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以来,阮棠过得有些恍惚。

    谢炤宠她爱她,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系统解释:【幻境之中,谢炤除了对宿主的爱和占有,什么其他感受都无法体会。所以对待宿主时,会更加全心全意,但请注意,这样一来,谢炤也更容易心理不健康。】

    阮棠只听完前半句,就开始发愁。

    按系统说的,谢炤怎么会舍得杀了她?

    谢炤同样有一把乘风剑,挂在寝卧墙壁上,阮棠从未见他练过。

    毕竟两人日日夜夜待在一块,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练剑。

    有次阮棠故意抱着乘风剑,跑到谢炤面前。

    他都已冲她张开怀抱,怀中却被抛来一柄冷冰冰的剑。

    “阿炤,再这样下去可不行,我都不知道,你剑法有没有生疏。”

    “心中自有剑法,如何会生疏。”

    话虽这么说,谢炤还是唤出乘风剑,在阮棠面前演示一遭。

    他的剑招和谢泠燃毫无二致,光影之间,行云流水,淡淡的灵力微现。

    阮棠光看着都眼花缭乱,更不用说找准时机跑过去撞到剑上了。

    见她闷闷不乐,谢炤收剑走上前。

    “甜甜,怎么?”

    “你能不能刺我一剑?”

    阮棠故意笑嘻嘻地问,可谢炤神色还是瞬间变了。

    “我说过,永远不会伤害你。”

    “如果这不算伤害呢?可以吗?”

    阮棠不依不挠,那双眼睛充满期待。

    “甜甜,你——”谢炤顿了顿,似在斟酌如何开口。

    好半晌才接上:“你喜欢玩这种?”

    阮棠疑惑地“啊”了声,懵着双杏眼没明白。

    “日后陪你试一试,倒也不是不行。”谢炤勉为其难,还不忘劝说,“可你如此怕疼,应该不会喜欢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阮棠反应了一会儿,忽的高声:“谢炤你想哪去了!懒得理你!”

    两人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亲吻。

    随时随地,各种方式,但绝不至于到谈论那事花样的程度。

    谢炤还有脸轻笑:“我想歪了么?”

    他俯身亲一亲阮棠气鼓鼓的脸颊,好让她消气。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而关于系统所说的“谢炤更容易心理不健康”,阮棠在某些时候也得到了验证,最要命的还是她嘴快喊出对谢泠燃的称呼之后,谢炤会立刻沉下脸来。

    惩罚也接踵而至。

    往往谢炤要么将她亲得呼吸不上来,要么故意勾着她磨着她,让她忍得不行,又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讨要,宁愿憋得要哭,才最终被诱引着说出内心想法。

    现在只是亲吻而已,还好说,那日后呢?

    每当这个想法出现,阮棠又会立刻心惊,她与谢炤,相处最多到成婚之时,哪来的日后?

    因而大婚的日子越靠近,阮棠越是黏着谢炤。

    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歉疚还是不舍。

    两人大婚前,谢炤为阮棠带来一套婚服。

    水红的潋滟颜色,金线昳丽,袖口处缀着朵朵海棠。

    轻薄如纱,无论穿还是脱,机巧似乎都只存在于那条缀着流苏的腰带上。

    谢炤问:“这是你的婚服,可还喜欢?”

    阮棠是真的很满意,重重点头:“嗯!”

    她想去试一试合不合身,却被拦住。

    腰身尺寸都是谢炤亲手丈量过的,不会出错。

    他道:“甜甜,我更想在大婚那日见你穿上。”

    阮棠按捺住心中雀跃:“好吧。”

    “不如先试试别的。”说着,谢炤将她拉到妆台前。

    他为她绾发,簪上朱钗,额间点落海棠花钿。

    阮棠轻抿胭脂纸,唇畔映红,显得娇艳。

    若是穿上那套婚服,必然更加相得益彰。

    随即便见铜镜之中,少女的下巴被轻轻抬起,不消片刻,唇畔脂色褪淡。

    如同海棠遇雨,再秾丽也抵不过放浪形骸的摧折。

    入夜,骤雨阵阵。

    云层掩去月光,一室昏暗。

    阮棠睡得迷迷糊糊,听见耳边传来很轻一声:“甜甜。”

    除了谢炤,幻境之中也不会有其他人了,她自然地朝温热贴去,“嗯?”

