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末又问道：“房子多少钱卖给人家的？”
“你什么意思？”
“都住人家家里了，还问什么意思。你把房子卖给别人，小姑娘好心收留你。”
“那是我老婆。”
一阵寂静，纪菱恍惚间都听到自己破碎的声音。考虑到纪律有时候说话确实没谱，她不确信地问：“你老婆？”
“领过证的。”
纪菱顿时火冒三丈：“纪律你可真行啊！！！！领证都不通知家人，也不举办婚礼，对人小姑娘公平吗？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纪律语气懒洋洋地说：“别来，我忙着呢。”
电梯门开了，纪菱的重重脚步声完全可以看得出她的生气：“什么忙着呢？我现在就去找你，你在公司吧？”
“随您。”纪律生怕纪菱心平气和，又淡淡地说，“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不要去我家，我老婆不喜欢有外人。”
“你还挑上了，等我回家给妈说，你就等着吧。”
“我......迫不及待。”慵懒地笑了几声。他早先领证就恨不得昭告天下了，奈何汤淇不让说。
挂断电话，纪律脚撑在地面，掌控着椅子晃来晃去。手心里的手机显得格外小巧。他不喜欢套手机壳，背面伤痕累累，几处破碎的痕迹。
桌面倒放着一本漫画书，他刚刚就在看。
纪律本身是一个不太符合常规的人，他讨厌别人给自己贴标签，逆反心理特别重。如果你说他听话或则聪明，他会立马做一件相反的事来反驳。
人生可以用离经叛道来形容。
不符合大多数人的成长轨迹和经历，初三换了三个学校，依然能以全市前十的成绩考进临宜七中，高一被迫辍学，即可前往日本学习语言并于次年申请到东京大学。
他每做一个决定都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不成功就只有死路，相当极端的野心。
—
晚上九点。
汤淇下班后点了外卖在客厅吃。从后面拿了一个靠枕放在地上，盘腿坐上去，拿遥控器换节目。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喜欢的综艺，刚把外卖打开结束了。
她只好重新寻找下饭节目，拨了一圈也没什么好看的。想着还是看重温《无休止境》，刚好第三季快播了。
从第一季的第一集开始，主角团还没开始集合。
说起来这个动漫还蛮有意思，汤淇原本不喜欢吃石榴，觉得有籽特别难嚼。后来看主角很喜欢吃，她慢慢地也接受了，还整天标榜自己喜欢吃石榴。
故事的开始并不完美，颇为凄惨的开局。
尽管已经看过好多次了，可还是避免不了波动。这也太惨了，她咬着筷子，一时间整个人都定住了。
男主全家被杀，他在冰天雪地里差点没被冻死。幸好出现了一个英雄般的人物救了他，像兄长一样告诉他不要放弃自己，要努力保持呼吸，坏人还没得到报应。
奈何男主一心想死，他光身躺在雪地里，渴求世界上最干净的雪花带自己走。这样灵魂就能上天堂，见到爸爸妈妈弟弟妹妹，还有小狗米多。
压抑的情绪陡然嘶吼，吓了汤淇一跳。
她手臂往旁边挪动了几寸，没注意到桌面上的可乐，结果就不小心碰倒了，可乐顺着流到地上。
“我去！”她连忙起身，抽几张纸擦拭。显然是杯水车薪，毫无用处的几张纸。环绕了一圈，瞧见沙发上的衬衣，她果断地拿过来扔在地上。
地上的水都吸干了，桌子上比较容易擦干。
衬衫浸了可乐水的缘故看起来十分脏，她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一股浓厚的可乐味。
应该可以洗掉吧？
汤淇看到衬衣上的标签才突然意识到这衣服是纪律的，她把纪律的衣服当抹布用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紧接着听到门开了。
她手里拿着衬衫抬眼望过去，纪律回来了。不出意外在一分钟内就能发现自己的行为，糟蹋了他的衬衫。倒不如自己先解释，应该不会被说什么。
“你回来啦？”
