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邢氏向来有些木讷，这会儿实在是有些没想通，刚刚不是在说姑太太贾敏有喜么？怎么就变成了二房的贾珠要去姑苏了？
邢氏也不懂王如意为何要让贾珠去姑苏，只是她想到之前贾赦老在她耳边念叨，说什么让她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多盯着点王如意，可不能叫二房再往老太太那儿捞东西了。
还叫邢氏要多在老太太跟前提一提贾琏和迎春，总不能叫二房那几个小崽子一直在老太太跟前出风头。
邢氏不懂，但邢氏知道老太太那儿的好东西多，不能叫二房都拿了去。
于是，邢氏插嘴道，“那不如叫我们琏儿也跟着去呢。”
“琏儿？”王如意诧异地看了邢氏一眼。
邢氏以为王如意这是不想叫贾琏去，想着让贾珠一个人占贾敏那儿的便宜呢。这下邢氏越发要提议让贾琏跟着去了，邢氏旁的不懂，却也知道，贾敏那儿好东西多得是，漏个一点半点出来，虽不是她的，但那也是他们大房占了便宜了。
“怎么，珠儿是姑太太的侄儿，我们琏儿也是，”邢氏斜着看了王如意一眼说道，“万一，姑太太也想念着我们琏儿呢。”
很棒，这个理由十分充分，邢氏在心里鼓励了一下自己。
贾母听这话就知道是邢氏自己又出了昏招，也不跟她解释，只说道，“琏儿不能去。”
又数落邢氏道，“你有这空闲，到不如多看顾着点迎春，若是个小姑娘都看顾不好，倒不如送到我跟前来养着。”
迎春是贾赦的庶女，她的姨娘又在生迎春的时候就难产去了。
原本，贾母是想着邢氏膝下没有子女，也难免孤寂，便放手只叫邢氏看顾着迎春。若是将来母女处得好，也可以把迎春记在邢氏名下，这对迎春来说，也是一份出路，邢氏好歹也有个女儿养着。
可偏偏，邢氏对迎春这个便宜女儿实在是不怎么上心，连贾母这儿都不免听到些邢氏苛待庶女的风声。
提起迎春，邢氏也有些心虚，到底是不敢再多纠缠，只小声道，“老太太也忒偏心了些。”
邢氏自以为小声，但声音却也不算小。贾母也没到七老八十的年纪，哪里能没听到。
贾母甚至都懒得跟邢氏这个蠢人生气，只吩咐鸳鸯道，“把你们大老爷和二老爷请来。”
邢氏一听说要把贾赦喊来，到底是有些慌了，也不敢再说话，只垂手站在边上。
这不叫贾琏跟着去，倒真不是贾母偏心，而是贾琏他就不适合去。
首先，贾珠去了，林如海能指点他读书，也好叫贾珠能在科举上头有些进益。但贾琏却是满府公认的不爱读书，到如今连四书五经都没囫囵读上一遍呢，将贾琏送到林如海跟前去特训，那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林如海也不是神仙，又没有把朽木点成天才的本事。
更何况，贾琏与贾珠不同，贾琏将来是有爵位能继承的，所以家里也更希望贾琏能走勋爵的路子，最好能继承贾代善当年在武勋中的人脉。
其次，贾琏如今不过七岁。若说贾珠是半大小子，那贾琏就只能还算是个孩子了。这么一个孩子，家里哪里能放他在没有长辈同行的情况下出远门。
更不用说，贾琏是贾赦如今唯一的儿子，大房曾经已经夭折过一个聪明伶俐的嫡长子了，贾琏自然是更得养得精细，又如何能放心他出去。
“邢氏糊涂，琏儿还小，自是不能出门，”贾赦来了之后皱着眉说道，“老太太不必理会他。”
邢氏在贾母面前还敢胡言乱语几句，但在贾赦跟前却是跟耗子见了猫似得，哪里还敢再言语，只缩着脖子不敢再说话。
贾赦虽说如今看着混不吝，可当年也是贾代善当继承人培养起来的该有的眼见还都是有的。
“咱们妹夫是皇帝老爷都夸过的好学问，珠儿若是能得他的几分教导，那是珠儿的福气，也是咱们家的福气。”贾赦说道，“把珠儿送到林如海跟前去教育倒是好事。”
贾珠打小就性子沉静，又自幼读书，如今这年纪送到林如海跟前读书，正是能学到东西的时候。
至于贾琏，哪怕是亲儿子，贾赦也不得不说一句，那小子真不是读书的料子。
贾赦虽然对贾母偏心二房，贾政夫妻又住了荣国府的正院有意见，恨不得每日都得拿出来说上一说。
但对侄儿侄女们却是一视同仁的，更不用说贾珠若是真能读出个前程来，对荣国府也是好事。
