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江今月给母亲展示变瘦的腰，夏日短裤腰已经宽出一寸半。“我学跳舞之后瘦了好多！”
寒雨桐看着女儿的身材，露出笑意，开口：“真的假的，哪儿整的一条破裤子？”
“什么破裤子呀，穿好几年啦！”江今月回应着，语气里竟带了点撒娇，甚至得意看了眼苏清辉。
母亲有精神头注意她，还能开玩笑，真好。
寒雨桐理想职业是做服装设计师。她是从小美到大的“衣服架子”。江今月十三四岁时，虽也算小美女，但顶多是父母优秀相貌基因的零头，在寒雨桐眼里算“可爱”。寒雨桐看女儿“天资”如此，便希望女儿审美不要太差，曾以玩笑的口吻试探“以后你走到哪我跟到哪，你的衣服都得我来买，你的审美肯定不如我。”
天性寡言的INFJ人格江今月，经历了父母离婚、蓝哥哥忽远忽近……母亲任何一句话都会敲打在她敏感脆弱的神经上。就是这句话，让江今月暗下决心通过自己能力赚钱......买衣服。
在自我压制的青春期，她甚至默默祈祷通过某种方式，母亲能丧失这种掌控力。
当母亲精神出了问题，无暇顾及她的时候，江今月知道自己并不想以这种方式获得“自由”。现在，听着母亲对自己衣着的评价，都是江今月曾经最讨厌的话。她此时，却无比开心。
江今月想着，笑容又稍隐了些去。
如果这是一场角逐比赛，终究还是母亲赢了。
但这不是比赛，家人的关系不应该是争斗——在低谷绝境时给自己讲道理、树立人生观，就算没扭曲也不会有幸福感。
江今月的思绪被母亲下一句话打断：
“你开心就好，健康最重要，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虽然，话里透着对她审美的不赞同，但母亲能这样说，她已经很满足。
江今月才感觉到，她终于和小朋友一样，听见爸妈说“压岁钱你想买什么好吃的就买”，不再是“小月芽儿可听话了，压岁钱我们都不要，因为这孩子不乱花……”
东北艾城的五月清晨，薄雾里夹杂清凉意。
回到家这几天理不清的情绪一扫而空，牵着苏清辉，带他逛家附近的山坡，穿过被邻居们种满蔬菜花草的老居民楼区。
苏清辉看着步履轻盈的女朋友，知晓她此刻的轻松愉悦，大抵与昨晚和母亲聊天内容有关。无论聊了什么，终是好的，他也没必要刨根问底。
江今月忽地停下脚步，转身向后望——她的那棵槐花树不在了。
“我时常觉得，无论是面对我妈的病，还是别的什么，我做得远远不够，但又在想，我自己还病着呢，的确做不了什么。”
“你这不是想得挺明白吗？”
“不明白，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虽然我也认同家人免不了互相亏欠，我妈这辈子都觉得亏欠我，但我大多数时候，觉得我不欠她的。”
“那你觉得她欠你的吗？”
“不啊，”江今月斩钉截铁“身为母亲，她做到保持自我前提下的力所能及了。”
江今月说完，心中明朗起来。
苏清辉道：“今月，你前几天和我讲，你想在《困在镜子里的舞者》的结局，设计一场葬礼。”
“怎么了？”
“我想到一种说法，人对故人的思念和爱，是分两种的，但大部分人分不清这两种爱的区别。”
江今月拉着他坐在石阶上，抚摸着泥土里的花，细细听着。
“一种是对故人的依赖和需要，所以接受不了失去这个人，才会悲痛不已。而另一种，是褪去了第一种感情，内心不再依赖、不再需要，之后更纯粹的爱。”
