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偶像
千灯街区比中心城区的气温至少低了五度，在这里，居民楼密集而陈旧，因此连天空都是窄的，空气中满是湿意，仿佛永远弥漫着一股油烟和潲水混杂的味道。
许多代工厂都建在这个街区，制作各种食物、机器零件——地下城的能源珍贵，仿生人又受到严格管控，流水线作业还是要依靠普通人类。
晚上十一点，也是许多工厂换班的时间，从中午十二点干到现在，每个人身上都写满了疲惫，一茬茬儿工人穿着充满机油味的工装，来到小摊，点上一碗牛肉面，埋头苦吃，等填饱了肚子，交谈声渐渐大了。
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给工头夹了两块叉烧，赔笑着问：
“肖哥，咱们这周的款，什么时候能结啊？”
被称作“肖哥”的男人剔了剔牙，啐了一口，又喝了一大口面汤，不耐烦道：“到点了自然就结了，急什么？我以前拖欠过你们工资？”
一个男人连忙接话：
“没有没有，工头，哎，您是不知道，老郑上个月领了个仿生女人在家里，现在每个月都得交看护费呢！是吧，老郑？”
老郑脸红了，露出一个憨厚的笑，随后一群男人都发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除了战斗型仿生人，被政府登记在册的仿生人都需要匹配一个“监护人”才能在外自由行动，而每个普通人都可以去管理局“排队”，领取属于自己的仿生人，要付出的不过是每个月上交一笔“维护费”，这也是一个管理仿生人的普遍办法。
肖哥来了点兴趣：“领的？什么类型？”
“服务型。”
“服务型有什么意思！”肖哥摇摇头，一副他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大都是后天型吧？真正的好货得是先天型，娱乐型，懂不？”
老郑挠挠头，“肖哥，先天型太贵了，我供不起。”
“对呀，肖哥，您不一样，是工头，我们哪儿消费得起那么贵的！”
肖哥暗自得意，把碗里的肉吃完，拿袖子抹了一把嘴，一手搭在椅背上，阔气地一挥。
“走！今晚我带你们去青鸟，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好货！”
Bluebird是千灯街区最大的夜总会。
葵轻轻推开后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席卷神经，室内有暖气，她不安地脱下厚外套斗篷，左顾右盼，确认无人关注到自己后，才往里走，蓝光幽微，被镜面接连反射，仿佛穿过梦幻神秘的殿堂。
玻璃墙面照出她的形象，两条大麻花辫明显被风乱了，葵对着玻璃快速整理形象，又经过几个醉汉，她走路很轻巧，几乎没有声音，却还是在拐角撞上了一个光头男人，被他揽住了肩膀。
“啊！”
酸臭的酒味扑面而来，把葵吓坏了。
“嘿，小妞儿！哥带你喝酒去！”
“客、客人……”葵结结巴巴拒绝道，“我现在不方便，对不起。”
光头把她上下打量一番，Bluebird里的女客人很少，在这里遇到的女人几乎都是仿生人，葵看上去二十岁左右，一头罕见的金发绑成双马尾，身穿一件浅紫色超短蓬蓬裙，脸上打着浓重的腮红和唇彩，光头了然。
“你是哪个偶像组合的？”光头看着她，好像看着一个合心意的商品。
葵尽力躲开往自己大腿上摸的咸猪手，垂着脑袋回答：“唔……我们的组合名叫Sun，马上就要表演了……”
光头凑到她眼前，嗅了嗅女孩身上的香味，“我听说过你们，上个月第二名吧？我觉得你们比第一名要好的，唉，可惜……”
葵后退了一步，鞠躬感谢：“谢谢您的支持，谢谢。”
光头逼近反问：“你打算单靠一张嘴感谢？这可不对，你应该是娱乐型吧？有什么功能？”
他离得太近，葵盯着对方的大肚腩，大气都不敢出，简直快要哭出来了，正手足无措时，背后忽然传来一声问候：“你好，请问这是你掉的发卡吗？”
