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今月走进舞蹈教室，瞥见镜子里的自己，高高扎起的马尾随着轻快的脚步摇曳，嘴角弯起的弧度很难忽视。她意识到最近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如此。忽地就明白了，这是所谓恋爱中女孩的幸福感。
但是，她还没恋爱。
她只是每天上班出门、下班回家都会下意识朝那扇门的方向看一眼，看到他的微信头像右上角亮起红色数字会心情雀跃——他的头像已经换成江今月在西双版纳拍的一张烟雨山影照片，两人下班约饭、周末约咖啡厅码字工作频率增加……
苏清辉推荐给她一家咖啡馆，距离他们住的小区不到两公里，不似星巴克充斥着画饼的交谈声、没有网红咖啡厅用力过猛的文艺。苏清辉说是在妹妹朋友圈看到的，他们家盆栽绿植很多，写小说、工作不会犯困，而且桌椅是一位设计师的获奖作品，符合人体工程学，坐久了不会腰痛，咖啡馆面积不小，阳光充足，环境舒适。
江今月第一次被苏清辉带到咖啡馆门前，看到门匾上的名字时，忽然心乱了几拍：掬水。
掬水月在手。
转头看了眼苏清辉，男生对古诗词了解的应该不多。
无论多清醒的女孩，一旦被撩拨了恋爱神经，都会脑补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大戏，会将心思拧几股红线七弯八绕。
江今月见过不少女生的恋爱伎俩。
大学时，校电台蛮好的朋友总是念她浪费美貌和年华，有阵子主动缠着教她“桃花吸引力法则”、“御夫之术”。江今月也不戳破那女生暗恋一个喜欢江今月的大一学弟，时不时通过各种恋爱话题来刺探她对那学弟的态度，后来在各种活动比赛上还要暗戳戳和江今月争上一争，或以陪伴副台长江今月工作为由，在那学弟面前增加存在感。
虽然，江今月委婉拒绝了那个学弟，也疏远了那个女生，她喜欢坦坦荡荡地交往，而那些小女生的自作聪明……嗯，自作聪明总强过自作多情。
哪怕此时，她和苏清辉的关系只差一句告白，她都担心自己是自作多情……江今月才肯承认，她潜意识早知道，对记忆里“最好看男孩”的期待，是一场自作多情。现在，她怕重蹈覆辙。
江今月每次去咖啡馆都充满仪式感，用酒精棉擦拭桌子、笔记本电脑，点一杯咖啡，打开文档，敲几个字，通读一遍删删减减后字数没有进展的文档，再状似发呆的天马行空……
“被困在镜子里的女孩，看着背叛她的影子在镜子外面，穿着她偷偷买回家却不敢穿出来的剪裁张扬、色彩夺目的舞裙，和彬彬有礼的男孩跳华尔兹、狐步，和活泼的帅哥跳恰恰、伦巴，听她的影子夸跳阿根廷探戈的舞伴眉眼长得像艾尔帕西诺，跳弗朗明哥的舞伴身材像安东尼奥·班德拉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巧笑倩兮，女孩才发现自己的脸可以这样又美又媚。女孩有那么一瞬觉得，似乎她被锁在镜子里，是活该的。她的影子才配拥有镜子以外的花花世界。而她，只敢在日记本里顾影自怜，仿佛不敢开放的花苞，一季一季地试探、一季一季地错过，最终死在了冬天……现在，被困在镜子里，连写日记的权力也没有了。”
江今月托着下巴，用咖啡匙戳着奶泡，估计今天的字数不会再增加了。
“他家的咖啡品类更新得蛮快的。”苏清辉道
江今月忍不住瞥了眼他在做的翻译稿。在她将一杯奶泡戳灭一半时，这个男人坐在他对面，翻译了五千字的书稿，“是啊。”
“苏清辉？”江今月已经不叫他“苏老师”了。“你大学为什么要选英语专业啊？”
“因为简单。”
江今月等了很久，她以为苏清辉会解释更多。
“对于你这种一路跳级的学霸来说，不会太简单了吗？”
苏清辉没有回答，目光盯着书的一角，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江今月有些难过，不知道是为他对自己有所隐瞒，还是发现他也有难以言说的难意，因他的难过而难过。
