姤余篇肆
若是有人这时将三楼的某一扇门打开，就会看到一个男人局促不安地正襟危坐着，一位少女又是斟茶又是捶背，殷勤得不亦乐乎。
姤余柔声问道：“怎么样？”
战神秉煜显然是不太适应，不停地微微向前侧身躲避姤余的拳头：“很好……啊！”他回答道，“但是不要做这些……”
姤余立马接话：“其他的我不会，你教我吧。”
说着，又捏了捏秉煜的肩膀。她发现，这战神并不是凶神恶煞、不怒自威的样子，反倒是很温和，也不怎么会反抗，她不禁开始怀疑这个战神的真实性。
但是那罗盘上指的又确确实实是他。姤余想：这种性格也好，不用费多大劲。
想着想着，姤余的手就更重了。
秉煜还在承受着她“爱的敲打”，显然是有些受不住了：“姑娘，虽然我不怕疼，但是你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姤余笑了笑，收回她的手，道：“那你是同意了？”
战神痛快地摇了摇头：“不，你跟我上天界没有什么用。我没有充足的时间帮助你修炼，做不到一名称职的助行应做的，所以……”
他的话被姤余打断了：“没关系，我可以自学成才。”
正如青衣所说，天界的仙啊神啊的会不时下界寻找适合修炼的妖，并将其带回天界。神仙被称为“助行”，妖叫“承助”，都是字面意思。
秉煜的补偿：“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提出来以后，姤余不假思索地选择让他受自己为承助，秉煜默默地想了好大一会，还是拒绝了。
他一直反复解释自己没有时间助她修行，让她想些别的，可姤余就是一口咬定要上天庭当他的承助。
姤余心中腹诽道：我又不修行，我的主要任务是和你谈情说爱！
她一直在劝秉煜，并且在秉煜提出“换一个”的时候一口回绝，还编造了故事说自己身为青螺，修行不易，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就算是天界，修行条件也是比凡间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的。
秉煜明显在这唇枪舌剑之中有些动摇，但还是坚守住了底线，只要姤余说自己想上天界，他就摇头；只要姤余让步了一点，他就见缝插针地建议她换一件事。
结果就是他们两个僵持了许久，也没有什么结果，反倒是把一壶茶喝完了，又向店小二要了一壶。
姤余完全不怕他反悔，不知是因为秉煜明显不同于她见过的其他人，还是因为一种莫名其妙的第六感，她从看见他脸的第一眼仿佛就知道他是什么样。
这种感觉让她明白，只要不过分，他就会任自己欺负，同时耳根子软，说话也都会听进去。
姤余开始暗自得意：不愧是战神，大度！一点都不为难我！
她开始撒娇：“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想去。你把我带上去之后不用管我，我很乖很听话的，求求你了，好不好嘛……”
秉煜的脸有些扭曲，但还是坚守防线，握住姤余的手腕轻轻往下拽：“不是……”
“我真的很忙，没时间照顾你，也没时间助你修行……”
姤余腹诽道：跟你说了多少遍，我不学习！
突然，她反应过来，战神的意思是，他不能当自己的助行，所以才不能将她带上天界。她迅速思考了一下说动秉煜的概率，决定退而求其次，先上去再说。
“你把我带上去也行，到时候我自己找师傅去。”
秉煜还是摇头：“不能随便带妖族上天界。”
姤余眯了眯眼：“你就偷偷地……”
还没等姤余说完，秉煜的头又摇起来了。她觉得这家伙的头跟个拨浪鼓似的一直摇，赶明一定要买个拨浪鼓送他，让他学得更像些。
突然，秉煜看了看窗外，回过头来说：“姑娘，我不能再和你聊下去了，我得先走了。”
姤余并不担心他会毁约，只是很疑惑地问：“你做什么去？”
他斟酌了一下：“我与人族的皇帝约定正午时在皇宫见面。”
“哦？”姤余问，“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大概还有半炷香的时间到正午。”
半炷香！姤余不禁怔住，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让秉煜迟到，于是小心翼翼地问：“还来得及吗？”
看到秉煜坚定地点头，她不禁有些好奇：“你怎么去？从这里到皇宫，骑马最少也要一炷香吧？”
秉煜缓缓地将头转过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姤余盯着那两片薄薄的嘴唇看，只见它们上下一碰，就说出了让姤余表情凝固的话。
