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瑾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她被扔在破烂的船舱里，蜡烛发出的昏暗的光，勉强让她能看清东西。
她锤了锤头，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却不巧跌了个跟头，身上各处散发的疼痛让她突然想哭。
明明两天前，她还是温家的千金大小姐，短短两日，就成了就投流浪的乞丐。
四下皆是昏昏暗暗，唯有半截蜡烛仍在冒光。
温瑾言端起烛台，借着微弱的光打探四周。
这是来时的船舱。
意识到这，温瑾言松了口气，他刚打算坐下来想想对策，就看到了角落里用草席包裹着的东西，那模糊的轮廓像个人影。
温瑾言突然想到了胧月，她大着胆子，掀开了草席的一脚。
那是条沾了血的粗布裙子。
再往上翻，是个带着银手镯的腕子。
不用再看，温瑾言也知道这是谁了。
她呼出一口长长的气，顺着木头墙坐了下来，头靠在旁边摞起来的箱子，脸上没什么表情，烛光打在她寡白的脸，硬生生地照出来一丝血色，温瑾言像个蓄势待发的妖，下一秒就能将敌人撕个粉粹。
不知怎的，温瑾言突然坐起来，扒掉了胧月手上的镯子，擦干净上面的血迹，就装进了荷包里。
温瑾言就这样在船舱里坐了一天，谁也不知道她饿不饿，累不累，在想什么，在做什么。
次日清早，听着外面闹哄哄的声音，温瑾言拉开了船舱的门，随着人流走下了船。她个子小，人又清瘦，混在一群壮汉之中，根本没人发现她。
下了船，温瑾言随着人流走到了集市中，用剩下的盘缠买了两个馒头，藏在怀里，当作口粮。
揣着两个馒头，温瑾言躲进小巷子里，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毫无大小姐风范。
温瑾言就这样走走停停，算着日子，已经是半月有余，剩下的盘缠，已经不够她走到茶州了。
她灰头土脸地坐在墙脚下，数着荷包里剩下的盘缠，身上已然看不出半月前的样子。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但温瑾言身上还穿着单薄的衣服。
入了秋，风就凉了，西风一吹，温瑾言身上就透了，衣服里是鼓起的风，冷意从心底蔓延，温瑾言忍不住想：还没等走到茶州，我就要被冻死在这里了。
温瑾言在那天夜里吃掉了最后的粮食，她靠在墙边，蜷缩成一团，靠着心口散发出来的热量度过深秋。
冷意让温瑾言有些犯困，她靠着墙，打着哈欠，什么礼义廉耻在这一刻都无关紧要了。
温瑾言无聊，她坐在地上数星星，一颗，两颗，三颗……
不知道数到多少颗的时候，天上飘下来一片雪花，洁白的一片，落在温瑾言身前的地上。
这是今年的初雪，雪下的格外大。
雪花落在温瑾言的身上，迟迟没有化掉。更多的雪花停在了她的身上，为自己找了个好去处。
“仙尊，你看。”青年站住了脚，扯住身旁玉树临风的男子。
仙尊顺着青年的目光看去，看见了昏睡过去的温瑾言。他皱起眉，大步向着温瑾言所在的地方走去。
那人蹲在温瑾言的面前，施了个避风寒的法术。
莹白色的结界笼罩了温瑾言，在她头顶，刚好是个白目青身的青耕。
仙尊一愣，转头向青年缓缓道：“是祥瑞之兆啊，不如将她带回青云山吧，看样子是个天纵奇才。”
青年愣了一下，他不确定地问：“仙尊，您没开玩笑吗？这，这怎么可能啊！”
“为何不可能？”仙尊淡淡地反驳道。
语毕，仙尊便将温瑾言捞起来，也不顾她身上多么脏，也搂在臂弯里。
说来奇怪，那笼罩在温瑾言头顶的青耕忽然化作实体，停在了仙尊的肩膀上。青耕有些不老实，频频探头去看温瑾言。
仙尊一笑，“逢云这小子不总是说自己一个人在青云山太无聊了吗，这不给他找个伴。”
