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被杀掉啦
吃完半碗牛杂汤，杨小繁才停了哭声，杨雪繁温声问：“你也会被人杀掉吗？你不是系统？”
“我是系统，我可以被系统杀掉的，姐姐。”
杨雪繁尽量从她抽象的叙述中提取信息，一时间只觉心惊：“谭朔也有系统？他也是穿越的？”
“他有系统，穿越什么的，我不太懂……”
“除了他，还有谁有系统？”
“我不知道。”
“好吧，那你说说他的系统，你怎么发现的？”
杨小繁一下子激动起来：“他在入侵你，姐姐，你毫无防备！他要是再留两分钟，就能找到我了！”
杨雪繁动作一顿，然后一筷子插进萝卜里，幽幽道：“他入侵了我？杨小繁，解释一下这个过程。”
“每当你与我交流，我都会跟你的大脑接通微小电流，那是与日常大脑运转时完全相反的逆向电流，只有我们系统才会产生。”
杨雪繁快要喘不过气来：“别的系统能检测我的大脑？”
“嗯。”
“啪”的一声，杨雪繁不小心把一根竹筷掰成两段。
“那他能发现我的大脑是机械脑吗？谭朔知道我是仿生人了？”
“这个应该不会的啦，姐姐，”杨小繁小心翼翼道，“对方只能知道您的大脑中有机械部分，可是地下世界的人类至少有三成改造过大脑，这是很常见的事情。”
杨雪繁呼出一口气，再次问：“好，那你怎么知道他要杀了你？系统与系统，你们不是同类吗？”
“姐姐，你知道沙虎鲨吗？”
杨雪繁立刻就有了猜测。
“那是生活在古老地球海洋里的鱼类，在出生前，它们的幼崽会在母亲肚子里自相残杀，同类相食，最终只剩一只能够分娩。”
“系统与系统之间就是这种竞争关系。”
说到最后，杨小繁的嗓音里又有了哭腔。
“我太弱了，姐姐，我肯定会被他吃掉的！”
别的不说，杨小繁是有自知之明的。
杨雪繁拿一根筷子叉起牛筋，优哉游哉地放进嘴里，她最关心的还是自己是仿生人的事情败露，至于同类相食，这事儿虽然残酷，但终究是系统之间的竞争。
“下次见到他，你就跟我断了连接吧。”
“可以吗？那样会损伤您的大脑，也没关系吗？”
杨雪繁一字一句地重复她的话：“损伤我的大脑？”
“我现在就是您神经系统的电子化，我与您切断连接，就像剪断您的神经元，时间超过十五分钟，您的大脑将永久失去功能，医学上来说，是脑死亡状态。”
啪！
剩下那根筷子也被杨雪繁掰断了。
“你死，我也会死？”
“是脑死亡……”
杨雪繁蹭一下站起来，低吼：“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两旁的大爷大妈抬眼瞅她，杨雪繁做了个深呼吸，扔了半截筷子，再次坐下，杨小繁怀疑她想把那双筷子插在自己身上。
“姐姐……”
难怪谭朔看自己的表情会那么意味深长。
杨雪繁危险地眯起眼，她现在只想掐死杨小繁。
“谁是你姐姐？我吗？你就是这么对你姐姐的？你要害死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缓，越来越温柔，就像一把温柔刀，杨小繁吓得结巴：“我、我没有、我不是……”
“为什么要隐瞒我会死的信息？你还隐瞒了什么？”
“我没有、隐瞒……”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有多少人拥有系统？”
“您没有问，我真的不知道呜呜……”
杨雪繁握紧拳头，一时间，仿佛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是敌人，她在哪里都不会安全。
“你什么都不知道，呵，我没有问你就不说吗？那是不是要等我死了你再告诉我？杨小繁，你只会从我身上找问题？”
杨雪繁眼神锋利，好像在逼问面前的牛杂汤，接连的审问把杨小繁一个小姑娘系统逼得痛哭流涕。
“我错了，姐姐、呜呜呜……对不起呜呜呜哇哇哇……”
杨雪繁的视线转到街角，街道尽头，一个与小吃街格格不入的男人缓步走来，皮鞋锃亮，西装革履，身材是顶级，模样也是顶级，走路都像男模，杨雪繁抬眼看见他的脸，过去的回忆一股脑涌进来。
蒋家老大，蒋舒铭。
他看见了自己，作为戊戌区金字塔顶端的男人，他来这种小巷子吃晚餐的概率跟中彩票差不多，这人正在看自己，他是来找自己的，她下班后来这里吃牛杂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同事们跟她不熟，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蒋舒铭在跟踪，或者找人跟踪自己。
