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护年幼的孩子，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一批成年企鹅留下——他们是没找到伴侣的单身企鹅，留在这里，是为了增长自己的带娃经验，为来年做准备。
父母走后，孩子们不知所措。他们中有些在原地愣神，没意识到拦了道，被看护企鹅一把推倒；有些直往看护企鹅怀中钻，希望认个干爹或干妈，寻个安心处，却遭来一顿凶狠粗暴的啄咬，踉跄着跑开。
现在，没有谁会再惯着他们了。
看护企鹅们纷纷展开生存小课堂，很快，小企鹅们便自发围过去学习。面对严师，即使是趾高气扬的杉杉，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地把锋芒收起。
慕夏必须像其它孩子那样，寻找一个庇护所。
不远处，聚拢着数十只小企鹅，围着一只单身母企鹅转。慕夏相信她会保护她，就像保护其它的小企鹅那样。
她靠近小团体。小企鹅们纷纷侧目，拍打着鳍肢，扑棱棱地响，吱吱叫着，叫声有节奏的一顿一顿。
这是警告。警告她别凑太近，否则后果自负。
看护鹅见了太多大型互殴现场，生怕慕夏来找茬，目光中带着试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喀喀声，又把喙刺过来，却只是虚晃一枪，以图震慑她。
同类的敌意她早习以为常，老师的心思她也看得出来，深谙解决之道——离他们稍微远一点，缩成圆圆的一团，蹲下来，扮成可可爱爱人畜无害的乖小鸟。
企鹅们果然不再排斥她，这就是接纳的意思了。他们随看护企鹅移动，慕夏见状忙跟上去，混入其中。
监护者很是严苟，他们必须像军人列队，走成整齐的一条直线，任何鹅都不准落队。但即使小企鹅们规规矩矩，还是会时不时被啄一两下。
慕夏的后脖子被啄得隐隐作痛，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任何一点不标准不规范都不被容许，像被旧时代的监工死死盯着。
……鹅生不易。
她心中叹息。
已经有许多小企鹅散学了，但这位老师，似乎连拖堂的概念都没有。
走着走着，天上有个黑影飘到他们身上，快速地移动，有节奏地变化着。
尖叫声此起彼伏。小企鹅们从未见过天敌，但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拉响了警报。
散学的纷纷朝校园里跑，来不及的结队就近躲在冰缝里，不发出一点动静。
慕夏和她的小伙伴们倒成了幸运的那批，第一时间朝老师拢去。
不远处，独处的霏霏直奔过来，贴到慕夏身后，此时这个小群体空前团结，默认接受了她。
黑影迅速靠近，伴随不善的目光。随后一阵扑棱棱声响，一只一米多高，翼展两米半宽的黑棕色大鸟稳稳落下，空气和雪粉都被逼退几米。
这大鸟膘肥体壮，脑袋被血染得红艳艳，淡粉而湿润的喙又粗又大，亮出一颗向内弯的大门牙，这尖锐的小镰刀根部积着褐色的污垢。
她目光一转，定格在离她最近，正直视着她的慕夏身上，而后又转开去，不慌不忙地甩甩脑袋。
企鹅们紧紧围成一团，好像要把自己缩小成一粒沙，盯着这不速之客，一声不吭。
巨海燕铺开巨大的翅膀，抖着它，大摇大摆直冲过来。
小企鹅们连连向后退。
“嘎！”
监护鹅掀起翅膀，拉长脖子，眼神狠劲儿杀过去，尖尖的喙一张一合，只恨距离有限，没法啄烂对方脑子。
巨海燕动作顿了顿，监护鹅怒视她，按身不动。
只一瞬，巨海燕猝然伸长脖子，冲慕夏咬过去！
眼瞳里的尖牙瞬间放大，右脚倏然一撤，身侧响起同伴的尖厉叫声。
刚稳住身形，腥臭的大嘴又贴过来，侧身去闪，一阵反胃。那大嘴扑了个空，自然而然便咬向她身后的霏霏。
霏霏几乎无处可躲，只能瑟缩着身子，大尖牙划过羽毛，割开皮肤，冰面绽开几朵血花。
“嘎——”
监护鹅怒气值已突破阈值。
谁料身边一空，海燕也忽然移了视线，慕夏心中一凉，循视线望去，只见霏霏已经脱离群体，独自朝反方向跑去——