“我会瞬移，”他还友好地解释，“皇都对神没有禁制，我可以直接到皇宫大门口。”
“厉害。”她的眼睛悄悄地转了两圈，想出一个新主意来。
如果先斩后奏，见到人就说自己是战神秉煜的承助，到时候人多力量大，纵使是神，也不能反悔。
而人之中权力最大的，就是皇帝。
“我也要去皇宫！”姤余大叫道，“带我一个？”
她看到秉煜的眼睛先是瞬间亮起来，仿佛充满了星星，而后瞬间暗淡下去，伸出右手摩挲着下巴，颇有顾虑地问：“这是你的新愿望吗？”
姤余斩钉截铁地回答：“当然不是。”
你要是不带我，就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要让整条街都知道！
她笑得十分灿烂：“我当你助手，好不好？”
秉煜似乎是被她缠得没办法了，只得答应下来：“那就帮我拿着……这本书吧，兴许能用得到。”
说是书，姤余随便摸了摸，也就十几页纸的厚度而已。
接着，秉煜双指盖到嘴唇上，嘴里呢喃着不知道在念什么咒语，忽然，姤余觉得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就到了一座朱红色的巨门处。
原来这就是皇宫。等等……姤余突然想到了什么，狠狠地往胸口一摸，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把青衣落下了！
没办法，只能希望不要有人进去，把在琉璃瓶里的青衣当垃圾丢出去。
秉煜从她身边掠过去，见她没跟上来，又转身呼叫她：“姑娘——”
姤余回过神来，向秉煜小步跑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吩咐守宫门的将士道：“我是天界的战神秉煜，这位是我的助手。我需要人带我面见皇帝。”
侍卫检查了那令牌，确认无误后，将他们两个带进了皇宫。
姤余见到皇帝了。他就在那大殿最高的地方坐着，一身明黄色的刺绣衣服，在一个三四十岁的人身上，多少有些显黑。
姤余记得人族的子民见皇帝是要跪下磕头的，但是等到他们走到那大殿的正中间时，秉煜只是朝皇帝作揖，并没有下跪，也没有磕头。
大概是因为秉煜是神，朝一个人族皇帝磕头多少有些掉价，可是自己呢？她是个妖，按规矩来说应该被分为魔族，应该不用下跪吧……
跪，不跪，跪，不跪……
女儿膝下有黄金，不跪就不跪！
秉煜行完礼时，姤余也装模作样地照做。完事后，过了良久，也没听见他们说话，姤余就偷偷摸摸地抬头，发现秉煜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她向上看，发现那皇帝也盯着自己。
姤余瞬间大气都不敢出，与秉煜对视想要从他眼中解读出些什么，但是她除了发现那双眼睛还挺好看的之外，什么信息都接收不到。
她自己想了一遍，觉得应该是没有跪下磕头的缘故，于是撩起衣摆，“嗵”地一声跪下。
可怜自己都是妖的身份了——虽说是微不足道的青螺——还是要给皇帝磕头，和自己是人的身份也没差嘛。
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想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磕完了事，速度不慢，磕下去肯定要痛的。
可就在她的额头和地面还差一点点距离的时候，秉煜突然蹲下，用自己的手挡在它们两个中间。于是，姤余重重地磕在了秉煜的手上。
痛倒是不太痛，但是姤余并不理解他为什么拦着自己。秉煜在她耳边小声道：“你是妖，只用跪就好了，不用磕头。”
“哦。”姤余点点头，站了起来。
然后就是他们两个和早就在一旁等候的国师最后一遍确认今晚祈福的流程，姤余就一直在一旁等着，听都听烦了，更别说实行原先制定好的“先斩后奏”计划了。
他们就一直从正午聊到太阳下山，姤余困极了，又不敢睡。好不容易终于等到结束，秉煜出来，他们两个走路回客栈。
一看姤余的疲倦劲，秉煜觉得机会来了，提议道：“你看，我今日为人族祈福忙得抽不开身，你陪着我也很累，等你到了天上亦是如此。真的，要不然你再想想什么别的愿望吧。”
姤余嘴角勾起，缓缓地摇了摇头：“你看，你刚刚都说了‘等你到了天上’，不就是已经同意我的愿望了嘛？”
他顿时反应过来：“没有！我的意思是……”
姤余用食指抵住自己的嘴唇：“嘘。战神不会是想反悔吧？”
“我……”
他貌似是不想继续下去了，或者是感觉怎么都拉不回姤余这头倔驴，最后试探了一下：“真的不再想想吗？”
“好吧，”他叹了口气，“我到时候会去找你的。”