为什么？前男友余情未了？
不可能。
此时，杨雪繁首先会把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当成敌人。
脑袋里头的小鬼还在哇哇大哭，吵得杨雪繁心烦。
“杨小繁，屏蔽杨小繁的哭声。”
“呜呜、好、好的，请确认、呜呜……”
“确认。”
她的世界立刻安静了，杨雪繁将声音放轻。
“杨小繁，告诉我绝对不会被其它系统发现的办法。”
“哔哔——您只需要、哔——关闭杨小繁的控制模块，哔哔哔——完全变成您的神经系统，只是开启之前不能使用我哔哔——”
哭声屏蔽，满脑子都成了不可言说，杨雪繁扶额，蒋舒铭离她只剩下两个小桌板，她不敢冒险，杨小繁这个笨蛋还不知道暗地里埋了多少雷。
“杨小繁，关闭控制模块。”
“关闭控制模块，请确认。”
“确认。”
随后，一种奇异的融合感出现，似乎有一阵暖流流进心田，无论是说话声，还是被屏蔽的哭声，都一并消失不见，蒋舒铭站在她面前，低头与她对视。
“杨雪繁，好久不见。”
时隔四年，面前的女孩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她身上还穿着执勤时的制服衬衫，衣袖半卷在小臂，领带已经脱了，黑色长发在背后绑成一根长辫子，气质沉静而温和。
这样一位大小姐，却去做执勤警，落差还是太大了。
杨雪繁对他笑了一笑，故作惊讶地问：“蒋大哥，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我听你父亲说，你这几天回戊戌区了，就一直想找机会跟你吃一顿饭。”
“哦，”杨雪繁挑眉，扭头看了一眼牛杂摊，“要吃牛杂吗？味道不错，我请你？”
“……”
杨雪繁读懂了他表情中的无语，呵呵一笑：“开个玩笑。”
蒋舒铭很有修养，没有对这里的环境作出任何评价，甚至拉开带着油污的椅子坐在了杨雪繁对面。
“我听说你在防卫科工作，才过来找你，今晚是你妹妹的生日宴，她邀请了我，我想，你也应该去。”
杨雪繁当然知道今天是她妹妹的生日，田静大张旗鼓，把全城的裁缝都请到周家给她女儿做造型，周栋都赏脸回来了好几次，他们打扮她，就像在仔细打磨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但这已经与杨雪繁没有关系，她摊手道：“我没有被邀请。”
“那我来邀请你，”蒋舒铭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我邀请你，做我今晚的女伴。”
这个男人出生权贵，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成长环境使然，蒋舒铭的性格中天然就带着一种上位者的霸气，认定了，就目标坚定，好像这世上没有他攀登不了的险峰，那种说一不二，那种永远治不好的晚期中二病……
明明是妹妹的生日宴，这个男人却能对姐姐说“做他今晚的女伴”，按道理，说这话的人应该是杨雪繁，但她永远不可能对一个失意的男人说出“来，今晚做我的男伴”这种话，好像自己是救世主。
那太蠢了。
但蒋舒铭说得很自然。
谁叫蒋舒铭永远都是众星捧月的那个“月”呢？想做他女伴的人能从牛杂摊排到戊戌中央大楼，但杨雪繁现在志不在此。
“我还穿着制服。”
“没关系，我带你去换衣服。”
蒋舒铭靠在椅背上，体态舒展，好像不是坐在地摊，而是坐在五十层的商务大楼顶端，明亮干净的大办公室，背景的落地窗里是整个戊戌区中心的图景，他是能掌控一切的男人。
“晚宴七点开始，现在六点，你会迟到。”
“没关系，那是我的事，”蒋舒铭又说了一遍，他抬了一下头，“我是在邀请你，杨雪繁，你是要继续在这里吃牛杂，然后灰溜溜地回家，还是现在出发，跟我换上晚礼服，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杨雪繁又回来了，我也只配做你的绿叶。”
真是煽动人心的发言，杨雪繁都想给他鼓掌，如果不是杨小繁现在把她搞得焦头烂额，她还挺想跟这种男人玩玩。
四年前的杨雪繁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杨雪繁站起来，蒋舒铭也立刻站起来，帮她拿过椅背后的外套，这个男人已经帮她做出了决定。
