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是不打算说实话了。”林沐远手中的利刃微微用力,谢月凌的颈侧便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别啊林大侠,我说,我说还不成。”

    脑袋一转,一个完美的计划就生成了,她小时候就知道母亲与父亲成婚前有个钟情的人,听说很是相爱,但最后却因为种种原因而分离,具体如何她也不晓得,父母的恩怨情仇她也不想了解太多。

    但如今这情形,这人看起来喜怒无常的,要是实话实话,说不定小命都不保了,还是先撒个小谎,从长计议。

    此仇不报非君子,这个仇,我记住了。谢月凌抹了抹颈上渗出的血暗暗的想着。

    谢月凌的眼神变得略带忧伤,她轻启朱唇,声音柔和的开始了自己的忽悠,缓缓道:“我娘,她名叫景卿,是个极温婉的女子,只是命运多舛,被外祖逼迫嫁给了我父亲。”

    窗外,一轮弯月悄然升起,银辉洒满驿站的小院,风,似乎也放慢了脚步,静静地聆听这段尘封的往事。

    “为了还债,她不得不嫁给了我的父亲,但她一点也不喜欢我父亲。而后,我出世了,因为我是个女孩,又因为娘的心始终不在父亲身上,父亲很是厌弃我们,我们母女最终被扫地出门,后来我们就去了缥缈观,在那里做一些洒扫的伙计,我自小也认了道士做师父,做了小道士。”

    说到此处,谢月凌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摩挲着手中的木簪。“这枚簪子,是我娘唯一送给我的生辰礼,让我一直戴着,不过她不让我告诉别人自己的事,说是怕被父亲寻到,她不想再回去了。”

    “若不是大侠一再逼问,我是不想说的。”谢月凌笃定自己母亲没告诉眼前人的真实身份,半真半假的扯了这么一堆谎。

    “你同你娘长得很像,我初遇她的时候,和你一般年纪,不过她比你还要鬼灵精怪,动不动就爱扯谎,我不晓得被她骗了多少次了,她说让我等她回来,却一直没来见我。”

    林沐远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段记忆太远,太深了。他的手不自觉地放松了紧握的刀刃,眼眶中也悄然滑落了眼泪。

    “喂,大侠?大侠,大侠没事就先走吧,我要睡了。”谢月凌实在不想看他做深情的戏码,打算走为上计,连夜出发。

    “你叫什么名字。”林沐远冷不丁问她的名字。

    “呃...小道叫念远。”谢月凌摸了摸额,话本不都这么写么,不是念什么就是怀什么,忆什么,应该没问题吧。

    “念远……”林沐远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是个好名字,你和你娘长得很像,你娘...她现在可好?”

    “我娘啊...我娘在缥缈观挺好的,不过不怎么出门,整日整日念经。”

    “我未曾听过缥缈观这个地方,你...莫不是又在扯谎,它在何州和县。”

    “大侠虽见多识广,但也不可能事事都晓得吧,何况缥缈观是小地方的,就在青州松县大烟村附近。”缥缈山虽是编的,但缥缈观还是真有的,这可不是扯谎。

    “好,暂且信你一回,速速整理行装,即刻启程。如果你扯谎,我就杀了你。”林沐远言罢,缓缓将剑收入鞘中,转身等谢月凌收拾细软。

    “不是,大侠,我不是你故人的女儿么,怎么说杀就杀啊。”

    大侠和贵女的故事不该是这样啊,不都对对方的孩子很疼爱的么,不传授武功送些花用啥,怎么还动不动杀杀杀的。

    “我管你是谁的女儿,见不到她人,我都杀。”林沐远侧了侧头,面无表情的说。

    “且慢且慢,我还得在雍州待上三天。”

    林沐远的眼神突然变得像寒冰一样冷冽,他皱眉道:“你想死么?”

    “大侠何须动怒?我此番是为游历四方,我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摆摊算卦几日,一为体验各地的风土人情,二是师父给的任务,不能破的。好不容易来雍州,岂能错过?

