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永和堂，程周扬酒就醒了大半，拖着沉重的脚步趔趄往前走。
把候在外头的来旺唬了一跳，见状赶忙双手来扶，“爷，可没……没事吧？”
借来旺手稳住身形，程周扬面色凝重，看向掩在漆黑夜色的路口，久久无言。
这情形，竟连打小伺候惯的小厮也琢磨不透，只得开口试探。
“爷今日，是回书房，还是……澜溪院？”
高挺的鼻梁上泛着冷汗，程周扬沉默地注视着前方，长眉下的双目鹰一般锐利。
良久，终是说出“澜溪院”三字。
也不稀罕教人扶，只一把推开来旺，大步迈入黑夜。
·
“夫人，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袁妈妈望着镜前美艳的妇人，再次开口提醒。
呆坐梳妆台前的裴氏娇俏灵动，半点看不出已是3个孩子的母亲。
“妈妈，听说周扬的同僚又送来了一名美姬，你说……他把人安置在哪了？”
裴氏视线从镜前移开，望向一旁信赖的心腹，眼底除了好奇、紧张外，还有那抹无法忽视的失落。
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何以见她如此伤神？
然而，经历这许多事的袁妈妈总算看明白了，断不能再纵着35岁的夫人继续再傻下去，更不能再走以前的错路。
她躬身，双手扶住十年如一日般天真的妇人，哑声道：“不管人被安排在了哪？也不管今日老爷宿在了谁的房里，您都要明白您才是老爷明媒正娶的夫人，是这宅子里唯一的女主人！”
“别多想了，夫人，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没得到想要的安慰，裴氏的眼泪无声顺着眼角滑落在披散的墨发上。
正当她准备听从袁妈妈的劝告认命时，院内突然出现骚动，叫她猛地推开袁妈妈的手，拔腿朝屋外迎去。
却不想竟在房门口与人差点撞个正着。
两人身形相触，程周扬双手须笼住险些跌倒的妇人，高大的身躯将娇小的人儿整个挡住。
裴氏双手按在对方结实的胸膛上，与那带着探究的目光相触一刻，又适时娇羞低下头。
闻到男人身上的酒气，不适地皱了皱鼻子。
有过多次不愉快的经历，这次裴氏到底没敢朝对方甩脸子，只小声开口：“你喝酒了？”
“是。”程周扬直言不讳。
若不是记挂心中要紧事，何至于这般一路追星赶月跑来？
叫他没想到的是，这般晚了，妇人竟还没休息。又在听到脚步声后，焦急忙慌出来迎自己。
到底是亲自求娶回来的女人，就这么一句小小关心的话，便足矣消融近日宿怨。
叫他打消最初的念头，“难闻吗？我先去洗洗。”
程周扬松开裴氏的身体，转身朝隔间走去。
人离开老远，裴氏仍伫立在原地，耳根微红。
满脑子都是他方才那句：“先去洗洗。”
“恭喜夫人！与老爷重归于好。”袁妈妈走上前，朝着裴氏道喜。
复又赶紧迈入房内收拾。
·
下人收拾干净已全退了出去，裴氏拿着巾子与程周扬绞发，烛光映衬下，一室无言却十分温馨。
这些活，裴氏往日从不会做。
未出嫁前，她是裴家娇宠着长大的独女，外祖父是家财万贯的富商，大梁国屈手可指。
裴氏生来娇艳，当初欲求娶的京都公子就差没把裴家门槛踏破，可她却偏偏只钟情于自己。
提亲前，他跪在永和堂三天三夜，总算磨得母亲同意上门。
成亲当日，十里红妆，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将她抱进洞房时的那份激动，是那样的刻骨铭心，还有他曾许过的誓言……
“别光顾着忙了，坐吧！”
