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除文秘组这个月的全勤奖。”
台下一片哗然。
李颂然有些奇怪地望着他，晏扬突然很焦躁，声音急促，像是催促：“走。”
李颂然觉得莫名其妙。
晏扬这两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很不像他。
按照他的行事风格，他应该会问：“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并且说明惩罚时，为了达到杀鸡儆猴和转嫁矛盾的效果，他应该说：“因为李颂然组长的迟到，文秘组扣本月全勤奖。”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晏扬以前就是这么把自己秘书逼疯的，大半夜打电话给李颂然，问她怎样才能在晏扬手下当“猴”不当“鸡”。
想到这里，李颂然突然觉得很烦躁。
在看到晏扬的那一刻，五年间被忘记或者说是搁浅的记忆，一股脑回到她的脑子里。
往事夹杂着情感，重要的琐碎的，开心的难过的。
她甩甩头，专心去想被扣全勤的事。
周一要组内例行开会，跟组员们检讨一下，顺便部署本周工作安排。
至于全勤，月底自己私下发给他们，但现在不能说，万一哪个没心眼计较的人，午休时候当闲事说给别人听去了，那自己还要做一遍检讨。
会议厅的见面会结束后，李颂然在舞台旁的专用通道边等晏扬的助理。
晏扬在和周董讲话，看起来一时半会没完。李颂然眼神示意他的助理，那助理似乎不太敏感，半天没反应。
倒是晏扬，不经意侧目时，余光与她对视了一瞬。
李颂然撇过目光，想着静静等待，一回头却发现周董已经离开。
晏扬走向专属通道，经过她身边时，稍稍歪头看了她一眼。
“有事？”语气疏离。
李颂然笑得从容：“是的晏总。”
“去我办公室说。”
“不用了晏总，我需要和您的特助沟通，了解您的工作需求和管理方案，也方便我开展文秘组的工作。”
她说话不疾不徐，说完微笑着看向晏扬。
晏扬像是愣了一下。他转过头，像是没听见一样，一言不发，提腿就走。
李颂然的微笑僵了一瞬。
他的特助板着一张刻板公正的脸，低头说：“抱歉李组长，看来晏总暂时需要我。”
然后快步跟上晏扬的步伐，扬长而去。
李颂然也不纠缠，赶快回到组里开会。领导都不急，自己这个太监有啥好急的呢。
忙了一上午，午休时李颂然想要安慰一下组员们低落的心情，订了咖啡请组员们喝。
和文菀一起拿着咖啡去休息室时，听到几个组员正在热聊。
“李组长真是时间管理大师，一上午又开会又写检讨的。”
“你们不觉得晏总很帅吗？”
“新官上任三把火，晏总是不是故意针对李组长？”
“可是晏总好帅啊！”
“我觉得有可能，毕竟李组长是‘前朝遗老’，林总的心腹，不是说总公司的海归派和本土派闹得很凶吗？这个晏总在美国分公司待了五年，妥妥的海归派。”
“但是晏总他真的好帅啊！”
“管他乌龟海龟，让我们组长当众检讨还发邮件公示，太过分了！”
“晏总他……”
“闭嘴吧你！帅帅帅帅个头啊！人家是大领导，又不会看上你这个写文书的打杂小妹！”
“我知道啊，但他确实很帅啊～我在电梯里遇见他好几次，看都不敢看，还以为是经纪人招来面试的电影演员呢～”
“咳。”文菀假咳。
李颂然装作没听见，笑着问：“你们在说谁啊？策划部又在筹备什么电影项目吗？”
几人立刻抢过咖啡，略过之前的话题，一番道谢后，李颂然回到办公室。
电脑上弹出一份新邮件，是总裁办公室群发的。
李颂然点开，一惊。
标题赫然几个大字：《文秘组组长李颂然对于今日迟到事宜的情况说明及检讨》。
李颂然看着眼前长达三千字的检讨书，拍拍脑袋，确定自己没写过这封信。
文菀敲门进来：“颂然姐你神速啊，我一上午都跟你在一起，你躲哪敲的字。”
李颂然笑笑：“可能是意念吧。”
她看向发件人：总裁办公室。很明显这是晏扬找人写的。
可是为什么要帮她写，这本来应该是她的工作。
她想了想，用公司座机拨给总裁特助。
“您好，这里是总裁办公室。”
“我是李颂然。”
“哦李组长，晏总说如果您打电话来，请亲自来办公室见他。”
挂了电话，李颂然敲响总裁办公室的门。
文秘处和总裁办公室都在28层。从前她是何总的总裁秘书，就在这位特助的位置上办公。
何总升职后她本该跟着去总公司，可是祺祺好不容易熟悉现在的幼儿园环境，她也在宁城生活惯了，便拒绝了何总。
于是何总提拔了原来的文秘组组长去总公司任职，自己则调任文秘组组长。