    谢炤的声音断断续续,和淅沥雨声一同,如私语。

    “这几日,我过得很开心。”

    “从前我只能透过谢泠燃的视角看你,你的所有情绪和举动都是属于他的。”

    “但如今,你就那么真实地站在我眼前,对着我笑,被我触碰,只面对着我。”

    阮棠清醒了一些,这话听得她心头有些难过,抬手抱着谢炤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

    也没管他什么时候上来的她床,善心大发,决计收留他一晚。

    雨下了整夜,天快亮时才放晴。

    外头湿漉漉的,随处雨意,偶会有水珠滴落肩头,沾湿衣角。

    阮棠醒来时,整个人都懵了。

    一时之间不明白昨晚发生过什么。

    她一双手被带子反剪在身后,动弹不得,身上是已经换好的婚服。

    而周遭则被布置得有如洞房,红纱帐,红锦被,并蒂莲纹饰烛台……一切都是准备就绪的模样。

    可明明两日之后才是下月初成婚的日子,怎么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提前了?

    穿着同样婚服的谢炤自门外踱进来,即便艳俗颜色也衬得出尘。

    阮棠气问:“谢炤,你做什么?”

    她手腕被绑着,连支起身子都力不从心。

    谢炤走来,将阮棠拦腰抱起,却没有松开对她的捆绑。

    他像是洞察了什么,淡声说:“甜甜,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阮棠心虚,可不敢反驳。

    谢炤将她抱到妆台前,拿起梳子为她绾发,模样有些失神。

    “我能感知到,从昨夜起,外界有人一直在唤你。”

    “所以我们今日就尽早完婚,好不好?”

    阮棠放心了一点,还好不是谢炤察觉到她也想走。

    谢炤将她绾好发,点上花钿,即便此刻,也依旧从容不迫,没有遗漏与随意。

    自镜中端详阮棠模样,谢炤勾唇。

    “甜甜,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你笑一笑。”

    阮棠板着脸,“你这样绑着我,我可笑不出来。”

    谢炤答:“好。”

    他将缚住阮棠手腕的带子解开一边,余出她左手,然而右手还是牢牢绑着。

    随即,带子另一边被绑到了他左手手腕上,两人相连在一起。

    很应景,带子用心选了红色。

    这么绑着,跟红线似的。

    “……”阮棠扯唇,笑得比哭还难看。

    “无妨,你若不愿笑,盖上喜帕便是。”

    在阮棠视线被喜帕遮挡之前,看见面对面的谢炤唇角突然毫无征兆地溢出一抹血,顺延着流到下颌。

    他眉头蹙起,手支到妆台上借力,气息不稳,紧攥着手上的喜帕,没有让其掉落染尘,以手背拭去唇角那抹血。

    阮棠生的那点气立刻烟消云散,“你怎么了?”

    谢炤视线朝门外瞥去,“有人闯进来了。”

    幻境难入,若强行进来,两者皆伤。

    何况幻境之中,主宰一切的是谢炤,旁人进来,充其量当个无用废物。

    他哂笑,兴起带上阮棠。

    “既然来了,便去会一会他。”

    因为这位不速之客的到访,阮棠被绑着的手腕终于获得解放。

    她与谢炤一同迈入院中,允许他带着歉意揉她发红的手腕。

    院中唯有沾雨的海棠。

    来者站在一簇海棠花前,背对他们。

    白衣不染尘,好似仙神。

    听见动静,缓缓转身,第一眼落在阮棠身上,又漫不经心掠过,凌厉地锁定谢炤。

    阮棠收回手,出于本能反应要奔过去。

    谢炤却一把将她拽回,力道很大,少了往日的爱怜。

    这一幕落入谢泠燃眼中,他毫无反应,甚至连那淡漠的眼神也不曾有过星点改变,就仿佛一切都与己无关。

    其中也包括阮棠。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同个场景中。

    谢炤不屑:“谢泠燃,你既已成仙,抛却俗世,为何还要来此?”

