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老二啊，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外头得罪了什么人？”贾母听说贾政外放，还是去幽州的第一反应就是贾政得罪了人。
也是如今家里败落了，若是贾代善在的时候，哪里敢有人把贾政弄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如今贾政还在外面肆意得罪人，贾母这般想着，越发觉得无力了几分。
“哪里是得罪了人，这是内兄特意给我谋的职位。”贾政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内兄？王子腾？贾母朝着王如意看去。
王如意只管作出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来，“我二哥？二哥这是糊涂了不成？怎么给老爷谋了这么个缺？”
王如意听到王子腾给贾政谋的是个学政，在心里都快笑疯了，叫一个屡试不第的人去做学政？王如意觉得自家兄长是懂怎么嘲讽人的。
到时候不知道谁教导谁呢？
贾政却是一副感动的模样，“内兄替我打算颇多，老太太不知道，那幽州虽然偏远，可到底是个州府，想来也不会太差。更何况，学政这个位置又是顶顶清贵不说，您瞧瞧，只是外放出去，我就升了半品。”
“等日后，我外放回来，内兄说再替我疏通疏通，到时候就是从四品了。”
总所周知，五品和四品之间，天然又一道坎。贾政想想将来自己穿云雁补子的官服，心里就是一阵火热。
学政只是贾政不可言说的心动，所以他只拿能升官做幌子。
但这个幌子实在是也拿捏了贾母的心理。
荣国府，或者说整个贾家，如今实在是没几个能拿得出手的人物，连个能上朝的都没有，这就导致了整个贾家都消息落后，还得靠着亲戚们才知道点朝堂的动向。
哪怕荣国府还有贾代善的余荫，这没消息来源，也实在是太被动了些，贾家早晚要慢慢败落下去的。
但若是贾政能升到个四品，哪怕只是从四品，好歹也能上朝了。再由亲戚们帮衬着，若干年以后，混到个三品也不是没可能。
更何况这还是去做学政的。将来整个幽州府出来的学子，都天然地跟贾政有香火情。这不仅仅是贾政个人的资本，对要走科举贾珠和宝玉来说，都有十分的益处。
这看起来确实只是叫贾政去幽州吃点苦，就可以全家收益的大好事。
当然，这也不算受苦。
幽州好歹是府城所在之地，条件想来也不算特别艰苦。贾政又是去当学政的，正如贾政所说，顶顶清贵的职位。
“所以，你知道亲戚们的好处了？”贾母敲打贾政道，“你那些姨娘小妾们，哪个能给你这样的助力？”
贾母对赵姨娘有天生的不喜，甚至贾母认为，那日贾政要去掐死宝玉都是赵姨娘那个狐媚子撺掇的。
“是是是，我这些日子跟太太摆脸色，是我的不是，太太原谅我则个。”贾政对着王如意装腔作势地作揖道。
“都是一家人，我哥哥自然也是盼着老爷能更进一步的，在朝堂上也好守望相助。”王如意避开贾政的礼，说了几句场面话。
“是这个理。”贾母点头说道，“只是为着老二的这个缺，想来你哥哥那儿也废了不少人情，旁的不说，一应往来的钱财该咱们家出了。”
“老太太说的是。”贾政也说道。
这会儿王如意还是要假装客气一下，“都是一家子亲戚，我哥哥那儿恐怕也不会要咱们的钱。”
“虽说是亲戚，但人家都说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贾母笑道，“你哥哥废了好大的人情，咱们家总不至于叫他吃亏了去。”
王如意便也应承下来，“等明儿我见了我嫂子问一问。”
“对了，老二啊，你的任命书上写着什么时候去赴任啊。”贾母问道。
“说是六月之前，”这会儿的贾政绝对是春风得意。
“虽说还有些时日，但幽州到底是离京城远，行礼还有要带去的人都得收拾起来了。”贾母掰着手指算了一下。
“老爷惯用的东西那都是要带去的，这倒是不妨事，只管叫底下的人去收拾便是，只是跟去的人……”王如意笑着答道
王如意这话一出，贾政和贾母心里都有些为难起来。
