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惜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侧身看去,一白衣男子身披黑色披风策马轻骑,身后跟着几个黑衣持剑护卫,一行人衣着低调,但在大街上恣意狂奔模样又显示不同寻常。

    果然是齐鹏,此时城门已关,几人却能轻易进门,身份昭然若揭,装扮再低调也无用。张惜同齐鹏暗中打过几次交道,齐鹏狗鼻子向来灵,闻着味道就过来,很少有扑空的时候。张惜不喜欢节外生枝,若不是对手,能躲则躲。

    张惜关窗后转身对秦月说:“明日城门打开就离开。”

    只是两人离开过程并不顺利。

    方芷天不亮就告诉张惜,县衙已经开始排查城中之人,生面孔全部带走审问。

    张惜闭眼,齐鹏可真不消停,天没亮就折腾。

    秦月第一次戴面具,歪歪扭扭,鬓角边都没平,听闻紧张起来:“那我们岂不是都很危险。”

    方芷轻轻一跳,坐到桌上,翘起二郎腿,两只手撑到后桌上,仰起头,笑道:“我大不了陪他去牢中走一趟,齐鹏虽然狠辣,但也挺讲理。那小子病得起不了床,当兵的不太可能将他抓走。你们怎么办,能出城吗,实在不行就杀出去。”

    张惜睁开眼睛,看向方芷:“帮我找几套布衣,男女各一套,还有头套。”

    方芷斜眼看不上张惜的办法:“又要打扮七老八十模样,咱们不比齐鹏差,为何不能用些正当办法。”

    张惜眉眼一压,静静地看向方芷,方芷立马败下阵,耷拉着脸从桌子上跳下:“我马上就去准备。”

    直到看到一个佝偻脊背的老人站在面前时,秦月才明白方芷所言何意。老人颤颤巍巍一步步挪动,好像轻轻一碰就要一命呜呼,秦月完全想不到这是一个帅气高大,功夫决然的少年。

    方芷支着双手,对秦月抬抬下巴:“别看了,你装上后比她还像。”

    秦月脸色僵住,指指自己:“我也要画上这样妆?”

    方芷理所当然地点头:“有老头怎能没有老婆子。”她以为秦月害怕扮丑,安慰着拍拍秦月肩膀:“放心,我会给你画成一个漂亮老婆婆。”

    晨曦的光辉还没有冲破黑暗的笼罩,只透出微微光亮。腊月的寒风如刀片刮人脸,街上除一些早起匆匆忙忙赶路人,几乎无人会这个时辰起来。

    两个老态龙钟的佝偻老人互相搀扶着一步步挪向城门口,排起不长的队。

    大门还没开,守卫开始提前检查。

    前面几人缩着脑袋聊起天。

    路人甲朝衣服中缩缩脑袋:“今日为何查得这么慢,真冷啊。”

    路人乙凑上去故作神秘:“你还不知道呢,内部消息说这次城里腹泻是有人投毒。”

    甲疑惑:“投毒?”

    乙点头:“我家亲戚在衙门当差,昨日夜里就全城搜索嫌疑人,折腾一夜,也就查完不到半条街,上头下命今日查完城中所有人。”

    甲难以置信:“怎么会投毒,我听说只有一部分人腹泻,郎中也没诊断是中毒症状,若是投毒,为何没有全城中毒。肯定是,那些官差查不出原因就随便找个玄乎理由,做点儿事情给上边看。”

    乙被这个人看似有理的分析说服,倒有些拿不准他听到的内部消息:“其实我也没搞懂为何会有人投毒,据说是个大人物说的。”

    甲听后直呼他说的对,手指头直直上面:“大人物哪里会知道下面人的生活,还中毒,真是想得出来。可能也就天气突变,一些人受凉腹泻赶到一起而已,切!”

    这两人还挺有趣,若齐鹏听到得气地将这两人废掉。秦月弯着腰胸膛中忍着笑,脊背一鼓一鼓涌动,旁边张惜手上用力拉她一下,才让她慢慢收敛。

    “后面的人快点儿,别聊天。”检查的卫兵看着这个放下大喊。

    两人挤眉弄眼,放低声音,唯有耳边可闻。

    秦月用力听,还是没听清,有些无聊,好在很快到他们。

    检查的小卒见到弯着腰看不清面容二人,问道:“两位要出城?”