贾政却是有些犹豫，只说道，“如今珠儿在家里，儿子和学里的先生倒也还能教他。”
贾政自己没考中过功名，一心想在长子身上实现自己的抱负，把贾珠教成进士及第，才能凸显出他的才华来。这哪里愿意就把已经快养成了的苗子，送给别人去收菜。
贾赦跟贾政对上了半辈子，哪里看不出贾政的不愿意。正好，贾政不想让贾珠去姑苏，那他就更加要贾珠去，贾赦就是这么个反骨仔。
“二弟你这话就不对了，”贾赦斜着眼看向贾政道，“我虽然读书不好，但却也知道你和学里那些先生全加在一起，哪个能比得上咱们妹夫的？”
贾政最忌讳别人说他学问不好，但偏偏贾赦这话又实在是难以反驳，林如海那是探花，还是年少探花，这有几个比得过的。贾政涨红了脸，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老大，你少说几句。”贾母到底是心疼小儿子，出声说道。
贾母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贾赦早就习惯了，甚至还能叫嚷出来，“老太太也忒偏心了些，我又没说错话，老二那学问确实比不上林海啊。”
但贾赦到底还是知道自己的最终的目的，只抱怨了一句贾母，又转头摆出一副长兄的架势说道，“老二啊，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但为了孩子前程的事儿，这不是咱们当长辈的说舍不舍得的事。”
“咱们妹夫到底是前科探花，但凡珠儿得点妹夫的指点，将来进士及第，甚至跟妹夫似得中个探花，那可是光耀门楣的大好事，咱们可不能耽搁了孩子。但凡耽误了，我们兄弟就就没脸下去见咱们家祖宗了。”
“哎，也就是琏儿不争气，要不然我也准把他送到妹夫跟前去读书，”贾赦作出一副惋惜的样子，“也就是咱死去的爹眼光好，给咱们挑了这么个好妹夫，别人家想读书，那都没这机会。”
贾赦这话不知道有没有打动贾政，但到底是打动了贾母，贾母还是最后拍了板子，说道，“就叫珠儿先去他姑姑姑父家住上一段时日，正好也替我老婆子去看看他姑姑去。”
替贾母去探望贾敏这个由头一出，打着长辈的旗号，连贾政都不好再说其他。
“那就这么定了呗，过几日叫珠儿跟着林家的人一道去姑苏吧。”贾赦原本也不愿多管，为了跟贾政对着干，这才不遗余力地促成此事。
如今既然已经恶心了贾政了，贾赦自然是不愿意再掺和。
王如意却是出声说道，“珠儿怕是要在林妹夫家住上一些时日，虽是亲姑父姑妈家，可咱们也总不好叫妹妹白给咱们养孩子。”
贾母原本是没想到这层上去，但听到王如意这说法，她倒也是赞同，只说道，“是不能叫你妹妹凭白给咱们养孩子。”
“我想着，先让珠儿带1500两银子去，算作珠儿今年的嚼用，老太太您看如何？”王如意乘机说道。
一听说要1500两，原本跟鹌鹑似得邢氏立马要站出来说话。
邢氏这个做大太太的每个月的月例也不过就是二十两银子，再加上吃得穿得，每年都用不了500两。
怎么二房的孩子就这么金贵，不过是去姑妈家小住，就得1500两银子？
只是，邢氏还没站出来，贾赦却是先开口说道，“凑成2000两吧，老二家的也别小气，光是林海那学问，咱们给的束脩就得这个价。”
邢氏向来是畏贾赦如虎，贾赦都发话了，邢氏哪里还敢多言。
“那就2000两吧，咱们家也不是出不起这个银子，可不能叫你们妹妹吃亏，不然我可不依。”贾母打趣道。
说笑完，贾母这才又说道，“老二媳妇，这段日子你怕是要辛苦些，珠儿的东西你盯着人好好收拾，可不能叫孩子短缺了什么，还有咱们家给你妹妹的礼，可也不能马虎了。”
邢氏倒是想说自己不怕辛苦，也想分担一块活，只是他甚至都还没开口，王如意就笑着说道，“老太太放心，都是惯做的事儿，哪里能马虎了。”
邢氏也知道轮不到她，索性就眼不见为净，跟着贾赦一道离开了。
贾母又交代了王如意许多，这才放王如意和贾政离开。
贾政对贾珠要去姑苏的事情实在是心里有些不痛快，但他这点不痛快又实在是难以启齿。如今贾政又跟王如意的关系实在不睦，两人出了荣庆堂。
