然有了些灵感,“涟,听说鲛人的眼泪能化为珍珠,为了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你能不能……?”

    他的脸一下子黑了起来:“我的命还没那么不值钱。”

    “那……?”尤岁谄媚。

    “哭不出来,不行。”

    她叹口气:“那我真是白带你回来了。”

    涟心情复杂。

    人鱼还没习惯用腿走路,尤岁大晚上也不好选看材料,她便熄了灯前往父亲房间休息。

    她轻手轻脚洗漱一番,在床上翻滚思考明天还要早起,脑海中尽是珠串的纹样。

    有的灵石灵气四溢,却只是普通石头,作为配饰实在不甚好看。

    像水晶,彩色宝石这些,看似没有外泄的灵力,但内蕴其中,制作灵器时要注重流通和链接。

    不仅如此,此次还要注重和发簪的成套观感和自身的设计搭配,六品灵器啊,对她来说又难度,不过也在能力范围内。

    想着想着尤岁头轻轻一垂便睡了过去。

    她太累了,长长睫毛下生出了两片黑眼圈,脸颊还有未褪去的稚气和饱满。

    如果尤茂安知晓自己女儿又是上山淋雨又是周旋官兵,还要撑起家里重担,应该会难过的睡不着。

    此刻睡不着的还要涟,他本想询问尤岁带自己回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可谁成想她的眼中只有石头。

    月光下紫色竖瞳忽现,如俯瞰的鹰或高远的月,城中动静尽收眼底,街坊已经清净,只余几座高大的衙门灯火通明。

    涟冷笑一声,再一睁眼,又化为冰蓝色的瞳仁。

    人类尽在轮回因果,却敢为贪欲和无知挥汗熬血,苦累惊惧都是自找的——

    人鱼种群有特殊的交流方式,族中人鱼年岁可达数千年,这其中沧海桑田,种族迁移延续都看在眼里,也会在闲暇之余作为故事教给后辈。

    年轻时的小鱼总是好奇岸上的事,坏的比好的多,令人生气的比高兴的多,久而久之他长成了守护族群的战士,只剩漠视和敌对了。

    尤其是近些年来,人类堪称肆无忌惮。

    ——

    尤岁一觉睡到了大中午,清醒后立马爬起来,手软脚软肚子饿。

    她一把开门,和院子里的人鱼面面相觑,涌出几分心虚。

    “你饿了吗?”她问。

    涟的双腿适应了几分,从外表看除了走路有几分慢和常人并无差别。

    尤岁才意识到她就这么把他带回来其实有几分不负责任,按照童话故事人鱼公主每走一步都痛不欲生,还是尽早把他送回水里好了。

    涟摇了摇头,他可以长时间不用进食。

    人类需要一日三餐,同心契纵然感知不到对方的心意了,也能感知到对方的状态,尤岁这半死不活的萎靡挺让人担忧的。

    按照人鱼族的年龄来看,尤岁是个还未成年的小鲛,不用父母亲投喂,应该可以自己填报肚子了。

    “你与我一道去吃点东西?或者我打包带回来?”

    鲛人看来对生活蛮积极的,随她一道去感受人间了。

    正午的街市倒也安静,晴空中飘着几朵白云,海风送来几分清凉,海岛的气候总是怡人浪漫的。

    时常有突如其来的狂风和暴雨把人搞的狼狈不堪,此刻的温柔就显得格外贴心,何尝不是一种对比而出的浪漫。

    吃食和现代相比并不多,离家稍近的有一家老字号,盛在口味地道。

    店里原本热热闹闹,两人走进后安静几分,尤岁知其缘由,头也不回点了两碗面找了个角落坐下。

    只要她不去想,尴尬就追不到她。

    等待期间她拿出布包,还在盯着选出的宝石思索,感觉最相配的还是珍珠,脑海中大致勾勒出样式,打算吃完便去选购。

    随即想到了什么,道:“我最近可能要赶我的珠串,你想要回海里我就不送你了。”

    涟轻轻摇了摇头:“我还有事要做。”

    他的视线垂落在石头上皱眉:“我看到你家里有砗磲贝壳,还有这些石头,如果你需要的是这些东西我可以为你寻来很多……”

    作为报酬?

