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逢春被按在屋子里的桌子上,她丝毫没有准备内心极度的恐慌,这人的牛劲让她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她只是稍微动了一下,那人的拳头如雷雨般落下,甚至胸口的那一拳直接让她失了声,即使是身体在痛苦也喊叫不出来。

    “妈的,为什么不拿你们这里的好酒来,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这人边打嘴上骂着。

    柳逢春的头发一下子被打散,整个耳朵嗡嗡作响,嘴巴里面血腥味浓重,只是稍微懵了一下,她立马回神要反击不然就这样下去的自己会被打死!

    她余光瞥见桌子上已经蜡烛燃尽的烛台,手艰难的够了过去,在摸到烛台的那一瞬间,柳逢春心如止水,快准狠的将烛台往这人的头上砸去。

    只是一下,那人臃肿的身体从柳逢春身边滑下去了。

    柳逢春慌乱的离开了原地,外面灯火的照到地上的血红色有些刺目。

    她才看到烛台上固定蜡烛的尖刺上血一滴一滴躺在地上,看向躺在地上的人,她这才发现自己误打误撞直接刺中了那人的太阳穴,人当场毙命。

    “哐──”铁质烛台从柳逢春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外面很快被这边刚刚的动静惊动了,侍卫很快将矮房围了起来!

    峻峭谷掌事剥开了人群,看到面前的情况顿了一下,然后眉头紧锁,对身边的属下说道:“当场杀了官差,现将人押走。”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于突然,柳逢春都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就被关入了峻峭谷的监狱中。

    这一路上遭遇太多的艰难,从没有让柳逢春这么累过,这次自己报仇的路走到尽头了吗?行走的每一步比自己想象的要困难重重,阻碍繁多,无法脱困的境地让她的心坠入了低谷。

    *

    阳坊的一间屋子中,屋中有一人把玩着珍贵的琉璃杯独自浅酌,这人正是柳逢春想见的季碎,他的眼神没了往日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阴郁。

    峻峭谷的掌事带着文娘来到屋中。

    “怎么和安排的不一样?”季碎的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文娘直接跪在了季碎面前,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人我是按照您的吩咐安排的,只是没有料想到那柳姑娘下手十分的狠。”

    文娘有些恐惧面前的人,眼睛都不敢直视对方,她有想起昨晚给自己灌酒时候的恨劲,只是为了假戏真做便让她一口气喝了半坛子酒。

    季碎仰头将酒杯中的酒喝下,轻轻笑了一声:“罢了,老是按照安排走有什么意思,这样也不碍事。”

    在季碎的安排中,柳逢春被欺负自己出手相救,让她心存感激为他所用,现在倒是出乎预料的发展,不过自己倒是真的小看了这个小姑娘,杀了夜鬼的人还成功逃开了,这次又在这谷中杀人。

    掌事道:“那死了的人让我们的人直接顶上。”

    季碎搁下杯子站起身,恢复了文质彬彬的样子:“走吧,让我们把接下来的戏演完。”

    谷中的监狱太过于潮湿,就连地上的干草都发了霉,地上偶尔有一些丑陋的虫子爬过,要是以前柳逢春定是尖叫着跑开,现在她只是蜷缩在角落安静的看着。

    牢房门被人推开,一阵清润的风吹过柳逢春的发丝。

    柳逢春抬眸便看到逆光而站的人,脸朦朦胧胧看不真切,月光白色的衣摆随着他的步子摆动,如天神降落。

    季碎几步到了柳逢春的身边,一脸担忧的问道:“柳姑娘没事吧?”

    眉眼十分的温柔,声音中透着几分疼惜。

    这般让身后低着头的文娘脊背发凉,这还是之前她见过的人吗?

    “季大人?”柳逢春这才看清楚来人,有些诧异季碎怎么会过来了。

    看出柳逢春的疑惑,季碎解释道:“在房内处理公务,就听见有人在门外求见,然后就知道你要见我,没想到你被卷入到这种事情中。”

    两人的目光落在了立在一旁面色苍白的文娘身上,季碎干净的眸子就像是盯着猎物的毒蛇,纯粹,但有剧毒。

    文娘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道:“我看你这边出了状况,只能直接去求了季大人,好在来的及时。”

    柳逢春并没有怀疑眼前的两人,见到了季碎想起自己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她直接抓住季碎的衣袖,急切的想知道一个答案,问道:“可否告诉我你知道的真相,就算是我求你了,死了那么多人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个真相。”

    怕季碎不肯她对着季碎跪下,用虚弱的声音祈求。

    季碎连忙扶起柳逢春道:“柳姑娘,你想知道的事情我说便是了,你这般我受不起。”

    硬是将柳逢春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这是答应告诉我了?”柳逢春的眼中有些些期待。

