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将军府,老管家一边帮三溪提东西,一边小跑跟在苏念安身后和她讲,“将军已经从宫中回来了。”

    枯坐在烛火下的男人听到动静,缓慢抬起头看向外面热闹的人。

    房门被冲进来的人不管不顾的推开,风一样的人直愣愣朝他小跑过来,“顾无闫!”

    顾无闫坐在桌边没有动,安静抬头看她。

    像是感觉头上的围帽碍事,眼前的甩着脑袋想甩掉遮住视线的围帽。

    顾无闫叹了口,抬手去给她取围帽,倾身闻到她身上清浅的酒气,绯红的脸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怀中突然一动,苏念安把两只手一直抱着的东西递给他,“给你,给你吃的!”

    指腹擦过她嫣红发烫的脸颊,不带感情的问她,“喝酒了?”

    “一点点!”

    苏念安整个人几乎腻到顾无闫身上,坐在他腿上,兴奋同他讲一些细碎的小事,有路边买的吃食,有争吵的商贩。

    顾无闫没有应声神色沉寂,只是将散落在她侧边的发丝拢好,一边护着她不掉下去,一边给她倒了杯水。

    终于自言自语累了的人揪着他头发,歪着脑袋俯视他,颇有些疑惑,“你怎么不同我说话?”

    “方才在外面玩得开心吗?”,顾无闫顺着她的发尾抚摸,他想问的太多,可是每一个问题他都知道答案,一些没有意义的自取其辱罢了。

    “顾无闫,你不开心。”她后知后觉思考后,给出了完全不相关的答案。

    烛火下她的神色格外认真,顾无闫轻笑一声,“是啊,念安要怎么帮帮我?”

    苏念安思索着软下身子趴在他肩上,呼吸轻轻浅浅打在他颈侧,没多久就变的均匀。

    睡着了……

    桌子上被她捧了一路的蜜饯和糕点黏糊粘在一起,看着有些脏,他随意捡了点放在嘴里,不太好吃,甜的杂着咸的糕点碎,黏腻又奇怪。

    趴在肩头睡着的人突然坐了起来,睁着迷糊的眼睛,升起一根手指没轻没重抵在顾无闫眼下,“我知道了,我们……正大光明在一起!”

    “正大光明,我们……”

    肩头一沉,人又倒在他肩上,迷迷糊糊,含糊嘟嚷着,“寰渡……”

    顾无闫揽着她后背的手顿住,呼吸开始抑制开始加速。

    “好。”

    *

    外面天光乍亮,苏念安呆滞坐在床上,眼底满是绝望。

    喝酒误事啊!

    她到底为什么要给顾无闫这个虚假的期望!

    三溪在外面敲门,“主子,锦珠郡主送来了请柬,邀请您前往长公主府一叙。”

    屋内的苏念安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听到敲门声和三溪的话语后,她暂且将心头涌起的那一丝恼意强压了下去。

    用最快的速度开始整理自己的妆容和衣着,苏念安带着三溪往外走,路过庭院的时候,正好遇见了老管家。苏念安特意对老管家嘱咐道:“若是将军回来了,记得告诉他一声,就说我去长公主府拜访锦珠郡主了,免得他担忧。”

    长公主府门前,锦珠郡主早已等候多时。

    身边的侍女纤云看着炎炎烈日,不禁心疼地劝说道:“郡主,外面天气这般炎热,您不如到花厅里等待将军夫人吧。”

    “不用。”

    锦珠郡主看到挂着将军府牌子的马车靠近,迫不及待迎了上去。

    确认里面出来的就是她想的人之后,一边让下人退下,一边拉着她的手往府内走。直到将人拉进自己屋内,她才放下心底的担忧。

    锦珠小声问,“你怎么回都城来了?”

    苏念安从怀里掏出三件东西递给锦珠,“你看看这上面的标记你是否认识。”

    一小块金子,一个漆黑的只有两指大小的木牌,还有一封信。

    木牌上面奇怪的纹路,似乎在哪见过。

    锦珠思索许久,却还是没想起来。信的内容是简单的让刀疤上船的介绍信,并无特殊。

    金子应该是从整块上面融下来的,有些重铸的痕迹也并无奇怪。

    她问道,“这是从哪来的?”

    苏念安喝了一口水,“从绑架你的刀疤身上搜下来的。他正准备去物色下一批猎物,被我遇上了。”

    闻言锦珠气愤拍了下桌子,又娇气的捂住自己的手倒吸冷气,“皇帝哥哥说这件事已经清理干净了,他们真是罪该万死!”

    她握着水杯的手一顿,皇帝说的……

    “你提了在百花楼遇到顾长羡的事情了吗?”