因为她下决心花了不少时间，以至于最后匆忙交接。据说新总裁的变动也换过好几次人选，所以交接时，前秘书长给到她的资料并不是晏扬的。
对于晏扬来说，她这个不痛不痒、言听计从的文秘组组长，大抵不也会花心思了解。
是以今日见面，两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晏扬的特助和她打招呼：“上午忘了自我介绍，我姓王，名叫王青亮，以后一起共事，互帮互助。”
李颂然笑着点头：“正好我想和你了解一些工作上的内容……”
王特助板板正正道：“晏总说有什么要问的，请你亲自和他谈。”
李颂然看向手边的红木门，站定后，迟疑了一瞬，伸手叩门。
“进。”她才敲一下，晏扬很快回应。
李颂然推门进去，晏扬看起来很忙，桌上摆满了文件。
他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有点斯文败类的气质。头都没抬，利落给她指了个位置：“坐。”
“晏总，有什么事需要您亲自给我交代吗？”李颂然刚在沙发上坐下，立刻进入正题。
晏扬手中的笔停住，他终于从文件中抬起头，若有深意看了眼李颂然。
李颂然被他看得不明所以，但秉着某种惯性，她也直视着晏扬的目光，好让自己看起来不落下风。
像是以前他们吵架的样子。
“我以为，你是来找我谈私事的。”晏扬半笑着道。
“晏总说笑了，公司效率至上，大家都忙着手头工作，怎么会闲聊呢。”她笑得端庄，看起来十分诚恳。
晏扬盯了她好一会，看得李颂然快要撑不住微笑时，终于收回视线。
李颂然微不自觉松了口气，晏扬突然问：“那你为什么不问检讨信？”
李颂然一僵。
刚才听组员们闲聊，说起在电梯见过晏扬。根据那位组员上班时间推测，晏扬应该是在九点后才出现在电梯。
但今天他到的很早，还有时间去文秘组杀鸡儆猴，说明他不止今天来过公司，之前可能已经亲自走访过，顺便走普通电梯“体察民情”。
根据她对晏扬这个工作狂的了解，看到电梯里外这么多人卡点上班，他一定很不满意。
所以今天自己是正好撞枪口上了，被他拿来杀鸡儆猴。
那封检讨信的后半部分还写了整改意见，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可是今天，在会议厅，本来他打算借题发挥，可是却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
虽然坚守了他的原则：决不朝令夕改，依旧扣全勤奖。
但李颂然却知道，他对自己是有点恻隐之心的。
晏扬也知道她知道，所以才会这么问。
李颂然讨厌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她说：“我正要问呢？晏总，那封检讨信是怎么回事？”
晏扬眸色微动，挑眉看了她一会。
李颂然不偏不倚端正坐着，任由晏扬用一种想要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的眼神，看了许久。
这场心照不宣的拉锯战持续了很久，直到晏扬的手机响起。
他收回目光，摘下眼镜，撇过一半身子，接起电话。
这是一种避着人的姿态，晏扬很少在她面前展现。
“我在公司。好，晚上见。”他的语气带着礼貌的笑意。
但李颂然知道，能让晏扬以礼貌微笑对待的人并不多。
出于该死的第六感，李颂然察觉到那是个女人。
她不自觉撇开目光，不再执着这场无谓的拉锯战。
晏扬挂了电话，也恢复正色。
他继续埋头看文件，以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平静地说：“我不会用私事打扰你的工作，至于文秘组的工作，需要配合的时候我会联系你。”
他顿了顿，改口：“通知你。”
李颂然颔首：“好的晏总，那您忙，我也回去工作了。”
晏扬没应声，李颂然当他默许，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忙到快五点，李颂然赶忙收拾文件，打算去接祺祺。
临走时她突然想到，从前是林总知道她的难处，默许她提前半小时下班。
可是现在遇上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晏扬，迟到才害她全组被扣工资，万一早退的罪也拿她这只“鸡”儆猴怎么办？
思虑再三，她给张老师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照看一会祺祺。