姤余很愉快地点了点头。
姤余柔声问道：“怎么样？”
战神秉煜显然是不太适应，不停地微微向前侧身躲避姤余的拳头：“很好……啊！”他回答道，“但是不要做这些……”
姤余立马接话：“其他的我不会，你教我吧。”
说着，又捏了捏秉煜的肩膀。她发现，这战神并不是凶神恶煞、不怒自威的样子，反倒是很温和，也不怎么会反抗，她不禁开始怀疑这个战神的真实性。
但是那罗盘上指的又确确实实是他。姤余想：这种性格也好，不用费多大劲。
想着想着，姤余的手就更重了。
秉煜还在承受着她“爱的敲打”，显然是有些受不住了：“姑娘，虽然我不怕疼，但是你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姤余笑了笑，收回她的手，道：“那你是同意了？”
战神痛快地摇了摇头：“不，你跟我上天界没有什么用。我没有充足的时间帮助你修炼，做不到一名称职的助行应做的，所以……”
他的话被姤余打断了：“没关系，我可以自学成才。”
正如青衣所说，天界的仙啊神啊的会不时下界寻找适合修炼的妖，并将其带回天界。神仙被称为“助行”，妖叫“承助”，都是字面意思。
秉煜的补偿：“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提出来以后，姤余不假思索地选择让他受自己为承助，秉煜默默地想了好大一会，还是拒绝了。
他一直反复解释自己没有时间助她修行，让她想些别的，可姤余就是一口咬定要上天庭当他的承助。
姤余心中腹诽道：我又不修行，我的主要任务是和你谈情说爱！
她一直在劝秉煜，并且在秉煜提出“换一个”的时候一口回绝，还编造了故事说自己身为青螺，修行不易，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就算是天界，修行条件也是比凡间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的。
秉煜明显在这唇枪舌剑之中有些动摇，但还是坚守住了底线，只要姤余说自己想上天界，他就摇头；只要姤余让步了一点，他就见缝插针地建议她换一件事。
结果就是他们两个僵持了许久，也没有什么结果，反倒是把一壶茶喝完了，又向店小二要了一壶。
姤余完全不怕他反悔，不知是因为秉煜明显不同于她见过的其他人，还是因为一种莫名其妙的第六感，她从看见他脸的第一眼仿佛就知道他是什么样。
这种感觉让她明白，只要不过分，他就会任自己欺负，同时耳根子软，说话也都会听进去。
姤余开始暗自得意：不愧是战神，大度！一点都不为难我！
她开始撒娇：“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想去。你把我带上去之后不用管我，我很乖很听话的，求求你了，好不好嘛……”
秉煜的脸有些扭曲，但还是坚守防线，握住姤余的手腕轻轻往下拽：“不是……”
“我真的很忙，没时间照顾你，也没时间助你修行……”
姤余腹诽道：跟你说了多少遍，我不学习！
突然，她反应过来，战神的意思是，他不能当自己的助行，所以才不能将她带上天界。她迅速思考了一下说动秉煜的概率，决定退而求其次，先上去再说。
“你把我带上去也行，到时候我自己找师傅去。”
秉煜还是摇头：“不能随便带妖族上天界。”
姤余眯了眯眼：“你就偷偷地……”
还没等姤余说完，秉煜的头又摇起来了。她觉得这家伙的头跟个拨浪鼓似的一直摇，赶明一定要买个拨浪鼓送他，让他学得更像些。
突然，秉煜看了看窗外，回过头来说：“姑娘，我不能再和你聊下去了，我得先走了。”
姤余并不担心他会毁约，只是很疑惑地问：“你做什么去？”
他斟酌了一下：“我与人族的皇帝约定正午时在皇宫见面。”
“哦？”姤余问，“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大概还有半炷香的时间到正午。”
半炷香！姤余不禁怔住，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让秉煜迟到，于是小心翼翼地问：“还来得及吗？”
看到秉煜坚定地点头，她不禁有些好奇：“你怎么去？从这里到皇宫，骑马最少也要一炷香吧？”
秉煜缓缓地将头转过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姤余盯着那两片薄薄的嘴唇看，只见它们上下一碰，就说出了让姤余表情凝固的话。
“我会瞬移，”他还友好地解释，“皇都对神没有禁制，我可以直接到皇宫大门口。”