“好吧，我爸和后妈要被我气死了。”杨雪繁偏头道，心里却想，反正都要玩儿命了，再加码玩大一点好像也没差。
蒋舒铭无所谓地一笑，二人离开小吃街。
蒋舒铭虽然张狂，却也有狂的资本，他招招手，就能请到全戊戌区最好的裁缝，一排排礼服摆在杨雪繁面前供她挑选，杨雪繁拿起一件行走方便的短款银色鎏金裙，看向坐在面前的蒋舒铭，记忆跟现实重叠。
“蒋舒铭。”
男人还以为她要问对服装的看法，于是仔细打量了一眼裙子。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感慨完，杨雪繁便进了更衣室，随后是首饰、发型，当她走出来，蒋舒铭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笑了。
“你还是跟以前有所不同了，雪繁。”
“是吗？”杨雪繁不置可否，蒋舒铭走到她身边，弯起手臂，杨雪繁自然而然挽住他，两人走出裁缝店。
“也或许是我又知道了，你并不是我所以为的样子。”
“怎么说？”
“甲子区调查科组长？”
杨雪繁挑眉：“你去查我了？”
蒋舒铭绅士地为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不，调查科档案不对任何外部组织开放，有人认出了你。”
车门关紧，蒋舒铭亲自在驾驶座当司机。
“四年前你甩了我去甲子区，我还自作多情以为你是为了抗婚，原来是因为要去调查科？现在为什么又回来了？”
“这是机密，无可奉告。”
其实杨雪繁自己也想知道为什么。
蒋舒铭微微冷笑，经过面部扫描，汽车启动，杨雪繁看向窗外的夜色，戊戌区中心大街的高楼没有那么密集了，已经能排得下三条车行道，她低头看了一眼手环，现在时间是六点四十七分，就算是大路，他们开车去宴会厅也至少需要二十分钟。
嗡——
蒋舒铭一脚油门，汽车发出一声怒号，杨雪繁就见到眼前的景色飞速调转，几乎没有过停顿，汽车驶离停车场。
推背感逼得杨雪繁抓紧安全带，死去的记忆忽然开始攻击她。
该死的，她怎么会忘！这个疯子的车都是顶配！蒋舒铭亲自开车不是因为喜欢给谁当司机，而是因为他是个飙车狂！
“我是系统，我可以被系统杀掉的，姐姐。”
杨雪繁尽量从她抽象的叙述中提取信息，一时间只觉心惊：“谭朔也有系统？他也是穿越的？”
“他有系统，穿越什么的，我不太懂……”
“除了他，还有谁有系统？”
“我不知道。”
“好吧，那你说说他的系统，你怎么发现的？”
杨小繁一下子激动起来：“他在入侵你，姐姐，你毫无防备！他要是再留两分钟，就能找到我了！”
杨雪繁动作一顿，然后一筷子插进萝卜里，幽幽道：“他入侵了我？杨小繁，解释一下这个过程。”
“每当你与我交流，我都会跟你的大脑接通微小电流，那是与日常大脑运转时完全相反的逆向电流，只有我们系统才会产生。”
杨雪繁快要喘不过气来：“别的系统能检测我的大脑？”
“嗯。”
“啪”的一声，杨雪繁不小心把一根竹筷掰成两段。
“那他能发现我的大脑是机械脑吗？谭朔知道我是仿生人了？”
“这个应该不会的啦，姐姐，”杨小繁小心翼翼道，“对方只能知道您的大脑中有机械部分，可是地下世界的人类至少有三成改造过大脑，这是很常见的事情。”
杨雪繁呼出一口气，再次问：“好，那你怎么知道他要杀了你？系统与系统，你们不是同类吗？”
“姐姐，你知道沙虎鲨吗？”
杨雪繁立刻就有了猜测。
“那是生活在古老地球海洋里的鱼类，在出生前，它们的幼崽会在母亲肚子里自相残杀，同类相食，最终只剩一只能够分娩。”
“系统与系统之间就是这种竞争关系。”
说到最后，杨小繁的嗓音里又有了哭腔。
“我太弱了，姐姐，我肯定会被他吃掉的！”
别的不说，杨小繁是有自知之明的。
杨雪繁拿一根筷子叉起牛筋，优哉游哉地放进嘴里，她最关心的还是自己是仿生人的事情败露，至于同类相食，这事儿虽然残酷，但终究是系统之间的竞争。
“下次见到他，你就跟我断了连接吧。”
“可以吗？那样会损伤您的大脑，也没关系吗？”
杨雪繁一字一句地重复她的话：“损伤我的大脑？”
“我现在就是您神经系统的电子化，我与您切断连接，就像剪断您的神经元，时间超过十五分钟，您的大脑将永久失去功能，医学上来说，是脑死亡状态。”
啪！
剩下那根筷子也被杨雪繁掰断了。
“你死，我也会死？”
“是脑死亡……”