青年挠挠头，他张了张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两人迎着风雪，走在落了一层雪的小镇上。
青年自觉走的慢了，快步跟上去，将一把油纸伞挡在师尊的头顶。
仙尊不由得抱紧温瑾言，他看着头顶的伞，感叹道：“有时，做了仙人却不如在人间一般，人间自是有悲欢离合。”
青年不解，他问道：“做凡人岂不是要体会人间苦楚，生老病死，天灾人祸，样样不落。”
仙尊没有正面回答青年的问题，他只说：“待你同我一般大，或许就懂了。”
话音刚落，仙尊就绕到了一家客栈前，推开了木质的大门。
看着有些荒凉的镇子上突然出现一家客栈，青年觉得奇怪，嘴里嘟囔着。
仙尊偏头，向着青年弯了弯嘴角。
客栈内装修朴素，桌子椅子都好像落了一层灰，许久没人的样子。
青年是第一次下山，好奇的不得了，看看这摸摸那，恨不得再长出来一双眼睛。
“你这小子，乱碰可是要赔钱的。”
一勾栏女子打扮的美娇娘将手中的扇子拍在了青年的肩膀上，“哪里来的乡村野夫，竟如此没见识。”
说着，女子手中的扇子“哗”地一声打开了，正巧遮住了女子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衬得她那双桃花眼甚是多情。
青年一时看呆了，他愣在原地，眼睛瞪的大大的。
这时，仙尊将青年从梦里叫了回来，笑眯眯地对女子道：“好久不见，赵迎雪。”
赵迎雪“啪”地一声合上扇子，“别来无恙啊，楚思君。”
楚思君莞尔一笑，将怀里的温瑾言递给赵迎雪。
赵迎雪也不嫌脏，反倒是稀罕的不得了。
作罢，赵迎雪头也不回地抱着温瑾言上楼洗澡，“小二，去给小姐烧热水！”
这么一声吆喝，可把温瑾言叫醒了。
她像是个刚从冬眠醒过来的青蛇，眨巴眨巴眼睛，头靠在赵迎雪的颈窝上，软乎乎地叫了一声“娘”。
或许是意识到娘已经不在了，温瑾言一愣。
感受到有人抱着自己，温瑾言开始挣扎，“把我放开！”
“哎呦，这丫头。”赵迎雪感叹一声，放温瑾言下来。
温瑾言脚一落地，就要往楼下跑。
“你去哪？外面可是下雪了，天寒地冻，出去就会被冻死。”
闻言，温瑾言停下了，扭头去打量赵迎雪的脸，“我要去茶州找人。”
赵迎雪有些好笑，她蹲下来，和温瑾言平视，“那你说说，你要去茶州找谁？”
温瑾言闭上嘴，在思考要不要告诉他人。
“你说嘛，你说了，姐姐说不定认识呢。”
“我要找青云山上的一个老头，他叫楚思君。”
赵迎雪顿住了，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于是，赵迎雪开始仔仔细细的端详起温瑾言的容貌，随后长吐一口气，“都是孽缘啊，孽缘。”
温瑾言不懂，但一张小脸始终看着赵迎雪的表情，“那现在呢，你能带我去找他吗，我娘说了，如果能找到他，我就能活下去了。”
听到这句话，赵迎雪浑身一颤，“你娘和你爹叫什么名字？”
温瑾言拽着赵迎雪的裙摆，缓缓道：“我娘叫云瑶，我爹叫温若。”
赵迎雪又将温瑾言抱起来，搂紧了，“好孩子啊，你受苦了，你娘也受苦了。”
赵迎雪虽叫迎雪，但从里到外，心是热的。
那边小二刚烧好了热水，他抻着个嗓子往楼下喊道：“店家，水烧好了。”
赵迎雪应了一声，抱着温瑾言进屋洗漱，而楚思君两人则被赶到了后院的汤泉去泡着了。
洗好了，赵迎雪不知道从哪找来了套小丫头穿的衣服，尺寸刚刚好，桃红色的丝绸上绣了蝴蝶戏水，栩栩如声，让人移不开眼。
温瑾言套上了这件衣服，衬得小脸红扑扑的，有了一丝血色。
赵迎雪见了，喜欢地移不开眼。
温瑾言倦了，她昏昏欲睡，一头栽在床榻上，怎么也起不来了。
赵迎雪没走，她陪在了温瑾言的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温瑾言的腰胯。
“你娘和你爹早些年，可是人人羡艳的神仙眷侣呢。”
