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莺被噩梦禁锢,等她终于勉强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

    头顶悬着半空的吊瓶,长长的塑料管连接她的手腕。

    太阳的余晖透过木窗,在白漆墙面涂上一抹金黄。

    她闭了闭眼,恍如梦中,身体的虚弱让她惫于思考。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在她睁眼的瞬间,有嘶哑的声音传到耳边。

    这声音有一点点耳熟,她侧头看去,是陆晖。

    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在她印象中一贯沉静疏朗的陆晖,此刻却有些狼狈,满脸憔悴,向来干净的下颌线冒出乱糟糟的青色胡茬。

    “陆大哥?”林莺眨眨眼,“我在医院?”

    陆晖点点头,紧绷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他起身按了呼叫铃。

    然后转过身,哑声解释道,“你烧了两天两夜,退烧药灌不下去,剧组的医务员束手无策,毕导连夜联系我,带你来部队医院。”

    平淡的几句话,背后却很惊险。

    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毕导都怕人烧坏了,无法跟秦老师交差。

    医生也没查出病因,只能先打退烧针。

    打了两天退烧针没用,一度心跳血压都到了临界点,情况不乐观,医院没办法,只好安排今晚转院。

    幸好她醒过来了。

    “谢谢你,给你们添麻烦了。”林莺轻叹。

    “别客气,照顾你是应该的。”陆晖回,顿了顿,补充说,“秦老师委托我们照顾你,你生病我们也没法和她老人家交待。”

    林莺笑了笑,“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不需要交待。”

    她隐隐有个念头,这场莫名其妙的病,或许和她对肖伟的坦白有关。

    她道破秘密,男主对她态度转变,然后她做了灵魂被炼化的噩梦,高烧不退,或是剧情的惩罚,或是原主身体的应激反应,总之,是她自找的。

    陆晖却严肃道,“不要这样说,有很多人关心你。”

    林莺笑了笑,没再说话,有医生和护士走进来,给她检查身体状况。

    虽然病得蹊跷,但她醒过来后,状况快速好转,一切指标正常。

    连查房的女医生都松了口气,拨弄着输液管打趣,“你病倒这两天,陆少校比谁都急,白天黑夜守在你床边,不吃不睡,魔怔了似的,你能好这么快,多亏他照顾,可得好好谢谢他。”

    林莺惊讶地看着陆晖,还没来得及说话,陆晖冷着脸对女医生说,“话这么多,要不要我找你家老吴单独练练?”

    女医生笑道,“可别,您一出手,哪个不得鼻青脸肿的,我家老吴可扛不住,还是算了吧,我不说话就是了。”

    陆晖冷哼一声。

    “指标都恢复正常,看你精神头不错,等这瓶水滴完,观察半天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女医生笑着对林莺说。

    林莺一喜,这么快就可以出院了。

    陆晖却强硬道,“不行,病得这么急,又没查出原因,要多观察几天。”

    “人都好了,还住什么院,这小病房呆着舒服?您可别浪费医疗资源了。”

    陆晖寸步不让,“我出钱。”

    “不是钱不钱的事,哎,这样,多观察一天,没问题明天出院怎么样?”女医生妥协。

    “不行。”

    没人过问她这个病人的意见,林莺哭笑不得。

    都好了还住什么院,她可不想在病床上多躺两天,跟蹲监狱似的,不自由,于是开口,“听医生的吧,明天出院。老躺着也难受。”

    陆晖紧紧盯着她,看她确实气色好转,终于点头。

    女医生怕他反悔,忙带着护士撤了。

    陆晖这才转身看向半靠在床头的林莺,“饿不饿?医生说可以吃点清粥,我帮你打点过来?”

    林莺摇摇头,“我不饿,多谢你照顾我啊,这几天辛苦你了,我没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这里还有医生和护士在呢。”

    女医生或许说得夸张了些,但这几天肯定麻烦陆晖很多,无亲无故的,仅仅因为毕导和秦老师的嘱托,就做到这种程度,她心里过意不去。

    陆晖见她醒来就开口赶人,心里不痛快,抿紧唇线,起身走到门边。

    林莺刚要开口说再见,高大的身影在门口顿住,转身扔下句,“我去给你打些粥。”再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拧开门走了。

    林莺那句再见没说出口,半张着嘴,愣了半天。

    陆晖用铝制饭盒装回清粥小菜,给林莺一样样摆在床头,看她挂着输液管的手不方便,还要帮她抬着碗,被林莺哭笑不得地拒绝了。

    林莺小口小口吃着,小米粥煮得很糯,咀嚼下带出点香甜,小菜有玫瑰酱菜,很是地道,她吃了好些。

    陆晖坐在一旁,手里卷着份报纸,埋头假装看得认真,却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林莺,看她吃得认真,眉眼都柔和下来。