听到这个声音，葵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缓缓转身，最先入眼的是躺在手里的一对红色刘海发卡，视线上移，对上黑衣男人幽蓝的眼睛，这一刻，电子DJ的打碟声都消失不见。
谭朔朝她龇牙，露出笑容，他已经尽力展现友好了，可葵的表情还是充满了畏惧。
“我在门口捡到的。”
光头一步上前，不爽地瞪着这个年轻男人，质问：“你哪位啊？”
面对醉鬼，谭朔的目光冷了：“我是她的粉丝。”
光头也不给他面子：“滚！”
“狗叫什么？”谭朔目中无人，伸手把葵拉到自己身边，幽幽道：“真有意思，现在狗也会说人话了。”
下一刻，光头的拳头就往谭朔脸上抡过来了，谭朔偏了一下头，抬脚就踹上光头的腹部，直接把人踹到墙角，直不起身来，转身开吐。
谭朔冷笑一声，说：“醒醒酒吧你！”
回头看见葵低着头，慢慢后退，于是叫住她，再次伸出手。
“我觉得这对发卡很适合你。”
葵不敢动了，小心翼翼地抬眼，谭朔眯眼笑起来。
“你怕我？为什么？”
葵的声音在颤抖：“你、你是……调查员。”
谭朔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啧”了一声，拿下那枚徽章。
“千灯这边不受我的管辖，我也不是暴力狂，见到仿生人就动手，我真的是你的粉丝，我知道你叫小葵。”
说着，一步走近女孩，抬起手，将两枚发卡都夹在她的右耳旁边，葵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呼吸，心跳得飞快，与之相对的，她的身体完全僵直，就像是被下了定身术，谭朔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很漂亮，小葵，你知道Bluebird有什么秘室之类的吗？”
“我……”
“小葵——”
背后传来一声大喝，惊醒了她。
“你个赔钱货去哪里了？”
一位中年男人大步走来，一看见他，葵的脸色立刻白了，那是Sun的经纪人，男人一手揪住葵的辫子，把人拖进后台，回头冲谭朔陪笑道歉：“不好意思啊客人，小姑娘不懂事。”
他一眼就能看出谭朔是个惹不起的，他飞快把葵拽进彩排室，一时间，室内其他六个女孩子都看过来，男人将葵推到最前方，大声数落：
“我还当你去了哪里？搞半天是在勾搭男人！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臭不要脸！你还想不想当偶像了？”
对于这样的贬低，葵习以为常，她向经纪人深深鞠躬：“对不起，马克，我还想当偶像……”
“你还想？”马克讥笑，“我看你是不想了！平常训练就数你最不用心，又懒又蠢，二十一岁了，还敢翘见面会？也不看看比你小比你漂亮的姑娘有多少，你想个屁！净会添麻烦！害我跟人解释、道歉，整个团队给你擦屁股！呵！这一场演出费给你扣一半！”
葵瞪大眼睛，不敢抬头，带着哭腔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马克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他还赶着去另一个组合，于是横了她一眼，看向所有人：“你们现在年纪大了，人气还低，我也不瞒着你们，今晚又是选拔日，你们如果还不能拿第一，可能就要被解散了，懂吗？表现好点的还能分去其它组合，别的人就收拾收拾陪酒去吧！我们这儿可不养闲人！”
马克一走，另外几个女孩都开始责备葵。
“你把我们害惨了！”
“都怪你，害马克对我们都有意见！我可不想去陪酒！你能不能退出啊！”
“就是！仗着有伪装能力天天换脸，随心所欲！你以为你是镜花啊？”
女孩们都是仿生人，不做所谓的偶像，就只能去各个酒吧做陪酒，或者被戊戌区政府登记入册，那样大概率被分给某个陌生的男监护人……她们平均年龄才二十二岁，谁都不想走上这样的命运，就算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葵，也需要这一个发泄口。
