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明星稀,人声鼎沸的街道随着深夜的到来渐渐沉寂,只余下偶尔簌簌风声和几声犬吠,软榻上的男人似乎睡的不安慰,偶尔翻来覆去。

    舟宁下床伸手将人抱起,动作轻柔,睡梦中的男人嘟囔这什么直往她怀里挤。

    小公子身上泛着冷香,即使在暮色中也能看清他的眉眼,睡着的时候乖乖巧巧的,她喜欢。

    她趴在床沿看着他,总觉得如何都看不够似的,伸出手指轻轻捏了捏他小巧的鼻尖,无奈的叹口气,

    “小骗子,说好的要照顾我的,就你睡得最香。”

    裴书锦这一夜睡得最香,自从与舟宁疏远之后夜里总会睡不着,好几次被明然发现眼中布满的血丝他会担心的询问,他只好扯谎夜里闹腾睡不着。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本该躺在这儿的女人却不见踪影,他脸色骤变,立马清醒。

    舟宁重伤正虚弱着,怕不是又有仇家寻上门了吧,越想越心惊,掀开被子就要出去寻人。未待他起身,门便被人轻轻推开,紧接着他刚刚还在担忧的人就出现在眼前。

    舟宁往床上看了一眼,见他已经醒了,将手中的早膳端上来,清冷的声音带着点点笑意,“小公子醒了,先用早膳吧,虽说不如府中可口但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裴书锦接过她手中早膳,不赞同地看着她

    “你受伤了便不能好好歇着吗?早膳自会有人送来的。”

    “歇了一晚已无大碍。”

    “骗子。”

    “我们用完早膳便回府,怕是这会儿明然已经急得上窜下跳了。”

    裴书锦心中有气,不想搭理她。恰好药童进来要给舟宁换药,看着她不便的身子,心里的闷气无力地烟消云散,脸色逐渐缓和,余下满心担忧。

    药童第一次帮人换药这般困难,她从未见过胡乱动作却还面露喜色的病患,有意无意将伤口露出来却又让人看不清全貌。

    明然这一晚可谓是担心又受怕,他料想公子和舟侍卫呆在一起,但可绝对想不到他们会一夜未归,还好院中的下人对自己还是有几分惧怕的,不然这事儿可瞒不住啊。

    我的小公子,你快回来吧,如果被家主发现明然可就见不到你了。

    他在公子房中焦躁地走来走去,突然看到公子出现在窗边,有一人影一闪而过,明然顾不得许多,慌忙跑过去抱住裴书锦,眼圈红红的,

    “公子您怎么才回来呀?明然都快满不下去了,舟侍卫怎么能让你一夜未归呢?公子的声誉怎么办呀?”

    裴书锦听出他的担忧,拍了拍他安慰道“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有明然在本公子的声誉无碍的。”

    “公子你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唔。”这事儿不好保证呐。

    “公子!”明然见他迟迟不出声,他声音气极,带着一丝不满。

    “知道了知道了,好明然,舟宁受伤了,你把这药煎一下,给她送过去吧。”

    “那公子可有受伤。”明然一听舟宁受伤,松开裴书锦,胆战心惊地将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量好几遍。

    “你家公子没事。”裴书锦阻止了他的动作,怕他不信,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确保自己说的话不假。

    “没事便好,那我先吩咐下去让他们煎药。”

    “嗯,去吧去吧。”

    裴书锦定盯着窗子发呆,也不知道她伤口崩开了没有,随后懊恼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昨晚发生的一切完全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应要与她不再有任何牵扯才是。

    可是她是为了自己才受伤的,如今弃人不顾也太过冷血无情。唔,大不了让明然去照顾她。可是这事因他而起,理因由他照料吧。裴书锦此时的心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心好累,头好痛,啊啊啊,索性钻进床里像个鹌鹑一样躲起来。

    在舟宁受伤的这一晚,涵易之这边也出了点状况。

    她潜进皇宫想要寻找东西,不小心泄露踪迹,没想到那人身边还有这等高手,要不是自己警觉怕是已经殒命,而不是只添了几道刀伤,若不是穿着夜行衣,只怕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浑身染血

    慌乱之中也不知逃向了何处,见后面没有人追上,紧绷的身子忽的放松,顿时身子一软,两眼一黑,一点点失去意识。

    子恒沐浴回来,正要脱衣歇息,余光瞥到屏风里依稀躺着一个人。他喉咙发紧,害怕的情绪激增,怕是有刺客偷摸进府。

    刚想呼声求救,觉得那她身形熟悉,颤颤巍巍地将她的面巾扯下,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看她穿成这样,又昏迷不醒,子恒心里划过一丝异常。