江今月已经明白苏清辉想表达什么，但没有插话，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的养父去世已经两年了，我妹妹每到父亲忌日、生日、中秋节、父亲节，就不吃不喝把自己锁房间哭，发思念父亲的朋友圈。她始终没有走出第一种感情。”
江今月点点头“我明白了，人和人大多是第一种爱，拥有第二种爱人能力的人少之又少，而且就算拥有，可能爱就那么一点……”
苏清辉笑了，揽过她的肩膀：“是啊，我觉得你对你的母亲，是真的没有第一种爱，可能在过去的几十年，她欠考虑的行为不仅伤害了你，也消磨掉你对她所有的依赖和需求……现在，你对她残存的感情，就是第二种爱。”
“苏清辉，再往前走有个早市，比我妈家附近的大，我带你去逛吧！”
江今月牵着苏清辉一路逛下来，展示她的过去，乐此不疲。他兴趣盎然，显露如所有男孩般好奇满满的一面。
“这里有卖冷面的哎，我爸妈原来总买回家自己调汁做！”
“看，这有一只羊！这是羊汤铺子！喝羊汤要配馅饼！我小时候不知道羊还有不膻的，以为喝羊汤就是要喝膻味的！每次和我爸逛早市，他都带我来这里！”
“这条街，白爷爷做过清洁工，他一边扫大街一边听评书，还会捡几片好看的叶子送给我，后来蓝遇旸告诉我，别的小孩都很嫌弃他爷爷……”
江今月走到一位卖花的老奶奶面前，她长得有点像在南方送她一个胡萝卜的南方婆婆，一样的慈眉善目。
江今月目光移到老奶奶筐里卖的铃兰花，一串串白色的花散发清甜的气息。花香混着薄雾漂浮着，让空气里充满精灵和露水的味道。
江今月看着花筐旁边，繁体毛笔字写着“一塊錢一束”。
拉着苏清辉的衣角：“你认识这是什么花吗？”
“有点眼熟，是什么花？”
“你看，它长得像不像铃铛？”
江今月的发丝上沾着露水，亮晶晶的，神情灵动地看着苏清辉。
她眼里的苏清辉，是山涧中那个问他“它的花瓣像不像风筝”的模样。
江今月勾起嘴角，特别特别对的人，不会因为“不确定”而浪费时间，特别特别对的人，是倾盖如故。
寒雨桐看着女儿的身材，露出笑意，开口：“真的假的，哪儿整的一条破裤子？”
“什么破裤子呀，穿好几年啦！”江今月回应着，语气里竟带了点撒娇，甚至得意看了眼苏清辉。
母亲有精神头注意她，还能开玩笑，真好。
寒雨桐理想职业是做服装设计师。她是从小美到大的“衣服架子”。江今月十三四岁时，虽也算小美女，但顶多是父母优秀相貌基因的零头，在寒雨桐眼里算“可爱”。寒雨桐看女儿“天资”如此，便希望女儿审美不要太差，曾以玩笑的口吻试探“以后你走到哪我跟到哪，你的衣服都得我来买，你的审美肯定不如我。”
天性寡言的INFJ人格江今月，经历了父母离婚、蓝哥哥忽远忽近……母亲任何一句话都会敲打在她敏感脆弱的神经上。就是这句话，让江今月暗下决心通过自己能力赚钱......买衣服。
在自我压制的青春期，她甚至默默祈祷通过某种方式，母亲能丧失这种掌控力。
当母亲精神出了问题，无暇顾及她的时候，江今月知道自己并不想以这种方式获得“自由”。现在，听着母亲对自己衣着的评价，都是江今月曾经最讨厌的话。她此时，却无比开心。
江今月想着，笑容又稍隐了些去。
如果这是一场角逐比赛，终究还是母亲赢了。
但这不是比赛，家人的关系不应该是争斗——在低谷绝境时给自己讲道理、树立人生观，就算没扭曲也不会有幸福感。
江今月的思绪被母亲下一句话打断：
“你开心就好，健康最重要，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虽然，话里透着对她审美的不赞同，但母亲能这样说，她已经很满足。
江今月才感觉到，她终于和小朋友一样，听见爸妈说“压岁钱你想买什么好吃的就买”，不再是“小月芽儿可听话了，压岁钱我们都不要，因为这孩子不乱花……”