心中不免忧虑，不知熬过这段时间会不会好一些。自己是不是该考虑换个工作？或者雇个保姆？
雇保姆实在是花销太大，不如结婚找个免费保姆。
李颂然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狠狠谴责了一下自己，便开始着手准备明天的安排。
文菀突然推门进来，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不敲门？”
“你怎么还没走？”
李颂然笑道：“特殊时期，不敢早退，只好爱岗敬业。”
文菀点点头：“早知道不帮你接活了，刚才王特助找你，说要你订一束花，我以为你走了，帮你把活揽下来了，来你这拿公账本。”
“我来吧，晏总要订什么样的花。”
“嗯……不知道，王特助没说。”
李颂然一手拿出手机挑花，一手用座机拨给王特助。
“王特助，晏总他要什么样的花？”
“李组长！你还没走！”王特助的语气跟见了救命恩人似的。
李颂然心中庆幸自己爱岗敬业的决定。
“嗯，所以晏总要什么样的花？”
“他说是送给女伴的，其他的没有要求……晏总！”
李颂然皱眉，听见电话那头换了声音：“来我办公室。”
随后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李颂然带着手机，匆忙挑了几种，打算让晏扬亲自挑选。
走近时发现王特助站在走廊上，李颂然不解：“你怎么不在工位上？”
“晏总让我腾个地。”
李颂然不明所以，走进办公大厅，发现晏扬办公室的门没关，似乎是在等她。
李颂然还是敲了两下门，走进去。
晏扬的神色和几个小时前的得体完全不同。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奇怪的笑，像是生气，又像是伤心。
李颂然看向他的眼睛，里面是难得的迷茫，正盯着手中的文件。
她装作没有看见这一切：“晏总，我在网上选了几种，您要不要亲自……”
“王特助说，你提前下班……”
李颂然正打算出口反驳，晏扬却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去接孩子放学？”
台下一片哗然。
李颂然有些奇怪地望着他，晏扬突然很焦躁，声音急促，像是催促：“走。”
李颂然觉得莫名其妙。
晏扬这两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很不像他。
按照他的行事风格，他应该会问：“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并且说明惩罚时，为了达到杀鸡儆猴和转嫁矛盾的效果，他应该说：“因为李颂然组长的迟到，文秘组扣本月全勤奖。”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晏扬以前就是这么把自己秘书逼疯的，大半夜打电话给李颂然，问她怎样才能在晏扬手下当“猴”不当“鸡”。
想到这里，李颂然突然觉得很烦躁。
在看到晏扬的那一刻，五年间被忘记或者说是搁浅的记忆，一股脑回到她的脑子里。
往事夹杂着情感，重要的琐碎的，开心的难过的。
她甩甩头，专心去想被扣全勤的事。
周一要组内例行开会，跟组员们检讨一下，顺便部署本周工作安排。
至于全勤，月底自己私下发给他们，但现在不能说，万一哪个没心眼计较的人，午休时候当闲事说给别人听去了，那自己还要做一遍检讨。
会议厅的见面会结束后，李颂然在舞台旁的专用通道边等晏扬的助理。
晏扬在和周董讲话，看起来一时半会没完。李颂然眼神示意他的助理，那助理似乎不太敏感，半天没反应。
倒是晏扬，不经意侧目时，余光与她对视了一瞬。
李颂然撇过目光，想着静静等待，一回头却发现周董已经离开。
晏扬走向专属通道，经过她身边时，稍稍歪头看了她一眼。
“有事？”语气疏离。
李颂然笑得从容：“是的晏总。”
“去我办公室说。”
“不用了晏总，我需要和您的特助沟通，了解您的工作需求和管理方案，也方便我开展文秘组的工作。”
她说话不疾不徐，说完微笑着看向晏扬。
晏扬像是愣了一下。他转过头，像是没听见一样，一言不发，提腿就走。
李颂然的微笑僵了一瞬。
他的特助板着一张刻板公正的脸，低头说：“抱歉李组长，看来晏总暂时需要我。”
然后快步跟上晏扬的步伐，扬长而去。
李颂然也不纠缠，赶快回到组里开会。领导都不急，自己这个太监有啥好急的呢。