江今月不会过多计较，因为她对他也没能开诚布公，如果某一天，他们聊到了母亲，江今月也会措手不及吧。
只不过，江今月终究是个女生，和恋爱沾边的女孩子，再理智也要有那么一丝想得到更多的小贪心和胜负欲。
当然，此时江今月也无法断然确认，自己真的在恋爱边缘试探。但是，江今月真的想知道苏清辉更多……
“你的爱好是数学吗……在你手机里发现一些数学公式的图片，我用你的手机拍过照。”其实，江今月早忍不住将手机里能看的东西翻了个遍，除了工作邮箱、□□里面的未读信息。
很多事情，江今月想听苏清辉对她说。
“是，我大一时的专业是数学。”苏清辉并不介意江今月看他手机。“至于我为什么会换专业，江今月，等我想明白怎么解释时，再和你说。”
江今月笑开“好啊”，她很开心于苏清辉对她的认真。
说话间，高天发给江今月五六七八个品牌客户植入诉求方案。微信接收文件的声音久久未停，江今月也不知道堆砌在下周的工作任务到底有多少，随便点开一个文档，毫无新意。
江今月再次回过神时，她已经在知乎上点开一篇名为“怎样判断自己是否该离职了”的文章。
“苏清辉，你有过未来规划吗？”江今月问道。
“最近倒是有一个。”
“什么？”
江今月没听见回应，抬起头发现苏清辉专注地看着她，目光虽不及“灼灼”，也是亮亮的。
“我是说，职业规划。”江今月问完，眼看着对面人明亮的瞳中渐渐渗出笑意，暗骂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未来不太打算满世界跑了，除了一些人手紧张的公益类合作，会更多时间转到幕后公益组织策划。”
“为什么啊，你还这么年轻，才二十五岁，为什么就不想出去了？”
苏清辉抬头看她“你觉得我很年轻？”
江今月一时没明白苏清辉是什么意思，脱口而出“反正比我年轻。”忽地想到，他是不是在意年下恋，状似轻松无意道“不过你比我成熟啊。”
苏清辉对江今月笑了笑，没再纠缠这个话题。“我还在翻译一些数学论文，也给一些出版社和网站翻译英文科普类作品，偶尔也有一些小说。”
江今月没说话，忽然想明白，他是为了自己不想带团了吗？
江今月，你要谨防自作多情！
“我们打个赌吧？”
江今月闻言，看向苏清辉。
“每周日只要你写够五千字，无论是大纲还是正文什么的，我就请你喝一杯咖啡，反之……你请我喝一杯美式。”
江今月想了想，欣然答应后，听见苏清辉补充：“你这么低效率地在我身边，实在太影响我的工作状态了。”
……江今月最近发现，这位说话挺有毒的。但江今月很喜欢这个奖惩机制，最起码，比小时候她妈妈的“不写完作业不许吃饭”顺耳得多。
“那我们每周来这家咖啡馆来写吧，比在家里有效率。”
苏清辉看向她，目光清澈而暧昧。
江今月反应过来，平静找补：“我争取每周都来，你没事儿的话欢迎加入。”
苏清辉想说什么，被微信打断，他本能瞥了眼江今月。江今月低下头敲键盘以示尊重隐私。
江今月留着一丝余光感受苏清辉的动静，他目光在那条微信上停留很久，似乎在考虑什么。
苏清辉开口：“江今月，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当然你拒绝完全没关系。”
“怎么了，什么事？”
“有人想来见我，我想让她见见你。”
“谁啊……”江今月提问时，心中闪过“不会是他母亲吧？”
见苏清辉少有的迟疑，天蝎江今月内心升起一股慌乱。
“……算是，前女友？”
半个多小时后，他的前女友，一个卷发丹凤眼的女孩子假装路过苏清辉，寒暄时瞥向江今月的几眼。
江今月喝着咖啡，感受到自己被打量观摩。这姑娘将单肩背的双肩书包换一个肩膀，离开前留下一句“我们之前约会的钱，我AA转给你了哦！”
“……不用。”苏清辉没料到这姑娘的这句话，一时卡住。
这前女友有点意思。
江今月本以为自己内心会有点别扭，没想到是遗憾她停留得太短。“什么情况啊你俩？”
苏清辉回答道：“她见了你，估计就死心了。”
那女生离开时，江今月不自禁默默观察苏清辉——他并没有目送她。
“我……帮你挡住了桃花债”
“不算。”苏清辉说得坦然。“她是我回国后，我妈给我介绍的女孩。相处了一个月，也就在一起吃过……三次饭。”