莫名欢快的欢迎，纪律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他简直是受虐体质，汤淇黑脸无视或则骂他几句，他心里才舒畅。
然后他也看到了自己衬衫在汤淇手里，没看到污渍前，他想法特别荒唐。以为是衬衫破了，汤淇好心帮自己补。可转念一想，他衬衫不可能会破。
走进后瞧见衬衫一片湿，以及汤淇略显心虚不安的小脸。
他低笑：“怎么了？”
“额......。”汤淇神色不自然，慢吞吞地说，“我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衬衫，对不起。”
仔细观察纪律的表情。
很好，没有生气！
汤淇紧绷的表情一下松懈了，她颠了颠衬衫打算放到一旁，等会儿仍洗衣机里给纪律洗了，接着纪律悠悠地说道：“赔我一件，衬衫不能水洗。”
“？”
我真以为他很大气呢。
汤淇犹豫了须臾，看着纪律的脸色说：“......那我改天给你买一件。”
“一模一样。”
挺难伺候。
小心眼。
汤淇答应：“好。”
随后便找衣服上的标签看什么牌子，幸好只是一件衬衫。
纪律坐在她身后，汤淇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尽量把注意力放在电视内容上，这样才能吃饭。
空气足够安静，声音也足够大。
起码不用担心两人因为默不作声出现的尴尬状况，汤淇吃几口就要抬起头看会儿剧情。一顿饭吃了有半个多小时，她盖上打包盖，塑料盒放回袋子。
外卖还飘散着一些油腻味道，需要立马放到门外散味。
她给视频点了暂停，转头想去提外卖带的时候却不见了。目光往前看，纪律提着外卖带已经走到门口。
什么情况？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汤淇想不明白纪律为什么总是忽冷忽热，一会儿让她赔衬衣，一会儿又帮她扔外卖袋。
门啪嗒一声又关上了。
纪律神色再寻常不过，脸上的倦怠也盖不住的轩昂。
多亏了这么一张脸，每次汤淇感觉生气的时候，才能忍着不去计较太多。
“谢谢。”
“记得买衬衫。”
“......。”
完全可以是个哑巴。
汤淇顿时无言，默默地转回头继续看电视。
—
次日清晨。
微弱的光线透过进来，纪律已经醒了，他附身盯着汤淇的睡颜，呢喃道：“为什么总是误会我？不相信我喜欢你？我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你也喜欢我一下好不好？”
汤淇睡得安稳，鼻翼轻轻颤动。
见此，纪律忽地话多了起来：“十八岁那年，我举办了成人礼，收到很多祝福。这么热闹喧嚣的场面，我却想到了你。一想到你我就觉得世界上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孤独包围着我。”
“你知道吗？” 纪律失意地笑了笑，自问自答，“你肯定不知道。”
“大概是从那时起，我就觉得我们会再见面。后来又过了几年，我大学毕业，妈妈说让我去美国继续攻读硕士，我拒绝了。就算我上了有名的大学，别人不会认为我厉害，只会觉得我读书努力。”
“我想证明自己，然后......我回来了。”
“回来的每一天我都在期待和你见面，结果......，”纪律手指理了理汤淇鬓边的碎发，自嘲地说，“是我想得太好了。好几年都没再见到你，我以为你都结婚了。”
“和你结婚不是随便做出的决定。日本有个传言，如果约会的第二次还没有表白，那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第一次见你，那种感觉还在，想着你就是我的余生了。”
希望有天能在你醒着的时候说这些。
纪律轻轻地吻了汤淇的眉毛、眼睛、额头、鼻尖、嘴角......，克制又炙热的爱让他一下又一下地用唇描摹着日思夜想的脸。
难得两人白天都在家。
汤淇醒了后感觉脸上痒痒的，她抓了抓起床去洗漱间照镜子，一点一样没有。皮肤光滑白皙，也没有红点，不是过敏症状，那是什么原因呢？
想来想去还是涂抹一下芦荟凝胶。
汤淇出来后在床头柜翻找，意外发现里面几盒右佐匹克隆片，其中还有一板吃一半的药片。
这个是什么药？
汤淇拿出手机百度搜索，显示结果为镇静催眠药，能够改善患者睡眠，延长患者的睡眠时间。