贾政只丢下一句，“叫珠儿去了姑苏也得跟着他姑父好好读书，不然仔细他的皮。”便背着手走了。
邢氏也不懂王如意为何要让贾珠去姑苏，只是她想到之前贾赦老在她耳边念叨，说什么让她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多盯着点王如意，可不能叫二房再往老太太那儿捞东西了。
还叫邢氏要多在老太太跟前提一提贾琏和迎春，总不能叫二房那几个小崽子一直在老太太跟前出风头。
邢氏不懂，但邢氏知道老太太那儿的好东西多，不能叫二房都拿了去。
于是，邢氏插嘴道，“那不如叫我们琏儿也跟着去呢。”
“琏儿？”王如意诧异地看了邢氏一眼。
邢氏以为王如意这是不想叫贾琏去，想着让贾珠一个人占贾敏那儿的便宜呢。这下邢氏越发要提议让贾琏跟着去了，邢氏旁的不懂，却也知道，贾敏那儿好东西多得是，漏个一点半点出来，虽不是她的，但那也是他们大房占了便宜了。
“怎么，珠儿是姑太太的侄儿，我们琏儿也是，”邢氏斜着看了王如意一眼说道，“万一，姑太太也想念着我们琏儿呢。”
很棒，这个理由十分充分，邢氏在心里鼓励了一下自己。
贾母听这话就知道是邢氏自己又出了昏招，也不跟她解释，只说道，“琏儿不能去。”
又数落邢氏道，“你有这空闲，到不如多看顾着点迎春，若是个小姑娘都看顾不好，倒不如送到我跟前来养着。”
迎春是贾赦的庶女，她的姨娘又在生迎春的时候就难产去了。
原本，贾母是想着邢氏膝下没有子女，也难免孤寂，便放手只叫邢氏看顾着迎春。若是将来母女处得好，也可以把迎春记在邢氏名下，这对迎春来说，也是一份出路，邢氏好歹也有个女儿养着。
可偏偏，邢氏对迎春这个便宜女儿实在是不怎么上心，连贾母这儿都不免听到些邢氏苛待庶女的风声。
提起迎春，邢氏也有些心虚，到底是不敢再多纠缠，只小声道，“老太太也忒偏心了些。”
邢氏自以为小声，但声音却也不算小。贾母也没到七老八十的年纪，哪里能没听到。
贾母甚至都懒得跟邢氏这个蠢人生气，只吩咐鸳鸯道，“把你们大老爷和二老爷请来。”
邢氏一听说要把贾赦喊来，到底是有些慌了，也不敢再说话，只垂手站在边上。
这不叫贾琏跟着去，倒真不是贾母偏心，而是贾琏他就不适合去。
首先，贾珠去了，林如海能指点他读书，也好叫贾珠能在科举上头有些进益。但贾琏却是满府公认的不爱读书，到如今连四书五经都没囫囵读上一遍呢，将贾琏送到林如海跟前去特训，那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林如海也不是神仙，又没有把朽木点成天才的本事。
更何况，贾琏与贾珠不同，贾琏将来是有爵位能继承的，所以家里也更希望贾琏能走勋爵的路子，最好能继承贾代善当年在武勋中的人脉。
其次，贾琏如今不过七岁。若说贾珠是半大小子，那贾琏就只能还算是个孩子了。这么一个孩子，家里哪里能放他在没有长辈同行的情况下出远门。
更不用说，贾琏是贾赦如今唯一的儿子，大房曾经已经夭折过一个聪明伶俐的嫡长子了，贾琏自然是更得养得精细，又如何能放心他出去。
“邢氏糊涂，琏儿还小，自是不能出门，”贾赦来了之后皱着眉说道，“老太太不必理会他。”
邢氏在贾母面前还敢胡言乱语几句，但在贾赦跟前却是跟耗子见了猫似得，哪里还敢再言语，只缩着脖子不敢再说话。
贾赦虽说如今看着混不吝，可当年也是贾代善当继承人培养起来的该有的眼见还都是有的。
“咱们妹夫是皇帝老爷都夸过的好学问，珠儿若是能得他的几分教导，那是珠儿的福气，也是咱们家的福气。”贾赦说道，“把珠儿送到林如海跟前去教育倒是好事。”
贾珠打小就性子沉静，又自幼读书，如今这年纪送到林如海跟前读书，正是能学到东西的时候。
至于贾琏，哪怕是亲儿子，贾赦也不得不说一句，那小子真不是读书的料子。
贾赦虽然对贾母偏心二房，贾政夫妻又住了荣国府的正院有意见，恨不得每日都得拿出来说上一说。
但对侄儿侄女们却是一视同仁的，更不用说贾珠若是真能读出个前程来，对荣国府也是好事。
贾政却是有些犹豫，只说道，“如今珠儿在家里，儿子和学里的先生倒也还能教他。”
