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强势逼婚,假惺惺地给了拂林王府三天时间考虑,民间开始流传各式各样她强取豪夺的话本。

    没错,在这些话本中,我们拂林世子就是那朵最纯洁无暇的小白花!!

    事实倒也差不多。

    女帝求完亲便回宫召见拂林世子,通知他这个好消息。他反应很激烈,说什么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而他已有心爱之人,绝不可能同意。

    她放下手中茶盏,微微俯首凝视他:

    “朕不是在跟你商量。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裴总管:好怕怕.jpg。

    拂林王先从了,如女帝所愿调回羽林营充作御林军,待女帝下了封后诏书,便开始准备君后的嫁妆。

    女帝说要倾国以聘,倒也没有胡言。她咬咬牙下了血本,一箱又一箱的聘礼往拂林王府送,玉圭束帛皆是上品,除了一对大雁,还挑了许多宫女送去,充作眼线。

    拂林王遂踏上了攀比之路。嫁妆自不消多说,还当朝逼拂林世子交出了一半虎符,奉与了女帝。

    他踹了拂林世子一脚,后者方咬牙跪下说了一句:“陛下才貌双全,臣甚心悦,愿身心交付,一世诚服。”

    九月初九重阳节,女帝大婚。

    这回的迎亲使是宁国侯。纪励行至拂林王府宣读册文、授予宝册,君后接下后接受在场官员的拜礼,再登上重翟车。仪仗队奉女帝旨意一路挥洒铜钱,满城百姓都沾了喜气。

    宫中于黄昏后戒备,女帝冠冕严整,坐于金銮殿上。五品以上官员立于东、西朝堂前,宫女侍卫则按上朝规制。

    仪仗浩浩荡荡驶入皇宫,使臣先行入殿宣布:“令月吉日臣等承制,率职奉迎,幸不辱命。”君后遂在钟鼓齐鸣中入殿,与女帝一起接受众臣朝拜。

    明华宫大殿门外东侧早已建好一座君后的临时“寝宫”,面朝南;大殿内西南角搭建一座女帝的帷帐,面向东;地上铺有两层席,陈设屏障。仪式所需的各种礼器、仪仗均已摆放在特定的位置上。

    女帝在前引导,与君后一起进入帷帐内,内侍迅速在帷帐内摆设宴席。待跨过火盆、马鞍,女帝拱手让君后入席,两人一同坐下,准备进食。君后娘家备下了子孙饽饽,即煮得半生不熟的饺子,君后咬了一口,裴总管笑问“生不生”,君后竟还腼腆了一下,在女帝调侃的目光中答:“生。”

    接着便是合卺礼。一个匏瓜分成两半,做成两个瓢,帝后各端一个,喝下瓢中美酒。交杯之时借着宽袖掩面,女帝悄悄向君后抛了个媚眼。

    待宴饮完毕,裴总管先引君后入临时“寝宫”,换上常服;女帝则在帷帐中脱去冠冕,再由尚宫黄芪引入“寝宫”。

    终于到了最后一道工序——洞房花烛。

    皇帝的洞房自然是没人敢闹的,于是她必须得自己闹一闹。

    她跟君后吵了一架,气得出了寝宫,留君后独守空房。

    裴总管赶紧拦住她:“哎呦我的祖宗!都到这一步了,装一装不行吗?传出去怎么得了!”

    她不管,“你给我搞定,我出宫玩去啦。”

    黄芪静静地看着她演戏。

    千雀深觉命苦,大晚上还要把路虎送进去、把君后换出来,在裴总管火眼金睛下搞一出偷梁换柱。

    九命在宫外接应这对会玩的新婚夫妇。

    他们去了城东月老祠。在神灵见证下,如世间所有寻常夫妻那般,拜了天地。

    并默默许了愿。

    一个求的是:“保佑我和平跃能平平安安地到老,就算不要这滔天富贵也可以。”

    一个求的是:“愿她所求皆能实现。”

    祠内所供月老白发银须,慈眉善目,一手执婚姻簿,一手牵红绳。祠门有联: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是前身注定事,莫错过姻缘。

    祠门正对一面红墙,密密麻麻挂着鲜红的许愿牌。

    两人各摘下一块,却也不写字,各画了一条鱼,合起来一对,正是双鱼碰头模样,不由相视一笑。

    祠前姻缘树绕满一扎扎红丝带,飞鱼指挥平跃挂那两块许愿牌,太高了怕被风吹掉,太低了又得和别的许愿牌挤,挂来挂去都不满意,平跃干脆挂在了枝干上,打了个死结。

    待他下来她与他拉勾:“呐,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啦。没有我的允许,永远不能离开。”

    “好。”

    回宫已经很晚。裴总管打着灯笼,女帝打着哈欠,主仆俩在宫道上慢悠悠地走,直到一个笔直的身影映入眼帘。

    赡思公子正等在她宫门口。

    女帝从裴总管手中扯过灯笼,命其退下。

    “去哪儿了。”

    女帝懒洋洋的:“去找乐子。”

    借着月色他看清她唇边一缕溢出的口脂,脑中咯噔一记——有根弦突然就断了。

    猝不及防地上前,捏住她下巴,咬牙切齿,却说不出话。

    她专注地望着他的双眼,终于从那右眼中分辨几寸蓝光。

    可惜很快隐去。他松开手,忍下异样情绪,表演另一种愤怒:“拂林军枕戈待旦,你竟还有心思寻|欢|作|乐?”