温瑾言本来摇摇欲睡，听到这话后睁开了眼睛，她拉着赵迎雪的袖子，问道：“你认识我爹娘吗。”
赵迎雪微微一笑，“何止是认识啊，其中的缘分不浅呢，你娘是楚思君师妹的女儿，不过你娘只是一介凡人。”
“那我爹呢？”
“你爹？”赵迎雪忽然大笑，“你爹早年可是个大无赖，日日趴在你娘的院子里给你娘讲那些肉麻的情话。”
赵迎雪笑过，发觉温瑾言已经闭上眼睛了，她蜷缩成一团，呼吸平稳，是难得的安静。
赵迎雪没有再说话了，她转头看向窗外的雪景。
这时，楚思君敲了敲门，进来了。
他撇过头，看着睡着的温瑾言。
赵迎雪使了个眼神，示意楚思君到外面说话。
他看懂了，退出了屋内，站到外面的走廊，楚思君压低了声音，说道：“云瑶是……”
话说了一半，楚思君没有再继续，这是心知肚明的真相。
赵迎雪咬着嘴唇，眼睛不敢直视楚思君。
话一出口，楚思君就像是没了生命的玩偶，垮在那，肉眼可见的颓废，“都是往事了，罢了罢了。”
楚思君走下楼，孤寂的身影像是立在雪中的梅花，固执又孤傲。
赵迎雪还想再说什么挽留，却不料被楚思君抢了先，“她女儿我会带回青云山的，你今后就不要和她再相见了。”
赵迎雪愤恨，她一锤栏杆，“你怎么能这样。”
就凭楚思君的师妹是云瑶的娘啊。
但话说出口了，赵迎雪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再和楚思君讨价还价，她收回手，站在原地，“那你照顾好她，帮我把欠她的一并还回去。”
见楚思君的身影被埋没，赵迎雪如脱力一般，瘫坐在二楼的楼梯上，她的脸埋在手心里，“明明我亏欠她们娘俩最多啊，你楚思君又算什么？”
赵迎雪浑身发抖，她默默地哭着，眼泪流了到处都是。
楚思君站在楼下，抬头看着痛哭的赵迎雪，心里如同乱麻。
这份恩怨，剪不断理还乱。
一夜，格外安静，窗外雪落的声音都一清二楚。
次日一大早，楚思君就带着温瑾言回了青云山，青年则待在当地，斩妖除魔，赵迎雪还是住在神出鬼没的客栈里。
她锤了锤头，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却不巧跌了个跟头，身上各处散发的疼痛让她突然想哭。
明明两天前，她还是温家的千金大小姐，短短两日，就成了就投流浪的乞丐。
四下皆是昏昏暗暗，唯有半截蜡烛仍在冒光。
温瑾言端起烛台，借着微弱的光打探四周。
这是来时的船舱。
意识到这，温瑾言松了口气，他刚打算坐下来想想对策，就看到了角落里用草席包裹着的东西，那模糊的轮廓像个人影。
温瑾言突然想到了胧月，她大着胆子，掀开了草席的一脚。
那是条沾了血的粗布裙子。
再往上翻，是个带着银手镯的腕子。
不用再看，温瑾言也知道这是谁了。
她呼出一口长长的气，顺着木头墙坐了下来，头靠在旁边摞起来的箱子，脸上没什么表情，烛光打在她寡白的脸，硬生生地照出来一丝血色，温瑾言像个蓄势待发的妖，下一秒就能将敌人撕个粉粹。
不知怎的，温瑾言突然坐起来，扒掉了胧月手上的镯子，擦干净上面的血迹，就装进了荷包里。
温瑾言就这样在船舱里坐了一天，谁也不知道她饿不饿，累不累，在想什么，在做什么。
次日清早，听着外面闹哄哄的声音，温瑾言拉开了船舱的门，随着人流走下了船。她个子小，人又清瘦，混在一群壮汉之中，根本没人发现她。
下了船，温瑾言随着人流走到了集市中，用剩下的盘缠买了两个馒头，藏在怀里，当作口粮。
揣着两个馒头，温瑾言躲进小巷子里，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毫无大小姐风范。
温瑾言就这样走走停停，算着日子，已经是半月有余，剩下的盘缠，已经不够她走到茶州了。