杨雪繁蹭一下站起来，低吼：“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两旁的大爷大妈抬眼瞅她，杨雪繁做了个深呼吸，扔了半截筷子，再次坐下，杨小繁怀疑她想把那双筷子插在自己身上。
“姐姐……”
难怪谭朔看自己的表情会那么意味深长。
杨雪繁危险地眯起眼，她现在只想掐死杨小繁。
“谁是你姐姐？我吗？你就是这么对你姐姐的？你要害死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缓，越来越温柔，就像一把温柔刀，杨小繁吓得结巴：“我、我没有、我不是……”
“为什么要隐瞒我会死的信息？你还隐瞒了什么？”
“我没有、隐瞒……”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有多少人拥有系统？”
“您没有问，我真的不知道呜呜……”
杨雪繁握紧拳头，一时间，仿佛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是敌人，她在哪里都不会安全。
“你什么都不知道，呵，我没有问你就不说吗？那是不是要等我死了你再告诉我？杨小繁，你只会从我身上找问题？”
杨雪繁眼神锋利，好像在逼问面前的牛杂汤，接连的审问把杨小繁一个小姑娘系统逼得痛哭流涕。
“我错了，姐姐、呜呜呜……对不起呜呜呜哇哇哇……”
杨雪繁的视线转到街角，街道尽头，一个与小吃街格格不入的男人缓步走来，皮鞋锃亮，西装革履，身材是顶级，模样也是顶级，走路都像男模，杨雪繁抬眼看见他的脸，过去的回忆一股脑涌进来。
蒋家老大，蒋舒铭。
他看见了自己，作为戊戌区金字塔顶端的男人，他来这种小巷子吃晚餐的概率跟中彩票差不多，这人正在看自己，他是来找自己的，她下班后来这里吃牛杂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同事们跟她不熟，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蒋舒铭在跟踪，或者找人跟踪自己。
为什么？前男友余情未了？
不可能。
此时，杨雪繁首先会把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当成敌人。
脑袋里头的小鬼还在哇哇大哭，吵得杨雪繁心烦。
“杨小繁，屏蔽杨小繁的哭声。”
“呜呜、好、好的，请确认、呜呜……”
“确认。”
她的世界立刻安静了，杨雪繁将声音放轻。
“杨小繁，告诉我绝对不会被其它系统发现的办法。”
“哔哔——您只需要、哔——关闭杨小繁的控制模块，哔哔哔——完全变成您的神经系统，只是开启之前不能使用我哔哔——”
哭声屏蔽，满脑子都成了不可言说，杨雪繁扶额，蒋舒铭离她只剩下两个小桌板，她不敢冒险，杨小繁这个笨蛋还不知道暗地里埋了多少雷。
“杨小繁，关闭控制模块。”
“关闭控制模块，请确认。”
“确认。”
随后，一种奇异的融合感出现，似乎有一阵暖流流进心田，无论是说话声，还是被屏蔽的哭声，都一并消失不见，蒋舒铭站在她面前，低头与她对视。
“杨雪繁，好久不见。”
时隔四年，面前的女孩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她身上还穿着执勤时的制服衬衫，衣袖半卷在小臂，领带已经脱了，黑色长发在背后绑成一根长辫子，气质沉静而温和。
这样一位大小姐，却去做执勤警，落差还是太大了。
杨雪繁对他笑了一笑，故作惊讶地问：“蒋大哥，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我听你父亲说，你这几天回戊戌区了，就一直想找机会跟你吃一顿饭。”
“哦，”杨雪繁挑眉，扭头看了一眼牛杂摊，“要吃牛杂吗？味道不错，我请你？”
“……”
杨雪繁读懂了他表情中的无语，呵呵一笑：“开个玩笑。”
蒋舒铭很有修养，没有对这里的环境作出任何评价，甚至拉开带着油污的椅子坐在了杨雪繁对面。
“我听说你在防卫科工作，才过来找你，今晚是你妹妹的生日宴，她邀请了我，我想，你也应该去。”
杨雪繁当然知道今天是她妹妹的生日，田静大张旗鼓，把全城的裁缝都请到周家给她女儿做造型，周栋都赏脸回来了好几次，他们打扮她，就像在仔细打磨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但这已经与杨雪繁没有关系，她摊手道：“我没有被邀请。”
