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疾驰在官道上,显然老百姓已经习以为常,在市区骑快马的只有他们的纨绔王爷——商王司徒墨。

    不过这次不太一样,商王的马紧紧跟在一女郎后面,那女郎身上还披着火红的狐裘。

    老百姓的八卦心一下被勾起,这女郎到底是王爷的什么人?

    二人说是比赛骑马,骑过主城的官道后,街道变窄,只得有所收敛,马从奔跑变成慢走。

    司徒墨看着女郎的脸,似乎想把现在这一幕深深刻在脑海里。

    琤琤知道对方在看她,却没有勇气去对视,低头从司徒墨手中夺过缰绳,控制着两匹马齐头并进。

    由于琤琤拉缰绳过近,马儿跑着跑着几乎要靠在一起,琤琤的肩直接撞到司徒墨胳膊上。

    “看什么看,撞的就是你。”琤琤理直气壮地瞪回去,她觉得和司徒墨互怼才是正常状态,太客气或者太腻歪都不是他们俩的相处方式。

    “你要不瞪我,本王还以为城门口接到假的卢琤琤呢。”司徒墨一副乐呵呵的样子,显然没有生气,这下琤琤心头对二人许久不见的生疏感减少几分。

    正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司徒墨也假装无意,实则刻意地拧着身板去撞她。

    没掌握好力道,给女郎撞的身子一歪,差点掉下马去。

    “司徒墨你是驴吗使这么大劲?”卢琤琤坐正身体,反过来用拳头怼了他两拳。

    谁料对方一脸委屈巴巴的神色,捂着胸口做西子捧心状。

    “我可没用力啊,你别讹我!”内心也就慌乱了一秒,她选择不上司徒墨的当。

    “本王不过是撞你没掌握好力道,你转头就凶本王,要说起来你欺负本王的事还多着呢。”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远在玉京还能欺负堂堂商王,我怎么不知道?”

    “那咱们就评评理,你说说,本王给你写多少封信?你给本王回了统共有几封?”

    “这能怪我吗?这半年又没什么有趣的事发生……”卢琤琤抱怨着,她本来就没什么事可写的,不过经过上次她也试着感性地写出很多废话来,以为司徒墨看到会开心,没想到他还是不满意。

    “哦~本王可以理解成,没有本王陪伴在左右,平日里乐趣少一半?”

    “你、你少在哪里自作多情,再这么臭屁我立马回去找阿姊她们!”

    “哎哎,别生气呀,马上到我师傅家了。”

    “师父?你师父不是我阿娘吗?”

    “卢妍将军那是我学武的师父,这是教我抻面的厨子,高师傅。带你吃汤饼去,你可得好好学着点……”

    “我不学,我就吃你抻的。”琤琤坚信自己只要不学,这活儿永远轮不到她干。

    倒是一旁的司徒墨早就料到她的答案,反而是更高兴了。

    “那我给你露一手。”

    到达一个巷子口,司徒墨勒马,示意琤琤下马,把马栓在门口的石桩上,琤琤抬眼看去,那招牌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上面还挂着爬山虎的枯藤。

    站在门口,将整个高氏面馆的布局一览无余,屋内摆了几张旧桌椅,这质朴的装潢朴实且温馨,内心能感受到平和。

    高氏面馆的掌柜就是厨子,一人身兼数职,只有一个跟司徒墨同龄的儿子陪他一起打理面馆。

    司徒墨给卢琤琤介绍了自己学抻面的师傅,然后就开始准备食材,因着面馆只做午饭,下午这会儿已经没有现成的面团可用。

    司徒墨只好从和面,揉面,擀面,切面,抻面一步一步来。

    直到最后一步下锅煮面,琤琤目不转睛地看完全程,不得不说,司徒墨这手艺确实学了有七成,像模像样的抻面手法,相信勤加练习就能自己开个面馆。

    她把王爷面馆的事给司徒墨一说,没想到旁边的高师傅先笑出声:“哈哈哈哈,这女郎是个有趣的人,当初我听说王爷让教他做汤饼,我还以为是我老头耳朵坏了,怎么堂堂王爷会喜欢自己抻面啊……他说……”

    “高老头,你少说几句!”司徒墨从中赶快打断,不想让高师傅说下去。

    “学了给心上人做。”高师父往门外边跑边飞速丢下这半句。

    徒留女郎和王爷在现场尴尬得不知作何反应。

    小王爷假装看门外的云,女郎低头看着热腾腾的羊肉汤饼,上面还浇着羊肉块和罗菔丁,发白飘着油花的羊骨汤,点缀着一簇翠绿的芫荽。

    “我开始吃啦?”

