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赵淑英忙站起来去接应，“这么快就拉回来啦。”
陈建业走在前面抬着独轮车前斗上台阶，陈锋在后面拖着，刚踏进自家门口，一抬眼就看到了走在他妈后面的明夏。
浅绿色的裙摆抚过白皙纤瘦的小腿，系在发尾的同色发带垂在胸前，明夏嘴角含着笑，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陈锋眼皮微垂，偏头移开了视线。
“我们去的时候人还不多，这会儿队还排老长呢。”陈建业松开手，说完又指挥陈锋把独轮车推到墙角的位置。
赵淑英跟着过去看了看，满意道:“这次买的煤球看着都挺完整的，刚好家里快用完了，这些又够用一个多月的。”
她转过头，又回到明夏身边拉着她的手道:“刚好中午了，今天你就别走了，留下来吃饭吧。”
明夏这才发现时间快到中午了，忙摆手拒绝，但她哪里是赵淑英的对手，最后还是不好意思的留下了。
“差点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我家那口子，你喊他叔就行。”赵淑英指着陈建业道。
明夏转头乖巧喊人，“陈叔好，打扰了。”
陈建业脸晒的黑，平常也不爱笑，家属院里的小孩远远看见他就被吓跑了，不过明夏算是客人，他回头笑了下算回应，转头又继续卸煤球。
赵淑英再一指陈锋，正要给她介绍，明夏笑了笑主动说她认识陈锋，赵淑英还挺惊讶，明夏就把之前陈锋和张成刚帮她赶走蒋万里，上回他们在饭店还一起拼桌吃饭的事都告诉了她。
“那还挺巧的，要不是你提起我都不知道。”赵淑英说着，回头嗔了一眼儿子，这闷葫芦，回来什么也没说过。
闷葫芦这会儿正忙着搬煤球，对明夏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赵淑英嫌弃的收回视线，转头拉着明夏的手进厨房问她想吃什么菜。
刚好她今天买了鱼，还有一条五花肉，赵淑英围上围裙开始做菜，明夏就跟在她旁边帮忙打下手，做些择菜洗菜的小活。
外头陈家父子俩也快搬完了，陈建业留下儿子收尾，洗洗手坐到了堂屋廊下抽烟歇息。
陈锋搬完最后一点后，转过身就见明夏正要进菜地去拔小葱，他的目光往她脚下落了一瞬，就朝她走了过去。
“我来吧。”说完，他一脚迈进菜地，弯腰拔了几颗葱递给明夏。
明夏低头看了看脚上穿着的新买的白色小皮鞋，不由笑了下，拿着葱跟在陈锋后头，一起去水管前洗。
陈锋手上胳膊上沾的都是煤灰，明夏择完葱又洗完了他还没洗干净，脖子靠近下巴那里还有一处一直没洗到。
“你这里还没洗干净。”明夏没忍住出声提醒，见他没反应，又伸出手帮他指了位置。
陈锋喉结滚动，下意识侧身避开了她的手，弯下腰胡乱的捧了一捧凉水泼到脸上，然后才去洗她刚才指的位置。
厨房里，赵淑英听到外头巷子里有卖豆腐的吆喝声，走出来正准备指使人去买一块回来，刚一出来就看见明夏和儿子陈锋俩人站在一起说话的画面，
俩人一高一矮，中间虽然隔着些距离，单看背影还挺般配，看的赵淑英心头一动，但她什么也没说，默默回到了厨房，直到明夏拿着洗好的葱进来，她才又笑着出去喊陈锋去买块豆腐回来。
“来，饭做好了，快洗手吃饭了。”
赵淑英做饭的手艺着实不错，不到一个小时就做好了三菜一汤，肉沫豆腐，清蒸鱼，红烧肉炖土豆，还有一道丝瓜蛋花汤。
饭菜端上桌，赵淑英招呼明夏喜欢吃什么就夹，说着先夹了一筷子最嫩的鱼腹肉放进她碗里，又让她别客气，一定要吃饱。
“谢谢赵姨。”明夏先跟她道谢，这才端起碗开吃。
早上刚买的鱼很新鲜，赵淑英只简单用葱姜去去腥，蒸好又淋了点自制的酱汁，鱼肉软嫩鲜甜，吃的她眼前一亮，还有肉沫豆腐特别下饭，红烧肉和土豆也炖的很烂很入味，这顿饭可太和明夏胃口了。