    谢泠燃语气平静,答出三字:“来除你。”

    阮棠没来得及弄清楚眼下情况,便见谢炤手腕翻转,乘风剑现形。

    而谢泠燃如今已不再需要乘风剑,他的剑化于无形,万事万物,皆可为剑。

    “在这幻境,你是仙又如何?万般能耐照样使不出。”

    “一试便知。”

    有风起,吹落簌簌雨点。

    阮棠抹了把脸,想劝两位别打架。

    可谁还听得见她说话。

    谢炤提剑上前,红衣晃眼。

    谢泠燃施展不开,无力回手,只能后避。

    两人招式,毫无二致,光是攻与避都好几回合。

    二者皆不会去伤阮棠,因而也无人注意到她。

    【警告!请宿主注意保护主角“谢泠燃”,若他死亡,本书世界观将崩塌。】

    谢泠燃看着也不像处于下风的样子。

    阮棠着急大喊:“你们别打了!”

    这样喊完全没人会听。

    阮棠提着裙摆闯去,谢炤一剑恰好刺来,及时停住。

    但画面看上去,就好像是阮棠挡在谢泠燃面前,不惜以命护住他。

    谢炤的剑不再稳了,跟他声线一样颤:“甜甜。”

    阮棠回应谢炤视线,却喊:“谢泠燃。”

    她知道自己说的话会有多荒唐,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能不能等会儿再打?我要先和谢炤成婚 。”

    谢泠燃:“……”

    谢炤:“……”

    战局因为这样一个莫名奇妙的要求停下。

    谢泠燃不明白为何自己会顺从听阮棠的话,他并没有忘记两人之间的记忆,可曾经那些对于此刻的他而言并不能在心里掀起哪怕一丝一毫的波澜,就像与其他人一样平常不过的接触。

    甚至当听阮棠说要与谢炤成婚。

    他想的也只是,等二人成婚后,便能继续除了谢炤。

    好像有什么东西缺失了。

    比抓不住更可悲的是,他不明白。

    谢泠燃点头,隐而不见,但还停留在幻境之中。

    谢炤心绪起伏,压不住失而复得的愉悦,丢了剑拥住阮棠。

    同她耳鬓厮磨道:“甜甜,成婚之后,我哪还有心思去应付他。”

    谢泠燃的态度,让阮棠心中不安。

    她同谁成婚,他好似完全不在乎。

    “你方才说,谢泠燃成仙?”

    “是,大魔现世,他断了七情六欲成仙,所以现在任谁在他眼里,也只是天下苍生中的一个。”

    凡谢泠燃经历的事,谢炤都能知晓。

    可他有私心,话里并未明说,阮棠在其中所起的作用。

    阮棠的模样失魂落魄。

    谢炤道:“甜甜,从今往后,他对你的情感,我会补上。”

    幻境之中,没有天地可拜,没有满座高朋。

    谢炤所布置的场面却浩大用心。

    每一株海棠树上都挂了红绸,落花铺地,满眼喜庆的颜色。

    省不必要的繁琐流程,对拜过后,同饮合卺酒,便算礼成。

    酒不醉人人自醉。

    谢炤眼底,只映得下阮棠的模样。

    而她的失落却被误以为是初嫁人的羞赧。

    谢炤原打算将阮棠送入洞房,再同谢泠燃算清那些未尽之事。

    没走两步,衣角却被阮棠拽住。

    离开幻境的第一个条件已达成。

    阮棠问:“阿炤,成婚以后,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

    谢炤不假思索:“是。”

    这件事,谢炤曾以玩笑方式说出口过。阮棠无聊问他,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

    谢炤笑笑,答:“这便算好了?等你嫁与我,我会对你更好,什么都答应你。”

    两人才刚成婚而已,阮棠突然提起这茬,就像是别有用心。

    但是谢炤不在乎,无论她是出于何目的,他都会答应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阮棠接下来的话。

    她说:“好,那我要你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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