照理说，贾政能得这个缺还是人家王如意的兄长帮的忙，总得叫王如意跟着贾政一道去赴任，也好叫夫妻团聚。
但贾政和贾母都不想叫王如意一道跟了去。
贾政这些年差不多已经跟王如意相敬如冰了，哪怕是年少夫妻，到如今也是话不投机了，若是说带上王如意，倒不如带赵姨娘去，好歹赵姨娘的温柔小意叫贾政舒坦。
贾母则是想着，若是王如意走了，荣国府这头可就真真无人可用了。老大媳妇贾母是向来指望不上，也没想过指望的，若是王如意跟着贾政去赴任，难不成叫元姐儿一个未嫁的小姑娘顶立起管家的事儿？还是叫她一个老婆子来管家？
更何况，还有各家的交际，这是连元春都没办法出面了的。
贾政一去必然就是好几年，这还有贾珠和元春的婚事，贾母想想都觉得乱得不行。
但不叫王如意跟着去这话吧，又实在是说不出口。贾母和贾政母子两个对视了一眼，但都从彼此的眼睛看到了不知从何说起。
王如意假装没看到他们母子两个的眉眼官司，只说道，“老爷去了幽州，也不能没人照料，照理说该叫两个姨娘都跟去的，但赵姨娘快生了，总不好这个时候挪动她，不若就由周姨娘去照料老爷，等赵姨娘生产之后，再叫她也去幽州。”
王如意又不是傻子，她跟贾政又没什么感情，脑子进水了才跟着一起去幽州吃沙子。更何况，贾政去幽州，原本就是她嫌贾政太过于作妖，这才求王子腾给贾政谋的差事。
“周姨娘倒是个老实的，跟着政儿去倒是正好。”贾母放下心来，专心点评起贾政的姨娘来，“只是赵姨娘就罢了，倒不如多带两个颜色好的丫鬟去。”
贾母实在是瞧不上赵姨娘。
“赵氏到底年纪小些，她又好生养，也得老爷喜欢。”王如意连忙说道，“还是叫赵氏生产完跟着去吧。”王如意才不愿意留这么个麻烦在荣禧堂。
“既然你这个当主母的说情，这边也就罢了。”不过是一个妾室，贾母倒也不愿意多管。
“倒是跟着政儿的人，得好好打算。”贾政是去办差事的，自然是得身边有得力的人。
“儿子身边的长随跟着去也就罢了。”贾政连忙说道。
“老爷到底是去办差事的，好歹身边得跟得力的人，”王如意连忙说道，“老爷做官，总得有迎来送往的管家，另外到底得配上一个得力的师爷。”
虽说贾政这幽州府学政其实就是个摆设，但到底是当地的官员，贾政内里又其实就是个绣花枕头，更何况凡是涉及科举的事儿，都是事关重大的，贾政若有行差踏错，那必然得祸及妻儿。
王如意可不想被贾政连累了去，倒不如，先给贾政找个能主事的师爷。
“你说得有理。管家倒是家里的都得用，赖大是家里的大管家，倒也不好挪动，不如就叫林知孝跟去吧。只是这师爷就不好找了。”贾母沉吟了一下道，“还得打听打听。”
若是找副将，贾代善原本留下的旧部就有，但在文官这方面，贾家就没什么基础了。
“不若就有我那些清客们充当便是。”贾政提议道。
“清客相公们作诗写赋，写写帖子倒是会，师爷这活他们怕是难当。”贾母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身边那些人的德行，否决道。
“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既然是内兄给我谋的缺儿，这找师爷这事，不若也还是去问一问内兄吧。”贾政说完便看向王如意。
贾政知道这种事情该去问王子腾，也知道他自己去回显得更有诚意，但贾政实在是抹不开面子。
若是在寻常时候，王如意肯定是故作不知，但这师爷王如意都已经托王子腾寻摸好了，这戏自然是要唱下去。
“那正好，我去问一问我二哥。”王如意假作为难，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不过几日，王子腾便把人给送了来。
这师爷那绝对是比贾政养的那些清客相公们要有真才实学得多，人家还是正儿八经的举人，只是在后来再进京赶考的路上遇见人贩子，路见不平，跟人贩子撕打起来，破了相，没法做官了，这才没继续考进士。
只是人家也豁达，虽说苦读了多年，最后无法货与帝王家但这位张师爷也没自怨自艾，这便给旁人做起了幕僚。
王子腾知道他有真才实学，又有一张巧嘴，十分能糊弄人，这才请了来给贾政做师爷。
果然，张师爷没来了两日，就已经把贾政给笼络住了，贾政如今已经是张口闭口的张师爷了，那些清客相公们早就抛在了脑后。
