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等我有钱了，我要逼着每个人吃抹茶大福。”她确信。
“诶~~不要嘛，大福的话草莓味会比较好吃诶。”
身后传来一声拖长语调的男声。
“啊啊啊啊啊！”
山间岚吓得从长椅上蹦了起来，手里的咖啡差点甩出去，溅了几滴出来在她白裙子上泅开，转身就看见了身后的白毛笑得眯起了眼，像是恶作剧成功的猫。
“呜哇！好像每一次见山间小姐你都会被吓一跳呢！上次是跌下椅子，这次是跳起来，下一次会是什么呢！”
“下一次是呼你脸上的大耳巴子！五条先生！”
“哎~可是山间小姐忘了吗，大耳巴子和其他什么事物都碰不到我的诶。”五条悟语气欠扁地摸着下巴做出一副很困扰的样子看着眼前的女孩子更加张牙舞爪。
“这么可恶的吗！”
“对哦！超可恶！简直是太可恶了！恶魔一样的可恶！”
“你在骄傲个什么劲啊！”
五条悟低头看到了山间岚白色裙子上不小心溅上的咖啡，他指了指那泅开一圈的棕色印记，用意外的有些真诚的语气说道。
“抱歉啦，我请你吃蛋糕啦！”
山间岚低头看见了自己裙子上两个淡色的咖啡印，抬起头撅着嘴。
“那我可要吃最贵的那种双层蛋糕哦。”
男人大手一挥：“没问题！50层都没问题！”
“不，也没有那种蛋糕存在吧……”
反正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在微热的晚春季节喝了一口苦涩且莫名其妙热乎的碳烤咖啡后，山间岚以白裙子上沾两个很容易洗掉的咖啡渍换来了一个免费的华丽水果夹心双层蛋糕，怎么听都是她赚的一个交易。
她手里握着便利店给的塑料刀叉，在公司楼下的长椅上吃得津津有味，而蛋糕买单者给他自己买了一袋黄油土豆，边嚼边含糊不清的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宣称自己是全日本第二爱吃黄油土豆的人。
他们的身边围了一些鸽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俩手里的食物，随时准备一哄而上争抢的一般，鬼鬼祟祟地晃荡。
周中的正午时刻，因为午休时间街道上人流稍显密集，大家手里都各自拿着便利店买的三明治关东煮或是方便即食的午饭，散步在各处的长椅上大快朵颐。
“所以说起来，五条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嗯？我在这里等我的助理开车来接我去任务地点，可是对方竟然迟到了，超过分的诶，对不对！”
“是伊地知先生吗？”
“没错！我都忘了山间小姐是见过伊地知先生的。”
“对呀，在两年前的明尼！时间真的是飞逝呢！”
山间岚不禁回想起了伊地知一身西服在明尼的寒冬被冻得嘴唇乌青的样子，头上落满了雪花，站在车旁边恭敬又礼貌地向她鞠躬问好，一副超级专业又腌入味的打工人的形象和气质，没想到也会犯迟到这种错误吗？她舔着勺子上的奶油望着天空神游。
“山间小姐又为什么在这里啊。”
“我吗？”她有些讶异地转过头看着他，显然在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理所当然应该被知道的事，“我就在这栋楼上班呀！”
她抬手指了指两人面前的这栋大楼，有20来层楼高，窗玻璃反射着正午耀眼的阳光，让整座楼看上去比它本来要华丽，光芒万丈许多。
“这栋楼除了前几层的美食广场和饭店，其余楼层都是我们公司哦！厉害吧！”她有些骄傲地冲他吐了吐舌头。
“厉害耶。山间小姐工作的公司规模很大诶。”
“嘿嘿！我的部门在14层楼哦！如果你愿意数一数的话。”她抬手一层一层地点上去，嘴里发出微不可闻的数数声，因为仰着头对抗悬于头顶的太阳眯起了眼睛，阳光直直地投射进琥珀一样的淡色瞳孔中，比平时更加透明亮堂。
“五条先生，咒术界有公司，或者部门这种概念吗？”