“你不喜欢她？我看她挺喜欢你的。”
“嗯，不合适。”
“哪儿不合适啊？”江今月不知道，她此时津津有味的表情十足鲜活。
“有一次她想看电影，发现我们对电影的喜好截然相反。”
“你是真去看电影的。”
“你不在意吗？”
“我在意啊！可我也算半个影视行业工作者好嘛，什么类型都要看，专业学习！”
“不是半个，你本来就是影视创作者，你是个编剧。”
江今月勾起微笑。
“分手的本质原因，可以问吗？”江今月可不傻，才不会轻易被蒙混过关。
“房子。”
江今月本以为苏清辉随便找个烂梗应付她，听他的语气又不像。
“……你会要求老公在北京贷款买婚房吗？”
江今月闻言，心怦然一跳，不仅是因为苏清辉突如其来地发问，更因他的语气，小心翼翼又无比郑重。
“我……我不会！我反而希望他不要贷款买房！”
苏清辉有些意外，“为什么？”
“房子对人的基本功能不应该是提供安全感吗？贷款买房不恰好是剥夺安全感吗？住在买的房子和租的房子的本质区别是什么？可能有那么点踏实感，但房子带来的踏实感，远不如坚固专一的感情基础和契合的三观伴侣，更重要的是自己有主心骨。租房子剩下的那部分钱，旅行学习享受它们不香吗，人活到最后，留下的只有记忆，不是房子。你看过《困在时间里的父亲》吗？如果是阿兹海默症老人，连记忆都没有了，别说住的是谁的房子，啥叫房子都不知道了……”江今月停住，“如果我被人理解成毫无经济学概念的理想主义二傻子，我也不介意。”
苏清辉道：“我觉得你说的蛮有道理。”
“除非我有一笔闲钱，全款买一套房子，也不是不可以。”
苏清辉放下英文版数学书，道来：“她在见面第二次，就和我聊房子的事。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世界版图横跳，对长久居住这种概念很模糊。我的确是觉得没有必要买房子的，也就没必要耽误女孩子。”
“她多大啊？”
“99年的。”
“这么小啊。”江今月回忆了一下那女孩的长相，还是蛮好看的，但不知是化妆品荼毒，还是遗传，皮肤实在不太好了。
“我觉得你的年龄感更小一些。”
这句话，的确很受用……“可能因为你是个理想主义傻丫头吧。”
“......不要这么油腻。”
“你相亲，是因为计划结婚？”
江今月忐忑发问，她不是一个婚姻先于感情的人。
“不是。”苏清辉放下书，很认真地回答“我答应母亲的相亲安排，是因为有愧于我的父亲。”
江今月双手离开键盘，身子微微立直，全然倾听。
苏清辉见江今月专注模样，在心底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在国外四处跑的几年，父亲病重去世，当时我被困在雪山，和他们失联，我很多年没见过我的父亲了。我母亲并非催我结婚，只是希望我能有点羁绊，不总往外跑……她从来没有直接和我说她的心愿。”
江今月听了，总觉得哪里奇怪。“你妈妈觉得直接和你说会给你压力？还是认为你会叛逆走得更远……”
“她只是开明吧，认为她作为母亲，没有资格以亲情之名提出这样的要求，但又是内心的渴望。”
开明……？这是沟通不畅吧。
江今月收住充满冒犯意味的评判性言论，内心有点不舒服，苏清辉对她有所保留。虽然不避讳交代不算前女友的前女友，在感情方面极尽赤诚，但还没有做到万事坦白。
江今月忽地笑了，她竟也有这么一瞬间，追求全然无私的爱情了。
内心轰然，爱情。
“江今月。”
江今月回过神，抬头以目光询问。
“……牛奶凉了，我再给你点一杯？”
“给我点杯咖啡吧，他们家的新品，随便哪个都行。”
江今月盯着苏清辉的背影，一个念头闪过：苏清辉的母亲认为，她不是儿子在国内的感情牵挂？
苏清辉端着咖啡杯往回走时，看到江今月托着下巴，笑得弯弯的眼睛看着自己，内心一滞。
苏清辉将名为“雪花四溅”的拉花燕麦拿铁放在她面前，还没来得及询问。
江今月：“我给你讲讲，我现在写的故事吧。”
“洗耳恭听。”
“它叫‘困在镜子里的舞者’。”
“不是自传吧？”
