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断霜没有随意地去，而是遮住腕上的伤口，重新梳洗打扮一番，将气色画的十分红润，发上还叠着好几层簪子。
当她踏入合凤殿的门槛，一双双盯着她的眼睛都只看见四个字:满面春风。
与她不同，帝夫墨卫还带着昨夜留下的狼狈，他坐在凤帝身旁，眼睛红肿，瞧着就刚哭诉过一场:“陛下，您也别太怪罪帝女殿下，是臣做的不好。”
赤断霜懒得看他一眼。
“赤断霜。”凤帝叫着她的名字，面色严肃:“跪下。”
赤断霜没想辩解任何，跪着。
“呜呜，看来凰姐竟真做下这种事情，让烟儿好失望。”赤封烟也来了，看着很心疼她爹，吓地捂住了小脸:“凰姐分明是个端庄知事的人，怎会这样残暴，好可怕好可怕！”
赤封烟可爱懵懂，天真无邪，十分受母帝喜爱。
赤断霜原本也这样认为，若非那年赤封烟称病，缺席了一年一度的合春家宴，凤帝担忧不已派赤断霜去为她送药，遂撞破了那一幕。
封烟靠在塌上，手中握着烟杆，口中吞云吐雾，四五个衣衫不整的狐族男子一脸荡漾地将她包围着，还有一个跪在地上，含着花露舔吻着她的脚趾。
“他爹的，你舌头怎么这么干呐？给本宫玉趾都要舔起皮了，这么多人属你*＊最小，舔个脚趾都舔不明白，不想干滚。”
赤断霜才知是自己看轻了她，这个妹妹私下要比她这个当姐姐的玩得花些，能为开多人春宴玩乐而推了家宴。
看她也就这么点出息了，平时就算娇纵些，赤断霜能忍的都忍了。
座上凤帝开口:“孤问你，你可打了帝夫。”
“打了。”赤断霜回。
她确实打了墨卫，将他悬在梁上。
当时气头上什么也不顾，本想一剑直接捅毁他的灵根，后来一想毕竟也是母帝床榻上的人、赤封烟的生父，就留了一命，只是用剑身打了那么几十次。没想到他那样不抗打，一会儿就开始吐黑血，真身被打出来半个。
“陛下。”墨卫捂着心口:“臣无碍的。”
“无碍？”凤帝皱眉:“你胆汁都叫她打得的吐了出来，还替她说话吗。”
“是啊父夫，您不要再替凰姐掩饰了！她都将您吊到梁上去了，烟儿听见都要吓死了，心突突直跳！”赤封烟在一旁附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一把瓜子。
“儿臣没有需要掩饰的。”赤断霜知道赤封烟是准备给墨卫筑高台，直接打断。
“固然儿臣打了帝夫有错，帝夫就清白吗。”她直接看向凤帝:“帝夫将儿臣宫中的管事带走，拷打辱没。”
“是孤让的。”凤帝对她的顶撞不悦:“你身为帝女，竟不通报就敢缺席朝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等你一个，可像话？帝夫不过为孤分忧，他掌管后宫，只是尽他责任，有何错。”
墨卫听罢，眼泪汪汪:“陛下体恤，臣万分感动。”
“原是母帝让的。”赤断霜装作才知道，冷笑:“看来是母帝让帝夫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家管事先生吊在梁上，用蛇毒鞭他，折了他的翅膀拔了他的翼羽，还让他…让他遭受非人折磨？”
寄桑的事她不想细说，合凤殿议事一言一行皆由史官在旁记录，若飞绒在，不会愿意这事被人拿出来议论。
这话，凤帝听了明显一愣。
她每日繁忙，墨卫要审问帝女宫的人就准了，哪有空专门吩咐他如何折磨一个宫人。
墨卫连忙找补:“帝女因那宫人昏睡过去，谁知是不是被蓄意谋害？这绝不能草草了事，若臣不用些法子，如何能让那滑头说实话？”
“本宫昏睡和他没有半点干系，飞绒是母帝在我幼时亲自送给我的，帝夫说他要谋害本宫，可是在暗暗置喙母帝？”
赤断霜一抬指，指到帝夫头上:“你是何居心！”
“臣不敢！”墨卫不敢再坐，拖着伤病跪下:“陛下，臣绝没有这个意思，臣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剜出来，给您看一看，臣对帝女视若己出，对您更是忠心不二。”