她灰头土脸地坐在墙脚下，数着荷包里剩下的盘缠，身上已然看不出半月前的样子。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但温瑾言身上还穿着单薄的衣服。
入了秋，风就凉了，西风一吹，温瑾言身上就透了，衣服里是鼓起的风，冷意从心底蔓延，温瑾言忍不住想：还没等走到茶州，我就要被冻死在这里了。
温瑾言在那天夜里吃掉了最后的粮食，她靠在墙边，蜷缩成一团，靠着心口散发出来的热量度过深秋。
冷意让温瑾言有些犯困，她靠着墙，打着哈欠，什么礼义廉耻在这一刻都无关紧要了。
温瑾言无聊，她坐在地上数星星，一颗，两颗，三颗……
不知道数到多少颗的时候，天上飘下来一片雪花，洁白的一片，落在温瑾言身前的地上。
这是今年的初雪，雪下的格外大。
雪花落在温瑾言的身上，迟迟没有化掉。更多的雪花停在了她的身上，为自己找了个好去处。
“仙尊，你看。”青年站住了脚，扯住身旁玉树临风的男子。
仙尊顺着青年的目光看去，看见了昏睡过去的温瑾言。他皱起眉，大步向着温瑾言所在的地方走去。
那人蹲在温瑾言的面前，施了个避风寒的法术。
莹白色的结界笼罩了温瑾言，在她头顶，刚好是个白目青身的青耕。
仙尊一愣，转头向青年缓缓道：“是祥瑞之兆啊，不如将她带回青云山吧，看样子是个天纵奇才。”
青年愣了一下，他不确定地问：“仙尊，您没开玩笑吗？这，这怎么可能啊！”
“为何不可能？”仙尊淡淡地反驳道。
语毕，仙尊便将温瑾言捞起来，也不顾她身上多么脏，也搂在臂弯里。
说来奇怪，那笼罩在温瑾言头顶的青耕忽然化作实体，停在了仙尊的肩膀上。青耕有些不老实，频频探头去看温瑾言。
仙尊一笑，“逢云这小子不总是说自己一个人在青云山太无聊了吗，这不给他找个伴。”
青年挠挠头，他张了张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两人迎着风雪，走在落了一层雪的小镇上。
青年自觉走的慢了，快步跟上去，将一把油纸伞挡在师尊的头顶。
仙尊不由得抱紧温瑾言，他看着头顶的伞，感叹道：“有时，做了仙人却不如在人间一般，人间自是有悲欢离合。”
青年不解，他问道：“做凡人岂不是要体会人间苦楚，生老病死，天灾人祸，样样不落。”
仙尊没有正面回答青年的问题，他只说：“待你同我一般大，或许就懂了。”
话音刚落，仙尊就绕到了一家客栈前，推开了木质的大门。
看着有些荒凉的镇子上突然出现一家客栈，青年觉得奇怪，嘴里嘟囔着。
仙尊偏头，向着青年弯了弯嘴角。
客栈内装修朴素，桌子椅子都好像落了一层灰，许久没人的样子。
青年是第一次下山，好奇的不得了，看看这摸摸那，恨不得再长出来一双眼睛。
“你这小子，乱碰可是要赔钱的。”
一勾栏女子打扮的美娇娘将手中的扇子拍在了青年的肩膀上，“哪里来的乡村野夫，竟如此没见识。”
说着，女子手中的扇子“哗”地一声打开了，正巧遮住了女子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衬得她那双桃花眼甚是多情。
青年一时看呆了，他愣在原地，眼睛瞪的大大的。
这时，仙尊将青年从梦里叫了回来，笑眯眯地对女子道：“好久不见，赵迎雪。”
赵迎雪“啪”地一声合上扇子，“别来无恙啊，楚思君。”
楚思君莞尔一笑，将怀里的温瑾言递给赵迎雪。
赵迎雪也不嫌脏，反倒是稀罕的不得了。
作罢，赵迎雪头也不回地抱着温瑾言上楼洗澡，“小二，去给小姐烧热水！”
这么一声吆喝，可把温瑾言叫醒了。
她像是个刚从冬眠醒过来的青蛇，眨巴眨巴眼睛，头靠在赵迎雪的颈窝上，软乎乎地叫了一声“娘”。
或许是意识到娘已经不在了，温瑾言一愣。
感受到有人抱着自己，温瑾言开始挣扎，“把我放开！”
“哎呦，这丫头。”赵迎雪感叹一声，放温瑾言下来。
温瑾言脚一落地，就要往楼下跑。
“你去哪？外面可是下雪了，天寒地冻，出去就会被冻死。”