程周扬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只觉心口发胀。
他紧握住裴氏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身旁坐下，灯光下，看着裴氏羞红的脸。
纵然二人成婚十几载，她依旧如新婚夜般，动不动就容易脸红。
“这些时日，苦了你了！”
程周扬把人揽进怀，企图堵上心口的缺失。
“不苦，你来了，一切都不苦了。”
裴氏藏在程周扬胸口，软着声音瓮声瓮气答到。
话毕，室内又恢复一片恬静，只桌上烛火偶尔发出几声微弱的刺响。
这般岁月静好的日子，程周扬已是许久不曾体会。
他哽着声，久久没法发出一个音。
还是裴氏憋不住，从怀中抬起头，开口道：“你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嗯，是有些话……”
程周扬思忖，要如何与裴氏提及今日老太太交代的事？
裴氏闻言，立刻坐直身子，袖中的手掐进肉里，面上却在强作镇定。
“老太太今日唤我前去，说是程家与韩家曾有婚约，如今韩家大郎已入职翰林院，韩家二郎，顶着现在京都第一公子的名头，想来……也是差不了的。”
程周扬顿了顿，撇开目光。
继续道：“老太太的意思是三日后的牡丹宴，叫家里的几个姐儿一起去，且先不提相看，只当是姐姐妹妹出门游玩，随后再劳夫人帮忙打探姐儿们的心意。毕竟结亲是喜事，咱们家也不兴盲婚哑嫁那一套。”
“就这事？”
裴氏心口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语气中带上几分轻快。
程周扬回首，目光复杂地看向裴氏。
口中却接着道：“嗯，此事还得劳烦夫人费一费心。”
“这有何难？放心吧，我一定做得漂漂亮亮的！”裴氏笑得甜美。
不过只是相看，京都第一公子的名声她听过，无论是长相还是文采，的确称得上青年才俊。
裴氏自己亲生的大姐儿程明婳，年17岁，不仅容貌出众，还是名满京都的大才女，庄重又聪慧。
李氏留下的女儿程明珠也养在她名下，虽说明珠人懒散了些，但胜在容貌美艳，性情随和，京中大大小小的贵人都还可着心想与她交好。
大房杨氏的程明薇比婳姐儿只小了3个月，虽说性情泼辣了点，可本性却不坏。
只二房的程明蝶性子软糯了些，许是年幼，才15，不足的倒是还有时间学。
裴氏把情况和程周扬一说，只觉得对比之下，自己这两个孩子怎么看怎么好！
竟喋喋不休开始畅想牡丹宴上，二人需要穿戴的服装首饰来。
程周扬想到今日酒席上，厚着脸皮求大理寺少卿柳生崖帮忙压下裴氏外祖父家商官勾结的案子。
顿时心口生郁。
想到母亲历年来对裴氏的数落，再听到她眼中口中永远谈论不完的衣服首饰……
程周扬又一次体会到那种快要窒息的无力感。
平生第一次赞同母亲口中“裴氏撑不起后宅”的说法。
“好了，安置吧！”
程周扬松开裴氏站起身，按着发胀的额头，独自朝床头走去。
·
第二日
云烟阁内，端庄雅致的程明婳正拿着诗集在窗下观看。
届时，婢女巧月领着众人一起进入院中。
见来人是母亲身边的袁妈妈，程明婳赶紧合上书本站起身。
含笑道：“妈妈怎的过来了？”
袁妈妈眉眼弯弯，先是朝程明婳行了礼，笑道：“大姑娘安，奴婢是代夫人过来给姑娘您送东西的。”
话毕，袁妈妈指挥着人将托盘拿上前。
“这是夫人精心挑选的两幅头面，说是近日天气好，想叫咱府上几个姑娘一同出门游玩，参加2日后的牡丹宴。”
程明婳浅笑不语，依着袁妈妈的话，目光扫过两个托盘，一个是金绞丝镶玉茉莉花样头面，样式精致淡雅，一个是金绞丝蝶恋花流苏头面，华丽又灵动。
