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拂林世子这个外人看来,思忆郡主应当十分在意纪五公子这个哥哥,纵然回京没带多少人马,却从未放松过对人质的看管。

    同吃同住就算了,同睡一张床还拿手铐铐上这个……

    有点男男授受不亲吧?

    卧槽何止是有点!英雄救美接着同|床|共|枕不就是最正宗的小言剧情吗?

    但是为什么会发生在赡思反派身上?

    难道被他看出来了?

    赡思公子思考原因以至失眠,拂林世子却能坦然安睡,这等智障嘴脸似曾相识,反派凝视许久,直到对方闭着双眼幽幽开口:“明日还要赶路,五公子早些睡。”

    这老夫老妻般的口气又是肿么肥四?

    不正常,太不正常!

    京畿来往人员由纪励严密把控。通关文牒倒不是问题,关键是每一个他都亲自盘问。好在某霸总近日迷上了某话本,打算在宫里辟出一片桃林,命各州进献桃花入京。

    徐琣虽因救疫之功被陛下擢为知州,其子徐然却在为思忆郡主效力,此番亲自运送桃花入京,便是为各州作了投诚的表率。

    一行人却被拂林世子所劫。

    拂林世子扮成徐知州顺利入京。

    除了替换原本运送人员的将士,其余的都留下守着城外的纪五公子。

    一行人行至宫门口,总管太监命小太监们将桃花装车,再打发走运送人员,将徐知州引入宫中。

    路上裴总管说起徐尚书受郡主青睐的种种,却见徐知州仿佛并不高兴。

    新人想挖墙角,男主能高兴吗?

    很快他发现自己太天真了。新人竟不止一个——那霸总在御花园看各色莺燕跳舞,眯着小酒赏着美人,别提有多逍遥。

    思忆郡主寻思着陛下的嫔妃不用白不用,桃林还没建好,总要找点别的乐子。

    徐尚书过来商议政事,正好看见他爹,遂请郡主移步别处。奈何那昏君正在兴头上,朝他一挥手:“自己去甘泉宫。”

    徐尚书虽饱读诗书,亦行过万里路,毕竟年轻经验不足,思忆郡主遂给他找了个老师——正是甘泉宫中的人质。

    任思忆郡主毒|打,陛下也不可能教她治国之道,教给徐然却无防。一来多了一个人知道他的所在,便多了出去的机会;二来他最擅长以名位相诱,不信这少年会毫不动摇。

    即便他毫不动摇,也只学得皮毛,成不了气候。

    徐尚书果然不经意在徐知州面前透露了陛下的下落。

    拂林世子禁军出身,熟悉宫中各处,借口出宫与徐尚书分别,实则趁着夜色暗中尾随。

    接着顺利潜入偏殿,找到陛下,打晕徐然。

    他一面替陛下打开手铐脚铐一面低声说着这一路来的情形,陛下听了不禁蹙眉:“未免太顺利。”

    即便陛下瞎了,拂林世子的忠臣嘴脸仍一丝不苟:“臣誓死护您离开。”

    天罗地网很快就到。

    拂林世子扶着陛下正欲翻窗而出,思忆郡主便已包围了偏殿,手执一支桃花,步步逼|来|声音含笑:“哟,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鹊桥会?”

    拂林世子挡在陛下身前,缓缓|拔|了|剑。

    “义兄~~~”她拖长了调子喊他:“咱们兄妹俩这么久没见,干嘛一上来就动武啊!”

    “你看我要是杀了你,拂林军肯定得跟纪家军打,你杀了我也是一样。届时必定天下大乱。既然你我谁都不能死,不如……”

    她蹦上前一步:“我做女帝,你给我当君后吧!”

    拂林世子拒绝:“谢郡主抬爱。”

    她的目光就变了,围着他转起圈来,“放着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不靠,非要去靠一个糟老头子,你是脑子有问题,还是眼睛有问题啊?”

    电光火石之间,他隔开护她的兵刃,将她劫持在手。

    拂林世子既要制着人质,又要搀扶陛下,出宫路上很是不易,思忆郡主十分善解人意,表示要替他扶陛下,他拿剑抵着她就行。

    陛下欣然受之,看她玩什么花样。

    刚出宫城他就惊了——她竟安排了全长安的百姓来看她被劫持。

    百姓中许多人开始编排他与拂林世子的二三事,基本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调调。

    桃|色|新闻虽微不足道,却足以将一个忠臣传为觊觎主上的佞臣。

    思忆郡主也很感动,还问拂林世子会化蝶不。

    有了人质拂林世子顺利出城,纪励竟也没派人跟着,及至城外破庙,思忆郡主见了众将士热情打招呼:“好久不见!”

    吴钜提醒她:“郡主可要见五公子?”

    “不用!早晚都是一家人嘛!”

    到了赡思公子耳边却变成了:“早晚能把他们全|干|掉!”

    拂林世子熟悉京城周边山水,便尽量走这些偏僻之路,思忆郡主却是个腿脚懒怠的,只知喊累不肯走快些,吼她一句吧她干脆坐在地上耍无赖,眼看拂林世子耗尽耐心,赡思公子只能提出由他来背。

    恰好路过一片桃林,她从赡思公子背上蹦下来,沐着漫天花雨转起了圈。

    “哇!好美啊!”