    两人轻微点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对啊,出城找儿子。”

    “两位抬起头来,我们要检查。”小卒并没有因为两人行动不便而生同情。

    张惜慢慢仰起头,同时发出“咿咿呀呀”费劲的声音,秦月在身旁照猫画虎,学着做。

    小卒看到两张皱巴巴的两张脸后,明显放松下来,搜了两人包袱,便要放行。

    身后一声“等一下”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同时也让两人前行脚步停下。

    齐鹏的声音让秦月印象深刻,一听便知。他怎么会突然来,难道发现他们。秦月不敢回头,生怕撞上齐鹏,被认出来。

    “齐将军怎么回来。”城门守城小卒狗腿上前,一只手搬着长凳,准备好伺候将军大人的装备。

    齐鹏招招手拒绝,站在一旁,问询小卒:“昨日到今日进入城的人有变化吗。”

    小卒笑呵呵回答:“快过年,进出城人都挺多,有些人离开回家,有些人从外地回来。”

    齐鹏听后并没有露出满意神情,小卒心底打鼓,这个昨日才来的将军果然如传说一样阴晴不定。

    城门口已经检查完的人因这个大人物来到也不能直接离开,尴尬地站在那里承受冬日寒风的摧残。

    秦月双手紧紧抓住袖子,屏住呼吸,齐鹏每说一句话她都心跳加速,都没感到手不自觉地颤抖。突然一直大手附其上,掌心生出一股暖流,从指尖延伸向全身,那股力量让秦月定下心神。两只厚重的袖子遮住手上的小动作。

    齐鹏昨夜基本没睡。自从药铺大火后,齐鹏从一些蛛丝马迹察觉到沁国人痕迹,他脊背发凉,这个不大的县城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听闻此地大规模腹泻事件后,第一反应就是此事不同寻常,因此火速赶来探查。只是县衙的官兵搜索一夜毫无收获,心烦意乱的他出来转转,正巧走到城门碰到正要开门,便下意识叫住开门之人,后知后觉荒唐。

    齐鹏表面如常,心底却有一丝不可察觉慌乱,以致于做出此等莫名其妙的事情,正要下令开门时,发现人群中与众不同二人,随即朝那边走去。

    有力且规律的脚步声让秦月如临大敌,手上那只大手还在,可已经无法让她平静。

    齐鹏走到两人面前,语气亲切,柔和目光中暗藏刀锋,前前后后仔细打量:“阿爷、阿婆要去哪?”

    秦月太过紧张张不开嘴,张惜又将之前回答小卒再说一遍。

    “两位去找儿子啊,远吗,不用坐车去吗”

    张惜摇头,含糊道:“不远,就在隔壁村子,别看我们年纪大,腿脚好使。”

    张惜为增加真实感,还故意咳两声,秦月心道:张惜还真有表演天赋。

    齐鹏细查一番并无看出有异:“开城门吧!”

    秦月呼出一口气,她抬起手来正要擦擦头上冷汗,猛然想到与身份不符,又暗暗放下。

    两人踉踉跄跄走出城门,直到城内之人再也看不到。

    张惜瞅准时机拉着秦月向一旁树林走去,来到两匹马前。

    张惜打开马旁边的包袱,取出两套衣服递给秦月:“秦姑娘,快换装,我们要离开。”

    秦月手上温暖源突然消失,微微怔然:“好。”

    知道要检查,所以包袱中没放衣物,好在方芷为他们准备好衣服。

    她还真喜欢黑色,张惜一身黑色骑马装,她也是一套黑色女骑装。

    秦月指着两人换下的衣服:“这些衣服要带走吗?”

    “放到一个包袱里扔掉吧,日后不会再用。”

    秦月认认真真包好,寻找一个小山坡,将其扔下去。

    收拾妥当后,两人向康元镇驶去。

    县衙的后堂中最好厢房门口站满亲兵,齐鹏的副将匆匆进门。

    屋内被炭火烤的暖意弥漫,柑橘熏香让冬日干燥空气中增加一丝清冽。

    男子一身白色长袄如一只貂树立在窗前,旁边的茶炉上的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将军,那两个人有问题,这个是他们扔掉的衣服。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后面跟着他们。”

    齐鹏瞄一眼清晨才见过的衣物,嘴角勾起,放下茶杯:“派出一队去查那两人在城内踪迹,查到后别轻举妄动,观察即可。”

    副将领命退下。

    齐鹏望向远处远山,此时雾气将山峰遮蔽地严实,等到雾气退去,山的真实模样也就显露,他有耐心同那群人玩个游戏。

    入夜后,厢房中烛火明亮,副将带着传来的折子进入,随后屋内传出瓷器破碎的声音。那个跟随齐鹏好多年的茶杯已经成地上一堆碎渣,满身怒气令身旁的卒子都惊讶,从未见过将军这样大的气性。

    躺在地上的折子上写道:二人已经跟丢,请罪。

    北祈镇暗巷中,两个黑影互相交缠,斜斜长长倒映在灯笼所照亮出。

    秦月探出头拍拍旁边的张惜:“咱们现在安全了吗?”

    张惜斜撇秦月放在肩上手,那双手不久前才摸过土,皱眉道:“差不多,那两人应该甩掉,不过这是齐鹏的地盘,待他反应过来还会秘密搜查。”

    秦月不解:“他都没证据,为何对咱们二人穷追不舍。”

    张惜哼笑:“若他有证据,你我二人现在应该在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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