队长用力推了她一把，恨声道：“你害我们替你接待粉丝，今晚如果没有得第一，你一个人去陪客！反正你可以换脸，而我们就这一张脸。”
葵的眼眶还是红的，除了低头道歉，她别无他法。谁又想做这个地下偶像呢？可她更不想去卖酒，她不会来事儿，更不想做谁的所有物，可这个世界给仿生人的生存空间太小太小，不是每个仿生人偶像都有幸能成为镜花。
她只是需要更多的钱，给自己买一个正常人的身份，获得自由，获得尊重。
今晚的确是个重要的日子，如果能获得“人气第一团队”或者“人气第一偶像”的桂冠，就能得到一万元的奖金，这些年除了演出费，葵也会偷偷做一些兼职，加上这一万，她就已经攒够十五万块，只差一点，就能买下一个千灯街区孤儿的身份证明了。
她必须要完成表演，得到第一名。
葵拿指尖抹掉眼角的泪水，拿出小镜子照了照，确认妆没有花，从镜子里，她看见了别再右侧头发上的红发卡，摸了一下，心脏不争气地狂跳。
就这样别着吧，确实还挺好看的。
谭朔漫步在兴奋的人群之间，今晚是每月一次的偶像评比大赛，是最热闹的一个晚上，从十一点开始，一直到半夜两点，每个偶像团队都有十五分钟的展示时间，随后，由青鸟的客人评选出一个团体最佳和一个个人最佳，后者将成为“偶像之王”。
评选规则也是简单粗暴的票选，每张票十块钱，得票数高者获胜。
谭朔参加过几次这样的活动，匿名给葵投票，作为一名调查员，这样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今晚他并不是为了偶像活动而来，终端定位显示杨雪繁在青鸟，袖珍机械犬趴在他的手心，东嗅嗅西嗅嗅，这里的气味太复杂，一时间很难找到目标，谭朔跟着它穿过人群，来到一个挂着“员工通道”的牌子的门口，谭朔开锁入内，里面居然是一个楼道，没有人，铁门关闭，将吵闹彻底隔在外面。
机械犬被放大，大概到小腿的高度，银白色的机械犬摆了摆脑袋，立刻往楼下跑去。
谭朔将手放进胸前的口袋里，摸到枪柄。
今晚大概没有机会看见“Sun”的表演了。
许多代工厂都建在这个街区，制作各种食物、机器零件——地下城的能源珍贵，仿生人又受到严格管控，流水线作业还是要依靠普通人类。
晚上十一点，也是许多工厂换班的时间，从中午十二点干到现在，每个人身上都写满了疲惫，一茬茬儿工人穿着充满机油味的工装，来到小摊，点上一碗牛肉面，埋头苦吃，等填饱了肚子，交谈声渐渐大了。
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给工头夹了两块叉烧，赔笑着问：
“肖哥，咱们这周的款，什么时候能结啊？”
被称作“肖哥”的男人剔了剔牙，啐了一口，又喝了一大口面汤，不耐烦道：“到点了自然就结了，急什么？我以前拖欠过你们工资？”
一个男人连忙接话：
“没有没有，工头，哎，您是不知道，老郑上个月领了个仿生女人在家里，现在每个月都得交看护费呢！是吧，老郑？”
老郑脸红了，露出一个憨厚的笑，随后一群男人都发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除了战斗型仿生人，被政府登记在册的仿生人都需要匹配一个“监护人”才能在外自由行动，而每个普通人都可以去管理局“排队”，领取属于自己的仿生人，要付出的不过是每个月上交一笔“维护费”，这也是一个管理仿生人的普遍办法。
肖哥来了点兴趣：“领的？什么类型？”
“服务型。”
“服务型有什么意思！”肖哥摇摇头，一副他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大都是后天型吧？真正的好货得是先天型，娱乐型，懂不？”
老郑挠挠头，“肖哥，先天型太贵了，我供不起。”
“对呀，肖哥，您不一样，是工头，我们哪儿消费得起那么贵的！”
肖哥暗自得意，把碗里的肉吃完，拿袖子抹了一把嘴，一手搭在椅背上，阔气地一挥。
