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那是今年的春天结束，迎来闷热夏季的第一场雨。
而且还是暴雨天，乌云涌动，乌压压地在城市上空低低地翻滚过去，厚厚的云层后偶尔闪过一道煞白的亮光，随后一声闷闷的滚雷紧跟着蠢蠢欲动，仿佛在为不知何时会到来的一道酣畅淋漓的炸雷做着准备。
雨时大时小，却从未停止，一会儿劈里啪啦一会儿淅淅沥沥，路上的行人们打着透明的雨伞，整个世界像是被罩了一层不透光的帘布，堪堪可见，在这样极其压抑阴暗的光线中分辨着悬在空中的红绿灯，低着头加快脚步走向避雨处或目的地，溅起雾蒙蒙的水花。
这实在不适合作为新工作的第一天，加上还是周一，更是糟糕透顶。
山间岚无奈地看了看电脑下方的时间，距离七海建人的第一天的入职培训还有20分钟。
当初他签下offer之后定了半个月之后的今天，天气预报也通常只显示下一周的天气，那个时候要知道今天是这个鬼天气，肯定会换个别的日期的。
她在公司靠窗的用餐区吃着便利店买的早餐，边缘加了霜糖的蜂蜜吐司，配上一杯冰咖啡中和甜味，看着窗外被乌云笼罩，雨水浸染的城市。
因为下雨的缘故，车辆移动得都小心翼翼，街道上到处在堵车。刹车灯亮起的红光穿过水汽和雾，连成一片红彤彤的池塘似的，就算在14楼也能听到汽车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可是那些绵长的汽笛声除了增加旁人的烦躁感以外毫无作用。
而且或许是因为不受广大人们喜爱的阴雨天滋生太多或迟到或被淋湿的烦躁困扰，空气中，城市上空，楼层之间多了许多往来穿梭的“咒灵”。
她还是不习惯使用这个词，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也许是阴雨天的咒灵更多怨气聚集得更多，她觉得今天除了一些大概的轮廓之外她似乎还能看见更加具体的身体形状和构造，以及移动的方向和行进路线。
反正比以往更加清晰了一些。
虽然看上去就是一些很不妙的奇形怪状的东西就是了。
啊啊啊，阴雨天上班本来心情就压抑，还能看见怪异的飘来荡去的幽灵（“好像叫幽灵更顺口呢”她想着）一样的东西，她赶紧加快速度稀里呼噜的吃着吐司喝着咖啡，一边注意着有没有收到新的邮件。
如果七海建人因为天气和堵车的原因会晚到一会儿的话，她会对此毫不惊讶且深表理解。
可是也正如她预计的那样，她没有收到任何的邮件，七海建人准时地出现在了公司门口。
她出去接应他的时候，他正在将透明雨伞重新折叠得规规整整，一身米色的西装，蓝色的内衬，一条白色的领带在衬衣的正中间，头发看上去也干爽干练，除了裤脚不可避免地沾上一些水渍以外，全身上下一丝不苟地收拾得正式又得体。
有一种就算今天火山爆发也会按时出现的感觉。
她笑着迎上去。
“好久不见，七海先生，欢迎入职。”
“好久不见，山间小姐，今后请多指教。”
****
员工的入职培训虽然是她的工作内容之一，可是她也不过仅仅工作一个半月，因为七海是由她面试并且参与决策决定招进来的，清水的意思是让她跟完整个流程，不过整个入职培训还是由清水来进行。
两个稳重又干练的人交流起来效率极高，清水用简洁严谨的话迅速地介绍过了一遍公司基本的政策和员工保险之类的信息，介绍了销售部的几个经理和七海的直属上级，然后技术部门带过来了新电脑和起他设备，进行着测试检验。
而她站在一旁在笔记本上敲得劈里啪啦，记下整个培训过程中她之后需要代替清水的角色做的工作。怎么将冗长厚重的员工手册挑重点清晰扼要地阐明，又如何将新人自然而然地介绍给部门领导，引入话题，自然融入。
一切都还在学习曲线的前半部分，她埋头苦记苦学，完全没注意到两人已经移步到她面前。
“山间。”
“是。”
她抬头，看见清水正笑眯眯地站在她面前，一副对她认真工作的状态满意的样子，后面站着七海建人，正低着头查阅着员工手册，听见她回答后便抬起头来。
