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甜言蜜语吗?”他当时分明能感觉到她是发自内心的。

    “当然,你不会以为只有男人会甜言蜜语哄人吧?”沐绮恩浅浅勾唇。

    “你不是那样的人。”他不相信她只是虚情假意哄他而已。

    她不是爱花言巧语的人。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沐绮恩脸上瞬间蒙上层层寒意。

    他若了解她,当初就不会那么轻易听信别人,固执地认为她会做出伤害他性命的事,决绝地赶她走。

    现在想回头了?

    不要了就扫地出门,想要了就捡回来,他把她当什么了?!

    钟斐臣浑身一僵。

    他从未见过神色如此阴冷的她。

    她眼中的怒恨顷刻化作万道荆棘,一道道甩在他身上,鞭笞着他的心。

    那恨意之盛,好似即使他鲜血淋漓,她也毫不在乎。

    他微张了张口,又抿住,还想解释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沐绮恩眼风愈冷:“我记得我跟你说得很清楚,我要的感情里揉不得沙子。

    “你明明知道的,却还往我心窝里捅刀子,可见你有多厌恶我。”

    “那都不是真的,我跟她什么也没有……”钟斐臣无力地辩白。

    “不是真的更可恶!”沐绮恩眼圈微微泛红,“要是你真出轨了,我也认命了。

    “但你没有,你宁愿凭空捏造这种丑闻出来,就为了撵我走。

    “你让我和我家人沦为别人的笑柄,那种滋味有多难受你知道吗?”

    她刚离婚没几天,钟斐臣和庄彩蕙的绯闻就上了各大报纸头版,传得沸沸扬扬。

    当时她已经到了菀城,本来毫不知情,沐太太也打算瞒着她,是她打电话回家时沐泊伦一时气愤说漏了嘴。

    三个月后,她回泷城,原以为风波已经过去了,谁知商务酒会上碰到了一些熟人,个个都拿无比同情的眼光看她。

    她们站在她的立场指责钟斐臣的不忠,劝她想开些,说她值得更好的。

    等她一转身,却都在窃窃讥嘲。

    还有曾经与原主有过节的同学,更是当面嘲笑她是没用的弃妇。

    她当然不甘示弱噎了回去,可心里的难堪与痛楚仍是滚滚涌来,止也止不住。

    这全都是拜他所赐!

    “你怎么会知道?”她冷冷哼笑,“就算知道,也不在乎,不是吗?”

    钟斐臣胸间满满充斥着愧意。

    那段时间,上流圈子里对沐绮恩和沐家的闲言碎语他也听说了不少。

    他那时还无暇顾及她的感受,只觉得风言风语过不了多久便会散去,无需在意。

    “我没想到事情闹得那么大,是我没考虑后果。”他悬着心,有点不敢看她。

    “你没想到?这种豪门大少婚外情的八卦传得有多快你会想不到?”他居然能说出这种骗小孩子的理由,她气得发笑,“你就是不在乎!

    “别说的你很无辜似的!”

    钟斐臣手指紧紧抠着座椅垫,下唇抿得泛白。

    是啊,要不是他非逼她离婚,逼她离开,她又怎么会经历那些伤痛?

    这一切不都是他造成的吗?他有什么可辩驳的?

    沐绮恩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我本来都快忘了,你偏偏又来揭我的伤疤。

    “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还来找我,但我心里很清楚,那种经历我这辈子不想有第二次。”

    “不会了,绝没有第二次。”他急忙保证。

    她不为所动:“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你那样猜忌我,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肯相信我,现在不过才过了两年,难不成你就变得相信我了?

    “不会哪天听到外人一句挑拨,又担心我会害了你,要赶我走?”

    “我不是听别人挑拨才……”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是上辈子亲眼目睹过,而古成亮所说的又正好与他所亲历的相符,他才信了。

    但这种话她听了一定觉得可笑至极。

    沐绮恩扯扯红唇:“不是挑拨,那你是自己打心里怀疑我了?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还是那个我,一点儿也没变。”

    他低眸,轻叹:“你没变,我变了。”

    刚离婚那阵子,他不时会感觉怅然若失,可他那时还没认清自己的心。

    只觉得是突然少了个身边人,心理不适应,日子久了便好了。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心也一天比一天空虚。

    空洞洞的,还会隐隐作疼。

    大半年后,他终于承认,他想她。

    无时无刻不想她,身和心都在想。

    即便他知道将来某一天她会威胁到他的生命,他还是控制不住回想曾经有她陪伴的日子,那般美好。

    他希望她一直能陪在他身边。

    可骄傲的自尊心不容他主动向她低头。

    是母亲的一番话点醒了他。

    “你变没变,跟我没关系。我不想再重蹈覆辙。”沐绮恩推开车门,“该说的都说完了。

    “以后别再来了。

    “你要是还耍什么无赖招数逼我见你,那我也豁得出去。

    “到时候闹大了,谁也别想好!”

