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斐臣将沐绮恩整个人牢牢护在怀里,久违的拥抱令他不想松手。

    “没事。”沐绮恩一面回答徐子霄,一面站直身子,抬手推了推钟斐臣。

    可这男人还贪恋着她身上的馨香,舍不得放开。

    她挣脱不了,心里来气:“再不放,我喊人了啊!”

    街上人山人海的,她要大叫起来,别人会把他当成流氓的。

    钟斐臣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她。

    沐绮恩不想离他太近,快步往前走了。

    他想追上去,却被徐子霄拦下:“绮恩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何必还死缠烂打呢?

    “你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我只是想追回我心爱的女人,我怕谁笑话?”钟斐臣字字铿锵有力。

    “可她早已经不爱你了,你看不出来吗?”徐子霄脸上浮起薄怒,“她现在准备和我一起,开始新的生活。

    “你能不能放过她,别再来打扰她?”

    “和你一起?”钟斐臣有些疑心,“不可能,她根本不喜欢你这样的。”

    徐子霄怒气更甚:“怎么不可能?

    “如果不可能,她今天为什么来跟我约会?”

    钟斐臣俊眉深蹙。

    他们是在约会?

    是了,孤男寡女一起来看花灯,逛街,不是约会是什么?

    徐子霄见他黯然失落,不免得意。

    钟斐臣掩去心里的不悦,自我鼓劲:“只要她还没有明确选择你,我就还有机会和你公平竞争。”

    “公平竞争?”徐子霄呵笑一声,“你也不想想你当年闹离婚,害得绮恩和沐家受了多少嘲笑,害她多难过!

    “那么伤害她,还想要公平竞争?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钟斐臣心底的愧意再度漫过心头。

    那是他有生以来最悔恨的事。

    他无力辩驳。

    徐子霄乜斜着他:“你就别费心机了,没用的。

    “我已经找白龙寺老道长算过了,我和绮恩是命中注定的夫妻。

    “五年内,我们还会有一儿一女。

    “她只会是我的,你最好别再纠缠。

    “不然,别怪我不给你们钟家留面子。”

    钟斐臣脸上瞬间阴气沉沉:“你胡说什么?

    “那种老道士随便一说也能信?”

    说罢,他心里猛地一跳。

    几年前,他也信过道士解的卦。

    徐子霄轻哼:“信不信随你,方正你不管做什么都是白费。”

    “子霄!”沐绮恩走出去好一会儿,见徐子霄没跟上来,怕被人群冲散了,便回头唤他。

    徐子霄听见了,冲钟斐臣挑衅一笑,转身小跑过去:“来了!”

    钟斐臣呆立在原地。

    她只叫了徐子霄,没叫他。

    她是真的不在乎他了?

    凝望着那两人肩并肩,不时偏头对视亲密说笑的样子,钟斐臣心头醋意翻涌。

    双眸似被什么灼伤了般,他闭了闭眼,落寞离去。

    “他没跟上来。”徐子霄往后看了好几眼都没发现钟斐臣的影子,“应该是走了。”

    沐绮恩低头看着脚下的路,淡声:“不用管他。”

    徐子霄觑她一眼,嘴边飘过一抹快意。

    他就等她这句话。

    看完花灯往回走,街边大排档飘来令人垂涎的香味,沐绮恩在旁边一个摊位停了停。

    徐子霄见了,掏出钱夹:“想吃什么?”

    咖喱鱼蛋、钵仔糕、炸鱿鱼须……

    这些都是沐绮恩平时常吃的,不知怎么,这会儿看着却没什么食欲:“不了。

    “我有点累,想回去了。”

    “好,我送你。”

    轿车行驶在夜幕下,开着窗,沐绮恩倚在窗边遥望着灯火斑斓的街头,目光空寂。

    耳边传来徐子霄的呼唤:“绮恩,绮恩!”

    “啊,怎么了?”沐绮恩猛然醒神。

    “到了。”

    “哦。”她以为还在等红灯。

    徐子霄心下有些失落。

    她一路上都在心不在焉,没跟他说过几句话,很可能是因为钟斐臣。

    “还在想他?”徐子霄看着她双眸。

    沐绮恩顿了顿:“……没有。”

    “你不擅长说谎。”他淡笑了一下。

    她有点窘,还好他没有多说,帮她开了车门:“回去早点休息。”

    “嗯,你路上小心。”

    望着她向宿舍楼大门走去,徐子霄双手不由捏紧了方向盘。

    她会和钟斐臣复婚吗?

    不会的,她只能是他徐子霄的妻子,老道长算的卦从没错过。

    可万一呢?

    不行,他不能麻痹大意。

    必须先下手为强,不能给他们任何复婚的机会。

    沐绮恩来到大门口,正要从包里拿钥匙,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她惊愕抬眸,撞上钟斐臣幽沉的目光。

    吓了一大跳,她用力抽开手,不想理他。

    他再次捉住,索性将她扣入怀里,牢牢搂着。

    “不要拉拉扯扯的。”她瞥了瞥夜色中陆续回宿舍的人。

    “你答应我好好听我说话,我就放手。”他固执地搂得更紧。

    怎么变得无赖了?