看她吃的香赵淑英就高兴，在饭桌上一个劲的给她夹菜，吃到一半她又喊陈锋给明夏盛汤。
明夏埋头吃饭没注意，陈锋顿了下就站起身拿碗盛汤，只有一旁沉默的陈建业察觉到一点不对，侧头瞟了媳妇一眼。
只见赵淑英还是笑眯眯的看着明夏没变化，仿佛她只是顺嘴一提，陈建业又看看神色淡淡的儿子，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陈锋盛完汤放到明夏手边后，坐下接着吃饭，谁也没看到赵淑英嘴角都快笑弯了。
吃过饭，陈锋去刷碗，明夏陪赵淑英又坐了一会儿才提出告辞。
赵淑英送她到门口，让她以后常来家里坐坐，有事也可以来找她。
明夏穿过老家属院的小门，往家属楼那边走。
她回到家里时，明年庆不在，明春兰正满脸愁容的劝钱翠萍吃饭。
见到明夏回来，母女两个都愣了一瞬，最后还是钱翠萍先反应过来，她一言不发的起身回房，直接关上了门。
明夏微挑眉，感觉才几天没见，钱翠萍就憔悴的像老了好几岁一样，看来明年庆闹离婚这事对她的打击非常大啊。
明春兰看向她苦笑一声问，“你是回来看笑话的吗？”
“是又怎样。”明夏走进来，略一打量就发现家里的布置变了好多，想到上午砸到一楼的茶壶，不难猜测那些不见了的东西都去哪了。
“你应该也知道了吧，明叔现在非要要跟我妈离婚，还有那个，寡妇的事，”明春兰说到这个还有些难以启齿，顿了下才接着道:“明叔不承认，但我妈找人打听了下，他们俩的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钱翠萍现在还僵持着不肯离，但她也有把柄在明年庆手上，她被明年庆发现一直在偷偷给前夫家拿钱养儿子，底气并不足，离婚是早晚的事了。
明春兰说完见明夏不为所动，她张了张嘴，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昨天接到了下乡的通知，应该很快就要走了。”明春兰原本还想说她走后不放心钱翠萍，想让明夏帮忙照顾一下，但看明夏的反应，她就说不出口了。
“以前的事，对不起，我确实更在乎我妈妈，却忽略了你的感受。”
她这一走，两人之间应该就没有再见的机会了，明春兰想到她刚来这个家里时明夏跟在她后面叫姐姐的样子，内心泛起酸涩，是她做错了，可惜已经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明夏反应不大，道歉的话她听过太多次了，对上明春兰暗含希冀的眼神她也只是淡淡说，“这些事早就过去了，但我也不会原谅你们。”
她说过去了只是她不在意了，并不是没发生过，道歉她就要原谅吗，哪有这么好的事。
钱翠萍一直躲在房间里没出来，许是不想让明夏看见她现在狼狈的一面，直到她走都没露面。
——
上班的时间过得很快，明夏回到厂里后就没再关注家里的事，周四这天是知青下乡出发的日子。
明夏之前答应过要去送朋友，上午特意请了半天假去车站。
刘小玲看到她来很高兴，叽叽喳喳的和她说自己分到了什么地方，还有爸妈都给她带了什么东西。
刘家父母还算疼她，特意托人给她分配到了江市下辖的农村，那边条件还算可以，离家也近点。
明夏早上特意早起去国营饭店打包了一盒茶叶蛋还有枣糕，红豆饼等吃食，给她带着路上吃。
“谢谢你明夏，你能留城真是太好了，我分的地方离家里挺近的，到时候我给你写信你一定要回我啊。”刘小玲跟她关系好，知道她家的情况，现在知道她顺利留城当工人她真挺替她高兴的。
刘小玲其实也不是真的傻，留城和下乡也知道哪个好，是她自己主动退了一步，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明夏主动抱住她，语气哽咽答应道:“你放心，我也会经常给你写信的，在那边照顾好自己，遇到事一定要给家里报信，找我也行，我肯定帮你，别自己硬抗。”