    我之所以来这,本来是怕你们因为抓昕寒来找我,砸了我的摊子,所以才在这多几天,如今你找上门了,也不必怕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放心吧,大侠。你武功高强,如蛟龙出海,如猛虎下山,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我定会如期而至,不负林大侠之约。

    若是大侠还是不相信我,不如直接就杀了我,反正我是要留在这几天的,来这里我走了不少路呢。”

    谢月凌侧过头,把脖颈露在他面前,细腻的肌肤泛着淡淡的光泽,仿佛真不怕死一样,不过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

    林沐远凝视着她,片刻后,他缓缓将剑收回鞘中,语气冷淡道:“三天以后,雍州城门见。若是未见你人影,后果自负。”

    说罢,他转身就走了,衣袂随风轻轻飘扬,随后就消失在黑夜中。

    宛如一幅飘逸的画卷。谢月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庆幸。她知道,自己这次能够侥幸过关,全凭一番机智的言辞和临危不乱的胆识。

    接下来的几日,谢月凌果然在雍州城内摆起了卦摊,还同木匠借了一张木桌,两张长凳,摆几副卦签,还大方的花了点钱酒楼前租了个好位置,就在城内顶热闹的地方开始摆摊。

    果然在热闹的地方摆摊还是有好处的,这不,还不到一上午,等的人就到了。

    谢月凌还在打瞌睡时,昕寒就坐在她面前了,也不知是谁给他带的路。虽然就是在等他,但忽然见到,她还是吓了一大跳,他看上去好像身体好了不少,从前他的皮肤总是苍白的,如今倒像是好了不少的模样,看来这些日子过得不错啊。

    “昕少侠别来无恙否?可要贫道给你算上一卦。”谢月凌看他静静坐在那里,像个乖孩子似得,随手拿起一块布条就想逗逗他,放在离他脸上一寸远的地方晃呀晃。

    “那就请渺渺给我算算姻缘吧。”昕寒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夹住了晃动的布条,慢慢将它一圈一圈从谢月凌手中绕走。

    谢月凌听到‘渺渺’二字,登时,她松开了抓着布条的手,“什么渺渺,你中蛊了,叫道长!”

    “算什么姻缘,赚钱要紧,我给你介绍一件大生意。”谢月凌慢慢靠过来,神秘兮兮的看着周围。

    “你说吧。”那根随手拿的布条已经一圈一圈绑在昕寒的手腕上了,他的手背上微微突起的青筋格外显眼。

    “你还记的那天抓你的那个人么,就是那个林沐远,我出一千两,你帮我把他抓过来,但我可对你有救命之恩,九百两成不成。”原来的一千两谢月凌已经花了一些了,她还想留点傍身呢。

    “不用钱,你发的悬赏令,我免费接。”话音刚落,昕寒就站起来,手上握着剑,打算随时出发了。

    谢月凌连忙拦住他,“唉唉唉,你知道他在哪吗,你又看不见,你就冲,我同他约好了,两天后在城门见,到时候你就抓了他,别杀了啊,我还有用。”

    “好。”

    “不过,你打的过他吗,我瞧他不是好惹的,若是你打不过就直说,现在就用你那个轻功带我赶紧跑。”

    也不是不相信昕寒,主要是林沐远看起来太不好惹了,相比下来,昕寒简直是温柔病弱公子。

    “放心,若是几天前,杀他要废些力气,如今不算什么。”昕寒静静看着她,眼睛虽蒙着一层雾,却格外吸引人。

    “当真么?”

    “当真。”

    “好好好,最后一个问题,真不用钱啊。”

    昕寒微微笑了笑,他晓得谢月凌是个喜欢吃喝的,对钱财是喜欢的正好,他也有钱。“不用,带我吃麻婆豆腐就好。”

    “好,我定带你吃个够,什么豆腐,豆花,豆腐脑,都给你端上。”谢月凌摸着钱袋笑嘻嘻的说。

    三日之期已到,谢月凌早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了。

    林沐远身着一袭青衫,缓缓走到谢月凌面前,冷冷地说道:“你倒是准时。”

    谢月凌微微一笑,然后作揖说道:“大侠相约,岂敢迟?”

    “走吧。”

    谢月凌跟着林沐远走到城外,路上的人也慢慢的少了。

    “你没骗我,确实有个缥缈观,马在前面,快马十日,半月就能到了。”

    “我不太会骑马。”

    话音刚落,谢月凌就停了下来,轻蔑的瞧他。

    “林沐远,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我不想做的,谁逼我,都不会有好下场。”

    正说着,一阵风吹过,带来几片落叶的轻舞,它们在空中盘旋、飘落,最终静静地躺在黄泥路上。

    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不远处,正是昕寒。他身着黑衣,手中紧握着长剑,剑尖轻触地面,划过落叶,发出细微的声响。

    “渺渺,到我这来。”昕寒的声音带着几分清冷。

    不用他说,谢月凌挑衅完林沐远就离他八尺远了,如今更是快步跑到昕寒身边,躲在一旁的草丛旁,拿着瓜子,准备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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