    人面桃花相映红,天地亦为之失色。

    她总能这么快乐,赡思反派不自觉逐开一个浅笑。

    平跃扶着陛下,神思却被牵引,以至未听见陛下的问题。他只得再问一遍:“心动了。”

    拂林世子敛了眼中|杀|意,平和道:“臣不明白。”

    他们没能走出桃林。

    纪业亲自带人来救,这回他的身份是纪家军卸甲的一位旧部,叔祖父广集旧识,他自然毛遂自荐。

    此外思忆郡主的四大狗腿——金橘、黄芪、九命、千雀也到了。

    拂林世子独木难支,终是败下阵来。

    他一时失察,令陛下中了对方致命一剑,当即抱着旧主呼喊:“陛下、陛下、陛下!!”

    临死之际元翰神识无限清明,笑叹一声:“原来如此……”

    原来最信任的臣子早已与宠妃勾结,竟一步步将他骗到了今日。

    陛下死未瞑目,拂林世子悲痛欲绝,颤抖着手替他阖上了眼。

    思忆郡主依旧挽着一支桃花,居高临下嘲笑他:“就你这几个虾兵蟹将也想翻天,还是乖乖跟我回去罢。”

    一回京她就宣布了陛下的死讯,并为之举办了盛大的丧礼。

    宣告着一个朝代的终结。

    她命将甘泉宫修葺一新,在此期间住在明华宫,这回亲自看管的人质是拂林世子。

    拂林王这只老狐狸终于肯出来了。作为硕果仅存的老臣,他出现在重建的太庙外,恳求思忆郡主主持大局、为国称帝。

    八月十五中秋节,纪飞鱼正式称帝,改国号为悦。

    各州纷纷响应,除了桃花,知州皆带着税收出席。

    登基大典本就繁复,开国君主则更隆重。待祭祀完毕,身着玄色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的女帝稳步踏上白玉长阶,转身之际轻轻挥手,众臣俯首拜贺,口称万岁,她端坐于御座之上,颁布即位诏书,宣布改元、大赦天下。

    奏乐、歌舞、鸣钟鼓、赐宴一样不少,在这喜庆时刻,她命人悄悄料理了宫中的前朝妃嫔。

    太后被她尊为太皇太后,依旧居于慈宁宫。

    含阳长公主则尊为太后,居于慈宁宫一旁的祥宁宫。

    这两头雌虎,得看她们斗起来才好。

    白日的女帝虽只有十四岁,竟也有了几分威严,诸臣风闻她铁血手腕,皆不敢轻看,殊不知夜间她褪下帝服,只是个在自个儿宫里数钱的小姑娘。

    一箱又一箱的金银,摆满了殿内,都是各州上供的税收,她舍不得立即打入国库,乐呵呵地先数它一遍。

    “谁能想到当初我牺牲七箱嫁妆,竟然能换来这么多银子呢?”

    她陷入自我陶醉。

    亲爹十分无语:“儿啊,咱能不像个暴发户吗?”

    拜托你都是皇帝了结果还在纠结这么一点点银子?

    说到嫁妆飞鱼始终觉得有点问题。永道长到现在都不肯承认是他泄密,他离死不远了,没理由少承认一桩。

    “那些嫁妆真的没什么秘密吗?”

    纪业眸光一闪,旋即笑了:“不过是你娘留了一些,我又给你添了一些。都是寻常物件。”

    翌日赡思公子将那些寻常物件从前任陛下的私库中找出,亲自给女帝送到了明华宫。

    他作为纪昭无官无位,却能自由出入宫禁,飞鱼给四哥哥和叔祖父的说辞是他在西凉也曾出力,她方既往不咎。

    纪勉在东北“病危”,女帝脱不开身,遣了太医去瞧,同时加封二位将军王位,各称平东王、平北王。

    她封赏了纪家军,留下忠勇营充作禁军,又从寻芳令里选拔人才,填补残缺的巡防营,仍命陈愈为统领,副统领却是她的人。

    拂林世子带来的那些虾兵蟹将她一个都没杀,竟命为了御林军。人数自然是远远不够的,不过她意思就放在那儿——拂林军如今仍驻守西北,既然已经称了臣,总得拨些人来填补,否则兵霸一方,总令帝者忌惮。

    丰台大营则交给了柴姮。她重提她与纪昭的婚约,柴统领只说往事已矣。

    女帝不信。

    赡思公子扮演纪昭极为逼真,却有意无意地避着柴姮,其中必有猫腻。

    当然,她亦犒劳了拂林军,对平定北境的拂林世子大加褒扬,言辞间虽透露暧昧,却刚好不油腻。

    拂林世子还不明不白地在宫里住着,待做足铺垫后,她方亲自去拂林王府提亲。

    长安百姓皆见证了这样一幕——一身便服的女帝跪在拂林王府门前,对跪在她对面的拂林王说:

    “令孙文武双全,朕甚倾心,愿倾国以聘,永不二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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