江今月将她的故事构思讲了一遍，问道“女主应该怎样救自己出来呢？”
“她可能有自己更擅长的事？”
“什么意思？”
“她如果只看到自己不能做什么，是永远出不来的。”
但是，她还没恋爱。
她只是每天上班出门、下班回家都会下意识朝那扇门的方向看一眼，看到他的微信头像右上角亮起红色数字会心情雀跃——他的头像已经换成江今月在西双版纳拍的一张烟雨山影照片，两人下班约饭、周末约咖啡厅码字工作频率增加……
苏清辉推荐给她一家咖啡馆，距离他们住的小区不到两公里，不似星巴克充斥着画饼的交谈声、没有网红咖啡厅用力过猛的文艺。苏清辉说是在妹妹朋友圈看到的，他们家盆栽绿植很多，写小说、工作不会犯困，而且桌椅是一位设计师的获奖作品，符合人体工程学，坐久了不会腰痛，咖啡馆面积不小，阳光充足，环境舒适。
江今月第一次被苏清辉带到咖啡馆门前，看到门匾上的名字时，忽然心乱了几拍：掬水。
掬水月在手。
转头看了眼苏清辉，男生对古诗词了解的应该不多。
无论多清醒的女孩，一旦被撩拨了恋爱神经，都会脑补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大戏，会将心思拧几股红线七弯八绕。
江今月见过不少女生的恋爱伎俩。
大学时，校电台蛮好的朋友总是念她浪费美貌和年华，有阵子主动缠着教她“桃花吸引力法则”、“御夫之术”。江今月也不戳破那女生暗恋一个喜欢江今月的大一学弟，时不时通过各种恋爱话题来刺探她对那学弟的态度，后来在各种活动比赛上还要暗戳戳和江今月争上一争，或以陪伴副台长江今月工作为由，在那学弟面前增加存在感。
虽然，江今月委婉拒绝了那个学弟，也疏远了那个女生，她喜欢坦坦荡荡地交往，而那些小女生的自作聪明……嗯，自作聪明总强过自作多情。
哪怕此时，她和苏清辉的关系只差一句告白，她都担心自己是自作多情……江今月才肯承认，她潜意识早知道，对记忆里“最好看男孩”的期待，是一场自作多情。现在，她怕重蹈覆辙。
江今月每次去咖啡馆都充满仪式感，用酒精棉擦拭桌子、笔记本电脑，点一杯咖啡，打开文档，敲几个字，通读一遍删删减减后字数没有进展的文档，再状似发呆的天马行空……
“被困在镜子里的女孩，看着背叛她的影子在镜子外面，穿着她偷偷买回家却不敢穿出来的剪裁张扬、色彩夺目的舞裙，和彬彬有礼的男孩跳华尔兹、狐步，和活泼的帅哥跳恰恰、伦巴，听她的影子夸跳阿根廷探戈的舞伴眉眼长得像艾尔帕西诺，跳弗朗明哥的舞伴身材像安东尼奥·班德拉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巧笑倩兮，女孩才发现自己的脸可以这样又美又媚。女孩有那么一瞬觉得，似乎她被锁在镜子里，是活该的。她的影子才配拥有镜子以外的花花世界。而她，只敢在日记本里顾影自怜，仿佛不敢开放的花苞，一季一季地试探、一季一季地错过，最终死在了冬天……现在，被困在镜子里，连写日记的权力也没有了。”
江今月托着下巴，用咖啡匙戳着奶泡，估计今天的字数不会再增加了。
“他家的咖啡品类更新得蛮快的。”苏清辉道
江今月忍不住瞥了眼他在做的翻译稿。在她将一杯奶泡戳灭一半时，这个男人坐在他对面，翻译了五千字的书稿，“是啊。”
“苏清辉？”江今月已经不叫他“苏老师”了。“你大学为什么要选英语专业啊？”
“因为简单。”
江今月等了很久，她以为苏清辉会解释更多。
“对于你这种一路跳级的学霸来说，不会太简单了吗？”
苏清辉没有回答，目光盯着书的一角，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江今月有些难过，不知道是为他对自己有所隐瞒，还是发现他也有难以言说的难意，因他的难过而难过。
江今月不会过多计较，因为她对他也没能开诚布公，如果某一天，他们聊到了母亲，江今月也会措手不及吧。
只不过，江今月终究是个女生，和恋爱沾边的女孩子，再理智也要有那么一丝想得到更多的小贪心和胜负欲。
当然，此时江今月也无法断然确认，自己真的在恋爱边缘试探。但是，江今月真的想知道苏清辉更多……