    她有点气闷,但又挣脱不了,只好顺着他,被他搂着一起去了旁边大樟树下的阴暗处。

    “你和徐子霄真的在约会?”他不相信徐子霄的一面之词,一定要听她亲口证实才死心。

    沐绮恩微愣。

    谁说他们在约会?

    子霄跟他说的?是为了替她出气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我好像没必要跟你解释。”她眼帘低垂,昏暗中看不清表情。

    “到底是不是?”他双掌不自觉扣紧了她纤软的手腕,捏得她发疼。

    她不由恼了,冲口而出:“是又怎样?!

    “你管得着吗?”

    他眼底浮起层层痛意,怔了一怔,自嘲地咧了咧嘴,松开了手:“我知道了。”

    是啊,他现在还有什么资格管她?

    她即使答应了徐子霄的追求也是正常的,只要她愿意。

    他凭什么质问她?

    是他把她无情推开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淡黄的路灯下,他拖着沉重的步子默默向前,身后落下一道孤寂的长影。

    沐绮恩莫名觉得有点冷,下意识抱住自己双臂。

    刚刚那两声反驳令她倍感痛快,说出口时,看见他全身僵直,她觉得无比解气。

    可不知为何,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暗夜里,她心间又忽然似有小石块梗着一般,不大舒服。

    怎么,这就开始心疼他了?

    她斥责自己,沐绮恩,你清醒点!

    你忘了当初他赶你走逼你离婚,害得你和家人受了多少嘲笑?

    忘了那些流言蜚语是怎么中伤你的?

    忘了他多么冷漠不顾夫妻情分,多么不顾及你的感受了?

    往事潮涌而来,湮灭了她才刚萌发的点点不应有的心软。

    也许是她态度太决绝,一再泼冰水浇灭了他的希望,之后几日,沐绮恩都没再见过钟斐臣。

    很好,本就该这样回到各自的轨道不是吗?

    她深吸一口气,重重吐了出来。

    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总觉得心里不太畅快。

    心情不好也就算了,偏偏这日回泷城总部开会时还得知了一件糟心事:

    新款护肤套装刚上市不久,最近市面上便出现了大量仿品。

    那些冒牌货的包装和色泽质感跟正品一模一样,消费者肉眼几乎看不出差别。

    很多买到假货的顾客用过之后,效果不好,纷纷抱怨星妮厂商无良,有人还投诉到了工商局,已严重影响到了品牌口碑。

    会议室里,沐绮恩拿着销售部搜集到的几样高仿品与正品包装仔细对比了一下,居然连防伪标都能以假乱真,便问包材部部长:“我们的防伪标识工艺还能不能再提高一些?”

    包材部长道:“我们用的是西元的工艺,已经是我们目前现有的最高水平了。

    “同行其他品牌也基本都用的这种标识。”

    沐绮恩低眉沉吟,她对这个时代的防伪工艺不太了解,也不知新的防伪技术还要多久才出现。

    商议过后,崇秀琢总结:“目前就按销售和售后部提的方案去做。

    “在新的防伪技术出来之前,我们要加大宣传力度,呼吁顾客从正规渠道购买。

    “今天就先到这里,没别的问题就散会吧。

    “沐经理跟我到办公室去一下。”

    沐绮恩收好笔记簿和资料随她来到办公室,关上门。

    崇秀琢走到旁边茶水区,微笑着问:“要咖啡还是茶?”

    “茶。”

    崇秀琢给她泡了一杯花茶,自己冲了一杯咖啡,与她在沙发上相对而坐:“听说斐臣去菀城找你了?”

    沐绮恩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稍稍讶异了一瞬:“嗯。”

    崇秀琢往咖啡里加了一勺糖,一边缓缓搅动,一边看着她:“你们还有可能重新在一起吗?”

    沐绮恩垂眼看着茶水,淡淡道:“暂时没考虑过。”

    崇秀琢点点头,正色道:“他现在是我们星妮的新股东,以后有些重要场合免不了会和你一起出面,你这边应该没问题吧?”

    沐绮恩诧异地抬眸。

    股东?

    他怎么会成了星妮的股东?

    崇秀琢解释道:“你也知道,西元集团里面还有不少迟家的势力。

    “我现在还没有绝对控制权,有些重大决策推行起来阻力很大。我不能再拖延了,必需尽快把他们都挤出去。”

    去年初开始,她就不断在联系钟家和钟斐臣,想通过与他们合作融资,对西元集团进行管理层收购,进而完全掌控集团所有权。

    “因为我哥的关系,斐臣之前一直不同意。”崇秀琢挑眉道,“不过三天前他突然同意了,还提出要同时入股星妮。

    “我想,肯定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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