刘小玲比梦里的她处境要好的多，她还有疼爱的家人给她做后盾，以后肯定能回城的。
马上就要出发了，明夏说完主动往旁边退了一步，让刘小玲好好跟家里人道别。
四周都是正在抓紧时间跟家里人道别的年轻知青，小声啜泣不愿离开的有，哭喊不舍的人也有，在众多依依惜别的声音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特别突兀的叫骂声。
许多人寻声望去，明夏也跟着转头，这一看就发现叫骂的和被骂的都是熟人。
明春兰下乡也是今天出发，只有钱翠萍一个人来送她，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很多事，钱翠萍心力憔悴顾不上女儿，明春兰临走还是担心她，可这几天劝慰的话都说尽了，站在那一时也不知再从何说起。
她身后不远处，蒋万里提着一包行李缩在人群后面，眼睛时不时四处张望，像是在躲什么人。
很快，他妈王秋霞一路哭喊着寻了过来，蒋万里看到她顿时又往里躲了躲。
他是自己偷偷报名下乡的，为了和明春兰分到一个地方，他还把王秋霞费劲吧啦给他买来的临时工又卖了，卖的钱托人把他和明春兰分到了一个地方。
蒋万里一直瞒着她妈，直到今天要出发了才被发现，找了过来。
王秋霞被这完蛋儿子气的头脑发昏，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想办法，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下乡了她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她四处寻摸一圈没找到蒋万里，抱着绝望来到知青集合点，倒让她看见了明春兰母女。
王秋霞内心愤恨，眼神一厉，拨开人群就冲了过去。
陈建业走在前面抬着独轮车前斗上台阶，陈锋在后面拖着，刚踏进自家门口，一抬眼就看到了走在他妈后面的明夏。
浅绿色的裙摆抚过白皙纤瘦的小腿，系在发尾的同色发带垂在胸前，明夏嘴角含着笑，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陈锋眼皮微垂，偏头移开了视线。
“我们去的时候人还不多，这会儿队还排老长呢。”陈建业松开手，说完又指挥陈锋把独轮车推到墙角的位置。
赵淑英跟着过去看了看，满意道:“这次买的煤球看着都挺完整的，刚好家里快用完了，这些又够用一个多月的。”
她转过头，又回到明夏身边拉着她的手道:“刚好中午了，今天你就别走了，留下来吃饭吧。”
明夏这才发现时间快到中午了，忙摆手拒绝，但她哪里是赵淑英的对手，最后还是不好意思的留下了。
“差点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我家那口子，你喊他叔就行。”赵淑英指着陈建业道。
明夏转头乖巧喊人，“陈叔好，打扰了。”
陈建业脸晒的黑，平常也不爱笑，家属院里的小孩远远看见他就被吓跑了，不过明夏算是客人，他回头笑了下算回应，转头又继续卸煤球。
赵淑英再一指陈锋，正要给她介绍，明夏笑了笑主动说她认识陈锋，赵淑英还挺惊讶，明夏就把之前陈锋和张成刚帮她赶走蒋万里，上回他们在饭店还一起拼桌吃饭的事都告诉了她。
“那还挺巧的，要不是你提起我都不知道。”赵淑英说着，回头嗔了一眼儿子，这闷葫芦，回来什么也没说过。
闷葫芦这会儿正忙着搬煤球，对明夏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赵淑英嫌弃的收回视线，转头拉着明夏的手进厨房问她想吃什么菜。