    他面色凝重地注意着屋外,幸亏方才并未出声,害怕被下人看见,将房门锁上又折返将她扶上床。

    环顾屋内,目光一顿,伸向枕头底下拿出一把匕首,不假思索地将手臂划了个长长的伤口,鲜血淋漓浸红了半个袖子,仔细将床上的人藏好,叫下人去将伤药拿来。

    许是知道子恒被郡主所不喜,下人们也没有过多的关切,只是骇人的伤口难免害怕自己受责骂,将主夫所要的伤药和热水都准备好送过去,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跟他一同嫁过来的下人眼底透着不安和担忧,接过东西就要要替他处理伤口,被子恒回绝并让他守在外面不许放外人进来。

    子恒视线探向涵易之一时犯了难,最后强忍着异样将她的衣物脱下,一时之间羞涩不已,直到看到血流不止的伤口,红肿着眼睛不知该如何下手,忙活到半夜才将她的伤口处理好也不见醒来。

    他不确定她这般伤重如此包扎是否有效,想着明早再不醒便偷偷寻一个大夫来。

    涵易之悠悠转醒,看着陌生的房间,眨了两下眼睛,垂眼看到床榻边的男人撑着床沿熟睡,没成想她居然阴差阳错跑进郡主府,幸好遇到的是他,未曾意识到自己望着子恒神色总会不经意间舒张,眉目含笑。

    涵易之知道子恒不会追问自己,一颗心安定下来。

    昨晚闹出的动静不小,怕是女皇也猜疑到自己,连夜派人去府中拜访了,可惜了,她早早就安排一个一模一样的人留在府中。

    注意到男人轻颤的眼皮,怕是要醒了,涵易之双眼一闭假装不曾清醒。

    子恒迷迷糊糊醒来,抬手敲了敲昏沉的脑袋以及揉了揉麻木的手臂,眼角往床上一瞥,见她没有苏醒的迹象,立马紧张地查看她的伤势,匆忙起身想要让人寻大夫。

    许是起的太急又或许是昨夜失血过多,脑中闪过一阵白光,晕乎乎地跌落下去,涵易之余光看到即将要倒下的身影,也顾不得装睡,忙将人接住,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子恒在她怀里缓了一会儿才不那么难受,低头发现两人抱在一处,想着如今两人的身份实在是不妥,连忙拉开彼此的距离,“多谢。”

    “应该是我向你道谢,谢谢你救我一命。”

    涵易之看出他的窘迫,自个儿没放在心上,却也不会让他难堪。

    “嗯。”子恒板着脸,眉宇间满是认真地对她说道:“虽说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也不会过问,但是你应该避免让自己陷入险地才是。”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操心。”她漫不经心地调侃着,拿起一旁的夜行衣,也不管上面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直接套在身上。

    子恒在她起身的时候就转过身去,昨夜为她脱衣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见她如此不避嫌,心里暗骂她轻浮。

    “总之多谢你了,还有见过我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起,走了。”

    子恒转身寻她,哪儿还有她的踪影,手臂上的伤痛突然袭来,不免鼻子一酸,明明之前都毫无感觉的。

    舟宁自受伤回府之后就再没见过裴书锦,次次端药和换药他也只是派明然过来,甚至敷衍地让明然带话,让其好好养伤。

    明明是他说要照顾她的,结果回府就翻脸不认人啦,这个负心的男人。

    她颇有怨气奈何无处可发,每每明然过来都拒之门外,自力更生地喝药以及为伤口换药,原本想着明然能将这些传到小公子耳中。

    刚开始还满心期待地盼着人过来,现如今连人影都没见着,每回见着明然只差没把“你好没用”写在脸上了。

    奈何明然看不懂舟侍卫的小心思,一面觉得她好坚强,即使受伤也能独自换药,一面又觉得自己辜负了公子的信任,明明公子让他要好好照顾舟侍卫的,结果每次来都插不上手。

    舟宁这段日子真的做到了大夫口中所说的静养,也坚定要早日解决她与裴书锦之间问题的决心。

    这天她喝完药之后就走出房门,身后想起明然的声音

    “舟侍卫,你这是要去哪儿呀?大夫说要你要好好养伤不可走动的,舟侍卫,舟侍卫。”

    舟宁也不理会他的大喊大叫,不消一会儿就将人远远甩在后面。

    裴书锦正低头摆弄自己前几天才得来的兰花,抬头就看见舟宁出现在院中,不解地问:“你怎么来了?”

    “尽属下的职责!”

    好啊,她说怎么不见他去看望她呢,敢情这人宁愿在这摆弄区区几枝兰花,也不去照顾她这个伤者,不仅负心还喜新厌旧,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不带任何感情。

    “我不是让明然告诉你先好好养伤吗?我目前不会出府,等你伤好了再过来即可。”

    “属下已无大碍。”

    哼,需要她的时候就要她出现,不需要的时候远远把她扔在一边,没有情绪的语气带着赌气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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