“你带七海先生逛一下公司熟悉一下吧。然后渡边他们定了对面的和食店，午饭打算带他见见销售部池袋分部的组员们，在中午之前结束就行。”
她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还有大概半小时左右。
“有什么需要特别介绍的东西吗？”
“嗯……没有，就带他看看会议室，面试间，会客厅，休息室，宴会大堂，健身房之类的吧。然后还有零食区，咖啡区这些山间你经常去的地方。”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在打趣她，清水直子冲她挤了挤眼。
“老板！我哪有！”
看到后面带着专注表情听着她们对话的七海建人，她急得声音高了几个度，忙不佚地摆着手。
清水笑着挥了挥手，无视她无奈的神情，蹬着高跟鞋走开了。
她合上了笔记本，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裙摆，然后对七海建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七海先生见笑了，不过说老实话，咖啡区和零食区的确很重要嘛。”
“的确如此。”
或许是觉得刚刚清水那一出意想不到的玩笑戏份让整个一板一眼的培训在最后变得稍微有些有趣了，西装革履的男人刚刚因为保持专注太久而严肃的脸稍显生动了些。
“很好！咖啡联盟！那就先从咖啡区和零食区开始吧！”
咖啡联盟？
七海建人跟上了自顾自地喊出了奇怪名字的女孩子，不过比起这个莫名其妙的“咖啡联盟”，他更加在意的，其实是女孩身上若有若无的薄弱咒力。
并不是很明显，却也像夏末的萤火虫忽闪忽明的光，断续却闪烁，能够被观测，却无法照亮周围任何。
****
七海建人。
前咒术师，在打杀残酷的咒术界带走自己的好友之后便毅然决然投入到了普通金融业。
对上一份工作的加班文化深恶痛绝，对只关心自己利益的上司不胜其烦，最近正成功跳槽到声誉和规模都不错的外企，试图远离狗屎一般的负荷劳动和沽名钓誉的前同事。
就目前第一天的情况来看，会互相开玩笑的上下级关系，和兴高采烈带着自己参观公司零食和咖啡区域的女孩子，都似乎昭告着他做了一个很明智的选择。
唯一让他有些心绪飘忽的，是眼前热情介绍着哪个口味的小熊软糖更好吃的女孩，身上那说强不强，但对于咒术师来说很轻易能够捕捉到的咒力。
如果说上次面试见面时，那股咒力属于稍微高于普通人但却勉强也可以忽视的程度，这一次的见面却已然是超过了一般人的咒力范畴。
只不过女孩本身却是一副烂漫得根本毫无自觉的样子。
咖啡区在靠窗边的位置，他抬眼望向外面依旧阴云滚滚，大雨如注的城市，漆黑的乌云压得那些楼房和天穹甚至只有一线之隔的缝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如果仅仅是有着咒力的少女，阴雨的天气，倒也不至于让他有些心神不宁，他们通过宽大的落地窗向外望过去的方向是西边，很神奇的没有什么过于高大的建筑物阻挡视野，一眼看去能眺到很远的地方，而视线的尽头处，有一股巨大浓烈到他难以忽视的，很不妙的凝聚的咒力。
估计又是什么大型的咒灵事件吧。
在这个天气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可是偏偏在他入职心仪工作的第一天，不只是天气，强烈咒灵气息的出现，甚至是接待入职的人身上都在往外冒着咒力。
简直也像某种恶劣的诅咒一般……
虽然往外冒着咒力的人根本毫无察觉也丝毫不在意地现在正在介绍牛奶和砂糖的比例是多少能做出最完美的咖啡。
“山间小姐，来贵司的时间长吗？”
“只比七海先生早两个月而已哦。而且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份工作哦。不折不扣的职场新人呢。”
“是今年刚毕业吗？”
“是的，今年3月左右研究生毕业的。”
“在东京的大学？”
“不是哦，是美国的学校。我在美国读了7年书哦。”