“帝夫的视若己出，就是折磨本宫的人来泄愤？根本就是下着死手！”
“陛下，臣没有…”
这浩荡殿内本就有回响，一言一语，一个生气，一个哭丧，加之赤封烟在旁边一边扇风点火一边嗑瓜子，殿内很快就回声吵闹。
凤帝点点眉心，眼角终于闪过一丝不耐烦。
赤断霜反而越说越是大声。
后宫的事，在母帝眼中皆为无关紧要的琐事，琐事她听多了就烦，一烦就想快些了事。
为了了事，只要两边都有理，通常各打五十大板。
都打，就等于都没打。
这就是赤断霜的目的。
“够了。”凤帝最后下了结论:“帝夫对帝女的宫人用私刑确实过火，帝女为报复便毒打了帝夫，也实在过分。”
“可阿卫毕竟是霜儿的长辈，霜儿就将帝夫宫中损坏的物品尽数赔偿，你们二人都回宫中去，闭关思过。”
赤断霜没有意见，昨夜的仇昨夜她已大报特报，肯手下留情，便是为了今日留有余地。
可墨卫似乎不愿意，突然痛哭起来。
“臣受点委屈是小事。”墨卫眼泪横流:“只是可惜那些宫人，一个个兢兢业业跟着臣，到头没落个好下场。”
他说着，门外就抬进来许多白布，白布一掀，下头盖着十几具宫人鼻青脸肿的尸体，有的连全尸都没有。
赤封烟还嗑着瓜子呢，墨卫狠狠瞥了她一眼，她忙藏起瓜子皮，尖叫一声，扑进凤帝怀中，声音略有夸张。
“母帝，是死人，好多好多死人，太恐怖啦！”
墨卫跪正，字字泣血:“昨夜帝女让赤耀现世，一夜之间，臣宫中被帝女屠尽，这些宫人在帝女眼中不过是下人，命轻。可帝女若对他们不快，千错万错都是我指使的，您何苦对他们赶紧杀绝啊！”
“赤耀？”一听这二字，凤帝认真起来，再无了事的意思。
而赤断霜回过头去，看着这十几具尸体，却茫然。
她昨夜分明只杀了其中一个宫人，那人是拔下飞绒翼羽的人，将翼羽插在帽子上作饰，像在冲她挑衅，一拳打过去更是吐出满地乃水，这么多，是如何跑到他肚中，赤断霜不愿去想。
所以别人都可以只打个半死，他不行。
他若活着，以后与飞绒在宫中碰到，对飞绒是痛不欲生的折磨。
她只杀了那一个人，如何死了这一大片，个个心口上有相似的烧灼剑伤。
“你竟屠宫？”凤帝明显有怒意，她狠拍桌子，吓了赤封烟一跳，讪讪从凤帝怀中挪到一边。
而凤帝站起来，鼻息压着怒火:
“赤断霜！赤耀乃我凤族出争之剑，是你挂帅之日孤亲传于你，万分珍贵，你竟用它对准自己脚下的家园，屠戮凰宫，草菅人命？！”
“儿臣…”赤断霜像脖后让人狠狠打了一拳。
她确实用了赤耀，也杀了一个该死的人，这无可辩驳，可她没有屠戮宫殿。
她惊觉什么，一望去，墨卫泪眼中有得逞的狡黠。
是他。
他竟…竟能屠了自己半个宫的宫人做假伤口来污她。
“儿臣不曾屠戮…”赤断霜呢喃，可好似无论说什么都苍白。
凤帝深呼口气，尽是失望:“来人。”
赤断霜表情呆滞，眉心满是疑惑:“您为何问都不问儿臣，这十几条人命，是不是真的出自我手？您为何不怀疑墨卫，是他故意诬陷于我？”
凤帝转过身去，背影决绝。
“剥去帝女配剑，打入玄水牢。”
这就是她的回答。
墨卫眼中有一丝惊喜，好像得到了比预料中更多的东西。
赤封烟压住嘴角的笑容，最后锤锤凤帝的腿，劝她消气，自己会心疼。
“母帝…”赤断霜难以置信的表情来的晚了些。
玄水牢，是关押失格暴兽之地。
那里阴冷潮湿不见天日，犯人日复一日浸泡在会噬咬根骨的玄水之中，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没人比赤断霜熟悉那里，往日她压制的暴兽，都被她亲手关入玄水牢。
现在，要夺走她的赤耀剑，将她关进去。
墨卫诬陷她，她可以铆足劲头去争个高低。
赤封烟笑话她，她亦可以三言两语一笑而过。
只是她的母亲，她万分崇敬的这个女人，居然连问都不问她一句，就定下满身罪过，剥去她的自尊。