正如爹爹所说，母亲做事还是这般思虑不周全。
一样是送东西，既是精心为对方挑选了适合之物，何必再巴巴的一起端到人前再走一遭？
这样行事，一旦一方心眼小了，或瞧上了对方的东西，必要闹出不快，平白增添误会。
只心里这样想，程明婳面上却不显：“就那套金绞丝镶玉茉莉花样头面吧。”
巧月闻言从丫鬟手中接过托盘。
见袁妈妈准备转身，程明婳开口：“有劳妈妈跑一趟，吃盏茶再走吧？”
袁妈妈笑着推辞：“多谢大姑娘好意！只是奴婢还赶着去三姑娘那呢，茶就先不吃了吧。不过夫人说了，既是出门游玩，到时候大姑娘还需用心装扮，玩的开心、尽兴才好。”
“多谢妈妈嘱咐，巧月去送送，妈妈慢走。”
程明婳立在窗边，含笑点头，示意丫鬟巧月亲自将人送出去。
袁妈妈打住巧月送行，趁着日头未大，高兴往梧桐苑去了。
昨日老爷不仅宿在澜溪院，还和夫人说了许多的贴心话。
夫人今早开了库房，从里头亲自未姑娘们挑选了2件头面。
虽说大姑娘程明婳是夫人亲生女儿，可偏偏姑娘和夫人不贴心，性子也全随了老爷，有时候甚至比老爷还冷上几分。
以至于夫人每每想要亲近，却总碍于相对无言，与大姑娘温情不起来。
反倒是三姑娘程明珠，虽说不是夫人亲生，但自李氏出事后，2岁便抱来了夫人房里。
三姑娘性子随和，若是话匣子打开，与夫人也是可以整宿整宿的聊，是以两人关系似母女又似闺友。
但就夫人的话来说，两位姑娘与她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
正想着，袁妈妈已经带领众人进了梧桐苑的院子，小兰领着人往里走。
门房的小槐赶紧进去，通告赖床还未起来的程明珠：“姑娘，快醒醒！袁妈妈带着人说是给姑娘送东西来了。”
程明珠无动于衷地翻了个身，继续装睡不理。
只可惜小槐实在坚持，她也终于在对方持续不断的吵嚷中睁开眼。
狠狠翻了个大白眼。
把候在外头的来旺唬了一跳，见状赶忙双手来扶，“爷，可没……没事吧？”
借来旺手稳住身形，程周扬面色凝重，看向掩在漆黑夜色的路口，久久无言。
这情形，竟连打小伺候惯的小厮也琢磨不透，只得开口试探。
“爷今日，是回书房，还是……澜溪院？”
高挺的鼻梁上泛着冷汗，程周扬沉默地注视着前方，长眉下的双目鹰一般锐利。
良久，终是说出“澜溪院”三字。
也不稀罕教人扶，只一把推开来旺，大步迈入黑夜。
·
“夫人，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袁妈妈望着镜前美艳的妇人，再次开口提醒。
呆坐梳妆台前的裴氏娇俏灵动，半点看不出已是3个孩子的母亲。
“妈妈，听说周扬的同僚又送来了一名美姬，你说……他把人安置在哪了？”
裴氏视线从镜前移开，望向一旁信赖的心腹，眼底除了好奇、紧张外，还有那抹无法忽视的失落。
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何以见她如此伤神？
然而，经历这许多事的袁妈妈总算看明白了，断不能再纵着35岁的夫人继续再傻下去，更不能再走以前的错路。
她躬身，双手扶住十年如一日般天真的妇人，哑声道：“不管人被安排在了哪？也不管今日老爷宿在了谁的房里，您都要明白您才是老爷明媒正娶的夫人，是这宅子里唯一的女主人！”
“别多想了，夫人，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没得到想要的安慰，裴氏的眼泪无声顺着眼角滑落在披散的墨发上。
正当她准备听从袁妈妈的劝告认命时，院内突然出现骚动，叫她猛地推开袁妈妈的手，拔腿朝屋外迎去。
却不想竟在房门口与人差点撞个正着。