他睡眠不好是真的？
接着联想到自己在纪律家每次都睡很久很久，突然又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也给自己吃了。
但她也没喝过纪律的水，应该没机会下药。
把药整齐放回去，身后门开了，汤淇连忙阖上抽屉，站起来：“你今天没去上班？”
“周日。”
“哦。”
“你找什么？”
“没什么。”好像有点刻意了，汤淇改口道，“我家的钥匙忘记放哪了，找一找。”
“玄关那有一串钥匙。”
“可能就是那个，我去看看。”汤淇面色从容不迫地经过纪律，然后走出卧室。
纪律凝神望着方才汤淇阖上的抽屉，他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其实汤淇不用看也知道是自己的钥匙，但演戏要演全套，她取下钥匙，颇为惊讶地说：“还真是。我得放包里，省得下回回家再找不到钥匙了。”
然而纪律似乎没有在意她说什么，径直从眼前走过。
汤淇仿佛定在了原地，脸上是不可置信。我这么大的人，他眼睛在哪长的？
没给她太多抱怨的时间，一阵饭香四散。
竟然中午了。
汤淇完全是出于本能循着香味走过去，纪律在厨房做饭。和煦的阳光照在地面，纪律失去了往日的凌厉，软塌塌的头发，气质也跟着柔和起来，格外居家人夫感。
他端着一盘菜放到餐桌：“做了午饭。”
“嗯。”
“吃米饭还是？”
“米饭。”如此自然的回答着实让汤淇也跟着一惊。
两人面对面坐着，汤淇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意外地还挺好吃，纪律有点手艺。
她随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留学那会儿，日本饭不好吃，害怕待四年被饿死，自己就跟着视频学会了。”
“别人有吃过你做的菜吗？”
问题一问出来，汤淇突然意识到这是不是吃醋了才会问的。她打量的目光瞧着纪律，隐约可见上扬的嘴角。
不会误会了吧。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也别太多想。
纪律抬眼：“有，几个朋友。”
“哦。”
“都是男生。”
还带解释，一看就是误会了。
不过误会就误会吧，已婚男人确实需要和异性保持适当距离。
既然已经有了误会的开始，汤淇干脆把心底疑惑一股脑全说了：“你在日本没有谈恋爱吗？听说日本女孩都很娇小可人，婚后还蛮贤惠的。”
纪律挑挑眉，轻笑：“我记得我应该跟你说过我没谈过恋爱。”
“我忘了。”汤淇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心里几句吐槽：有必要那么较真，我就再问一遍又能怎样。再说你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我问问完全符合常规。
临宜七中举办春季运动会，纪律是班里唯一一个报了长跑。最后拿了第一名，奖品是学习文具，好几个笔记本，还有十盒黑笔，全给了汤淇。
他们运动会是在室外举办的，每个班搬着凳子坐一块。
经常有人在外边看到一半就搬着凳子回教室了，那天汤淇看完了曹诗茵的跳高觉得外边太晒，便独自回去。快走到教学楼的时候，有个女生拦住了她。
“你好，你和纪律是同一个班吗？”
“？”
她们班专门为运动会准备了外套，是吴京在《老师好》里面穿的绿色运动套装，上面还印着“中国”两个大字。这件外套一定有班主任的私心，汤淇见他穿过好多次。
而且班主任还是吴京的影迷。
一个人在校园里穿会有些显眼包，但一个班穿就不会了。
隔着很远的距离，汤淇能认出自己班的学生，不会跑错队伍，丢了也不会难过。
见汤淇默不作声，女孩补充道：“看你衣服穿的和他一样。”
汤淇点点头：“我们是一个班，你要找他吗？”
“我有个东西要给他，你帮我转交一下。”
汤淇注意到女孩手里拿着一封情书，这才联想到问到的香气原来是情书上的味道。
她是要和纪律表白了？
我靠！
第一次遇见，汤淇平静的面孔下反倒有了喜悦。