    女帝打着灯笼照这张黑心人的皮,“当初老头子让你来接我,你倒好,直接让我做了舞姬。不过是想教会我用美人计……怎么,杀完那对父子,你又给我换了目标?”

    丝毫没有被揭穿的窘迫,他歪头一笑:“这法子最便捷。”

    “可我听说他喜欢男人。不如你去?”

    赡思公子还真就去了。

    帝后婚后虽住一宫,却分居两殿,人前人后都做到了相敬如冰。

    纪业如今更名南泰,成了禁军统领,女帝到底顾念旧情,副统领给了她五哥。

    女帝虽已划分西凉各地,以州府命名,并遣官治理北境各州,然拂林军在西北一日,终究多敛一分民心。

    这父子俩便整日琢磨着如何除去这心腹大患。

    女帝说绝不二娶,也的确做到了。宫中除了君后再无其他夫侍,只是时常偷偷出宫,约会|情|郎。

    君后独守空房便成常态。偶尔找纪副统领下棋,透露几分惺惺相惜:本都是沙场英雄,为何困此方寸之地?

    武将对弈难免暗藏兵法,赡思公子按纪昭的路数来,似不经意问他为何不找女帝下,君后便叹气,道陛下似乎不爱这些磨炼心智的东西。

    赡思反派默了:果然还是嫌她没内涵么。

    请问,作为一只陛下到底能没内涵到什么程度?

    盛师姐深刻体会到了亲爹的绝望。

    女帝命她为文渊阁大学士,亦暂领宰辅之职。女子为官不易,这是顶着极大压力做下的决定,盛相饱含感激之情,决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她晨起上朝理政,午后授课女帝,后者开始还摆出一张虚心求教的嘴脸,一到背课文就失去了耐心。

    “所恶于上,下一句……”

    “毋以使下。”

    “所恶于下……”

    “毋……以……事上。”

    “所恶于前。”

    “毋、毋、毋什么来着……”

    盛相叹了口气,写下那几行字,问她是什么意思。

    她开始胡扯:“就是厌恶的东西啊,不可以让前后左右的人知道。”

    如此独到的见解,非常非常顺利地招致了……

    一顿抄书。

    再也没时间出宫玩耍,女帝一边秉烛抄书一边流下了不学无术的泪水。

    她越想越委屈,难道这辈子注定被姓盛的奴役?

    于是找尚宫黄芪代笔,继续出宫玩耍。

    诸梁台知道女帝只在试探她是否与其兄勾结。

    女帝善待诸梁遗民,她都看在眼里。撇开这些不谈,她也没理由不站在自己从小侍奉的主子身边。

    赡思公子急于查出女帝情|郎身份,纪业亦向黄芪施压,她便只能顺着女帝的意引他们去“捉|奸”。

    地点在天|香|楼。

    对象是天|香|楼的掌勺大厨、寻芳令天香堂的堂主简玄。

    亲眼看见贵为一国之君的女儿跟一个厨子在厨房里眉目传情,渣爹绝望了。他想冲上去打醒她,终究忍了下来,扭头揍起渣哥。

    渣哥没有还手,因为他也很绝望,同时开始怀疑本文的属性——

    这到底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

    夜里明华宫偏殿的榻上,女帝好笑地说着白日的情形,君后忙按住她乱蹬的腿,理好被褥再揽她入怀,说陛下你贼坏。

    她的手脚常年冰凉,如今方有了人捂着,自然老实不客气地搂住,问他自己逢场作戏会不会吃醋。

    陛下逢场作戏的对象可太多了,纵然君后喝饱了醋,此刻也只能捏捏她的脸,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她逗他:“我觉得徐然好像喜欢我呢。”

    他亲她一口。

    她又叹:“赡思辛似乎也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他只能堵住她的嘴。

    一吻毕,衣衫凌|乱|纠|缠,飞鱼伸手去摸他的衣带,被他轻轻按住,“慢慢来。”

    她对此事其实恐惧,却因从未做到最后一步,又有一些好奇。数日来互相探索倒也并无不适,只是听说会疼……夫妻之间没什么不能坦诚的,她实话实说:“那你勤加学习,我就能偷懒啦。”

    这无疑是她的真心话。指尖绕着她的青丝,心中冒出一丝不平,试探便脱口而出:“小没良心的,就知道奴|役|我。”

    她认认真真地看着他:“他们是他们,你是你。”

    平跃本以为她爱他多是出于感动,转念想想这小魔头有无数张面孔,估计再深的感动也支撑不了多久,那么就该是灵魂相契了。

    额……他一个文武双全才子,居然与一不学无术的大小姐灵魂相契,未免太魔幻现实主义了吧?

    他没忍住又捏了捏她睡得粉嘟嘟的肥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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