东北艾城的五月清晨，薄雾里夹杂清凉意。
回到家这几天理不清的情绪一扫而空，牵着苏清辉，带他逛家附近的山坡，穿过被邻居们种满蔬菜花草的老居民楼区。
苏清辉看着步履轻盈的女朋友，知晓她此刻的轻松愉悦，大抵与昨晚和母亲聊天内容有关。无论聊了什么，终是好的，他也没必要刨根问底。
江今月忽地停下脚步，转身向后望——她的那棵槐花树不在了。
“我时常觉得，无论是面对我妈的病，还是别的什么，我做得远远不够，但又在想，我自己还病着呢，的确做不了什么。”
“你这不是想得挺明白吗？”
“不明白，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虽然我也认同家人免不了互相亏欠，我妈这辈子都觉得亏欠我，但我大多数时候，觉得我不欠她的。”
“那你觉得她欠你的吗？”
“不啊，”江今月斩钉截铁“身为母亲，她做到保持自我前提下的力所能及了。”
江今月说完，心中明朗起来。
苏清辉道：“今月，你前几天和我讲，你想在《困在镜子里的舞者》的结局，设计一场葬礼。”
“怎么了？”
“我想到一种说法，人对故人的思念和爱，是分两种的，但大部分人分不清这两种爱的区别。”
江今月拉着他坐在石阶上，抚摸着泥土里的花，细细听着。
“一种是对故人的依赖和需要，所以接受不了失去这个人，才会悲痛不已。而另一种，是褪去了第一种感情，内心不再依赖、不再需要，之后更纯粹的爱。”
江今月已经明白苏清辉想表达什么，但没有插话，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的养父去世已经两年了，我妹妹每到父亲忌日、生日、中秋节、父亲节，就不吃不喝把自己锁房间哭，发思念父亲的朋友圈。她始终没有走出第一种感情。”
江今月点点头“我明白了，人和人大多是第一种爱，拥有第二种爱人能力的人少之又少，而且就算拥有，可能爱就那么一点……”
苏清辉笑了，揽过她的肩膀：“是啊，我觉得你对你的母亲，是真的没有第一种爱，可能在过去的几十年，她欠考虑的行为不仅伤害了你，也消磨掉你对她所有的依赖和需求……现在，你对她残存的感情，就是第二种爱。”
“苏清辉，再往前走有个早市，比我妈家附近的大，我带你去逛吧！”
江今月牵着苏清辉一路逛下来，展示她的过去，乐此不疲。他兴趣盎然，显露如所有男孩般好奇满满的一面。
“这里有卖冷面的哎，我爸妈原来总买回家自己调汁做！”
“看，这有一只羊！这是羊汤铺子！喝羊汤要配馅饼！我小时候不知道羊还有不膻的，以为喝羊汤就是要喝膻味的！每次和我爸逛早市，他都带我来这里！”
“这条街，白爷爷做过清洁工，他一边扫大街一边听评书，还会捡几片好看的叶子送给我，后来蓝遇旸告诉我，别的小孩都很嫌弃他爷爷……”
江今月走到一位卖花的老奶奶面前，她长得有点像在南方送她一个胡萝卜的南方婆婆，一样的慈眉善目。
江今月目光移到老奶奶筐里卖的铃兰花，一串串白色的花散发清甜的气息。花香混着薄雾漂浮着，让空气里充满精灵和露水的味道。
江今月看着花筐旁边，繁体毛笔字写着“一塊錢一束”。
拉着苏清辉的衣角：“你认识这是什么花吗？”
“有点眼熟，是什么花？”
“你看，它长得像不像铃铛？”
江今月的发丝上沾着露水，亮晶晶的，神情灵动地看着苏清辉。
她眼里的苏清辉，是山涧中那个问他“它的花瓣像不像风筝”的模样。
江今月勾起嘴角，特别特别对的人，不会因为“不确定”而浪费时间，特别特别对的人，是倾盖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