闻言，温瑾言停下了，扭头去打量赵迎雪的脸，“我要去茶州找人。”
赵迎雪有些好笑，她蹲下来，和温瑾言平视，“那你说说，你要去茶州找谁？”
温瑾言闭上嘴，在思考要不要告诉他人。
“你说嘛，你说了，姐姐说不定认识呢。”
“我要找青云山上的一个老头，他叫楚思君。”
赵迎雪顿住了，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于是，赵迎雪开始仔仔细细的端详起温瑾言的容貌，随后长吐一口气，“都是孽缘啊，孽缘。”
温瑾言不懂，但一张小脸始终看着赵迎雪的表情，“那现在呢，你能带我去找他吗，我娘说了，如果能找到他，我就能活下去了。”
听到这句话，赵迎雪浑身一颤，“你娘和你爹叫什么名字？”
温瑾言拽着赵迎雪的裙摆，缓缓道：“我娘叫云瑶，我爹叫温若。”
赵迎雪又将温瑾言抱起来，搂紧了，“好孩子啊，你受苦了，你娘也受苦了。”
赵迎雪虽叫迎雪，但从里到外，心是热的。
那边小二刚烧好了热水，他抻着个嗓子往楼下喊道：“店家，水烧好了。”
赵迎雪应了一声，抱着温瑾言进屋洗漱，而楚思君两人则被赶到了后院的汤泉去泡着了。
洗好了，赵迎雪不知道从哪找来了套小丫头穿的衣服，尺寸刚刚好，桃红色的丝绸上绣了蝴蝶戏水，栩栩如声，让人移不开眼。
温瑾言套上了这件衣服，衬得小脸红扑扑的，有了一丝血色。
赵迎雪见了，喜欢地移不开眼。
温瑾言倦了，她昏昏欲睡，一头栽在床榻上，怎么也起不来了。
赵迎雪没走，她陪在了温瑾言的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温瑾言的腰胯。
“你娘和你爹早些年，可是人人羡艳的神仙眷侣呢。”
温瑾言本来摇摇欲睡，听到这话后睁开了眼睛，她拉着赵迎雪的袖子，问道：“你认识我爹娘吗。”
赵迎雪微微一笑，“何止是认识啊，其中的缘分不浅呢，你娘是楚思君师妹的女儿，不过你娘只是一介凡人。”
“那我爹呢？”
“你爹？”赵迎雪忽然大笑，“你爹早年可是个大无赖，日日趴在你娘的院子里给你娘讲那些肉麻的情话。”
赵迎雪笑过，发觉温瑾言已经闭上眼睛了，她蜷缩成一团，呼吸平稳，是难得的安静。
赵迎雪没有再说话了，她转头看向窗外的雪景。
这时，楚思君敲了敲门，进来了。
他撇过头，看着睡着的温瑾言。
赵迎雪使了个眼神，示意楚思君到外面说话。
他看懂了，退出了屋内，站到外面的走廊，楚思君压低了声音，说道：“云瑶是……”
话说了一半，楚思君没有再继续，这是心知肚明的真相。
赵迎雪咬着嘴唇，眼睛不敢直视楚思君。
话一出口，楚思君就像是没了生命的玩偶，垮在那，肉眼可见的颓废，“都是往事了，罢了罢了。”
楚思君走下楼，孤寂的身影像是立在雪中的梅花，固执又孤傲。
赵迎雪还想再说什么挽留，却不料被楚思君抢了先，“她女儿我会带回青云山的，你今后就不要和她再相见了。”
赵迎雪愤恨，她一锤栏杆，“你怎么能这样。”
就凭楚思君的师妹是云瑶的娘啊。
但话说出口了，赵迎雪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再和楚思君讨价还价，她收回手，站在原地，“那你照顾好她，帮我把欠她的一并还回去。”
见楚思君的身影被埋没，赵迎雪如脱力一般，瘫坐在二楼的楼梯上，她的脸埋在手心里，“明明我亏欠她们娘俩最多啊，你楚思君又算什么？”
赵迎雪浑身发抖，她默默地哭着，眼泪流了到处都是。
楚思君站在楼下，抬头看着痛哭的赵迎雪，心里如同乱麻。
这份恩怨，剪不断理还乱。
一夜，格外安静，窗外雪落的声音都一清二楚。
次日一大早，楚思君就带着温瑾言回了青云山，青年则待在当地，斩妖除魔，赵迎雪还是住在神出鬼没的客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