刚好她今天买了鱼，还有一条五花肉，赵淑英围上围裙开始做菜，明夏就跟在她旁边帮忙打下手，做些择菜洗菜的小活。
外头陈家父子俩也快搬完了，陈建业留下儿子收尾，洗洗手坐到了堂屋廊下抽烟歇息。
陈锋搬完最后一点后，转过身就见明夏正要进菜地去拔小葱，他的目光往她脚下落了一瞬，就朝她走了过去。
“我来吧。”说完，他一脚迈进菜地，弯腰拔了几颗葱递给明夏。
明夏低头看了看脚上穿着的新买的白色小皮鞋，不由笑了下，拿着葱跟在陈锋后头，一起去水管前洗。
陈锋手上胳膊上沾的都是煤灰，明夏择完葱又洗完了他还没洗干净，脖子靠近下巴那里还有一处一直没洗到。
“你这里还没洗干净。”明夏没忍住出声提醒，见他没反应，又伸出手帮他指了位置。
陈锋喉结滚动，下意识侧身避开了她的手，弯下腰胡乱的捧了一捧凉水泼到脸上，然后才去洗她刚才指的位置。
厨房里，赵淑英听到外头巷子里有卖豆腐的吆喝声，走出来正准备指使人去买一块回来，刚一出来就看见明夏和儿子陈锋俩人站在一起说话的画面，
俩人一高一矮，中间虽然隔着些距离，单看背影还挺般配，看的赵淑英心头一动，但她什么也没说，默默回到了厨房，直到明夏拿着洗好的葱进来，她才又笑着出去喊陈锋去买块豆腐回来。
“来，饭做好了，快洗手吃饭了。”
赵淑英做饭的手艺着实不错，不到一个小时就做好了三菜一汤，肉沫豆腐，清蒸鱼，红烧肉炖土豆，还有一道丝瓜蛋花汤。
饭菜端上桌，赵淑英招呼明夏喜欢吃什么就夹，说着先夹了一筷子最嫩的鱼腹肉放进她碗里，又让她别客气，一定要吃饱。
“谢谢赵姨。”明夏先跟她道谢，这才端起碗开吃。
早上刚买的鱼很新鲜，赵淑英只简单用葱姜去去腥，蒸好又淋了点自制的酱汁，鱼肉软嫩鲜甜，吃的她眼前一亮，还有肉沫豆腐特别下饭，红烧肉和土豆也炖的很烂很入味，这顿饭可太和明夏胃口了。
看她吃的香赵淑英就高兴，在饭桌上一个劲的给她夹菜，吃到一半她又喊陈锋给明夏盛汤。
明夏埋头吃饭没注意，陈锋顿了下就站起身拿碗盛汤，只有一旁沉默的陈建业察觉到一点不对，侧头瞟了媳妇一眼。
只见赵淑英还是笑眯眯的看着明夏没变化，仿佛她只是顺嘴一提，陈建业又看看神色淡淡的儿子，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陈锋盛完汤放到明夏手边后，坐下接着吃饭，谁也没看到赵淑英嘴角都快笑弯了。
吃过饭，陈锋去刷碗，明夏陪赵淑英又坐了一会儿才提出告辞。
赵淑英送她到门口，让她以后常来家里坐坐，有事也可以来找她。
明夏穿过老家属院的小门，往家属楼那边走。
她回到家里时，明年庆不在，明春兰正满脸愁容的劝钱翠萍吃饭。
见到明夏回来，母女两个都愣了一瞬，最后还是钱翠萍先反应过来，她一言不发的起身回房，直接关上了门。
明夏微挑眉，感觉才几天没见，钱翠萍就憔悴的像老了好几岁一样，看来明年庆闹离婚这事对她的打击非常大啊。
明春兰看向她苦笑一声问，“你是回来看笑话的吗？”
“是又怎样。”明夏走进来，略一打量就发现家里的布置变了好多，想到上午砸到一楼的茶壶，不难猜测那些不见了的东西都去哪了。
“你应该也知道了吧，明叔现在非要要跟我妈离婚，还有那个，寡妇的事，”明春兰说到这个还有些难以启齿，顿了下才接着道:“明叔不承认，但我妈找人打听了下，他们俩的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钱翠萍现在还僵持着不肯离，但她也有把柄在明年庆手上，她被明年庆发现一直在偷偷给前夫家拿钱养儿子，底气并不足，离婚是早晚的事了。
明春兰说完见明夏不为所动，她张了张嘴，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昨天接到了下乡的通知，应该很快就要走了。”明春兰原本还想说她走后不放心钱翠萍，想让明夏帮忙照顾一下，但看明夏的反应，她就说不出口了。