    人鱼大概是这个意思吧。靠窗的桌边,阳光半洒在女孩身上,瞳仁也被映的透亮,脖颈和毛绒绒的头发显得乖巧漂亮。

    她欲言又止,然后:“哦……我知道了。”

    两碗热气腾腾的面被端了上来,涟慢半拍学着她的动作拿起筷子。

    “你既会说话,从我的感觉来看挺熟悉人类的,以前是不是也在岸上生活过啊?”

    紫色竖瞳一现,他好像一下子就冷了脸。

    尤岁:“……”

    好神金一鱼,问都不能问了吗?

    对了,“我先前只是不想让你生吃了我,出于无奈才想着用同心契绑定的,现在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对你没有威胁了吧?你有没有办法消除这个咒术呢?”

    他长长睫毛垂下,思索了一番道:“等有机会我回海族问问。”

    尤岁扬了扬眉,问谁?海里的巫师吗?

    她专心吃面,并未多话。

    一个下午她走遍了附近三公里所有能买到珍珠的地方,可都不甚理想。

    这个时代没有珍珠养殖,于是少而贵,质量也不好。她走到了最大的一家珠宝行,做好了高消费的心理预期。

    灵器师是这个时代是高端职业,于是在美观上也格外重视,父亲先前也常与附近行铺来往。

    这家首饰行最难交涉,背靠世家,没有人情价可言。

    “管事叔叔,我是灵韵轩的,近来冶器需要些珍珠,不知您这里可有?”

    管事是个细瘦男子,眼皮耷拉下来,正用帕子擦拭银壶。

    他正眼不给一个,颧骨高高,嘴角估计常年压下,显得格外尖酸。

    “尤家姑娘?你父亲不是给城主炼器去了吗?怎么还要料子?”

    他的语气着实不耐烦,令人无措。

    铺子大而空,只有一个小厮擦拭着木架,时不时偷看这边动静。

    尤岁有些拿不准如何回答,这人惯会看人下菜碟,单是她可能见不到珍珠还碰一鼻子灰。想了想还是道:“您也知道我家有水府先前的单子,近来水府催的急,而我又会做点发冠珠链,承蒙阴玉姑娘信得过……”

    她顿了一下,不欲多言,转而笑道:“您家铺子历来都是贵人爱逛的,我想您家定然都是上好物件儿。”

    那男的哼笑一声,怎么看怎么像枯树皮。

    “你倒有点能耐……小冯,去拿柜子下那袋珍珠。”

    小冯利落的拿着抹布往后面房间跑去,实木柜下的格子有两袋,他打开一袋,里面珍珠光泽和晕光极好,甚至带有些微灵力波动。

    他犹豫一下,拿了另外一包。

    尤岁接过打开,形状不错,大小也相对统一,但是各有细微瑕疵,表皮不太光亮。

    她知晓这已是极为不错的品质了。

    谁知管事一见皱了下眉:“谁让你拿这个了?”

    他对小厮骂到,“笨得要死,去把那袋新到的拿来。”

    小冯浓眉大眼却总显阴沉,他直直的看着尤岁,又跑回后面把另一袋拿了过来。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后来这袋更为漂亮。

    “不错吧,新到的,选这个吧。”

    管事混浊的眼睛盯的人不舒坦。

    “这、这分别价钱多少呢?”

    管事先指了指先前那袋,后有指现在这袋:“八钱,七钱。”

    袋中共有二三十颗,做珠链绰绰有余了,但让她纳闷的是怎地更好的反倒便宜?

    “你一个女子倒不容易,你拿这袋,我算你便宜几钱,都是街邻的情谊。”

    她若有所思,不信这男的能好心,小冯又直直的盯着她看,似有话说,两人一对视被管事看个正着。

    他伸手戳小冯的头:“又在偷懒,去,这里没你的事,去后院把该擦的擦了。”

    待小冯走后,尤岁已拿定了主意:“就这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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