糟糕！
几乎一瞬间，海燕扑出去，霏霏打了个趔趄，迅速拉近一片距离。
慕夏眸光一凝，默默倒数。时机正好。
大喝一声直冲出来，海燕侧目，见她离得更近，迅速转身，张牙舞爪地朝她窜来，霏霏忙挣扎起身，不敢回头，踉跄逃开。
对了！
慕夏转身就跑。黑影逼近，从尾到身再到头，压住全身，背后给扫了两下。
她紧盯十米开外另一监护者，决不回头。
就快到了。
不想身下重心偏移，她被紧紧地钳住了往后拽。
众鹅像被摁了开关，或惊恐或愤怒地嚎起来。
慕夏咬咬牙，奋力往前挣。“噗”地撕掉一撮绒毛，海燕随之松了力气。她鼓足一口气朝最近的看护企鹅狂奔。
虽然还很陌生，但她确信会得到保护。
闪到监护者身后，监护者大展鳍肢，愤怒号叫，怒视入侵者。虽在预料之中，慕夏还是深受感动，觉得她比亲妈亲了百倍。
巨海燕贼心不死，迈开步子，身子一颠一颠，往这干妈身后绕。干妈身体僵硬，紧盯着他不松懈一分，不断变化脚步，尽可能挡住她，好像老鹰捉小鸡。
慕夏沉着气，侧目观察。
企鹅和海燕对峙了两三分钟，漫长得像是两三个小时。
海燕停下身，扑了扑翅膀，伸长脖子朝慕夏看去。干妈见状，胸腔震动，发出低沉的，一顿一顿的警告声。慕夏紧绷身躯，随时准备应对。
却见海燕似乎看见了什么，偏过头，对慕夏失去兴趣。
他绕开凶狠的看护企鹅，不理睬她的啄咬，走进一处冰洼里，原来那里躺着先前在暴风雪中死去的同类。
他把这躯体撕得鲜血淋漓，露出森森白骨，迫不及待埋下头，狼吞虎咽。
刺眼的红色，在冰冷的白地上洇开。
小鹅们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瑟缩成一团，好像要挤进同伴身体里。
海燕吃饱喝足，又扑棱棱掀起一阵雪粉，落到鹅群不远处，悠悠然住下了。
虽然小企鹅们很不情愿，但学校早已放学，风波也暂时停息，老师刚才有多温柔，现在就有多无情，纷纷啄咬着赶他们离开。
活还得照活，睡还得照睡。
风雪骤降，气温降至零下三十摄氏度。
仅仅是出于本能，小企鹅们有了抱团的意图，往同一个方向聚集，一只，两只，三只……不规则的圆圈逐渐扩大。
成年企鹅们不需要抱团，却纷纷走过来，围住孩子们。
父母走后，孩子们不知所措。他们中有些在原地愣神，没意识到拦了道，被看护企鹅一把推倒；有些直往看护企鹅怀中钻，希望认个干爹或干妈，寻个安心处，却遭来一顿凶狠粗暴的啄咬，踉跄着跑开。
现在，没有谁会再惯着他们了。
看护企鹅们纷纷展开生存小课堂，很快，小企鹅们便自发围过去学习。面对严师，即使是趾高气扬的杉杉，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地把锋芒收起。
慕夏必须像其它孩子那样，寻找一个庇护所。
不远处，聚拢着数十只小企鹅，围着一只单身母企鹅转。慕夏相信她会保护她，就像保护其它的小企鹅那样。
她靠近小团体。小企鹅们纷纷侧目，拍打着鳍肢，扑棱棱地响，吱吱叫着，叫声有节奏的一顿一顿。
这是警告。警告她别凑太近，否则后果自负。
看护鹅见了太多大型互殴现场，生怕慕夏来找茬，目光中带着试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喀喀声，又把喙刺过来，却只是虚晃一枪，以图震慑她。
同类的敌意她早习以为常，老师的心思她也看得出来，深谙解决之道——离他们稍微远一点，缩成圆圆的一团，蹲下来，扮成可可爱爱人畜无害的乖小鸟。
企鹅们果然不再排斥她，这就是接纳的意思了。他们随看护企鹅移动，慕夏见状忙跟上去，混入其中。
监护者很是严苟，他们必须像军人列队，走成整齐的一条直线，任何鹅都不准落队。但即使小企鹅们规规矩矩，还是会时不时被啄一两下。
慕夏的后脖子被啄得隐隐作痛，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任何一点不标准不规范都不被容许，像被旧时代的监工死死盯着。
……鹅生不易。
她心中叹息。