两人身形相触，程周扬双手须笼住险些跌倒的妇人，高大的身躯将娇小的人儿整个挡住。
裴氏双手按在对方结实的胸膛上，与那带着探究的目光相触一刻，又适时娇羞低下头。
闻到男人身上的酒气，不适地皱了皱鼻子。
有过多次不愉快的经历，这次裴氏到底没敢朝对方甩脸子，只小声开口：“你喝酒了？”
“是。”程周扬直言不讳。
若不是记挂心中要紧事，何至于这般一路追星赶月跑来？
叫他没想到的是，这般晚了，妇人竟还没休息。又在听到脚步声后，焦急忙慌出来迎自己。
到底是亲自求娶回来的女人，就这么一句小小关心的话，便足矣消融近日宿怨。
叫他打消最初的念头，“难闻吗？我先去洗洗。”
程周扬松开裴氏的身体，转身朝隔间走去。
人离开老远，裴氏仍伫立在原地，耳根微红。
满脑子都是他方才那句：“先去洗洗。”
“恭喜夫人！与老爷重归于好。”袁妈妈走上前，朝着裴氏道喜。
复又赶紧迈入房内收拾。
·
下人收拾干净已全退了出去，裴氏拿着巾子与程周扬绞发，烛光映衬下，一室无言却十分温馨。
这些活，裴氏往日从不会做。
未出嫁前，她是裴家娇宠着长大的独女，外祖父是家财万贯的富商，大梁国屈手可指。
裴氏生来娇艳，当初欲求娶的京都公子就差没把裴家门槛踏破，可她却偏偏只钟情于自己。
提亲前，他跪在永和堂三天三夜，总算磨得母亲同意上门。
成亲当日，十里红妆，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将她抱进洞房时的那份激动，是那样的刻骨铭心，还有他曾许过的誓言……
“别光顾着忙了，坐吧！”
程周扬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只觉心口发胀。
他紧握住裴氏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身旁坐下，灯光下，看着裴氏羞红的脸。
纵然二人成婚十几载，她依旧如新婚夜般，动不动就容易脸红。
“这些时日，苦了你了！”
程周扬把人揽进怀，企图堵上心口的缺失。
“不苦，你来了，一切都不苦了。”
裴氏藏在程周扬胸口，软着声音瓮声瓮气答到。
话毕，室内又恢复一片恬静，只桌上烛火偶尔发出几声微弱的刺响。
这般岁月静好的日子，程周扬已是许久不曾体会。
他哽着声，久久没法发出一个音。
还是裴氏憋不住，从怀中抬起头，开口道：“你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嗯，是有些话……”
程周扬思忖，要如何与裴氏提及今日老太太交代的事？
裴氏闻言，立刻坐直身子，袖中的手掐进肉里，面上却在强作镇定。
“老太太今日唤我前去，说是程家与韩家曾有婚约，如今韩家大郎已入职翰林院，韩家二郎，顶着现在京都第一公子的名头，想来……也是差不了的。”
程周扬顿了顿，撇开目光。
继续道：“老太太的意思是三日后的牡丹宴，叫家里的几个姐儿一起去，且先不提相看，只当是姐姐妹妹出门游玩，随后再劳夫人帮忙打探姐儿们的心意。毕竟结亲是喜事，咱们家也不兴盲婚哑嫁那一套。”
“就这事？”
裴氏心口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语气中带上几分轻快。
程周扬回首，目光复杂地看向裴氏。
口中却接着道：“嗯，此事还得劳烦夫人费一费心。”
“这有何难？放心吧，我一定做得漂漂亮亮的！”裴氏笑得甜美。
不过只是相看，京都第一公子的名声她听过，无论是长相还是文采，的确称得上青年才俊。