“以前的事，对不起，我确实更在乎我妈妈，却忽略了你的感受。”
她这一走，两人之间应该就没有再见的机会了，明春兰想到她刚来这个家里时明夏跟在她后面叫姐姐的样子，内心泛起酸涩，是她做错了，可惜已经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明夏反应不大，道歉的话她听过太多次了，对上明春兰暗含希冀的眼神她也只是淡淡说，“这些事早就过去了，但我也不会原谅你们。”
她说过去了只是她不在意了，并不是没发生过，道歉她就要原谅吗，哪有这么好的事。
钱翠萍一直躲在房间里没出来，许是不想让明夏看见她现在狼狈的一面，直到她走都没露面。
——
上班的时间过得很快，明夏回到厂里后就没再关注家里的事，周四这天是知青下乡出发的日子。
明夏之前答应过要去送朋友，上午特意请了半天假去车站。
刘小玲看到她来很高兴，叽叽喳喳的和她说自己分到了什么地方，还有爸妈都给她带了什么东西。
刘家父母还算疼她，特意托人给她分配到了江市下辖的农村，那边条件还算可以，离家也近点。
明夏早上特意早起去国营饭店打包了一盒茶叶蛋还有枣糕，红豆饼等吃食，给她带着路上吃。
“谢谢你明夏，你能留城真是太好了，我分的地方离家里挺近的，到时候我给你写信你一定要回我啊。”刘小玲跟她关系好，知道她家的情况，现在知道她顺利留城当工人她真挺替她高兴的。
刘小玲其实也不是真的傻，留城和下乡也知道哪个好，是她自己主动退了一步，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明夏主动抱住她，语气哽咽答应道:“你放心，我也会经常给你写信的，在那边照顾好自己，遇到事一定要给家里报信，找我也行，我肯定帮你，别自己硬抗。”
刘小玲比梦里的她处境要好的多，她还有疼爱的家人给她做后盾，以后肯定能回城的。
马上就要出发了，明夏说完主动往旁边退了一步，让刘小玲好好跟家里人道别。
四周都是正在抓紧时间跟家里人道别的年轻知青，小声啜泣不愿离开的有，哭喊不舍的人也有，在众多依依惜别的声音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特别突兀的叫骂声。
许多人寻声望去，明夏也跟着转头，这一看就发现叫骂的和被骂的都是熟人。
明春兰下乡也是今天出发，只有钱翠萍一个人来送她，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很多事，钱翠萍心力憔悴顾不上女儿，明春兰临走还是担心她，可这几天劝慰的话都说尽了，站在那一时也不知再从何说起。
她身后不远处，蒋万里提着一包行李缩在人群后面，眼睛时不时四处张望，像是在躲什么人。
很快，他妈王秋霞一路哭喊着寻了过来，蒋万里看到她顿时又往里躲了躲。
他是自己偷偷报名下乡的，为了和明春兰分到一个地方，他还把王秋霞费劲吧啦给他买来的临时工又卖了，卖的钱托人把他和明春兰分到了一个地方。
蒋万里一直瞒着她妈，直到今天要出发了才被发现，找了过来。
王秋霞被这完蛋儿子气的头脑发昏，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想办法，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下乡了她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她四处寻摸一圈没找到蒋万里，抱着绝望来到知青集合点，倒让她看见了明春兰母女。
王秋霞内心愤恨，眼神一厉，拨开人群就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