忙了一上午，午休时李颂然想要安慰一下组员们低落的心情，订了咖啡请组员们喝。
和文菀一起拿着咖啡去休息室时，听到几个组员正在热聊。
“李组长真是时间管理大师，一上午又开会又写检讨的。”
“你们不觉得晏总很帅吗？”
“新官上任三把火，晏总是不是故意针对李组长？”
“可是晏总好帅啊！”
“我觉得有可能，毕竟李组长是‘前朝遗老’，林总的心腹，不是说总公司的海归派和本土派闹得很凶吗？这个晏总在美国分公司待了五年，妥妥的海归派。”
“但是晏总他真的好帅啊！”
“管他乌龟海龟，让我们组长当众检讨还发邮件公示，太过分了！”
“晏总他……”
“闭嘴吧你！帅帅帅帅个头啊！人家是大领导，又不会看上你这个写文书的打杂小妹！”
“我知道啊，但他确实很帅啊～我在电梯里遇见他好几次，看都不敢看，还以为是经纪人招来面试的电影演员呢～”
“咳。”文菀假咳。
李颂然装作没听见，笑着问：“你们在说谁啊？策划部又在筹备什么电影项目吗？”
几人立刻抢过咖啡，略过之前的话题，一番道谢后，李颂然回到办公室。
电脑上弹出一份新邮件，是总裁办公室群发的。
李颂然点开，一惊。
标题赫然几个大字：《文秘组组长李颂然对于今日迟到事宜的情况说明及检讨》。
李颂然看着眼前长达三千字的检讨书，拍拍脑袋，确定自己没写过这封信。
文菀敲门进来：“颂然姐你神速啊，我一上午都跟你在一起，你躲哪敲的字。”
李颂然笑笑：“可能是意念吧。”
她看向发件人：总裁办公室。很明显这是晏扬找人写的。
可是为什么要帮她写，这本来应该是她的工作。
她想了想，用公司座机拨给总裁特助。
“您好，这里是总裁办公室。”
“我是李颂然。”
“哦李组长，晏总说如果您打电话来，请亲自来办公室见他。”
挂了电话，李颂然敲响总裁办公室的门。
文秘处和总裁办公室都在28层。从前她是何总的总裁秘书，就在这位特助的位置上办公。
何总升职后她本该跟着去总公司，可是祺祺好不容易熟悉现在的幼儿园环境，她也在宁城生活惯了，便拒绝了何总。
于是何总提拔了原来的文秘组组长去总公司任职，自己则调任文秘组组长。
因为她下决心花了不少时间，以至于最后匆忙交接。据说新总裁的变动也换过好几次人选，所以交接时，前秘书长给到她的资料并不是晏扬的。
对于晏扬来说，她这个不痛不痒、言听计从的文秘组组长，大抵不也会花心思了解。
是以今日见面，两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晏扬的特助和她打招呼：“上午忘了自我介绍，我姓王，名叫王青亮，以后一起共事，互帮互助。”
李颂然笑着点头：“正好我想和你了解一些工作上的内容……”
王特助板板正正道：“晏总说有什么要问的，请你亲自和他谈。”
李颂然看向手边的红木门，站定后，迟疑了一瞬，伸手叩门。
“进。”她才敲一下，晏扬很快回应。
李颂然推门进去，晏扬看起来很忙，桌上摆满了文件。
他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有点斯文败类的气质。头都没抬，利落给她指了个位置：“坐。”
“晏总，有什么事需要您亲自给我交代吗？”李颂然刚在沙发上坐下，立刻进入正题。
晏扬手中的笔停住，他终于从文件中抬起头，若有深意看了眼李颂然。
李颂然被他看得不明所以，但秉着某种惯性，她也直视着晏扬的目光，好让自己看起来不落下风。
像是以前他们吵架的样子。
“我以为，你是来找我谈私事的。”晏扬半笑着道。
“晏总说笑了，公司效率至上，大家都忙着手头工作，怎么会闲聊呢。”她笑得端庄，看起来十分诚恳。
晏扬盯了她好一会，看得李颂然快要撑不住微笑时，终于收回视线。
李颂然微不自觉松了口气，晏扬突然问：“那你为什么不问检讨信？”
李颂然一僵。
刚才听组员们闲聊，说起在电梯见过晏扬。根据那位组员上班时间推测，晏扬应该是在九点后才出现在电梯。
但今天他到的很早，还有时间去文秘组杀鸡儆猴，说明他不止今天来过公司，之前可能已经亲自走访过，顺便走普通电梯“体察民情”。
根据她对晏扬这个工作狂的了解，看到电梯里外这么多人卡点上班，他一定很不满意。
所以今天自己是正好撞枪口上了，被他拿来杀鸡儆猴。
那封检讨信的后半部分还写了整改意见，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可是今天，在会议厅，本来他打算借题发挥，可是却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