    “说了啊。”锦珠小脑袋一晃满不在乎地点点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怎么了?你怀疑长羡哥哥吗?”

    “别担心,就算他确实……不再是我记忆中的长羡哥哥,但他不至于做出这种事。而且皇帝哥哥已经查清楚了。”

    苏念安看她信任的模样,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被信任的亲人和曾今爱慕的亲梅竹马同时背叛,一个要她成为对宁王动手的理由,一个要想成为她的救赎,只能说真不愧……虐文。

    看没心没肺的小郡主天真烂漫,头上那颗耀眼夺目的红珊瑚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让小郡主和顾长羡彻底决裂的计划暂时推翻。

    真相她说不出口,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孙念安起身告辞,今天是不会再有收获了。

    锦珠扔下手中的糕点,不舍地抱住她的胳膊,“哎呀,你先别急着走嘛!留下来用过膳食再走呀!”

    苏念安摇了摇头,“我回去还要想些事。”

    想想怎么重新弄死顾长羡。

    她坐在马车上想得入神,连顾无闫什么时候半路上来的她都没发现。

    身子骤然腾空,她下意识搂住他脖子,“你沿着刀疤查出顾长羡的事情,皇上有惩戒他的意思吗?”

    他目光深邃如潭,淡淡道:“若能找到确凿的证据,就将其捉拿归案;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就暂且搁置一旁。”

    顾无闫捏着她耳垂,“我不希望你拿这件事作为突破口,你可以找别的办法。或者……直接刺杀。”

    闻言苏念安抬头看他,他知道点什么?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眼睛被一双大手捂住,耳边是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厌恶和疲惫,“皇城里人心肮脏,宠爱和算计都可以存在在一个人身上,这没什么的。”

    “是先皇,还是……”

    “先皇太急了。”说着,他又突然自己笑了一声,似乎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旁人只是没有出手阻止而已。”

    这个旁人是谁,不言而喻。那时的太子。

    人人都在算计,苏念安厌恶的皱起眉,感觉一阵恶心。新的计划在心中瞬间成型。

    三天的时间过的很快,烛火下南山和南木对打。

    刀剑相撞瞬间短刀断裂,半截剑刃莫入身后的木桩。

    苏念安平静对上顾无闫毫无波澜的眼睛,女子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缓缓勾出一个笑意。

    顾无闫拉着她的手往里走,“顶多两日,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或许都不用,南越……来的是小王子,他们甚至不会忍到第二天。

    第二天,天香楼二楼。

    苏念安和小郡主临窗而坐,下面南越的马车在御林军的护卫下穿行而过。

    扎着许多辫子的少年掀开帘子打量周围。

    “是他!”锦珠惊呼出声,下面的人似有所感,抬头看向震惊的锦珠。

    苏念安也已经认出他,百花楼最顶层的少年。

    这样说来,南越的人早就在天齐了。

    “我要立刻进宫告诉皇帝哥哥这件事!”

    锦珠匆匆往宫里赶,苏念安走在路上,人群中一眼便看到了身穿紫色锦衣的女人,温柔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愁容,即使人人都在好奇的张望,她也只是随意的看了眼,便转身离开了。

    姑母……

    苏念安眼睛一热,连忙低下头。

    她跟在她背后走了一段路,直到她上了马车,她才往后退了两步,躲在墙边,滚烫的眼泪怎么都忍不住。

    “姑母是不是……过得不好?”

    三溪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刻意被忽视的思绪,这一刻怎么都压不住。

    苏忆柳坐在马车中发呆,王嬷嬷看她一只这样忧虑心底也不是滋味,“夫人可要去看看表姑娘?”

    苏忆柳摇了摇头,她有什么脸去见她的安安。

    “夫人!”王嬷嬷张口想去安慰,心底酸胀,连忙低头假装取东西,擦掉溢出的眼泪。

    苏念安失魂落魄回到将军府,空空荡荡,顾无闫刚准备进宫,见到她这样,心底一紧,连忙抱住她,“怎么了?”

    “我见到姑母了。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顾无闫一顿,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原来她会因为别人而反思自己自私,只是这个人,不是他。

    他抱着她,安抚地摸着她脑袋,他想安慰她,可他感觉自己却连呼吸都在撕扯着心疼痛。

    “念安,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他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顾无闫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我——”

    顾无闫红着眼睛,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难堪地闭上眼,苏念安,你有想过对我是不是也太过自私。

    最终他只是松开了手,“我先去宫里。”

    顾无闫几乎是落荒而逃不敢回头,苏念安站在屋内张嘴,压住心底涌上来的酸涩——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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