当然，也有清客相公们刻意逃避的原因在里头。他们都是在大户人家混口饭吃的，谁愿意到幽州那种地方吃沙子去。
也是如今家里败落了，若是贾代善在的时候，哪里敢有人把贾政弄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如今贾政还在外面肆意得罪人，贾母这般想着，越发觉得无力了几分。
“哪里是得罪了人，这是内兄特意给我谋的职位。”贾政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内兄？王子腾？贾母朝着王如意看去。
王如意只管作出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来，“我二哥？二哥这是糊涂了不成？怎么给老爷谋了这么个缺？”
王如意听到王子腾给贾政谋的是个学政，在心里都快笑疯了，叫一个屡试不第的人去做学政？王如意觉得自家兄长是懂怎么嘲讽人的。
到时候不知道谁教导谁呢？
贾政却是一副感动的模样，“内兄替我打算颇多，老太太不知道，那幽州虽然偏远，可到底是个州府，想来也不会太差。更何况，学政这个位置又是顶顶清贵不说，您瞧瞧，只是外放出去，我就升了半品。”
“等日后，我外放回来，内兄说再替我疏通疏通，到时候就是从四品了。”
总所周知，五品和四品之间，天然又一道坎。贾政想想将来自己穿云雁补子的官服，心里就是一阵火热。
学政只是贾政不可言说的心动，所以他只拿能升官做幌子。
但这个幌子实在是也拿捏了贾母的心理。
荣国府，或者说整个贾家，如今实在是没几个能拿得出手的人物，连个能上朝的都没有，这就导致了整个贾家都消息落后，还得靠着亲戚们才知道点朝堂的动向。
哪怕荣国府还有贾代善的余荫，这没消息来源，也实在是太被动了些，贾家早晚要慢慢败落下去的。
但若是贾政能升到个四品，哪怕只是从四品，好歹也能上朝了。再由亲戚们帮衬着，若干年以后，混到个三品也不是没可能。
更何况这还是去做学政的。将来整个幽州府出来的学子，都天然地跟贾政有香火情。这不仅仅是贾政个人的资本，对要走科举贾珠和宝玉来说，都有十分的益处。
这看起来确实只是叫贾政去幽州吃点苦，就可以全家收益的大好事。
当然，这也不算受苦。
幽州好歹是府城所在之地，条件想来也不算特别艰苦。贾政又是去当学政的，正如贾政所说，顶顶清贵的职位。
“所以，你知道亲戚们的好处了？”贾母敲打贾政道，“你那些姨娘小妾们，哪个能给你这样的助力？”
贾母对赵姨娘有天生的不喜，甚至贾母认为，那日贾政要去掐死宝玉都是赵姨娘那个狐媚子撺掇的。
“是是是，我这些日子跟太太摆脸色，是我的不是，太太原谅我则个。”贾政对着王如意装腔作势地作揖道。
“都是一家人，我哥哥自然也是盼着老爷能更进一步的，在朝堂上也好守望相助。”王如意避开贾政的礼，说了几句场面话。
“是这个理。”贾母点头说道，“只是为着老二的这个缺，想来你哥哥那儿也废了不少人情，旁的不说，一应往来的钱财该咱们家出了。”
“老太太说的是。”贾政也说道。
这会儿王如意还是要假装客气一下，“都是一家子亲戚，我哥哥那儿恐怕也不会要咱们的钱。”
“虽说是亲戚，但人家都说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贾母笑道，“你哥哥废了好大的人情，咱们家总不至于叫他吃亏了去。”
王如意便也应承下来，“等明儿我见了我嫂子问一问。”
“对了，老二啊，你的任命书上写着什么时候去赴任啊。”贾母问道。
“说是六月之前，”这会儿的贾政绝对是春风得意。
“虽说还有些时日，但幽州到底是离京城远，行礼还有要带去的人都得收拾起来了。”贾母掰着手指算了一下。
“老爷惯用的东西那都是要带去的，这倒是不妨事，只管叫底下的人去收拾便是，只是跟去的人……”王如意笑着答道
王如意这话一出，贾政和贾母心里都有些为难起来。
照理说，贾政能得这个缺还是人家王如意的兄长帮的忙，总得叫王如意跟着贾政一道去赴任，也好叫夫妻团聚。
但贾政和贾母都不想叫王如意一道跟了去。
贾政这些年差不多已经跟王如意相敬如冰了，哪怕是年少夫妻，到如今也是话不投机了，若是说带上王如意，倒不如带赵姨娘去，好歹赵姨娘的温柔小意叫贾政舒坦。