虽然坚守了他的原则：决不朝令夕改，依旧扣全勤奖。
但李颂然却知道，他对自己是有点恻隐之心的。
晏扬也知道她知道，所以才会这么问。
李颂然讨厌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她说：“我正要问呢？晏总，那封检讨信是怎么回事？”
晏扬眸色微动，挑眉看了她一会。
李颂然不偏不倚端正坐着，任由晏扬用一种想要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的眼神，看了许久。
这场心照不宣的拉锯战持续了很久，直到晏扬的手机响起。
他收回目光，摘下眼镜，撇过一半身子，接起电话。
这是一种避着人的姿态，晏扬很少在她面前展现。
“我在公司。好，晚上见。”他的语气带着礼貌的笑意。
但李颂然知道，能让晏扬以礼貌微笑对待的人并不多。
出于该死的第六感，李颂然察觉到那是个女人。
她不自觉撇开目光，不再执着这场无谓的拉锯战。
晏扬挂了电话，也恢复正色。
他继续埋头看文件，以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平静地说：“我不会用私事打扰你的工作，至于文秘组的工作，需要配合的时候我会联系你。”
他顿了顿，改口：“通知你。”
李颂然颔首：“好的晏总，那您忙，我也回去工作了。”
晏扬没应声，李颂然当他默许，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忙到快五点，李颂然赶忙收拾文件，打算去接祺祺。
临走时她突然想到，从前是林总知道她的难处，默许她提前半小时下班。
可是现在遇上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晏扬，迟到才害她全组被扣工资，万一早退的罪也拿她这只“鸡”儆猴怎么办？
思虑再三，她给张老师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照看一会祺祺。
心中不免忧虑，不知熬过这段时间会不会好一些。自己是不是该考虑换个工作？或者雇个保姆？
雇保姆实在是花销太大，不如结婚找个免费保姆。
李颂然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狠狠谴责了一下自己，便开始着手准备明天的安排。
文菀突然推门进来，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不敲门？”
“你怎么还没走？”
李颂然笑道：“特殊时期，不敢早退，只好爱岗敬业。”
文菀点点头：“早知道不帮你接活了，刚才王特助找你，说要你订一束花，我以为你走了，帮你把活揽下来了，来你这拿公账本。”
“我来吧，晏总要订什么样的花。”
“嗯……不知道，王特助没说。”
李颂然一手拿出手机挑花，一手用座机拨给王特助。
“王特助，晏总他要什么样的花？”
“李组长！你还没走！”王特助的语气跟见了救命恩人似的。
李颂然心中庆幸自己爱岗敬业的决定。
“嗯，所以晏总要什么样的花？”
“他说是送给女伴的，其他的没有要求……晏总！”
李颂然皱眉，听见电话那头换了声音：“来我办公室。”
随后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李颂然带着手机，匆忙挑了几种，打算让晏扬亲自挑选。
走近时发现王特助站在走廊上，李颂然不解：“你怎么不在工位上？”
“晏总让我腾个地。”
李颂然不明所以，走进办公大厅，发现晏扬办公室的门没关，似乎是在等她。
李颂然还是敲了两下门，走进去。
晏扬的神色和几个小时前的得体完全不同。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奇怪的笑，像是生气，又像是伤心。
李颂然看向他的眼睛，里面是难得的迷茫，正盯着手中的文件。
她装作没有看见这一切：“晏总，我在网上选了几种，您要不要亲自……”
“王特助说，你提前下班……”
李颂然正打算出口反驳，晏扬却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去接孩子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