“走！今晚我带你们去青鸟，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好货！”
Bluebird是千灯街区最大的夜总会。
葵轻轻推开后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席卷神经，室内有暖气，她不安地脱下厚外套斗篷，左顾右盼，确认无人关注到自己后，才往里走，蓝光幽微，被镜面接连反射，仿佛穿过梦幻神秘的殿堂。
玻璃墙面照出她的形象，两条大麻花辫明显被风乱了，葵对着玻璃快速整理形象，又经过几个醉汉，她走路很轻巧，几乎没有声音，却还是在拐角撞上了一个光头男人，被他揽住了肩膀。
“啊！”
酸臭的酒味扑面而来，把葵吓坏了。
“嘿，小妞儿！哥带你喝酒去！”
“客、客人……”葵结结巴巴拒绝道，“我现在不方便，对不起。”
光头把她上下打量一番，Bluebird里的女客人很少，在这里遇到的女人几乎都是仿生人，葵看上去二十岁左右，一头罕见的金发绑成双马尾，身穿一件浅紫色超短蓬蓬裙，脸上打着浓重的腮红和唇彩，光头了然。
“你是哪个偶像组合的？”光头看着她，好像看着一个合心意的商品。
葵尽力躲开往自己大腿上摸的咸猪手，垂着脑袋回答：“唔……我们的组合名叫Sun，马上就要表演了……”
光头凑到她眼前，嗅了嗅女孩身上的香味，“我听说过你们，上个月第二名吧？我觉得你们比第一名要好的，唉，可惜……”
葵后退了一步，鞠躬感谢：“谢谢您的支持，谢谢。”
光头逼近反问：“你打算单靠一张嘴感谢？这可不对，你应该是娱乐型吧？有什么功能？”
他离得太近，葵盯着对方的大肚腩，大气都不敢出，简直快要哭出来了，正手足无措时，背后忽然传来一声问候：“你好，请问这是你掉的发卡吗？”
听到这个声音，葵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缓缓转身，最先入眼的是躺在手里的一对红色刘海发卡，视线上移，对上黑衣男人幽蓝的眼睛，这一刻，电子DJ的打碟声都消失不见。
谭朔朝她龇牙，露出笑容，他已经尽力展现友好了，可葵的表情还是充满了畏惧。
“我在门口捡到的。”
光头一步上前，不爽地瞪着这个年轻男人，质问：“你哪位啊？”
面对醉鬼，谭朔的目光冷了：“我是她的粉丝。”
光头也不给他面子：“滚！”
“狗叫什么？”谭朔目中无人，伸手把葵拉到自己身边，幽幽道：“真有意思，现在狗也会说人话了。”
下一刻，光头的拳头就往谭朔脸上抡过来了，谭朔偏了一下头，抬脚就踹上光头的腹部，直接把人踹到墙角，直不起身来，转身开吐。
谭朔冷笑一声，说：“醒醒酒吧你！”
回头看见葵低着头，慢慢后退，于是叫住她，再次伸出手。
“我觉得这对发卡很适合你。”
葵不敢动了，小心翼翼地抬眼，谭朔眯眼笑起来。
“你怕我？为什么？”
葵的声音在颤抖：“你、你是……调查员。”
谭朔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啧”了一声，拿下那枚徽章。
“千灯这边不受我的管辖，我也不是暴力狂，见到仿生人就动手，我真的是你的粉丝，我知道你叫小葵。”
说着，一步走近女孩，抬起手，将两枚发卡都夹在她的右耳旁边，葵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呼吸，心跳得飞快，与之相对的，她的身体完全僵直，就像是被下了定身术，谭朔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很漂亮，小葵，你知道Bluebird有什么秘室之类的吗？”
“我……”
“小葵——”
背后传来一声大喝，惊醒了她。
“你个赔钱货去哪里了？”
一位中年男人大步走来，一看见他，葵的脸色立刻白了，那是Sun的经纪人，男人一手揪住葵的辫子，把人拖进后台，回头冲谭朔陪笑道歉：“不好意思啊客人，小姑娘不懂事。”