“没有耶，毕竟咒术界对外依旧是保密的不为人知的存在，咒术师比起普通的上班族简直少得可怜，可用的资源屈指可数，所以只有一个叫作咒术协会的东西在管理。”
五条悟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
“说是管理，其实只是一堆迂腐又胆小的半截入土的高层在自己内部玩着权力游戏而已。超级无趣的。”
“听上去有种群体独权主义的压抑呢。”她小声地评价道。
“差不多吧！我真的很久没有接触过这种，一整座大楼都是同一个公司的员工的组织呢，每次亲眼看到还是会不自觉发出‘哇塞，真了不起’的感叹呢。”
了不起吗？
她有些懵懵地抬头又审视了一遍眼前伫立的高楼。
好像在她还没有开始工作之前，她也曾经觉得那一栋栋反射着日光的，高耸入云的玻璃大厦是何等高大威严，特别是在美国的几次纽约旅行，被淹没在钢筋森林里的她抬头努力从高楼的缝里找太阳，走在楼房之间似乎连风都吹不进来。
但是殊不知，组成这样一栋高大威严高楼的，只是平常如斯，每日奔波又随处可见的蝼蚁们。
“当你真正是在里面工作的一员就不会这么觉得了哦。”她说。
“你看周围这些深神色匆忙疲惫的人，再普通不过了吧，然而每一栋这种了不起的大厦里面，装的其实都是这些普通人而已。”
“如果这些楼房可以透明化，五条先生，你抬头看到的也只是在昂贵华丽的玻璃后面忙忙碌碌的凡人，在辛勤工作着，有可能还正在被上级骂得狗血淋头哦。”
“反正都是一副生活不易的样子啦！”
“不过山间小姐的上级听上去是个很不错的人嘛。”
“咦？”她没有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
“山~间~就~按~照~自~己~觉~得~正~确~的~去~做~就~行~了~。”
五条悟突然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下一秒夹着嗓子模仿起了清水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故意夸张地拉长，原本低沉的音色故意夹得尖细，听上去就让人抓耳挠腮，想抡起拳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到底偷听了多少！”
“哇哦，又跳起来了。好高！比刚刚还高！”
****
跳起来的后果就是，因为她又打翻了还没吃完的一小块蛋糕，又顺着她的裙子咕噜噜地滚了下去，山间岚又免费得到了一大杯的招牌水果捞。
“山间小姐不会是在故意套娃吧。”
就算带着眼罩也能感觉到那股怀疑，五条悟盯着山间岚捧着一个超大的纸质桶，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水果，混杂着晶莹剔透的西米和椰果。她用叉子叉起一大块哈密瓜送进嘴里满足地嚼着。
“五条先生不如闭上那开口就超气人的嘴试试呢。能省不少钱哦。”
“那不要。我钱多的是，我想看看你还能蹦多高。”
“……五条先生的无下限是一直开着的吗。”
“是哦。……哇，一副很失望的样子诶。”
她抬眼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午休还有15分钟就结束了，我差不多该上楼啦。”
“诶？好吧。山间小姐要回去当‘忙忙碌碌的凡人‘喽。”
“……说真的，五条先生，那么好的记忆力可以用在一些更有意义的事上哦。”
“山间小姐的忙忙碌碌就很有意义啊！你很喜欢自己的工作嘛，还为此拒绝了我的请求呢！”
“？所以是在记仇啊！”她瞪大了眼睛。
“哈哈哈，才没有，只是觉得，那天听山间小姐拒绝我的理由，包括刚刚偷~~听的你和老板的对话，让我觉得平凡人的忙碌也有厉害的一面。”
他又故意加重了“偷听”两字，嬉皮笑脸地看着正加快速度消灭水果的女孩子忙不佚地噎住，发不出反驳的声音而略显滑稽地睁大眼睛怒目而视，然后又因为嘴里还忙着咀嚼咽下水果，而发出的异常含混的话。