“厉害。”她的眼睛悄悄地转了两圈，想出一个新主意来。
如果先斩后奏，见到人就说自己是战神秉煜的承助，到时候人多力量大，纵使是神，也不能反悔。
而人之中权力最大的，就是皇帝。
“我也要去皇宫！”姤余大叫道，“带我一个？”
她看到秉煜的眼睛先是瞬间亮起来，仿佛充满了星星，而后瞬间暗淡下去，伸出右手摩挲着下巴，颇有顾虑地问：“这是你的新愿望吗？”
姤余斩钉截铁地回答：“当然不是。”
你要是不带我，就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要让整条街都知道！
她笑得十分灿烂：“我当你助手，好不好？”
秉煜似乎是被她缠得没办法了，只得答应下来：“那就帮我拿着……这本书吧，兴许能用得到。”
说是书，姤余随便摸了摸，也就十几页纸的厚度而已。
接着，秉煜双指盖到嘴唇上，嘴里呢喃着不知道在念什么咒语，忽然，姤余觉得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就到了一座朱红色的巨门处。
原来这就是皇宫。等等……姤余突然想到了什么，狠狠地往胸口一摸，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把青衣落下了！
没办法，只能希望不要有人进去，把在琉璃瓶里的青衣当垃圾丢出去。
秉煜从她身边掠过去，见她没跟上来，又转身呼叫她：“姑娘——”
姤余回过神来，向秉煜小步跑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吩咐守宫门的将士道：“我是天界的战神秉煜，这位是我的助手。我需要人带我面见皇帝。”
侍卫检查了那令牌，确认无误后，将他们两个带进了皇宫。
姤余见到皇帝了。他就在那大殿最高的地方坐着，一身明黄色的刺绣衣服，在一个三四十岁的人身上，多少有些显黑。
姤余记得人族的子民见皇帝是要跪下磕头的，但是等到他们走到那大殿的正中间时，秉煜只是朝皇帝作揖，并没有下跪，也没有磕头。
大概是因为秉煜是神，朝一个人族皇帝磕头多少有些掉价，可是自己呢？她是个妖，按规矩来说应该被分为魔族，应该不用下跪吧……
跪，不跪，跪，不跪……
女儿膝下有黄金，不跪就不跪！
秉煜行完礼时，姤余也装模作样地照做。完事后，过了良久，也没听见他们说话，姤余就偷偷摸摸地抬头，发现秉煜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她向上看，发现那皇帝也盯着自己。
姤余瞬间大气都不敢出，与秉煜对视想要从他眼中解读出些什么，但是她除了发现那双眼睛还挺好看的之外，什么信息都接收不到。
她自己想了一遍，觉得应该是没有跪下磕头的缘故，于是撩起衣摆，“嗵”地一声跪下。
可怜自己都是妖的身份了——虽说是微不足道的青螺——还是要给皇帝磕头，和自己是人的身份也没差嘛。
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想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磕完了事，速度不慢，磕下去肯定要痛的。
可就在她的额头和地面还差一点点距离的时候，秉煜突然蹲下，用自己的手挡在它们两个中间。于是，姤余重重地磕在了秉煜的手上。
痛倒是不太痛，但是姤余并不理解他为什么拦着自己。秉煜在她耳边小声道：“你是妖，只用跪就好了，不用磕头。”
“哦。”姤余点点头，站了起来。
然后就是他们两个和早就在一旁等候的国师最后一遍确认今晚祈福的流程，姤余就一直在一旁等着，听都听烦了，更别说实行原先制定好的“先斩后奏”计划了。
他们就一直从正午聊到太阳下山，姤余困极了，又不敢睡。好不容易终于等到结束，秉煜出来，他们两个走路回客栈。
一看姤余的疲倦劲，秉煜觉得机会来了，提议道：“你看，我今日为人族祈福忙得抽不开身，你陪着我也很累，等你到了天上亦是如此。真的，要不然你再想想什么别的愿望吧。”
姤余嘴角勾起，缓缓地摇了摇头：“你看，你刚刚都说了‘等你到了天上’，不就是已经同意我的愿望了嘛？”
他顿时反应过来：“没有！我的意思是……”
姤余用食指抵住自己的嘴唇：“嘘。战神不会是想反悔吧？”
“我……”
他貌似是不想继续下去了，或者是感觉怎么都拉不回姤余这头倔驴，最后试探了一下：“真的不再想想吗？”
“好吧，”他叹了口气，“我到时候会去找你的。”
姤余很愉快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