    “吃吧。”司徒墨还望着门外,心虚地不敢看琤琤。

    卢琤琤挑起一条抻得薄且宽的面片,放入口中,果然,在爱吃面食的地方,连简单的面片都能吃出来独有的香味和嚼劲。

    “嗯!好吃!司徒墨,你的手艺真好!面片做的很均匀还薄,抻过之后有些筋道。”

    “真的啊?那我去盛一碗来,我也吃。”

    卢琤琤点点头,捧着碗等司徒墨盛好面回来,二人吃着面,接着聊这段日子的变化。

    ……

    待到二人吃完面,在商州繁华的街道逛上一圈,慢悠悠晃回王府,剩下七个人不等他二人,已经开始用膳。

    “回来啦,还真别说,这边的汤饼怎会如此好吃?!还有格食,头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羊杂。”卢勉热情招呼着二人。

    只有他沉浸在美食中,其他几位明显是带着八卦之心在看这二人,毕竟就照卢琤琤刚到商州就被司徒墨“掳”走这件事,任谁都能看出来,商王最想见的只有琤琤。

    卢琤琤接过卢勉抛来的话题,表示赞同,这边的面食做的是真的好吃,琤琤没穿越前最讨厌吃的就是面条,穿越过来,玉京主要以米为主食,多是吃米饭或者熬粥,没想到商州的特色让她突然领略手擀面的魅力。

    卢勉听说二人去商州城最有名气做汤饼最好吃面馆吃过羊肉汤饼才回府,表示自己明日也要去吃。

    用过晚膳后,大家早已按捺不住心思,急着要去见卢姝,但是碍于商王府人多眼杂,没人敢明面上提。

    司徒墨请众人来到书房品茗,特意准备邓州特产,邓州和商州一样地处平原,物产丰饶,最有名的茶叫新芽,不论红茶绿茶黑茶砖茶全都叫新芽,新芽红茶是商州百姓冬日最流行喝的品种。

    司徒墨先烧开一壶水用来洗茶杯茶碗,再把茶洗上一遍,换上另一个铜壶往其中倒入茶叶,等待沸水煮茶。

    等待的功夫把煮茶要放的姜片,花椒等等食材摆上桌案。

    卢琤琤见状赶忙打断他:“哎!你放这些我可就不喝了。”

    “我知道你们卢家人都是乳茶党羽,胡朗早就去准备牛乳,待会熬好送进来。”

    “什么党羽……说的好像乳茶能叛乱似的……”

    “在我看来往茶水中放牛乳放糖本身就是一场新老之争啊。你看不上他们放姜片芫荽,他们看不上你们嗜甜如命,换成朝堂上的老酸儒,能为这个争上一天呢。”

    王栋渴了,没功夫听二人闲聊:“五郎,我要加姜片的。先给我倒一杯,用过膳后口干舌燥的。”

    卢琤琤对于王栋直接叛逃到辣党大为震惊,手指着姜片都在颤抖:“这放到茶中能好喝?”

    “这是商州百姓冬天的传统喝法啊。要不要尝尝?若真是看不惯,你来商州开店啊。”

    “尝尝就尝尝!司徒墨你别激我,本姑娘才不上这当,商州离玉京这么远,我在玉京就开了一家店,怎会有空跑来商州赚钱?”

    小王爷笑而不语,自己打得算盘对方完全不上钩,这女郎怎么油盐不进啊。

    茶水沸腾,众人刚刚分得一人一杯茶,只见司徒墨往第十个杯子也倒上茶水。

    “咱们一共七人,商王为何要倒八杯茶?”卢亦玫见到十分好奇,忍不住发问。

    听得身后的博古架一阵晃动,机关扭动后,博古架自动移开,露出墙壁上一面石门。

    “因为有一人还没到呢,这不,她已经来了。”司徒墨指指石门。

    石门上的五层罗盘在转动,直到转动出正确位置,罗盘停下来,石门应声打开,门里的正是卢姝。

    “孩儿们想我了没?”

    卢姝开怀大笑,能在年节见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她觉得十分满足。

    卢勉被亲娘拍得直叫唤背疼,卢亦玫和卢亦玦已经搂着阿娘的腰不撒手。

    只有琤琤张大嘴被石门这精巧的机关所震惊。

    王栋先她一步正在摸上面的罗盘,嘴里还絮叨:“我跟阿兄说,话本子常写机关密室,怎么暗卫没有用来藏人密道,这下算是见识到商王府的财大气粗。”

    “哎,这可不是我修的,这是阿兄和我舅父帮我修王府时偷偷装的。”

    见着琤琤这反应,司徒墨很得意,拍拍她的肩膀:“想去风波崖看看吗?我们走密道过去。”

    卢琤琤回过神来,惊喜地猛点头:“想去,要去!”