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就交给我吧，信在人在，信亡人亡。纪律不答应，我就把他臭骂一顿。
女孩害羞地举起情书：“麻烦你给他。”
“好。”汤淇问，“你是几班的，叫什么名字？”
“三班-陈霏。”
“陈霏。”
“嗯。”
“我回去就给他。”
“谢谢。”
“不用。”汤淇搬起凳子，“我先走了。”
“拜拜。”
汤淇昂头挺胸，自认为在做一件很光荣的事情。上楼梯的脚步轻盈松快，一步三台阶，到了四楼。
左转向前走，从后面窗户看到纪律坐在班里。
纪律，这是一位很漂亮很好看的女生给你写的情书，她叫陈霏，爱慕你许久，你看完情书记得给她答复。
纪律，你的情书。
那女孩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增加外貌描写有助于表白成功。
纪律......。
用脚提开门，汤淇隔着好几个同学看向纪律。
很好很好，就这样。
不要有任何人上前和纪律说话。
组织了一大串的言语，就在越靠近纪律的反而越不敢说了。
无视纪律的滚烫且深味眼神，镇定自若地放下板凳，情书悄悄地夹在课本里，然后抬头看电影，找时机把情书给纪律。
一切安排的如此恰当。
结果有个搅屎棍上前跟纪律说话了！
汤淇看他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刀，充满恨意。怎么这么没眼色，偏偏我有事的时候来。
电子版上放的是吴京的《战狼2》，时隐时现的爆炸声就是汤淇此时心情的写实说明。她托着脸，手里拿着笔，等着那人说完离开，让自己完成任务。
男同学十分夸张地夸奖，满脸崇拜道：“没想到你体育也这么好，高考干脆走体育的了，说不定还能加入国家队。你是怎么跑得这么快还能坚持这么久？”
赤裸裸的拍马屁。
汤淇不屑一顾，笔在纸上画圈。
“挺简单的。”男同学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纪律传授经验，结果纪律闷笑几声，不正经地说，“想象着你女朋友在终点等你，瞬身都是力气。”
“你什么意思？”
“都住人家家里了，还问什么意思。你把房子卖给别人，小姑娘好心收留你。”
“那是我老婆。”
一阵寂静，纪菱恍惚间都听到自己破碎的声音。考虑到纪律有时候说话确实没谱，她不确信地问：“你老婆？”
“领过证的。”
纪菱顿时火冒三丈：“纪律你可真行啊！！！！领证都不通知家人，也不举办婚礼，对人小姑娘公平吗？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纪律语气懒洋洋地说：“别来，我忙着呢。”
电梯门开了，纪菱的重重脚步声完全可以看得出她的生气：“什么忙着呢？我现在就去找你，你在公司吧？”
“随您。”纪律生怕纪菱心平气和，又淡淡地说，“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不要去我家，我老婆不喜欢有外人。”
“你还挑上了，等我回家给妈说，你就等着吧。”
“我......迫不及待。”慵懒地笑了几声。他早先领证就恨不得昭告天下了，奈何汤淇不让说。
挂断电话，纪律脚撑在地面，掌控着椅子晃来晃去。手心里的手机显得格外小巧。他不喜欢套手机壳，背面伤痕累累，几处破碎的痕迹。
桌面倒放着一本漫画书，他刚刚就在看。
纪律本身是一个不太符合常规的人，他讨厌别人给自己贴标签，逆反心理特别重。如果你说他听话或则聪明，他会立马做一件相反的事来反驳。
人生可以用离经叛道来形容。
不符合大多数人的成长轨迹和经历，初三换了三个学校，依然能以全市前十的成绩考进临宜七中，高一被迫辍学，即可前往日本学习语言并于次年申请到东京大学。
他每做一个决定都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不成功就只有死路，相当极端的野心。
—
晚上九点。
汤淇下班后点了外卖在客厅吃。从后面拿了一个靠枕放在地上，盘腿坐上去，拿遥控器换节目。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喜欢的综艺，刚把外卖打开结束了。