须臾之间，赤断霜仿佛失去了争论对错的力气。
“请吧，帝女殿下。”
内侍官本对墨卫的遭遇十分同情，可瞧见赤断霜鼻尖酸红的样子，也不忍上手将她当犯人压下去。
谁都瞧得出，赤断霜在强忍泪水。
她确实在强忍，眼睛和鼻梁中间像塞了一瓶醋，若不流出泪，就会一直抽搐。
她吸吸鼻子，只是觉得自己脚很重。
她再不争辩一句，转身离开，步子有些缓慢。
待赤断霜走后，凤帝也没叫墨卫跟着。
墨卫本还要去讨些好脸色，见凤帝还在气头上，带着赤封烟识趣退下。
回去的路上赤封烟忍不住赞赏墨卫:“您居然想到逼凰姐用赤耀剑，这下好了，她连剑都被夺了。”
这事墨卫自己都觉得出乎意料。
赤断霜有时莽撞，可还算有脑子，不把她逼急眼，也找不出她马脚。
他本想将飞绒慢慢折磨死，留下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待赤断霜醒来，借此彻底激怒她。
只要赤断霜动了手，他就把宫人们全弄死，去凤帝跟前哭诉。
哪知赤断霜来得还挺快，倒搞得他手足无措。
她居然这般看重那只灵鸟，人还没死呢，只看见他的惨状，就气的失去了理智，为他用出赤耀剑。
当时剑光闪过，墨卫还真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幸好只是划伤他的蛇尾。
富贵险中求，他不过顺水推舟，结果比他想像的圆满。
多年来，他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都还算体面，所以她对他没有什么防备，一出手就必须攒个大事，一击即中。
见她今日失魂落魄的样子，想必受了重创。
墨卫非常满意。
“父夫不愧为蛇，真是够阴毒的。”赤封烟脸上哪还有那副天真的模样，嗑瓜子的神态都高傲了许多。
“你以后不要在殿上嗑瓜子。”墨卫有些嫌弃。
“没法子，儿臣现在戒烟，得嗑点东西压压烟瘾。”赤封烟有理有据。
“不然日后一身陋习，怎么当帝女？”
当她踏入合凤殿的门槛，一双双盯着她的眼睛都只看见四个字:满面春风。
与她不同，帝夫墨卫还带着昨夜留下的狼狈，他坐在凤帝身旁，眼睛红肿，瞧着就刚哭诉过一场:“陛下，您也别太怪罪帝女殿下，是臣做的不好。”
赤断霜懒得看他一眼。
“赤断霜。”凤帝叫着她的名字，面色严肃:“跪下。”
赤断霜没想辩解任何，跪着。
“呜呜，看来凰姐竟真做下这种事情，让烟儿好失望。”赤封烟也来了，看着很心疼她爹，吓地捂住了小脸:“凰姐分明是个端庄知事的人，怎会这样残暴，好可怕好可怕！”
赤封烟可爱懵懂，天真无邪，十分受母帝喜爱。
赤断霜原本也这样认为，若非那年赤封烟称病，缺席了一年一度的合春家宴，凤帝担忧不已派赤断霜去为她送药，遂撞破了那一幕。
封烟靠在塌上，手中握着烟杆，口中吞云吐雾，四五个衣衫不整的狐族男子一脸荡漾地将她包围着，还有一个跪在地上，含着花露舔吻着她的脚趾。
“他爹的，你舌头怎么这么干呐？给本宫玉趾都要舔起皮了，这么多人属你*＊最小，舔个脚趾都舔不明白，不想干滚。”
赤断霜才知是自己看轻了她，这个妹妹私下要比她这个当姐姐的玩得花些，能为开多人春宴玩乐而推了家宴。
看她也就这么点出息了，平时就算娇纵些，赤断霜能忍的都忍了。
座上凤帝开口:“孤问你，你可打了帝夫。”
“打了。”赤断霜回。
她确实打了墨卫，将他悬在梁上。
当时气头上什么也不顾，本想一剑直接捅毁他的灵根，后来一想毕竟也是母帝床榻上的人、赤封烟的生父，就留了一命，只是用剑身打了那么几十次。没想到他那样不抗打，一会儿就开始吐黑血，真身被打出来半个。
“陛下。”墨卫捂着心口:“臣无碍的。”
“无碍？”凤帝皱眉:“你胆汁都叫她打得的吐了出来，还替她说话吗。”