    季碎看了看四周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着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在了柳逢春的伸手,然后将人带到了阳坊并安排了一间房间,让文娘帮她擦拭身上的血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梳洗完毕才带着柳逢春见了季碎,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季碎递给柳逢春一杯热茶,柳逢春还没从今晚的惊吓中走出来,抱着杯子小口小口的抿着。

    “那个人……”

    柳逢春一张嘴,季碎便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情,打断道:“不用担心,是他违反谷里规矩在前,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做主的。”

    柳逢春的手微微颤抖着,终是压不住心底的恐惧,她又将茶杯方下两个手捏在一起,想给自己几分力量。

    “所有的人都说是柳家活该,贪墨修堤的银钱,导致今年雨季万江堤坝决口,死伤无数,因果报应流民蓄意报复杀了柳家几十口人。”柳逢春眼眶泛红,声音哽咽着快要说不出来话。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柳大人根本不会做这种事情,修坝虽然是工部的大事,是交给了工部其他人做了,柳大人在忙更重要的事情,就是着峻峭谷大矿的加固,因为有好多次坍塌无法产矿,这矿量牵扯边疆战事孰轻孰重怎么分不清楚。”

    季碎愤慨的反驳,正气凛然。

    柳逢春眼泪飚出眼眶,只要有一个人记得柳家一门克己奉公,便让恶退散于阳光之下,善人善终。

    季碎递上一方丝绢,柳逢春已经悲恸胡乱用袖子擦了泪,忽略了季碎递过来的手,季碎蜷着手指缓缓的收了回去。

    “我只知道这事情与上有关,不知道牵扯多深。”

    季碎道:“帝王年迈顾及不全,庙堂之上滋生党羽一簇一团,基本以皇子为划分,明面上先太子为首,可是从古至今那个位置怎么可能没有斗争,只是隐藏的很好罢了。”

    “你说的是睿王?”

    “受益者一目了然,睿王从未有建树,和其他皇子相比也是平平无奇,怎么样才能建功民意向之,这事就是这么起来的。”季碎分析道。

    柳逢春垂下了眸子,这和瑾王说的遥相呼应,但是柳逢春不能凭借旁人说就这般认为,睿王现在可是帝王,他真不怕这事有遗漏?

    季碎像是猜透了柳逢春的心思,道:“柳家出事的时候,我顺手救了一个人,让他同你说。”

    “掌事,将人带进来吧。”季碎往门外吩咐了一声,很快带进来一个人。

    那人浑身脏兮兮的,见到屋中的人直接跪在地上咣咣磕头,“大人饶命!小人什么都没有做。”

    季碎脸上严肃居高临下,道:“我既然当初在上京救了你,就没想要你性命,在外面很多人想杀了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

    那人胆怯的抬起头,眼神似有些躲闪说道:“我是被逼的,没有去杀人,他们带我们去上京,发放了武器,我见事情不对藏了起来,第二天我就听说上京那个柳大人家死人了。”

    “你说你们是被逼的?逼你干什么?杀人吗?”现场的人还没有反应,柳逢春就站起身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子质问,整个人因愤怒而发抖。

    “不是的,我没杀人。”那人惶恐疯狂的摇头。“我们村子背水淹了,死了很多人,我老母就是被水吹走的,有人找到我们说来上京可以要个说法,我就跟着来了,谁知道队伍里有人突然说柳家贪腐,才让我们无家可归的。”

    季碎见柳逢春情绪激动,上前一步搭在柳逢春的手上,“听他慢慢说,这事肯定有头绪的。”

    那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我们当时连上京都进不去,有官兵将我们围了起来,没吃没喝有人病重也不让我们回去,队伍情绪浮躁,有人打听说是柳家势大不让我们申讨可以阻拦,大伙儿变得非常暴怒。”

    “胡扯!”柳逢春怒瞪道:“军队是能随便调动的吗?”

    柳家有那种本事还会在天子脚下遭祸?这就是人故意设计!

    那人被柳逢春的生气吓的瑟缩了一下闭上了嘴。

    “接着说!”柳逢春心绞痛着撒开了这人的衣领,隐忍着道。

    “只不过没过多久,军队离开了,只是大家这时候情绪激愤,都和点了火的炮仗一样,商量直接去柳大人家去要说法,我看不妙就跑了,后来,后来的事也就那些了。”

    那人心虚抬眸看了一眼柳逢春难看的脸色,斟酌了半天才张口道:“还有一点我忘说了,去上京的不止我们一个村,还有其他我不认识的人,只是有一个人让我印象深刻,别人都叫他繁小爷。”

    “繁小爷?”柳逢春抓住了重点觉得有些耳熟,这些人突然针对柳家那必然有人带头挑拨,这个人或许就是。

    那人忽然想到了悲伤的事,痛哭了起来。“我们一个村子的人只是为讨公道而来,谁知道东窗事发之后,其他人我再也没有见到了,后来我听说都被官兵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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