“腻害寨哪儿呢？”
“统一性吧。”
五条悟收敛起了一些笑意，伸出食指摩挲着下巴，思索着检索合适的字句。
“具体来说就是，这一栋楼里面那么多的人，作为一个整体，指定了一个目标就真的可以各司其职，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任务，朝同一个目的前进。这一点不觉得很棒吗。”
“也不全是吧。大部分人也只是在为自己每个月的工资打工而已，或者也是为了自己的职业规划和理想，并且为了一己之利在公司勾心斗角，拉帮结派的现象也很多嘛。”山间岚反驳道。
“可是最后的结果也还是推动了那个整体的目标嘛，公司的盈利额之类的。”五条悟一副绞尽脑汁只想到这一个词的样子。
“可是咒术界就不一样了诶。盈利只能算一个微不足道的目的，还有更多比这个重要得多的目标，而人们对于这些更加复杂和严肃的目标看法和做法都各不相同，很难达成共识，我也难以想象把所有人全都集中在这样一栋楼里，实现哪怕1%的意念合一。”
五条悟顿了顿，抬头又端详起了这座耸立如利剑一般直入天穹的建筑，玻璃反射的阳光在他银色的发尖舞动，在深刻的五官上投下一层薄薄的柔和的阴影。
“所以我宁愿高楼里只有我一人。”
“或者，我就是高楼本身。”
“再或者！五条先生可以当个超级会PUA的老板，精神控制你的员工们！”
山间岚看着男人稍显凝重的神色，加之这一听就好劳累疲惫的发言，不免想说点什么打趣缓和一下，而她也确实看见自己的这个小玩笑带来的效果。
五条悟愣了愣，但随即立马笑呵呵地像个小孩子一样拍着手叫嚷着“听上去也不错耶！”
然后她趁热打铁一般，脑袋在此刻突然滴溜溜转不停，好笑有趣的点子像焖爆米花似的劈里啪啦往外蹦跶。
“然后我可以当一个外卖员，给五条先生的大楼里送各种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
她在春日的暖阳下摇头晃脑，吹过来一阵风，少女盘在脑后的头发有一些松散的碎发掉落，在风里起伏晃动，手里抱着的一沓文件也发出纸张互相摩擦的沙沙声。
“如果五条先生说一些气人的话让我把食物打翻在衣服上，就得再额外送我一份！”
“哇，好狡猾哦山间小姐，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耍诈！”
“我看上去像那么奸诈的人吗！”
“不刚刚才吃了一个蛋糕一盆水果捞吗。”
“所以说！那是因为五条先生说了气人话啊！”
****
五条悟打开车门坐上伊地知的车时，已经离约定的时间过了一小时。
他大大咧咧地跨上车在后排上七歪八扭地倒着，然后向前排驾驶座的伊地知矫揉地埋怨着。
“唉呀伊地知，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商场按摩椅睡过了！”
“五条先生。”伊地知没有回头，伸手指着对面。
“我在这里停了一个小时了。”
后排探出一个毛绒绒的白脑袋，好奇地顺着伊地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对面是那张五条悟和山间岚刚刚坐着的椅子。
“……”
“……”
沉默在车内蔓延了几秒。
“哎呀不得了了！”
然后五条悟大叫大嚷起来。
“我出现梦游症了！怎么办啊！伊地知！好可怕！”
“……那要先去医院吗。”
“哎抱歉啦，为了补偿，一会儿的咒灵我一定花10秒钟就祓除怎么样啊！听上去不错吧！伊地知！”
伊地知叹了口气，对他后排吊儿郎当的老板没辙的样子。
“我知道了，五条先生，总而言之，请先系好安全带。”
无敌的咒术师也会乖乖遵守交通规则，将安全带咔哒一声锁进了卡扣，然后在汽车的发动声中撑着下巴，无所事事地看着窗外往后退去的街道，高楼和行人。
“伊地知先生想不想被我精神控制？”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请拜托绝对不要！”