“是啊父夫，您不要再替凰姐掩饰了！她都将您吊到梁上去了，烟儿听见都要吓死了，心突突直跳！”赤封烟在一旁附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一把瓜子。
“儿臣没有需要掩饰的。”赤断霜知道赤封烟是准备给墨卫筑高台，直接打断。
“固然儿臣打了帝夫有错，帝夫就清白吗。”她直接看向凤帝:“帝夫将儿臣宫中的管事带走，拷打辱没。”
“是孤让的。”凤帝对她的顶撞不悦:“你身为帝女，竟不通报就敢缺席朝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等你一个，可像话？帝夫不过为孤分忧，他掌管后宫，只是尽他责任，有何错。”
墨卫听罢，眼泪汪汪:“陛下体恤，臣万分感动。”
“原是母帝让的。”赤断霜装作才知道，冷笑:“看来是母帝让帝夫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家管事先生吊在梁上，用蛇毒鞭他，折了他的翅膀拔了他的翼羽，还让他…让他遭受非人折磨？”
寄桑的事她不想细说，合凤殿议事一言一行皆由史官在旁记录，若飞绒在，不会愿意这事被人拿出来议论。
这话，凤帝听了明显一愣。
她每日繁忙，墨卫要审问帝女宫的人就准了，哪有空专门吩咐他如何折磨一个宫人。
墨卫连忙找补:“帝女因那宫人昏睡过去，谁知是不是被蓄意谋害？这绝不能草草了事，若臣不用些法子，如何能让那滑头说实话？”
“本宫昏睡和他没有半点干系，飞绒是母帝在我幼时亲自送给我的，帝夫说他要谋害本宫，可是在暗暗置喙母帝？”
赤断霜一抬指，指到帝夫头上:“你是何居心！”
“臣不敢！”墨卫不敢再坐，拖着伤病跪下:“陛下，臣绝没有这个意思，臣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剜出来，给您看一看，臣对帝女视若己出，对您更是忠心不二。”
“帝夫的视若己出，就是折磨本宫的人来泄愤？根本就是下着死手！”
“陛下，臣没有…”
这浩荡殿内本就有回响，一言一语，一个生气，一个哭丧，加之赤封烟在旁边一边扇风点火一边嗑瓜子，殿内很快就回声吵闹。
凤帝点点眉心，眼角终于闪过一丝不耐烦。
赤断霜反而越说越是大声。
后宫的事，在母帝眼中皆为无关紧要的琐事，琐事她听多了就烦，一烦就想快些了事。
为了了事，只要两边都有理，通常各打五十大板。
都打，就等于都没打。
这就是赤断霜的目的。
“够了。”凤帝最后下了结论:“帝夫对帝女的宫人用私刑确实过火，帝女为报复便毒打了帝夫，也实在过分。”
“可阿卫毕竟是霜儿的长辈，霜儿就将帝夫宫中损坏的物品尽数赔偿，你们二人都回宫中去，闭关思过。”
赤断霜没有意见，昨夜的仇昨夜她已大报特报，肯手下留情，便是为了今日留有余地。
可墨卫似乎不愿意，突然痛哭起来。
“臣受点委屈是小事。”墨卫眼泪横流:“只是可惜那些宫人，一个个兢兢业业跟着臣，到头没落个好下场。”
他说着，门外就抬进来许多白布，白布一掀，下头盖着十几具宫人鼻青脸肿的尸体，有的连全尸都没有。
赤封烟还嗑着瓜子呢，墨卫狠狠瞥了她一眼，她忙藏起瓜子皮，尖叫一声，扑进凤帝怀中，声音略有夸张。
“母帝，是死人，好多好多死人，太恐怖啦！”
墨卫跪正，字字泣血:“昨夜帝女让赤耀现世，一夜之间，臣宫中被帝女屠尽，这些宫人在帝女眼中不过是下人，命轻。可帝女若对他们不快，千错万错都是我指使的，您何苦对他们赶紧杀绝啊！”
“赤耀？”一听这二字，凤帝认真起来，再无了事的意思。
而赤断霜回过头去，看着这十几具尸体，却茫然。
她昨夜分明只杀了其中一个宫人，那人是拔下飞绒翼羽的人，将翼羽插在帽子上作饰，像在冲她挑衅，一拳打过去更是吐出满地乃水，这么多，是如何跑到他肚中，赤断霜不愿去想。
所以别人都可以只打个半死，他不行。
他若活着，以后与飞绒在宫中碰到，对飞绒是痛不欲生的折磨。