她只好重新寻找下饭节目，拨了一圈也没什么好看的。想着还是看重温《无休止境》，刚好第三季快播了。
从第一季的第一集开始，主角团还没开始集合。
说起来这个动漫还蛮有意思，汤淇原本不喜欢吃石榴，觉得有籽特别难嚼。后来看主角很喜欢吃，她慢慢地也接受了，还整天标榜自己喜欢吃石榴。
故事的开始并不完美，颇为凄惨的开局。
尽管已经看过好多次了，可还是避免不了波动。这也太惨了，她咬着筷子，一时间整个人都定住了。
男主全家被杀，他在冰天雪地里差点没被冻死。幸好出现了一个英雄般的人物救了他，像兄长一样告诉他不要放弃自己，要努力保持呼吸，坏人还没得到报应。
奈何男主一心想死，他光身躺在雪地里，渴求世界上最干净的雪花带自己走。这样灵魂就能上天堂，见到爸爸妈妈弟弟妹妹，还有小狗米多。
压抑的情绪陡然嘶吼，吓了汤淇一跳。
她手臂往旁边挪动了几寸，没注意到桌面上的可乐，结果就不小心碰倒了，可乐顺着流到地上。
“我去！”她连忙起身，抽几张纸擦拭。显然是杯水车薪，毫无用处的几张纸。环绕了一圈，瞧见沙发上的衬衣，她果断地拿过来扔在地上。
地上的水都吸干了，桌子上比较容易擦干。
衬衫浸了可乐水的缘故看起来十分脏，她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一股浓厚的可乐味。
应该可以洗掉吧？
汤淇看到衬衣上的标签才突然意识到这衣服是纪律的，她把纪律的衣服当抹布用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紧接着听到门开了。
她手里拿着衬衫抬眼望过去，纪律回来了。不出意外在一分钟内就能发现自己的行为，糟蹋了他的衬衫。倒不如自己先解释，应该不会被说什么。
“你回来啦？”
莫名欢快的欢迎，纪律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他简直是受虐体质，汤淇黑脸无视或则骂他几句，他心里才舒畅。
然后他也看到了自己衬衫在汤淇手里，没看到污渍前，他想法特别荒唐。以为是衬衫破了，汤淇好心帮自己补。可转念一想，他衬衫不可能会破。
走进后瞧见衬衫一片湿，以及汤淇略显心虚不安的小脸。
他低笑：“怎么了？”
“额......。”汤淇神色不自然，慢吞吞地说，“我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衬衫，对不起。”
仔细观察纪律的表情。
很好，没有生气！
汤淇紧绷的表情一下松懈了，她颠了颠衬衫打算放到一旁，等会儿仍洗衣机里给纪律洗了，接着纪律悠悠地说道：“赔我一件，衬衫不能水洗。”
“？”
我真以为他很大气呢。
汤淇犹豫了须臾，看着纪律的脸色说：“......那我改天给你买一件。”
“一模一样。”
挺难伺候。
小心眼。
汤淇答应：“好。”
随后便找衣服上的标签看什么牌子，幸好只是一件衬衫。
纪律坐在她身后，汤淇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尽量把注意力放在电视内容上，这样才能吃饭。
空气足够安静，声音也足够大。
起码不用担心两人因为默不作声出现的尴尬状况，汤淇吃几口就要抬起头看会儿剧情。一顿饭吃了有半个多小时，她盖上打包盖，塑料盒放回袋子。
外卖还飘散着一些油腻味道，需要立马放到门外散味。
她给视频点了暂停，转头想去提外卖带的时候却不见了。目光往前看，纪律提着外卖带已经走到门口。
什么情况？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汤淇想不明白纪律为什么总是忽冷忽热，一会儿让她赔衬衣，一会儿又帮她扔外卖袋。
门啪嗒一声又关上了。
纪律神色再寻常不过，脸上的倦怠也盖不住的轩昂。
多亏了这么一张脸，每次汤淇感觉生气的时候，才能忍着不去计较太多。
“谢谢。”
“记得买衬衫。”
“......。”
完全可以是个哑巴。
汤淇顿时无言，默默地转回头继续看电视。
—
次日清晨。