“诶~~不要嘛，大福的话草莓味会比较好吃诶。”
身后传来一声拖长语调的男声。
“啊啊啊啊啊！”
山间岚吓得从长椅上蹦了起来，手里的咖啡差点甩出去，溅了几滴出来在她白裙子上泅开，转身就看见了身后的白毛笑得眯起了眼，像是恶作剧成功的猫。
“呜哇！好像每一次见山间小姐你都会被吓一跳呢！上次是跌下椅子，这次是跳起来，下一次会是什么呢！”
“下一次是呼你脸上的大耳巴子！五条先生！”
“哎~可是山间小姐忘了吗，大耳巴子和其他什么事物都碰不到我的诶。”五条悟语气欠扁地摸着下巴做出一副很困扰的样子看着眼前的女孩子更加张牙舞爪。
“这么可恶的吗！”
“对哦！超可恶！简直是太可恶了！恶魔一样的可恶！”
“你在骄傲个什么劲啊！”
五条悟低头看到了山间岚白色裙子上不小心溅上的咖啡，他指了指那泅开一圈的棕色印记，用意外的有些真诚的语气说道。
“抱歉啦，我请你吃蛋糕啦！”
山间岚低头看见了自己裙子上两个淡色的咖啡印，抬起头撅着嘴。
“那我可要吃最贵的那种双层蛋糕哦。”
男人大手一挥：“没问题！50层都没问题！”
“不，也没有那种蛋糕存在吧……”
反正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在微热的晚春季节喝了一口苦涩且莫名其妙热乎的碳烤咖啡后，山间岚以白裙子上沾两个很容易洗掉的咖啡渍换来了一个免费的华丽水果夹心双层蛋糕，怎么听都是她赚的一个交易。
她手里握着便利店给的塑料刀叉，在公司楼下的长椅上吃得津津有味，而蛋糕买单者给他自己买了一袋黄油土豆，边嚼边含糊不清的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宣称自己是全日本第二爱吃黄油土豆的人。
他们的身边围了一些鸽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俩手里的食物，随时准备一哄而上争抢的一般，鬼鬼祟祟地晃荡。
周中的正午时刻，因为午休时间街道上人流稍显密集，大家手里都各自拿着便利店买的三明治关东煮或是方便即食的午饭，散步在各处的长椅上大快朵颐。
“所以说起来，五条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嗯？我在这里等我的助理开车来接我去任务地点，可是对方竟然迟到了，超过分的诶，对不对！”
“是伊地知先生吗？”
“没错！我都忘了山间小姐是见过伊地知先生的。”
“对呀，在两年前的明尼！时间真的是飞逝呢！”
山间岚不禁回想起了伊地知一身西服在明尼的寒冬被冻得嘴唇乌青的样子，头上落满了雪花，站在车旁边恭敬又礼貌地向她鞠躬问好，一副超级专业又腌入味的打工人的形象和气质，没想到也会犯迟到这种错误吗？她舔着勺子上的奶油望着天空神游。
“山间小姐又为什么在这里啊。”
“我吗？”她有些讶异地转过头看着他，显然在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理所当然应该被知道的事，“我就在这栋楼上班呀！”
她抬手指了指两人面前的这栋大楼，有20来层楼高，窗玻璃反射着正午耀眼的阳光，让整座楼看上去比它本来要华丽，光芒万丈许多。
“这栋楼除了前几层的美食广场和饭店，其余楼层都是我们公司哦！厉害吧！”她有些骄傲地冲他吐了吐舌头。
“厉害耶。山间小姐工作的公司规模很大诶。”
“嘿嘿！我的部门在14层楼哦！如果你愿意数一数的话。”她抬手一层一层地点上去，嘴里发出微不可闻的数数声，因为仰着头对抗悬于头顶的太阳眯起了眼睛，阳光直直地投射进琥珀一样的淡色瞳孔中，比平时更加透明亮堂。
“五条先生，咒术界有公司，或者部门这种概念吗？”
“没有耶，毕竟咒术界对外依旧是保密的不为人知的存在，咒术师比起普通的上班族简直少得可怜，可用的资源屈指可数，所以只有一个叫作咒术协会的东西在管理。”