“你的爱好是数学吗……在你手机里发现一些数学公式的图片，我用你的手机拍过照。”其实，江今月早忍不住将手机里能看的东西翻了个遍，除了工作邮箱、□□里面的未读信息。
很多事情，江今月想听苏清辉对她说。
“是，我大一时的专业是数学。”苏清辉并不介意江今月看他手机。“至于我为什么会换专业，江今月，等我想明白怎么解释时，再和你说。”
江今月笑开“好啊”，她很开心于苏清辉对她的认真。
说话间，高天发给江今月五六七八个品牌客户植入诉求方案。微信接收文件的声音久久未停，江今月也不知道堆砌在下周的工作任务到底有多少，随便点开一个文档，毫无新意。
江今月再次回过神时，她已经在知乎上点开一篇名为“怎样判断自己是否该离职了”的文章。
“苏清辉，你有过未来规划吗？”江今月问道。
“最近倒是有一个。”
“什么？”
江今月没听见回应，抬起头发现苏清辉专注地看着她，目光虽不及“灼灼”，也是亮亮的。
“我是说，职业规划。”江今月问完，眼看着对面人明亮的瞳中渐渐渗出笑意，暗骂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未来不太打算满世界跑了，除了一些人手紧张的公益类合作，会更多时间转到幕后公益组织策划。”
“为什么啊，你还这么年轻，才二十五岁，为什么就不想出去了？”
苏清辉抬头看她“你觉得我很年轻？”
江今月一时没明白苏清辉是什么意思，脱口而出“反正比我年轻。”忽地想到，他是不是在意年下恋，状似轻松无意道“不过你比我成熟啊。”
苏清辉对江今月笑了笑，没再纠缠这个话题。“我还在翻译一些数学论文，也给一些出版社和网站翻译英文科普类作品，偶尔也有一些小说。”
江今月没说话，忽然想明白，他是为了自己不想带团了吗？
江今月，你要谨防自作多情！
“我们打个赌吧？”
江今月闻言，看向苏清辉。
“每周日只要你写够五千字，无论是大纲还是正文什么的，我就请你喝一杯咖啡，反之……你请我喝一杯美式。”
江今月想了想，欣然答应后，听见苏清辉补充：“你这么低效率地在我身边，实在太影响我的工作状态了。”
……江今月最近发现，这位说话挺有毒的。但江今月很喜欢这个奖惩机制，最起码，比小时候她妈妈的“不写完作业不许吃饭”顺耳得多。
“那我们每周来这家咖啡馆来写吧，比在家里有效率。”
苏清辉看向她，目光清澈而暧昧。
江今月反应过来，平静找补：“我争取每周都来，你没事儿的话欢迎加入。”
苏清辉想说什么，被微信打断，他本能瞥了眼江今月。江今月低下头敲键盘以示尊重隐私。
江今月留着一丝余光感受苏清辉的动静，他目光在那条微信上停留很久，似乎在考虑什么。
苏清辉开口：“江今月，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当然你拒绝完全没关系。”
“怎么了，什么事？”
“有人想来见我，我想让她见见你。”
“谁啊……”江今月提问时，心中闪过“不会是他母亲吧？”
见苏清辉少有的迟疑，天蝎江今月内心升起一股慌乱。
“……算是，前女友？”
半个多小时后，他的前女友，一个卷发丹凤眼的女孩子假装路过苏清辉，寒暄时瞥向江今月的几眼。
江今月喝着咖啡，感受到自己被打量观摩。这姑娘将单肩背的双肩书包换一个肩膀，离开前留下一句“我们之前约会的钱，我AA转给你了哦！”
“……不用。”苏清辉没料到这姑娘的这句话，一时卡住。
这前女友有点意思。
江今月本以为自己内心会有点别扭，没想到是遗憾她停留得太短。“什么情况啊你俩？”
苏清辉回答道：“她见了你，估计就死心了。”
那女生离开时，江今月不自禁默默观察苏清辉——他并没有目送她。
“我……帮你挡住了桃花债”
“不算。”苏清辉说得坦然。“她是我回国后，我妈给我介绍的女孩。相处了一个月，也就在一起吃过……三次饭。”
“你不喜欢她？我看她挺喜欢你的。”
“嗯，不合适。”
“哪儿不合适啊？”江今月不知道，她此时津津有味的表情十足鲜活。
“有一次她想看电影，发现我们对电影的喜好截然相反。”
“你是真去看电影的。”