“那我来邀请你，”蒋舒铭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我邀请你，做我今晚的女伴。”
这个男人出生权贵，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成长环境使然，蒋舒铭的性格中天然就带着一种上位者的霸气，认定了，就目标坚定，好像这世上没有他攀登不了的险峰，那种说一不二，那种永远治不好的晚期中二病……
明明是妹妹的生日宴，这个男人却能对姐姐说“做他今晚的女伴”，按道理，说这话的人应该是杨雪繁，但她永远不可能对一个失意的男人说出“来，今晚做我的男伴”这种话，好像自己是救世主。
那太蠢了。
但蒋舒铭说得很自然。
谁叫蒋舒铭永远都是众星捧月的那个“月”呢？想做他女伴的人能从牛杂摊排到戊戌中央大楼，但杨雪繁现在志不在此。
“我还穿着制服。”
“没关系，我带你去换衣服。”
蒋舒铭靠在椅背上，体态舒展，好像不是坐在地摊，而是坐在五十层的商务大楼顶端，明亮干净的大办公室，背景的落地窗里是整个戊戌区中心的图景，他是能掌控一切的男人。
“晚宴七点开始，现在六点，你会迟到。”
“没关系，那是我的事，”蒋舒铭又说了一遍，他抬了一下头，“我是在邀请你，杨雪繁，你是要继续在这里吃牛杂，然后灰溜溜地回家，还是现在出发，跟我换上晚礼服，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杨雪繁又回来了，我也只配做你的绿叶。”
真是煽动人心的发言，杨雪繁都想给他鼓掌，如果不是杨小繁现在把她搞得焦头烂额，她还挺想跟这种男人玩玩。
四年前的杨雪繁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杨雪繁站起来，蒋舒铭也立刻站起来，帮她拿过椅背后的外套，这个男人已经帮她做出了决定。
“好吧，我爸和后妈要被我气死了。”杨雪繁偏头道，心里却想，反正都要玩儿命了，再加码玩大一点好像也没差。
蒋舒铭无所谓地一笑，二人离开小吃街。
蒋舒铭虽然张狂，却也有狂的资本，他招招手，就能请到全戊戌区最好的裁缝，一排排礼服摆在杨雪繁面前供她挑选，杨雪繁拿起一件行走方便的短款银色鎏金裙，看向坐在面前的蒋舒铭，记忆跟现实重叠。
“蒋舒铭。”
男人还以为她要问对服装的看法，于是仔细打量了一眼裙子。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感慨完，杨雪繁便进了更衣室，随后是首饰、发型，当她走出来，蒋舒铭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笑了。
“你还是跟以前有所不同了，雪繁。”
“是吗？”杨雪繁不置可否，蒋舒铭走到她身边，弯起手臂，杨雪繁自然而然挽住他，两人走出裁缝店。
“也或许是我又知道了，你并不是我所以为的样子。”
“怎么说？”
“甲子区调查科组长？”
杨雪繁挑眉：“你去查我了？”
蒋舒铭绅士地为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不，调查科档案不对任何外部组织开放，有人认出了你。”
车门关紧，蒋舒铭亲自在驾驶座当司机。
“四年前你甩了我去甲子区，我还自作多情以为你是为了抗婚，原来是因为要去调查科？现在为什么又回来了？”
“这是机密，无可奉告。”
其实杨雪繁自己也想知道为什么。
蒋舒铭微微冷笑，经过面部扫描，汽车启动，杨雪繁看向窗外的夜色，戊戌区中心大街的高楼没有那么密集了，已经能排得下三条车行道，她低头看了一眼手环，现在时间是六点四十七分，就算是大路，他们开车去宴会厅也至少需要二十分钟。
嗡——
蒋舒铭一脚油门，汽车发出一声怒号，杨雪繁就见到眼前的景色飞速调转，几乎没有过停顿，汽车驶离停车场。
推背感逼得杨雪繁抓紧安全带，死去的记忆忽然开始攻击她。
该死的，她怎么会忘！这个疯子的车都是顶配！蒋舒铭亲自开车不是因为喜欢给谁当司机，而是因为他是个飙车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