五条悟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
“说是管理，其实只是一堆迂腐又胆小的半截入土的高层在自己内部玩着权力游戏而已。超级无趣的。”
“听上去有种群体独权主义的压抑呢。”她小声地评价道。
“差不多吧！我真的很久没有接触过这种，一整座大楼都是同一个公司的员工的组织呢，每次亲眼看到还是会不自觉发出‘哇塞，真了不起’的感叹呢。”
了不起吗？
她有些懵懵地抬头又审视了一遍眼前伫立的高楼。
好像在她还没有开始工作之前，她也曾经觉得那一栋栋反射着日光的，高耸入云的玻璃大厦是何等高大威严，特别是在美国的几次纽约旅行，被淹没在钢筋森林里的她抬头努力从高楼的缝里找太阳，走在楼房之间似乎连风都吹不进来。
但是殊不知，组成这样一栋高大威严高楼的，只是平常如斯，每日奔波又随处可见的蝼蚁们。
“当你真正是在里面工作的一员就不会这么觉得了哦。”她说。
“你看周围这些深神色匆忙疲惫的人，再普通不过了吧，然而每一栋这种了不起的大厦里面，装的其实都是这些普通人而已。”
“如果这些楼房可以透明化，五条先生，你抬头看到的也只是在昂贵华丽的玻璃后面忙忙碌碌的凡人，在辛勤工作着，有可能还正在被上级骂得狗血淋头哦。”
“反正都是一副生活不易的样子啦！”
“不过山间小姐的上级听上去是个很不错的人嘛。”
“咦？”她没有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
“山~间~就~按~照~自~己~觉~得~正~确~的~去~做~就~行~了~。”
五条悟突然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下一秒夹着嗓子模仿起了清水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故意夸张地拉长，原本低沉的音色故意夹得尖细，听上去就让人抓耳挠腮，想抡起拳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到底偷听了多少！”
“哇哦，又跳起来了。好高！比刚刚还高！”
****
跳起来的后果就是，因为她又打翻了还没吃完的一小块蛋糕，又顺着她的裙子咕噜噜地滚了下去，山间岚又免费得到了一大杯的招牌水果捞。
“山间小姐不会是在故意套娃吧。”
就算带着眼罩也能感觉到那股怀疑，五条悟盯着山间岚捧着一个超大的纸质桶，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水果，混杂着晶莹剔透的西米和椰果。她用叉子叉起一大块哈密瓜送进嘴里满足地嚼着。
“五条先生不如闭上那开口就超气人的嘴试试呢。能省不少钱哦。”
“那不要。我钱多的是，我想看看你还能蹦多高。”
“……五条先生的无下限是一直开着的吗。”
“是哦。……哇，一副很失望的样子诶。”
她抬眼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午休还有15分钟就结束了，我差不多该上楼啦。”
“诶？好吧。山间小姐要回去当‘忙忙碌碌的凡人‘喽。”
“……说真的，五条先生，那么好的记忆力可以用在一些更有意义的事上哦。”
“山间小姐的忙忙碌碌就很有意义啊！你很喜欢自己的工作嘛，还为此拒绝了我的请求呢！”
“？所以是在记仇啊！”她瞪大了眼睛。
“哈哈哈，才没有，只是觉得，那天听山间小姐拒绝我的理由，包括刚刚偷~~听的你和老板的对话，让我觉得平凡人的忙碌也有厉害的一面。”
他又故意加重了“偷听”两字，嬉皮笑脸地看着正加快速度消灭水果的女孩子忙不佚地噎住，发不出反驳的声音而略显滑稽地睁大眼睛怒目而视，然后又因为嘴里还忙着咀嚼咽下水果，而发出的异常含混的话。
“腻害寨哪儿呢？”
“统一性吧。”
五条悟收敛起了一些笑意，伸出食指摩挲着下巴，思索着检索合适的字句。