    前几天半夜接到毕导电话的时候,他急得连外套都没穿,开车急奔到剧组宿舍。

    看到林莺烧得脖子都红了,身体痛苦地扭曲着,呓语不断,他的心一下子揪起来,也等不及叫救护车,一把抱起她,直奔部队医院。

    到了医院,急诊医生查不出病因,他大半夜把主任从床上撸过来。

    能上的医疗措施都上了,就是退不了烧。

    这两天两夜,他寸步不离地守着,眼皮都不敢合,实在疲倦就靠沙发闭眼休息一下。

    他甚至给远在新都的好友打电话,请医学专家赶来羡阳会诊,人都在半路上了,好在林莺终于醒了,恢复正常。

    这两天他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心急如焚,他甚至宁愿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是自己。

    如果说,他之前对林莺只是朦胧的喜欢,并将这份喜欢压制在心底,经过这两天两夜,他才发现,这个姑娘早刻在他的心上,埋在心底地倾慕破土而出,扶摇直上,再也无法压制。

    看她在身边安静地吃粥,他这几天悬着揪着的一颗心,便得到抚慰,连空气都变得安宁了。

    林莺一勺一勺地吃粥,一勺粥,两根玫瑰酱菜,吃得特别认真,全然不知旁边看报纸的陆晖内心的转变。

    烧了这一通,她觉得身体变得轻盈,内心也通透了。

    以前总有丝丝戾气缠绕在心底,时不时涌上来,搅得她心绪难安。

    如今,戾气好像被净化了。

    她这算熬过一关了吗?

    吃完粥,她把碗筷收拾好。

    陆晖起身,“吃饱了吗?”

    林莺看着他,“吃饱了,很好吃,谢谢你。”

    陆晖点点头,接过碗筷转身出去了。

    林莺看他带上门,轻轻松了口气。

    陆晖的气场很强,身高摆在那儿,加上他又不爱说笑,需要说话时言简意赅,不说话时面色淡淡,说不上冰山,也近乎面无表情。

    林莺虽不怕他,但和他说话时免不了提起神,斟酌言辞。

    再说,他们实在不熟,见过几次都是一大帮人在一起,陆晖总是在一旁默默的,像一棵挺拔的树。

    让这样一位青年才俊在医院陪她,她觉得压力有点大。

    好在他终于离开了。

    不过她这口气没缓多久,陆晖又推门进来了。

    林莺有些惊讶,话就脱口而出,“陆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陆晖关门的手就顿了下。

    林莺忙找补,“你一定很忙,这几天辛苦你。我没事了,你赶快去休息吧。”

    陆晖关好门,在沙发上坐下,“毕导把你托付给我,我要对你的健康负责。”

    人高马大的一个人,窝在小小的沙发里,偏身体坐得笔直,表情一本正经。

    林莺都替他累,有些好笑地说,“陆大哥,我真的没事了,医生都说我现在就可以出院。”

    陆晖认真地说,“你才刚醒,不能大意。别人都有陪护,我要擅自离岗,没法和你们毕导交待。”说着,拿起一旁的报纸,又翻看起来。

    林莺眨巴眨巴眼,不知该怎么回绝他的好意。

    屋子里静得有点尴尬,甚至能听到吊瓶中滴滴嗒嗒的声音,林莺忍不住开口,“这次真的谢谢你,劳你送我来医院,还在这里陪护,我都不知怎么表达我的感激。”

    陆晖抬起头,看着她,“你醒过来之后,已经说过四次谢谢了。”

    林莺瞪大了眼,有吗?有说过这么多次吗?

    她真诚地说,“说再多次都表达不出我的感谢。咱们只见过几次面,谈不上交情,你却能如此尽心尽力帮我,哪怕因为秦老师和毕导的关系,我也感激不尽。”

    陆晖却缓缓道,“不全是因为他们。”

    林莺张了张嘴,没有再追问,陆晖做事自然有他的考量,她只想单纯地道个谢而已。

    她转换了话题,“陆奶奶身体还好吧?上次见面觉得她人很和气,以后有机会再给她老人家泡茶喝。”

    陆晖也淡淡地笑了,“奶奶身体很好。以后会有机会的。”

    这个话题就终结了。

    林莺又问,“我听护士说,你们要组织军演,应该很忙吧?”

    陆晖答,“都安排好了。”

    可能涉及军事机密,林莺也不好多问,只好干巴巴地再找安全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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