他一眼就能看出谭朔是个惹不起的，他飞快把葵拽进彩排室，一时间，室内其他六个女孩子都看过来，男人将葵推到最前方，大声数落：
“我还当你去了哪里？搞半天是在勾搭男人！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臭不要脸！你还想不想当偶像了？”
对于这样的贬低，葵习以为常，她向经纪人深深鞠躬：“对不起，马克，我还想当偶像……”
“你还想？”马克讥笑，“我看你是不想了！平常训练就数你最不用心，又懒又蠢，二十一岁了，还敢翘见面会？也不看看比你小比你漂亮的姑娘有多少，你想个屁！净会添麻烦！害我跟人解释、道歉，整个团队给你擦屁股！呵！这一场演出费给你扣一半！”
葵瞪大眼睛，不敢抬头，带着哭腔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马克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他还赶着去另一个组合，于是横了她一眼，看向所有人：“你们现在年纪大了，人气还低，我也不瞒着你们，今晚又是选拔日，你们如果还不能拿第一，可能就要被解散了，懂吗？表现好点的还能分去其它组合，别的人就收拾收拾陪酒去吧！我们这儿可不养闲人！”
马克一走，另外几个女孩都开始责备葵。
“你把我们害惨了！”
“都怪你，害马克对我们都有意见！我可不想去陪酒！你能不能退出啊！”
“就是！仗着有伪装能力天天换脸，随心所欲！你以为你是镜花啊？”
女孩们都是仿生人，不做所谓的偶像，就只能去各个酒吧做陪酒，或者被戊戌区政府登记入册，那样大概率被分给某个陌生的男监护人……她们平均年龄才二十二岁，谁都不想走上这样的命运，就算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葵，也需要这一个发泄口。
队长用力推了她一把，恨声道：“你害我们替你接待粉丝，今晚如果没有得第一，你一个人去陪客！反正你可以换脸，而我们就这一张脸。”
葵的眼眶还是红的，除了低头道歉，她别无他法。谁又想做这个地下偶像呢？可她更不想去卖酒，她不会来事儿，更不想做谁的所有物，可这个世界给仿生人的生存空间太小太小，不是每个仿生人偶像都有幸能成为镜花。
她只是需要更多的钱，给自己买一个正常人的身份，获得自由，获得尊重。
今晚的确是个重要的日子，如果能获得“人气第一团队”或者“人气第一偶像”的桂冠，就能得到一万元的奖金，这些年除了演出费，葵也会偷偷做一些兼职，加上这一万，她就已经攒够十五万块，只差一点，就能买下一个千灯街区孤儿的身份证明了。
她必须要完成表演，得到第一名。
葵拿指尖抹掉眼角的泪水，拿出小镜子照了照，确认妆没有花，从镜子里，她看见了别再右侧头发上的红发卡，摸了一下，心脏不争气地狂跳。
就这样别着吧，确实还挺好看的。
谭朔漫步在兴奋的人群之间，今晚是每月一次的偶像评比大赛，是最热闹的一个晚上，从十一点开始，一直到半夜两点，每个偶像团队都有十五分钟的展示时间，随后，由青鸟的客人评选出一个团体最佳和一个个人最佳，后者将成为“偶像之王”。
评选规则也是简单粗暴的票选，每张票十块钱，得票数高者获胜。
谭朔参加过几次这样的活动，匿名给葵投票，作为一名调查员，这样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今晚他并不是为了偶像活动而来，终端定位显示杨雪繁在青鸟，袖珍机械犬趴在他的手心，东嗅嗅西嗅嗅，这里的气味太复杂，一时间很难找到目标，谭朔跟着它穿过人群，来到一个挂着“员工通道”的牌子的门口，谭朔开锁入内，里面居然是一个楼道，没有人，铁门关闭，将吵闹彻底隔在外面。
机械犬被放大，大概到小腿的高度，银白色的机械犬摆了摆脑袋，立刻往楼下跑去。
谭朔将手放进胸前的口袋里，摸到枪柄。
今晚大概没有机会看见“Sun”的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