微弱的光线透过进来，纪律已经醒了，他附身盯着汤淇的睡颜，呢喃道：“为什么总是误会我？不相信我喜欢你？我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你也喜欢我一下好不好？”
汤淇睡得安稳，鼻翼轻轻颤动。
见此，纪律忽地话多了起来：“十八岁那年，我举办了成人礼，收到很多祝福。这么热闹喧嚣的场面，我却想到了你。一想到你我就觉得世界上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孤独包围着我。”
“你知道吗？” 纪律失意地笑了笑，自问自答，“你肯定不知道。”
“大概是从那时起，我就觉得我们会再见面。后来又过了几年，我大学毕业，妈妈说让我去美国继续攻读硕士，我拒绝了。就算我上了有名的大学，别人不会认为我厉害，只会觉得我读书努力。”
“我想证明自己，然后......我回来了。”
“回来的每一天我都在期待和你见面，结果......，”纪律手指理了理汤淇鬓边的碎发，自嘲地说，“是我想得太好了。好几年都没再见到你，我以为你都结婚了。”
“和你结婚不是随便做出的决定。日本有个传言，如果约会的第二次还没有表白，那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第一次见你，那种感觉还在，想着你就是我的余生了。”
希望有天能在你醒着的时候说这些。
纪律轻轻地吻了汤淇的眉毛、眼睛、额头、鼻尖、嘴角......，克制又炙热的爱让他一下又一下地用唇描摹着日思夜想的脸。
难得两人白天都在家。
汤淇醒了后感觉脸上痒痒的，她抓了抓起床去洗漱间照镜子，一点一样没有。皮肤光滑白皙，也没有红点，不是过敏症状，那是什么原因呢？
想来想去还是涂抹一下芦荟凝胶。
汤淇出来后在床头柜翻找，意外发现里面几盒右佐匹克隆片，其中还有一板吃一半的药片。
这个是什么药？
汤淇拿出手机百度搜索，显示结果为镇静催眠药，能够改善患者睡眠，延长患者的睡眠时间。
他睡眠不好是真的？
接着联想到自己在纪律家每次都睡很久很久，突然又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也给自己吃了。
但她也没喝过纪律的水，应该没机会下药。
把药整齐放回去，身后门开了，汤淇连忙阖上抽屉，站起来：“你今天没去上班？”
“周日。”
“哦。”
“你找什么？”
“没什么。”好像有点刻意了，汤淇改口道，“我家的钥匙忘记放哪了，找一找。”
“玄关那有一串钥匙。”
“可能就是那个，我去看看。”汤淇面色从容不迫地经过纪律，然后走出卧室。
纪律凝神望着方才汤淇阖上的抽屉，他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其实汤淇不用看也知道是自己的钥匙，但演戏要演全套，她取下钥匙，颇为惊讶地说：“还真是。我得放包里，省得下回回家再找不到钥匙了。”
然而纪律似乎没有在意她说什么，径直从眼前走过。
汤淇仿佛定在了原地，脸上是不可置信。我这么大的人，他眼睛在哪长的？
没给她太多抱怨的时间，一阵饭香四散。
竟然中午了。
汤淇完全是出于本能循着香味走过去，纪律在厨房做饭。和煦的阳光照在地面，纪律失去了往日的凌厉，软塌塌的头发，气质也跟着柔和起来，格外居家人夫感。
他端着一盘菜放到餐桌：“做了午饭。”
“嗯。”
“吃米饭还是？”
“米饭。”如此自然的回答着实让汤淇也跟着一惊。
两人面对面坐着，汤淇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意外地还挺好吃，纪律有点手艺。
她随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留学那会儿，日本饭不好吃，害怕待四年被饿死，自己就跟着视频学会了。”
“别人有吃过你做的菜吗？”
问题一问出来，汤淇突然意识到这是不是吃醋了才会问的。她打量的目光瞧着纪律，隐约可见上扬的嘴角。
不会误会了吧。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也别太多想。