“很厉害呢。那是高中的时候就过去了吧？”
“对，然后就差不多一直待在那边，只回来过几次，每次也只待那么几个星期。”
那怪不得。
七海在心里有些许的了然。
咒灵和咒力，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基本集中在日本，国外的咒术师他只听说过一位，甚至可能不久的将来，咒术会成为仅存在于日本的资源，对于咒灵带来的毁坏和与之产生相抗衡的咒术师们非同寻常的力量，说不清楚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大部分咒术师都是高中时期接受系统的训练，这也是咒术高专面向的年龄段，在这之前自身的咒力处于自由生长的阶段，强弱不一，能否被自身觉察也不一定，如若没有从小的指引和训练，估计就像自我性格和认知形成的过程和阶段一样，算是某种正常生活之外的附着物。
而到了入学年龄，高层就会在全日本范围搜索一切天生具有咒力的潜在咒术师苗子，招入高专进行培训。
但是如果刚好在需要接受系统性培训的年龄去到一个几乎没有咒力存在的地方，且一待就是七年的话。
他目前还未接触过这种案例，无法断言环境是否会遏制咒力的生长，亦或是让人本身无法觉醒相应的能力。
不过不论拥有咒力与否，能否察觉，和自己做的选择其实并不是冲突的。
就像他就算是一级咒术师，也做出了退出咒术界，为早日退休去马来西亚的梦想成为了一个普通的打工人，他也目睹了太多中途退出的人们。
咒术世界本就高危和动荡，咒术师这个行业更是对自己的生命或许都无法掌控和预测，坚持下来的人要么有某种十年如一日的执念，要么就是天赋异禀的实力者。
好像也有因为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咒术师而生来就仿佛有了既定规划和轨道，没有选择的人，也有咒力中等，不上不下，将咒术师纯看作一个饭碗的人们。
总之，咒术师心里有目标，有在意的东西，有想要达成的愿望；或者完全稀里糊涂的混天度日，都是个人的选择。
就像山间岚明显热爱着她目前的选择一样。
正在热情细致地带他浏览公司的各种房间和设施。
“这边就是宴会大厅了。据说公司年会和表彰大会都会在这里举行，不过我也刚入职嘛，也还没参加过就是了。”
“这边是独立的单人面试间。虽然说是面时间，如果有不希望被打扰的会议，想要安静的环境也可以使用。”
“公司的食堂在5楼。但是因为公司位于市中心，周边的美食街和商业街都很多，很多人还是会选择去外面吃午饭。渡边经理今天预约的午饭餐厅就是大家常去的一家和食店。我也去过一两次，味道的确不错，并且方便快捷。比快餐健康，又比普通的饭店上菜更快。”
“健身房和咖啡厅都在一楼。一楼有一家罗森。啊，新出的碳烤榛子味咖啡很难喝哦。不过三明治很好吃。”
“哦对，如果有时候时间紧到连快餐都来不及吃，又不想吃便利店的冰冷三明治的话，公司对面有一家面包店我超级推荐哦。每天都有现烤的松软喷香的各种面包！”
“有法式的香肠芝士夹心面包吗？”
“诶？”
山间岚在带七海参观公司的全程中，七海建人给地反馈都是比较客套的“是吗”，“好的”，“很方便呢”这样的回应。
这种几乎是单方面的输出让她某种程度上更加熟练又顺畅地脑嘴分离，所以在面包店这个part突然对方问出了一个问题，让她一时之间愣了一下。
更别说这个问题具体到“香肠芝士”，还是被一个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西装平整干净，就连皮鞋也擦得锃亮反光的男人问出来的。
这种反差感打破了公式化的过场，透露出个人的爱好，让七海建人这个总是面无表情的西装男似乎也多了几分人情味。
“有的哦。”
“七海先生，喜欢面包吗？“
她回过头好奇地笑着问。
“算是吧。”他点了点头。
“那现在时间正好，刚好差不多要到午饭时间了，在去吃饭之前我带你去那家面包店看看？买个下午茶和点心什么的。”