裴氏自己亲生的大姐儿程明婳，年17岁，不仅容貌出众，还是名满京都的大才女，庄重又聪慧。
李氏留下的女儿程明珠也养在她名下，虽说明珠人懒散了些，但胜在容貌美艳，性情随和，京中大大小小的贵人都还可着心想与她交好。
大房杨氏的程明薇比婳姐儿只小了3个月，虽说性情泼辣了点，可本性却不坏。
只二房的程明蝶性子软糯了些，许是年幼，才15，不足的倒是还有时间学。
裴氏把情况和程周扬一说，只觉得对比之下，自己这两个孩子怎么看怎么好！
竟喋喋不休开始畅想牡丹宴上，二人需要穿戴的服装首饰来。
程周扬想到今日酒席上，厚着脸皮求大理寺少卿柳生崖帮忙压下裴氏外祖父家商官勾结的案子。
顿时心口生郁。
想到母亲历年来对裴氏的数落，再听到她眼中口中永远谈论不完的衣服首饰……
程周扬又一次体会到那种快要窒息的无力感。
平生第一次赞同母亲口中“裴氏撑不起后宅”的说法。
“好了，安置吧！”
程周扬松开裴氏站起身，按着发胀的额头，独自朝床头走去。
·
第二日
云烟阁内，端庄雅致的程明婳正拿着诗集在窗下观看。
届时，婢女巧月领着众人一起进入院中。
见来人是母亲身边的袁妈妈，程明婳赶紧合上书本站起身。
含笑道：“妈妈怎的过来了？”
袁妈妈眉眼弯弯，先是朝程明婳行了礼，笑道：“大姑娘安，奴婢是代夫人过来给姑娘您送东西的。”
话毕，袁妈妈指挥着人将托盘拿上前。
“这是夫人精心挑选的两幅头面，说是近日天气好，想叫咱府上几个姑娘一同出门游玩，参加2日后的牡丹宴。”
程明婳浅笑不语，依着袁妈妈的话，目光扫过两个托盘，一个是金绞丝镶玉茉莉花样头面，样式精致淡雅，一个是金绞丝蝶恋花流苏头面，华丽又灵动。
正如爹爹所说，母亲做事还是这般思虑不周全。
一样是送东西，既是精心为对方挑选了适合之物，何必再巴巴的一起端到人前再走一遭？
这样行事，一旦一方心眼小了，或瞧上了对方的东西，必要闹出不快，平白增添误会。
只心里这样想，程明婳面上却不显：“就那套金绞丝镶玉茉莉花样头面吧。”
巧月闻言从丫鬟手中接过托盘。
见袁妈妈准备转身，程明婳开口：“有劳妈妈跑一趟，吃盏茶再走吧？”
袁妈妈笑着推辞：“多谢大姑娘好意！只是奴婢还赶着去三姑娘那呢，茶就先不吃了吧。不过夫人说了，既是出门游玩，到时候大姑娘还需用心装扮，玩的开心、尽兴才好。”
“多谢妈妈嘱咐，巧月去送送，妈妈慢走。”
程明婳立在窗边，含笑点头，示意丫鬟巧月亲自将人送出去。
袁妈妈打住巧月送行，趁着日头未大，高兴往梧桐苑去了。
昨日老爷不仅宿在澜溪院，还和夫人说了许多的贴心话。
夫人今早开了库房，从里头亲自未姑娘们挑选了2件头面。
虽说大姑娘程明婳是夫人亲生女儿，可偏偏姑娘和夫人不贴心，性子也全随了老爷，有时候甚至比老爷还冷上几分。
以至于夫人每每想要亲近，却总碍于相对无言，与大姑娘温情不起来。
反倒是三姑娘程明珠，虽说不是夫人亲生，但自李氏出事后，2岁便抱来了夫人房里。
三姑娘性子随和，若是话匣子打开，与夫人也是可以整宿整宿的聊，是以两人关系似母女又似闺友。
但就夫人的话来说，两位姑娘与她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
正想着，袁妈妈已经带领众人进了梧桐苑的院子，小兰领着人往里走。
门房的小槐赶紧进去，通告赖床还未起来的程明珠：“姑娘，快醒醒！袁妈妈带着人说是给姑娘送东西来了。”
程明珠无动于衷地翻了个身，继续装睡不理。
只可惜小槐实在坚持，她也终于在对方持续不断的吵嚷中睁开眼。
狠狠翻了个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