贾政自己没考中过功名，一心想在长子身上实现自己的抱负，把贾珠教成进士及第，才能凸显出他的才华来。这哪里愿意就把已经快养成了的苗子，送给别人去收菜。
贾赦跟贾政对上了半辈子，哪里看不出贾政的不愿意。正好，贾政不想让贾珠去姑苏，那他就更加要贾珠去，贾赦就是这么个反骨仔。
“二弟你这话就不对了，”贾赦斜着眼看向贾政道，“我虽然读书不好，但却也知道你和学里那些先生全加在一起，哪个能比得上咱们妹夫的？”
贾政最忌讳别人说他学问不好，但偏偏贾赦这话又实在是难以反驳，林如海那是探花，还是年少探花，这有几个比得过的。贾政涨红了脸，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老大，你少说几句。”贾母到底是心疼小儿子，出声说道。
贾母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贾赦早就习惯了，甚至还能叫嚷出来，“老太太也忒偏心了些，我又没说错话，老二那学问确实比不上林海啊。”
但贾赦到底还是知道自己的最终的目的，只抱怨了一句贾母，又转头摆出一副长兄的架势说道，“老二啊，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但为了孩子前程的事儿，这不是咱们当长辈的说舍不舍得的事。”
“咱们妹夫到底是前科探花，但凡珠儿得点妹夫的指点，将来进士及第，甚至跟妹夫似得中个探花，那可是光耀门楣的大好事，咱们可不能耽搁了孩子。但凡耽误了，我们兄弟就就没脸下去见咱们家祖宗了。”
“哎，也就是琏儿不争气，要不然我也准把他送到妹夫跟前去读书，”贾赦作出一副惋惜的样子，“也就是咱死去的爹眼光好，给咱们挑了这么个好妹夫，别人家想读书，那都没这机会。”
贾赦这话不知道有没有打动贾政，但到底是打动了贾母，贾母还是最后拍了板子，说道，“就叫珠儿先去他姑姑姑父家住上一段时日，正好也替我老婆子去看看他姑姑去。”
替贾母去探望贾敏这个由头一出，打着长辈的旗号，连贾政都不好再说其他。
“那就这么定了呗，过几日叫珠儿跟着林家的人一道去姑苏吧。”贾赦原本也不愿多管，为了跟贾政对着干，这才不遗余力地促成此事。
如今既然已经恶心了贾政了，贾赦自然是不愿意再掺和。
王如意却是出声说道，“珠儿怕是要在林妹夫家住上一些时日，虽是亲姑父姑妈家，可咱们也总不好叫妹妹白给咱们养孩子。”
贾母原本是没想到这层上去，但听到王如意这说法，她倒也是赞同，只说道，“是不能叫你妹妹凭白给咱们养孩子。”
“我想着，先让珠儿带1500两银子去，算作珠儿今年的嚼用，老太太您看如何？”王如意乘机说道。
一听说要1500两，原本跟鹌鹑似得邢氏立马要站出来说话。
邢氏这个做大太太的每个月的月例也不过就是二十两银子，再加上吃得穿得，每年都用不了500两。
怎么二房的孩子就这么金贵，不过是去姑妈家小住，就得1500两银子？
只是，邢氏还没站出来，贾赦却是先开口说道，“凑成2000两吧，老二家的也别小气，光是林海那学问，咱们给的束脩就得这个价。”
邢氏向来是畏贾赦如虎，贾赦都发话了，邢氏哪里还敢多言。
“那就2000两吧，咱们家也不是出不起这个银子，可不能叫你们妹妹吃亏，不然我可不依。”贾母打趣道。
说笑完，贾母这才又说道，“老二媳妇，这段日子你怕是要辛苦些，珠儿的东西你盯着人好好收拾，可不能叫孩子短缺了什么，还有咱们家给你妹妹的礼，可也不能马虎了。”
邢氏倒是想说自己不怕辛苦，也想分担一块活，只是他甚至都还没开口，王如意就笑着说道，“老太太放心，都是惯做的事儿，哪里能马虎了。”
邢氏也知道轮不到她，索性就眼不见为净，跟着贾赦一道离开了。
贾母又交代了王如意许多，这才放王如意和贾政离开。
贾政对贾珠要去姑苏的事情实在是心里有些不痛快，但他这点不痛快又实在是难以启齿。如今贾政又跟王如意的关系实在不睦，两人出了荣庆堂。
贾政只丢下一句，“叫珠儿去了姑苏也得跟着他姑父好好读书，不然仔细他的皮。”便背着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