    她下了车,头也不回地阔步离去。

    钟斐臣怔怔望着她毅然决然的倩丽身影,心口狠狠一紧。

    而后是无尽的失落。

    又油然生出丝丝恐慌。

    真的没可能了吗?

    “她不肯原谅你?”安秋兰心里挂念,晚上拨了电话给钟斐臣,“你有没有跟她好好解释?

    “有没有说你离不开她,希望她回来?”

    “说了。”他说了,没有她,他生不如死,“可是我对她伤害抹不去,她不想再回头了。

    “以前我不信任她,现在她不相信我。”

    “那你想就这么算了?”安秋兰晓得儿子从没追过女孩,更没挽回过谁,稍一受挫,可能就要打退堂鼓了。

    “我当然不想就这么放弃。”钟斐臣迟疑了一瞬,“可她让我别再去找她了,说得很决绝。

    “要是继续下去,会不会让她更厌恶我?”

    他不想让她厌憎他。

    假若真没有一丝挽回的可能,他也希望再见面时,能像旧相识一般微笑着问候。

    安秋兰不知沐绮恩的真实想法,但同为女人,她想沐绮恩应该没那么快放下一段感情:“应该不会。

    “只要你真心真意对她好,好到足以抹去曾经带给她的伤痛,相信她会重新接纳你的。

    “当年你爸不顾流言蜚语也要陪在妈身边,妈一开始对他没有感情,怕耽误他,拒绝了他很多次。

    “可他从没退缩,还是一心一意照顾我,陪着我,慢慢治愈了我曾经受过的伤。

    “你如果也像你爸那样去做的话,有一天也一定能抹平绮恩心里的伤口。”

    钟斐臣听罢,深蹙的眉头轻轻舒展开来:“嗯。谢谢妈。”

    安秋兰笑道:“你可要加把劲啊,争取早日把我儿媳妇追回来。”

    “一定。”

    他不会退缩的。

    他记得沐绮恩说过她不好追。

    没关系,再难他也不怕。

    挂了电话,他去卫生间洗漱。

    一照镜子,他眉头又皱了起来。

    几天没刮胡子了,胡茬子都这么长了?

    头发也没打理,邋里邋遢,一脸颓丧,简直跟中年流浪汉没什么两样。

    就这样去见绮恩了?

    这哪是她喜欢的模样?

    她喜欢的是两三年前那样的自己啊。

    他赶忙从行李中找出剃须膏,开始仔仔细细刮胡子。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离婚时他说过不喜欢她,两年多来毫无交集,本该渐渐淡忘的,怎么又突然找过来了?

    沐绮恩端着一杯茶倚在窗户边遥望着对面街区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脑中黑洞洞一片,想不分明。

    算了,管他呢。

    他爱怎么想都不关她的事。

    她可不是他想扔就扔,想要就要的。

    收回目光,又饮了一口茶,一阵冰凉侵入喉咙,寒到心底。

    她把剩下的小半杯倒了,重新沏了半杯热的,暖暖胃。

    第二天傍晚,徐子霄如约来接沐绮恩。

    沐绮恩出了小区向徐子霄走去,不经意间瞥见了钟斐臣的车。

    钟斐臣见她出来,要下了车窗。

    她视线只停留了一秒,便转过脸,上了徐子霄的车。

    他们要去国贸大街看烟花,逛灯会。

    国贸大街是菀城最繁华的地带,街边有许多大排档和小吃店,每天晚上都人来人往,今晚元宵节更是人头攒动。

    结伴出来的人害怕走散了,都三三两两紧挨在一起。

    路过的小情侣要么手牵着手,要么紧搂着腰。

    望了望来来往往的人潮,徐子霄也顺势拉起沐绮恩的手: “别走散了。”

    沐绮恩浑身僵住,立在原地,下意识想要挣脱。

    她还不习惯与别的男人这么亲密。

    徐子霄握得略紧了些,瞟了瞟她身后的男人,低头在她耳畔轻声道:“你说过不会阻拦我。”

    她立刻懂了。

    钟斐臣就跟在他们后面不远,他是想帮她气钟斐臣,故意这样的。

    这便是他所说的他自己的方式。

    既然答应了,也不好食言,况且只是牵个手而已,也不代表有什么。

    她便放松了心弦,随他牵着手缓缓在人群中穿行。

    身后的人一步不停地跟着,眸色幽暗无比。

    花灯街人更多了。沐绮恩刚停下来仰头看了看,后背就猛地被人撞了一下:“啊!”

    “小心!”一道黑影闪了过来。

    “没事吧?”徐子霄用力拽住她胳膊,却见钟斐臣先一刻勾住了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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