“劳烦你了。”
“哪里哪里。”
而且还是暴雨天，乌云涌动，乌压压地在城市上空低低地翻滚过去，厚厚的云层后偶尔闪过一道煞白的亮光，随后一声闷闷的滚雷紧跟着蠢蠢欲动，仿佛在为不知何时会到来的一道酣畅淋漓的炸雷做着准备。
雨时大时小，却从未停止，一会儿劈里啪啦一会儿淅淅沥沥，路上的行人们打着透明的雨伞，整个世界像是被罩了一层不透光的帘布，堪堪可见，在这样极其压抑阴暗的光线中分辨着悬在空中的红绿灯，低着头加快脚步走向避雨处或目的地，溅起雾蒙蒙的水花。
这实在不适合作为新工作的第一天，加上还是周一，更是糟糕透顶。
山间岚无奈地看了看电脑下方的时间，距离七海建人的第一天的入职培训还有20分钟。
当初他签下offer之后定了半个月之后的今天，天气预报也通常只显示下一周的天气，那个时候要知道今天是这个鬼天气，肯定会换个别的日期的。
她在公司靠窗的用餐区吃着便利店买的早餐，边缘加了霜糖的蜂蜜吐司，配上一杯冰咖啡中和甜味，看着窗外被乌云笼罩，雨水浸染的城市。
因为下雨的缘故，车辆移动得都小心翼翼，街道上到处在堵车。刹车灯亮起的红光穿过水汽和雾，连成一片红彤彤的池塘似的，就算在14楼也能听到汽车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可是那些绵长的汽笛声除了增加旁人的烦躁感以外毫无作用。
而且或许是因为不受广大人们喜爱的阴雨天滋生太多或迟到或被淋湿的烦躁困扰，空气中，城市上空，楼层之间多了许多往来穿梭的“咒灵”。
她还是不习惯使用这个词，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也许是阴雨天的咒灵更多怨气聚集得更多，她觉得今天除了一些大概的轮廓之外她似乎还能看见更加具体的身体形状和构造，以及移动的方向和行进路线。
反正比以往更加清晰了一些。
虽然看上去就是一些很不妙的奇形怪状的东西就是了。
啊啊啊，阴雨天上班本来心情就压抑，还能看见怪异的飘来荡去的幽灵（“好像叫幽灵更顺口呢”她想着）一样的东西，她赶紧加快速度稀里呼噜的吃着吐司喝着咖啡，一边注意着有没有收到新的邮件。
如果七海建人因为天气和堵车的原因会晚到一会儿的话，她会对此毫不惊讶且深表理解。
可是也正如她预计的那样，她没有收到任何的邮件，七海建人准时地出现在了公司门口。
她出去接应他的时候，他正在将透明雨伞重新折叠得规规整整，一身米色的西装，蓝色的内衬，一条白色的领带在衬衣的正中间，头发看上去也干爽干练，除了裤脚不可避免地沾上一些水渍以外，全身上下一丝不苟地收拾得正式又得体。
有一种就算今天火山爆发也会按时出现的感觉。
她笑着迎上去。
“好久不见，七海先生，欢迎入职。”
“好久不见，山间小姐，今后请多指教。”
****
员工的入职培训虽然是她的工作内容之一，可是她也不过仅仅工作一个半月，因为七海是由她面试并且参与决策决定招进来的，清水的意思是让她跟完整个流程，不过整个入职培训还是由清水来进行。
两个稳重又干练的人交流起来效率极高，清水用简洁严谨的话迅速地介绍过了一遍公司基本的政策和员工保险之类的信息，介绍了销售部的几个经理和七海的直属上级，然后技术部门带过来了新电脑和起他设备，进行着测试检验。
而她站在一旁在笔记本上敲得劈里啪啦，记下整个培训过程中她之后需要代替清水的角色做的工作。怎么将冗长厚重的员工手册挑重点清晰扼要地阐明，又如何将新人自然而然地介绍给部门领导，引入话题，自然融入。
一切都还在学习曲线的前半部分，她埋头苦记苦学，完全没注意到两人已经移步到她面前。
“山间。”
“是。”
她抬头，看见清水正笑眯眯地站在她面前，一副对她认真工作的状态满意的样子，后面站着七海建人，正低着头查阅着员工手册，听见她回答后便抬起头来。
“你带七海先生逛一下公司熟悉一下吧。然后渡边他们定了对面的和食店，午饭打算带他见见销售部池袋分部的组员们，在中午之前结束就行。”