纪律抬眼：“有，几个朋友。”
“哦。”
“都是男生。”
还带解释，一看就是误会了。
不过误会就误会吧，已婚男人确实需要和异性保持适当距离。
既然已经有了误会的开始，汤淇干脆把心底疑惑一股脑全说了：“你在日本没有谈恋爱吗？听说日本女孩都很娇小可人，婚后还蛮贤惠的。”
纪律挑挑眉，轻笑：“我记得我应该跟你说过我没谈过恋爱。”
“我忘了。”汤淇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心里几句吐槽：有必要那么较真，我就再问一遍又能怎样。再说你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我问问完全符合常规。
临宜七中举办春季运动会，纪律是班里唯一一个报了长跑。最后拿了第一名，奖品是学习文具，好几个笔记本，还有十盒黑笔，全给了汤淇。
他们运动会是在室外举办的，每个班搬着凳子坐一块。
经常有人在外边看到一半就搬着凳子回教室了，那天汤淇看完了曹诗茵的跳高觉得外边太晒，便独自回去。快走到教学楼的时候，有个女生拦住了她。
“你好，你和纪律是同一个班吗？”
“？”
她们班专门为运动会准备了外套，是吴京在《老师好》里面穿的绿色运动套装，上面还印着“中国”两个大字。这件外套一定有班主任的私心，汤淇见他穿过好多次。
而且班主任还是吴京的影迷。
一个人在校园里穿会有些显眼包，但一个班穿就不会了。
隔着很远的距离，汤淇能认出自己班的学生，不会跑错队伍，丢了也不会难过。
见汤淇默不作声，女孩补充道：“看你衣服穿的和他一样。”
汤淇点点头：“我们是一个班，你要找他吗？”
“我有个东西要给他，你帮我转交一下。”
汤淇注意到女孩手里拿着一封情书，这才联想到问到的香气原来是情书上的味道。
她是要和纪律表白了？
我靠！
第一次遇见，汤淇平静的面孔下反倒有了喜悦。
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就交给我吧，信在人在，信亡人亡。纪律不答应，我就把他臭骂一顿。
女孩害羞地举起情书：“麻烦你给他。”
“好。”汤淇问，“你是几班的，叫什么名字？”
“三班-陈霏。”
“陈霏。”
“嗯。”
“我回去就给他。”
“谢谢。”
“不用。”汤淇搬起凳子，“我先走了。”
“拜拜。”
汤淇昂头挺胸，自认为在做一件很光荣的事情。上楼梯的脚步轻盈松快，一步三台阶，到了四楼。
左转向前走，从后面窗户看到纪律坐在班里。
纪律，这是一位很漂亮很好看的女生给你写的情书，她叫陈霏，爱慕你许久，你看完情书记得给她答复。
纪律，你的情书。
那女孩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增加外貌描写有助于表白成功。
纪律......。
用脚提开门，汤淇隔着好几个同学看向纪律。
很好很好，就这样。
不要有任何人上前和纪律说话。
组织了一大串的言语，就在越靠近纪律的反而越不敢说了。
无视纪律的滚烫且深味眼神，镇定自若地放下板凳，情书悄悄地夹在课本里，然后抬头看电影，找时机把情书给纪律。
一切安排的如此恰当。
结果有个搅屎棍上前跟纪律说话了！
汤淇看他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刀，充满恨意。怎么这么没眼色，偏偏我有事的时候来。
电子版上放的是吴京的《战狼2》，时隐时现的爆炸声就是汤淇此时心情的写实说明。她托着脸，手里拿着笔，等着那人说完离开，让自己完成任务。
男同学十分夸张地夸奖，满脸崇拜道：“没想到你体育也这么好，高考干脆走体育的了，说不定还能加入国家队。你是怎么跑得这么快还能坚持这么久？”
赤裸裸的拍马屁。
汤淇不屑一顾，笔在纸上画圈。
“挺简单的。”男同学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纪律传授经验，结果纪律闷笑几声，不正经地说，“想象着你女朋友在终点等你，瞬身都是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