    她真的以为武侠小说那种机关密道全都是编的,没想到古人有这般精巧诡奇的手艺,真的能做出来自动开关的密码石门……

    虽然早已知晓这密道的终点是风波崖,她还是想从密道走一遭,喜欢这探险身临其境的感觉。

    小鸳和萧子褚早就回到客房偏院候着,卢怀瑾为了留给二房一家四口团聚更多的空间,又不想夹在中间听两个冤家吵架,先行告退,提出要去休息。

    只剩下不解风情痴迷机关的王栋也要跟着一起去。

    于是由司徒墨带路,王栋断后把卢琤琤保护在中间的组队产生了,甚至二人很贴心的举着火把,不让琤琤受累。

    其实密道里没什么看头,就是石砖铺成的密道,里面还有些碎石泥土,体感阴冷潮湿。

    一共三刻钟的路程,过去两刻钟,琤琤就再没有那种探险的新奇感。

    好在密道尽头是一个缓步阶梯,一阶一阶走上去,竟然走到一间军帐中。

    穿着武服的亲卫见着司徒墨从密道出来似乎习以为常,赶忙向商王行礼,单膝跪地听候吩咐。

    “无事,备下三匹马,稍后我们骑马去风波崖逛逛。”

    三人在军营中逛了一圈,因着已过戌时,夜晚的冬末十分寒凉,士兵们早已进入账中,有的营帐熄灯已经休息,三人便不好再逛下去。

    去风波崖的土路没有灯,过于昏黑,于是亲卫派出六人来守护王爷的安全。

    卢琤琤这才了解到守在司徒墨军帐中的亲卫下属是胡朗的弟弟胡清。

    胡清比胡朗哥哥小两岁,说起来和三人是同岁。

    王栋不禁羡慕起来,他做梦都想参军打仗,驰骋沙场,可惜只能困在玉京,跟亲哥王铄说过自己的想法,阿兄完全放心不下他,不肯放他参军。

    冬末的夜晚还很寒冷,三人都披着裘服,却还能感受到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的感觉。

    正月初十的夜晚,天高云淡,能看到一轮将满未满的月亮高悬在天边。

    三人借着月光和灯光来到风波崖山脚边,遥望那崎岖林立的岩石。

    卢琤琤借月光认真端详司徒墨的侧脸,突然想起什么,柔声细语地同司徒墨说话。

    山间风大,司徒墨听不清楚,只得把身体倾过去,侧耳认真地听。

    她说:“硝石是你亲自采集,一筐一筐背下山的,为何信中不与我说?”

    小王爷抬手摆弄着毡帽,甚是腼腆地低头一笑:“这种小事,干嘛要拿来说……”

    “你不告诉我,我怎会知这是连马都无法行路的陡峭山峰……”

    “这有何难?我每次进山洞找硝石,就当是锻炼身体!”

    司徒墨孩子气地脱掉狐裘的袖子,露出里面的袍衫,口中还不停说着:“你摸摸,我这身体锻炼的全是肌肉,上山搬几块石头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卢琤琤望着少年那得意洋洋的神情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

    “五郎,改天带我一起去探洞,我帮你一起搬石头。”王栋被勾起性质,有挑战性的事情他都喜欢。

    “行,到时候别喊累啊!”

    几人说说笑笑,在亲卫护送下回到军帐中,转动罗盘输入密码,从暗道回到商王府。

    沉重的石门移开,伴着机关的轰隆声,三人回到书房。

    这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胡朗说是卢姝跟着孩子们一起回到客房,她要和双生姐妹挤一挤睡一间屋子。

    胡朗略有些为难地望向卢琤琤:“女郎,奴连夜为您收拾出来书房的客间,您可要住在这边?虽不如原先留下待客的小院宽敞,但是物什一应俱全,主要是书房暖阁光照好,女郎一人住不憋屈。”

    “原先的院子里没有房间吗?”

    “一共就东西两间屋子,中间是堂屋,还有一间耳房是庖屋。”

    这下卢琤琤只好留在暖阁,王栋告别两人,回小院休息。

    司徒墨想着明日有一堆要带卢琤琤去玩的,不急于这一时。

    “你早些睡下,明日还要带你出去玩,可不要赖床。”

    放松下来,卢琤琤毫无形象地打个哈欠,揉揉泛着泪光的眼睛:“赶路好几天,我很久没睡个好觉,明天你不许大清早来吵我,等我睡饱后自会去寻你。”

    司徒墨撇撇嘴想要反驳,心疼琤琤一路的劳累,最终还是妥协:“好,那本王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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