她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还有大概半小时左右。
“有什么需要特别介绍的东西吗？”
“嗯……没有，就带他看看会议室，面试间，会客厅，休息室，宴会大堂，健身房之类的吧。然后还有零食区，咖啡区这些山间你经常去的地方。”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在打趣她，清水直子冲她挤了挤眼。
“老板！我哪有！”
看到后面带着专注表情听着她们对话的七海建人，她急得声音高了几个度，忙不佚地摆着手。
清水笑着挥了挥手，无视她无奈的神情，蹬着高跟鞋走开了。
她合上了笔记本，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裙摆，然后对七海建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七海先生见笑了，不过说老实话，咖啡区和零食区的确很重要嘛。”
“的确如此。”
或许是觉得刚刚清水那一出意想不到的玩笑戏份让整个一板一眼的培训在最后变得稍微有些有趣了，西装革履的男人刚刚因为保持专注太久而严肃的脸稍显生动了些。
“很好！咖啡联盟！那就先从咖啡区和零食区开始吧！”
咖啡联盟？
七海建人跟上了自顾自地喊出了奇怪名字的女孩子，不过比起这个莫名其妙的“咖啡联盟”，他更加在意的，其实是女孩身上若有若无的薄弱咒力。
并不是很明显，却也像夏末的萤火虫忽闪忽明的光，断续却闪烁，能够被观测，却无法照亮周围任何。
****
七海建人。
前咒术师，在打杀残酷的咒术界带走自己的好友之后便毅然决然投入到了普通金融业。
对上一份工作的加班文化深恶痛绝，对只关心自己利益的上司不胜其烦，最近正成功跳槽到声誉和规模都不错的外企，试图远离狗屎一般的负荷劳动和沽名钓誉的前同事。
就目前第一天的情况来看，会互相开玩笑的上下级关系，和兴高采烈带着自己参观公司零食和咖啡区域的女孩子，都似乎昭告着他做了一个很明智的选择。
唯一让他有些心绪飘忽的，是眼前热情介绍着哪个口味的小熊软糖更好吃的女孩，身上那说强不强，但对于咒术师来说很轻易能够捕捉到的咒力。
如果说上次面试见面时，那股咒力属于稍微高于普通人但却勉强也可以忽视的程度，这一次的见面却已然是超过了一般人的咒力范畴。
只不过女孩本身却是一副烂漫得根本毫无自觉的样子。
咖啡区在靠窗边的位置，他抬眼望向外面依旧阴云滚滚，大雨如注的城市，漆黑的乌云压得那些楼房和天穹甚至只有一线之隔的缝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如果仅仅是有着咒力的少女，阴雨的天气，倒也不至于让他有些心神不宁，他们通过宽大的落地窗向外望过去的方向是西边，很神奇的没有什么过于高大的建筑物阻挡视野，一眼看去能眺到很远的地方，而视线的尽头处，有一股巨大浓烈到他难以忽视的，很不妙的凝聚的咒力。
估计又是什么大型的咒灵事件吧。
在这个天气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可是偏偏在他入职心仪工作的第一天，不只是天气，强烈咒灵气息的出现，甚至是接待入职的人身上都在往外冒着咒力。
简直也像某种恶劣的诅咒一般……
虽然往外冒着咒力的人根本毫无察觉也丝毫不在意地现在正在介绍牛奶和砂糖的比例是多少能做出最完美的咖啡。
“山间小姐，来贵司的时间长吗？”
“只比七海先生早两个月而已哦。而且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份工作哦。不折不扣的职场新人呢。”
“是今年刚毕业吗？”
“是的，今年3月左右研究生毕业的。”
“在东京的大学？”
“不是哦，是美国的学校。我在美国读了7年书哦。”
“很厉害呢。那是高中的时候就过去了吧？”
“对，然后就差不多一直待在那边，只回来过几次，每次也只待那么几个星期。”