已经有许多小企鹅散学了，但这位老师，似乎连拖堂的概念都没有。
走着走着，天上有个黑影飘到他们身上，快速地移动，有节奏地变化着。
尖叫声此起彼伏。小企鹅们从未见过天敌，但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拉响了警报。
散学的纷纷朝校园里跑，来不及的结队就近躲在冰缝里，不发出一点动静。
慕夏和她的小伙伴们倒成了幸运的那批，第一时间朝老师拢去。
不远处，独处的霏霏直奔过来，贴到慕夏身后，此时这个小群体空前团结，默认接受了她。
黑影迅速靠近，伴随不善的目光。随后一阵扑棱棱声响，一只一米多高，翼展两米半宽的黑棕色大鸟稳稳落下，空气和雪粉都被逼退几米。
这大鸟膘肥体壮，脑袋被血染得红艳艳，淡粉而湿润的喙又粗又大，亮出一颗向内弯的大门牙，这尖锐的小镰刀根部积着褐色的污垢。
她目光一转，定格在离她最近，正直视着她的慕夏身上，而后又转开去，不慌不忙地甩甩脑袋。
企鹅们紧紧围成一团，好像要把自己缩小成一粒沙，盯着这不速之客，一声不吭。
巨海燕铺开巨大的翅膀，抖着它，大摇大摆直冲过来。
小企鹅们连连向后退。
“嘎！”
监护鹅掀起翅膀，拉长脖子，眼神狠劲儿杀过去，尖尖的喙一张一合，只恨距离有限，没法啄烂对方脑子。
巨海燕动作顿了顿，监护鹅怒视她，按身不动。
只一瞬，巨海燕猝然伸长脖子，冲慕夏咬过去！
眼瞳里的尖牙瞬间放大，右脚倏然一撤，身侧响起同伴的尖厉叫声。
刚稳住身形，腥臭的大嘴又贴过来，侧身去闪，一阵反胃。那大嘴扑了个空，自然而然便咬向她身后的霏霏。
霏霏几乎无处可躲，只能瑟缩着身子，大尖牙划过羽毛，割开皮肤，冰面绽开几朵血花。
“嘎——”
监护鹅怒气值已突破阈值。
谁料身边一空，海燕也忽然移了视线，慕夏心中一凉，循视线望去，只见霏霏已经脱离群体，独自朝反方向跑去——
糟糕！
几乎一瞬间，海燕扑出去，霏霏打了个趔趄，迅速拉近一片距离。
慕夏眸光一凝，默默倒数。时机正好。
大喝一声直冲出来，海燕侧目，见她离得更近，迅速转身，张牙舞爪地朝她窜来，霏霏忙挣扎起身，不敢回头，踉跄逃开。
对了！
慕夏转身就跑。黑影逼近，从尾到身再到头，压住全身，背后给扫了两下。
她紧盯十米开外另一监护者，决不回头。
就快到了。
不想身下重心偏移，她被紧紧地钳住了往后拽。
众鹅像被摁了开关，或惊恐或愤怒地嚎起来。
慕夏咬咬牙，奋力往前挣。“噗”地撕掉一撮绒毛，海燕随之松了力气。她鼓足一口气朝最近的看护企鹅狂奔。
虽然还很陌生，但她确信会得到保护。
闪到监护者身后，监护者大展鳍肢，愤怒号叫，怒视入侵者。虽在预料之中，慕夏还是深受感动，觉得她比亲妈亲了百倍。
巨海燕贼心不死，迈开步子，身子一颠一颠，往这干妈身后绕。干妈身体僵硬，紧盯着他不松懈一分，不断变化脚步，尽可能挡住她，好像老鹰捉小鸡。
慕夏沉着气，侧目观察。
企鹅和海燕对峙了两三分钟，漫长得像是两三个小时。
海燕停下身，扑了扑翅膀，伸长脖子朝慕夏看去。干妈见状，胸腔震动，发出低沉的，一顿一顿的警告声。慕夏紧绷身躯，随时准备应对。
却见海燕似乎看见了什么，偏过头，对慕夏失去兴趣。
他绕开凶狠的看护企鹅，不理睬她的啄咬，走进一处冰洼里，原来那里躺着先前在暴风雪中死去的同类。
他把这躯体撕得鲜血淋漓，露出森森白骨，迫不及待埋下头，狼吞虎咽。
刺眼的红色，在冰冷的白地上洇开。
小鹅们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瑟缩成一团，好像要挤进同伴身体里。
海燕吃饱喝足，又扑棱棱掀起一阵雪粉，落到鹅群不远处，悠悠然住下了。
虽然小企鹅们很不情愿，但学校早已放学，风波也暂时停息，老师刚才有多温柔，现在就有多无情，纷纷啄咬着赶他们离开。
活还得照活，睡还得照睡。
风雪骤降，气温降至零下三十摄氏度。
仅仅是出于本能，小企鹅们有了抱团的意图，往同一个方向聚集，一只，两只，三只……不规则的圆圈逐渐扩大。
成年企鹅们不需要抱团，却纷纷走过来，围住孩子们。