她只杀了那一个人，如何死了这一大片，个个心口上有相似的烧灼剑伤。
“你竟屠宫？”凤帝明显有怒意，她狠拍桌子，吓了赤封烟一跳，讪讪从凤帝怀中挪到一边。
而凤帝站起来，鼻息压着怒火:
“赤断霜！赤耀乃我凤族出争之剑，是你挂帅之日孤亲传于你，万分珍贵，你竟用它对准自己脚下的家园，屠戮凰宫，草菅人命？！”
“儿臣…”赤断霜像脖后让人狠狠打了一拳。
她确实用了赤耀，也杀了一个该死的人，这无可辩驳，可她没有屠戮宫殿。
她惊觉什么，一望去，墨卫泪眼中有得逞的狡黠。
是他。
他竟…竟能屠了自己半个宫的宫人做假伤口来污她。
“儿臣不曾屠戮…”赤断霜呢喃，可好似无论说什么都苍白。
凤帝深呼口气，尽是失望:“来人。”
赤断霜表情呆滞，眉心满是疑惑:“您为何问都不问儿臣，这十几条人命，是不是真的出自我手？您为何不怀疑墨卫，是他故意诬陷于我？”
凤帝转过身去，背影决绝。
“剥去帝女配剑，打入玄水牢。”
这就是她的回答。
墨卫眼中有一丝惊喜，好像得到了比预料中更多的东西。
赤封烟压住嘴角的笑容，最后锤锤凤帝的腿，劝她消气，自己会心疼。
“母帝…”赤断霜难以置信的表情来的晚了些。
玄水牢，是关押失格暴兽之地。
那里阴冷潮湿不见天日，犯人日复一日浸泡在会噬咬根骨的玄水之中，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没人比赤断霜熟悉那里，往日她压制的暴兽，都被她亲手关入玄水牢。
现在，要夺走她的赤耀剑，将她关进去。
墨卫诬陷她，她可以铆足劲头去争个高低。
赤封烟笑话她，她亦可以三言两语一笑而过。
只是她的母亲，她万分崇敬的这个女人，居然连问都不问她一句，就定下满身罪过，剥去她的自尊。
须臾之间，赤断霜仿佛失去了争论对错的力气。
“请吧，帝女殿下。”
内侍官本对墨卫的遭遇十分同情，可瞧见赤断霜鼻尖酸红的样子，也不忍上手将她当犯人压下去。
谁都瞧得出，赤断霜在强忍泪水。
她确实在强忍，眼睛和鼻梁中间像塞了一瓶醋，若不流出泪，就会一直抽搐。
她吸吸鼻子，只是觉得自己脚很重。
她再不争辩一句，转身离开，步子有些缓慢。
待赤断霜走后，凤帝也没叫墨卫跟着。
墨卫本还要去讨些好脸色，见凤帝还在气头上，带着赤封烟识趣退下。
回去的路上赤封烟忍不住赞赏墨卫:“您居然想到逼凰姐用赤耀剑，这下好了，她连剑都被夺了。”
这事墨卫自己都觉得出乎意料。
赤断霜有时莽撞，可还算有脑子，不把她逼急眼，也找不出她马脚。
他本想将飞绒慢慢折磨死，留下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待赤断霜醒来，借此彻底激怒她。
只要赤断霜动了手，他就把宫人们全弄死，去凤帝跟前哭诉。
哪知赤断霜来得还挺快，倒搞得他手足无措。
她居然这般看重那只灵鸟，人还没死呢，只看见他的惨状，就气的失去了理智，为他用出赤耀剑。
当时剑光闪过，墨卫还真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幸好只是划伤他的蛇尾。
富贵险中求，他不过顺水推舟，结果比他想像的圆满。
多年来，他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都还算体面，所以她对他没有什么防备，一出手就必须攒个大事，一击即中。
见她今日失魂落魄的样子，想必受了重创。
墨卫非常满意。
“父夫不愧为蛇，真是够阴毒的。”赤封烟脸上哪还有那副天真的模样，嗑瓜子的神态都高傲了许多。
“你以后不要在殿上嗑瓜子。”墨卫有些嫌弃。
“没法子，儿臣现在戒烟，得嗑点东西压压烟瘾。”赤封烟有理有据。
“不然日后一身陋习，怎么当帝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