那怪不得。
七海在心里有些许的了然。
咒灵和咒力，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基本集中在日本，国外的咒术师他只听说过一位，甚至可能不久的将来，咒术会成为仅存在于日本的资源，对于咒灵带来的毁坏和与之产生相抗衡的咒术师们非同寻常的力量，说不清楚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大部分咒术师都是高中时期接受系统的训练，这也是咒术高专面向的年龄段，在这之前自身的咒力处于自由生长的阶段，强弱不一，能否被自身觉察也不一定，如若没有从小的指引和训练，估计就像自我性格和认知形成的过程和阶段一样，算是某种正常生活之外的附着物。
而到了入学年龄，高层就会在全日本范围搜索一切天生具有咒力的潜在咒术师苗子，招入高专进行培训。
但是如果刚好在需要接受系统性培训的年龄去到一个几乎没有咒力存在的地方，且一待就是七年的话。
他目前还未接触过这种案例，无法断言环境是否会遏制咒力的生长，亦或是让人本身无法觉醒相应的能力。
不过不论拥有咒力与否，能否察觉，和自己做的选择其实并不是冲突的。
就像他就算是一级咒术师，也做出了退出咒术界，为早日退休去马来西亚的梦想成为了一个普通的打工人，他也目睹了太多中途退出的人们。
咒术世界本就高危和动荡，咒术师这个行业更是对自己的生命或许都无法掌控和预测，坚持下来的人要么有某种十年如一日的执念，要么就是天赋异禀的实力者。
好像也有因为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咒术师而生来就仿佛有了既定规划和轨道，没有选择的人，也有咒力中等，不上不下，将咒术师纯看作一个饭碗的人们。
总之，咒术师心里有目标，有在意的东西，有想要达成的愿望；或者完全稀里糊涂的混天度日，都是个人的选择。
就像山间岚明显热爱着她目前的选择一样。
正在热情细致地带他浏览公司的各种房间和设施。
“这边就是宴会大厅了。据说公司年会和表彰大会都会在这里举行，不过我也刚入职嘛，也还没参加过就是了。”
“这边是独立的单人面试间。虽然说是面时间，如果有不希望被打扰的会议，想要安静的环境也可以使用。”
“公司的食堂在5楼。但是因为公司位于市中心，周边的美食街和商业街都很多，很多人还是会选择去外面吃午饭。渡边经理今天预约的午饭餐厅就是大家常去的一家和食店。我也去过一两次，味道的确不错，并且方便快捷。比快餐健康，又比普通的饭店上菜更快。”
“健身房和咖啡厅都在一楼。一楼有一家罗森。啊，新出的碳烤榛子味咖啡很难喝哦。不过三明治很好吃。”
“哦对，如果有时候时间紧到连快餐都来不及吃，又不想吃便利店的冰冷三明治的话，公司对面有一家面包店我超级推荐哦。每天都有现烤的松软喷香的各种面包！”
“有法式的香肠芝士夹心面包吗？”
“诶？”
山间岚在带七海参观公司的全程中，七海建人给地反馈都是比较客套的“是吗”，“好的”，“很方便呢”这样的回应。
这种几乎是单方面的输出让她某种程度上更加熟练又顺畅地脑嘴分离，所以在面包店这个part突然对方问出了一个问题，让她一时之间愣了一下。
更别说这个问题具体到“香肠芝士”，还是被一个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西装平整干净，就连皮鞋也擦得锃亮反光的男人问出来的。
这种反差感打破了公式化的过场，透露出个人的爱好，让七海建人这个总是面无表情的西装男似乎也多了几分人情味。
“有的哦。”
“七海先生，喜欢面包吗？“
她回过头好奇地笑着问。
“算是吧。”他点了点头。
“那现在时间正好，刚好差不多要到午饭时间了，在去吃饭之前我带你去那家面包店看看？买个下午茶和点心什么的。”
“劳烦你了。”
“哪里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