贾母则是想着，若是王如意走了，荣国府这头可就真真无人可用了。老大媳妇贾母是向来指望不上，也没想过指望的，若是王如意跟着贾政去赴任，难不成叫元姐儿一个未嫁的小姑娘顶立起管家的事儿？还是叫她一个老婆子来管家？
更何况，还有各家的交际，这是连元春都没办法出面了的。
贾政一去必然就是好几年，这还有贾珠和元春的婚事，贾母想想都觉得乱得不行。
但不叫王如意跟着去这话吧，又实在是说不出口。贾母和贾政母子两个对视了一眼，但都从彼此的眼睛看到了不知从何说起。
王如意假装没看到他们母子两个的眉眼官司，只说道，“老爷去了幽州，也不能没人照料，照理说该叫两个姨娘都跟去的，但赵姨娘快生了，总不好这个时候挪动她，不若就由周姨娘去照料老爷，等赵姨娘生产之后，再叫她也去幽州。”
王如意又不是傻子，她跟贾政又没什么感情，脑子进水了才跟着一起去幽州吃沙子。更何况，贾政去幽州，原本就是她嫌贾政太过于作妖，这才求王子腾给贾政谋的差事。
“周姨娘倒是个老实的，跟着政儿去倒是正好。”贾母放下心来，专心点评起贾政的姨娘来，“只是赵姨娘就罢了，倒不如多带两个颜色好的丫鬟去。”
贾母实在是瞧不上赵姨娘。
“赵氏到底年纪小些，她又好生养，也得老爷喜欢。”王如意连忙说道，“还是叫赵氏生产完跟着去吧。”王如意才不愿意留这么个麻烦在荣禧堂。
“既然你这个当主母的说情，这边也就罢了。”不过是一个妾室，贾母倒也不愿意多管。
“倒是跟着政儿的人，得好好打算。”贾政是去办差事的，自然是得身边有得力的人。
“儿子身边的长随跟着去也就罢了。”贾政连忙说道。
“老爷到底是去办差事的，好歹身边得跟得力的人，”王如意连忙说道，“老爷做官，总得有迎来送往的管家，另外到底得配上一个得力的师爷。”
虽说贾政这幽州府学政其实就是个摆设，但到底是当地的官员，贾政内里又其实就是个绣花枕头，更何况凡是涉及科举的事儿，都是事关重大的，贾政若有行差踏错，那必然得祸及妻儿。
王如意可不想被贾政连累了去，倒不如，先给贾政找个能主事的师爷。
“你说得有理。管家倒是家里的都得用，赖大是家里的大管家，倒也不好挪动，不如就叫林知孝跟去吧。只是这师爷就不好找了。”贾母沉吟了一下道，“还得打听打听。”
若是找副将，贾代善原本留下的旧部就有，但在文官这方面，贾家就没什么基础了。
“不若就有我那些清客们充当便是。”贾政提议道。
“清客相公们作诗写赋，写写帖子倒是会，师爷这活他们怕是难当。”贾母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身边那些人的德行，否决道。
“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既然是内兄给我谋的缺儿，这找师爷这事，不若也还是去问一问内兄吧。”贾政说完便看向王如意。
贾政知道这种事情该去问王子腾，也知道他自己去回显得更有诚意，但贾政实在是抹不开面子。
若是在寻常时候，王如意肯定是故作不知，但这师爷王如意都已经托王子腾寻摸好了，这戏自然是要唱下去。
“那正好，我去问一问我二哥。”王如意假作为难，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不过几日，王子腾便把人给送了来。
这师爷那绝对是比贾政养的那些清客相公们要有真才实学得多，人家还是正儿八经的举人，只是在后来再进京赶考的路上遇见人贩子，路见不平，跟人贩子撕打起来，破了相，没法做官了，这才没继续考进士。
只是人家也豁达，虽说苦读了多年，最后无法货与帝王家但这位张师爷也没自怨自艾，这便给旁人做起了幕僚。
王子腾知道他有真才实学，又有一张巧嘴，十分能糊弄人，这才请了来给贾政做师爷。
果然，张师爷没来了两日，就已经把贾政给笼络住了，贾政如今已经是张口闭口的张师爷了，那些清客相公们早就抛在了脑后。
当然，也有清客相公们刻意逃避的原因在里头。他们都是在大户人家混口饭吃的，谁愿意到幽州那种地方吃沙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