“具体来说就是，这一栋楼里面那么多的人，作为一个整体，指定了一个目标就真的可以各司其职，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任务，朝同一个目的前进。这一点不觉得很棒吗。”
“也不全是吧。大部分人也只是在为自己每个月的工资打工而已，或者也是为了自己的职业规划和理想，并且为了一己之利在公司勾心斗角，拉帮结派的现象也很多嘛。”山间岚反驳道。
“可是最后的结果也还是推动了那个整体的目标嘛，公司的盈利额之类的。”五条悟一副绞尽脑汁只想到这一个词的样子。
“可是咒术界就不一样了诶。盈利只能算一个微不足道的目的，还有更多比这个重要得多的目标，而人们对于这些更加复杂和严肃的目标看法和做法都各不相同，很难达成共识，我也难以想象把所有人全都集中在这样一栋楼里，实现哪怕1%的意念合一。”
五条悟顿了顿，抬头又端详起了这座耸立如利剑一般直入天穹的建筑，玻璃反射的阳光在他银色的发尖舞动，在深刻的五官上投下一层薄薄的柔和的阴影。
“所以我宁愿高楼里只有我一人。”
“或者，我就是高楼本身。”
“再或者！五条先生可以当个超级会PUA的老板，精神控制你的员工们！”
山间岚看着男人稍显凝重的神色，加之这一听就好劳累疲惫的发言，不免想说点什么打趣缓和一下，而她也确实看见自己的这个小玩笑带来的效果。
五条悟愣了愣，但随即立马笑呵呵地像个小孩子一样拍着手叫嚷着“听上去也不错耶！”
然后她趁热打铁一般，脑袋在此刻突然滴溜溜转不停，好笑有趣的点子像焖爆米花似的劈里啪啦往外蹦跶。
“然后我可以当一个外卖员，给五条先生的大楼里送各种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
她在春日的暖阳下摇头晃脑，吹过来一阵风，少女盘在脑后的头发有一些松散的碎发掉落，在风里起伏晃动，手里抱着的一沓文件也发出纸张互相摩擦的沙沙声。
“如果五条先生说一些气人的话让我把食物打翻在衣服上，就得再额外送我一份！”
“哇，好狡猾哦山间小姐，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耍诈！”
“我看上去像那么奸诈的人吗！”
“不刚刚才吃了一个蛋糕一盆水果捞吗。”
“所以说！那是因为五条先生说了气人话啊！”
****
五条悟打开车门坐上伊地知的车时，已经离约定的时间过了一小时。
他大大咧咧地跨上车在后排上七歪八扭地倒着，然后向前排驾驶座的伊地知矫揉地埋怨着。
“唉呀伊地知，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商场按摩椅睡过了！”
“五条先生。”伊地知没有回头，伸手指着对面。
“我在这里停了一个小时了。”
后排探出一个毛绒绒的白脑袋，好奇地顺着伊地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对面是那张五条悟和山间岚刚刚坐着的椅子。
“……”
“……”
沉默在车内蔓延了几秒。
“哎呀不得了了！”
然后五条悟大叫大嚷起来。
“我出现梦游症了！怎么办啊！伊地知！好可怕！”
“……那要先去医院吗。”
“哎抱歉啦，为了补偿，一会儿的咒灵我一定花10秒钟就祓除怎么样啊！听上去不错吧！伊地知！”
伊地知叹了口气，对他后排吊儿郎当的老板没辙的样子。
“我知道了，五条先生，总而言之，请先系好安全带。”
无敌的咒术师也会乖乖遵守交通规则，将安全带咔哒一声锁进了卡扣，然后在汽车的发动声中撑着下巴，无所事事地看着窗外往后退去的街道，高楼和行人。
“伊地知先生想不想被我精神控制？”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请拜托绝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