“你不在意吗？”
“我在意啊！可我也算半个影视行业工作者好嘛，什么类型都要看，专业学习！”
“不是半个，你本来就是影视创作者，你是个编剧。”
江今月勾起微笑。
“分手的本质原因，可以问吗？”江今月可不傻，才不会轻易被蒙混过关。
“房子。”
江今月本以为苏清辉随便找个烂梗应付她，听他的语气又不像。
“……你会要求老公在北京贷款买婚房吗？”
江今月闻言，心怦然一跳，不仅是因为苏清辉突如其来地发问，更因他的语气，小心翼翼又无比郑重。
“我……我不会！我反而希望他不要贷款买房！”
苏清辉有些意外，“为什么？”
“房子对人的基本功能不应该是提供安全感吗？贷款买房不恰好是剥夺安全感吗？住在买的房子和租的房子的本质区别是什么？可能有那么点踏实感，但房子带来的踏实感，远不如坚固专一的感情基础和契合的三观伴侣，更重要的是自己有主心骨。租房子剩下的那部分钱，旅行学习享受它们不香吗，人活到最后，留下的只有记忆，不是房子。你看过《困在时间里的父亲》吗？如果是阿兹海默症老人，连记忆都没有了，别说住的是谁的房子，啥叫房子都不知道了……”江今月停住，“如果我被人理解成毫无经济学概念的理想主义二傻子，我也不介意。”
苏清辉道：“我觉得你说的蛮有道理。”
“除非我有一笔闲钱，全款买一套房子，也不是不可以。”
苏清辉放下英文版数学书，道来：“她在见面第二次，就和我聊房子的事。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世界版图横跳，对长久居住这种概念很模糊。我的确是觉得没有必要买房子的，也就没必要耽误女孩子。”
“她多大啊？”
“99年的。”
“这么小啊。”江今月回忆了一下那女孩的长相，还是蛮好看的，但不知是化妆品荼毒，还是遗传，皮肤实在不太好了。
“我觉得你的年龄感更小一些。”
这句话，的确很受用……“可能因为你是个理想主义傻丫头吧。”
“......不要这么油腻。”
“你相亲，是因为计划结婚？”
江今月忐忑发问，她不是一个婚姻先于感情的人。
“不是。”苏清辉放下书，很认真地回答“我答应母亲的相亲安排，是因为有愧于我的父亲。”
江今月双手离开键盘，身子微微立直，全然倾听。
苏清辉见江今月专注模样，在心底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在国外四处跑的几年，父亲病重去世，当时我被困在雪山，和他们失联，我很多年没见过我的父亲了。我母亲并非催我结婚，只是希望我能有点羁绊，不总往外跑……她从来没有直接和我说她的心愿。”
江今月听了，总觉得哪里奇怪。“你妈妈觉得直接和你说会给你压力？还是认为你会叛逆走得更远……”
“她只是开明吧，认为她作为母亲，没有资格以亲情之名提出这样的要求，但又是内心的渴望。”
开明……？这是沟通不畅吧。
江今月收住充满冒犯意味的评判性言论，内心有点不舒服，苏清辉对她有所保留。虽然不避讳交代不算前女友的前女友，在感情方面极尽赤诚，但还没有做到万事坦白。
江今月忽地笑了，她竟也有这么一瞬间，追求全然无私的爱情了。
内心轰然，爱情。
“江今月。”
江今月回过神，抬头以目光询问。
“……牛奶凉了，我再给你点一杯？”
“给我点杯咖啡吧，他们家的新品，随便哪个都行。”
江今月盯着苏清辉的背影，一个念头闪过：苏清辉的母亲认为，她不是儿子在国内的感情牵挂？
苏清辉端着咖啡杯往回走时，看到江今月托着下巴，笑得弯弯的眼睛看着自己，内心一滞。
苏清辉将名为“雪花四溅”的拉花燕麦拿铁放在她面前，还没来得及询问。
江今月：“我给你讲讲，我现在写的故事吧。”
“洗耳恭听。”
“它叫‘困在镜子里的舞者’。”
“不是自传吧？”
江今月将她的故事构思讲了一遍，问道“女主应该怎样救自己出来呢？”
“她可能有自己更擅长的事？”
“什么意思？”
“她如果只看到自己不能做什么，是永远出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